古诗词

戏文·杀狗记

元代 · 徐田臣

第一出家门大意

【满江红】(末上)铁砚毛锥,几年向文场驰逐。任雕龙手段,俯头屈足。浪迹浑如萍逐水,虚名好似声传谷。笑半生梦里鬓添霜,空碌碌。酒人中,聊托宿;诗社内,聊容足。惯嘲风弄月,品红评绿。点染新词别样锦,推敲旧谱无瑕玉。管风流领袖播千秋,英雄独。

(问答如常)

【鸳鸯阵】孙毕家富贵,东京住,结义两乔人。诳语谗言,从中搬斗,将孙荣赶逐,投奔无门。风雪里救兄一命,将恩作怨,妻谏反生嗔。施奇计,买王婆黄犬,杀取扮人身。夫回蓦地惊魂,去冫免龙卿、子传,托病不应承。再往窑中,试寻兄弟,移尸慨任,方辨疏亲。清官处乔人忘告,贤妻出首,发狗见虚真。重和睦,封章褒美,兄弟感皇恩。

两乔人全无仁义,蠢员外不辨亲疏。孙二郎破窑风雪,杨玉贞杀狗劝天。

第二出谏兄触怒

【挂真儿】(生上)积善之家庆有余,传留下万卷诗书。性禀刚贞,胸怀仁义,更喜门庭豪贵。两字功名志未酬,藏珠韫玉且优游。家传阀阅经多载,世代簪缨知几秋。天谄诈,有刚柔,果然名字播皇州。家中财宝如山积,库内钱财似水流。卑人姓孙,名华,排行第一,祖贯东京人氏。曾攻诗史,未遂风云。喜得家道丰盈,尽可优游岁月。荆妻杨氏,妇道颇娴。侍女迎春,家规能守。有个同胞兄弟。唤做孙荣,从小是卑人抚养成人,今经一十八岁,未曾婚匹。一应家事,俱是卑人总理。他只在学馆攻书,见成安享。这也罢了。奈他性多执拗,才欠圆通。胸中之学,或者有余;户外之事,全然未晓。每每触忤卑人,屡加训责,他从无怨恨之心,奈绝无顺从之美。正所谓"江山易改,禀性难移"。近来卑人结识得两个好友,一个是柳龙卿,一个是胡子传。此二人不但诗礼之儒,颇饶豪侠之气;又且知机识变,博学多能。物情市价,无所不通;官讼家常,何事不晓。与卑人相爱相亲,如同手足。卑人意欲结义他为兄弟。一来家中百事,商量有靠;二来要他教导孙荣,使他通些世务。昨日已曾对柳、胡二友说过了。也要兄弟孙荣在内,不免与兄弟通知。兄弟孙荣那里?(小生扮孙荣上)

【前腔】兄弟怡怡乐有余,终日里玩史攻书。十载辛勤,一朝遭际,不负家传豪贵。

小生孙荣是也。在书房中看书。不知哥哥有何事呼唤,不免上堂厮见。(见相揖介。小生)哥哥呼唤小弟,有何分付?(生)唤你出来,非为别事。

【绣带儿】吾朋友如龙卿有几。兼之子传贤齐。

(小生)且住。那柳龙卿、胡子传是市井之徒,谄谀之蜚,哥哥说他甚么?(生)兄弟差矣!他两个义比云霄,与咱契似篑篪。(小生)思之,人情未世奸似鬼,怕只怕画从心背。(生)别的人信不过,他这两个人,做哥的信得过。他心事你哥哥尽知,欲待要与他结交做兄弟。

【前腔】(小生)忠规,非直谅多闻善辈,何必异姓结义!(生怒介)就结义个异姓何妨!(小生)今一语轻交,他时驷马难迫。(生)休疑,此心独断无后悔。你这蠢东西,结义了这两个人,得他教导你教导也好,少不得学他些伶俐。(小生笑介)要他来教导孙荣。他教导出些什么来?小家子心低志低,这辈谄谀之人,还该疏远他才是,怎么倒去亲近他?难道是推不开嫡亲兄弟?

(生)结义过,就如嫡亲一般了。(小生)哥哥要结义他,自去结义,小弟决不敢从命。正是: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下。生)看这拗种,恁般执性!我有了龙卿、子传结义,胜如手足,那希罕这小畜生!且唤吴忠出来,分付他安排筵席便了。吴忠那里?(末扮吴忠上)白马黄金五色新,不应亲者强来亲。一朝马死黄金尽,亲者如同陌路人。覆大员外,有何分付?(生)吴忠,你明日与我摆设酒筵在蒋家花园内,务要整齐。(末)不知员外摆几席酒?(生)三席。

(末)请什么客?(生)请柳、胡二位官人。(末)柳、胡二位官人与员外是三桌,还少一桌。(生)这一桌那个坐?(末)书房里小官人。(生)唗!你那里知道,明日筵会,非通小可,乃是与柳、胡二官学桃园结义之事。这小畜生不听教诲,不要他去。你听我道:

【大圣乐】吾家累代缨绅,我一身享现成。金玉满堂多豪贵,怎答谢父娘恩?奈嫡亲兄弟不和顺,却与非亲结义亲。(合)此事非容易,也算人生好恶,宿世缘分。

【前腔】(末)东人富室豪门,论结交须谨慎。他人怎比得亲骨肉?久久见假和真。寻思及早回头省,莫把亲人如陌路人。(合前)

(生)今后只依我分付而行,再莫提起那小畜生。

(生)你今先去小亭中,肴馔新鲜酒味浓。(末)情到不堪回首处,一齐分付与东风。


第三出蒋园结义

(末上)受人之托,必当终人之事。蒙员外分付我去蒋家园里摆酒,说话之间,此处已是了。好景致!清风亭上景无过,鱼戏桥边耀碧波。试问此园谁是主?主人来少客来多。酒席完备了,不免去请二位解元。转弯抹角,此间已是柳解元门首。有人在此么?(净内应)你是那个?(末白)我是孙大员外家吴忠。(净白)到此怎么?(末白)特来请吃酒。(净上)来了。若说吃酒,跳脚舞手。(末)不说吃酒呢?(净)打杀也不走。

【丹凤吟】行过柳堤,步入园内。(末)那一位解元何处?

(净)可是胡子传么?(末)正是。(净)随着我来,兀的便是。(末)胡解元在家么?请吃酒的在此。(丑上)来了。甚人请吃嘴?(末)吃酒,怎么说吃嘴?(丑)没有嘴,怎么吃酒?(末)还是吃酒。(丑)吃酒好欢喜。

(见净介)呀!龙卿哥也在此。(揖介。净丑)怎不见孙兄来至?去接取,去接取,迎着即便回。(末)二位不消去,只在此等侯,待我去请员外来便了。(净、丑)有理。说道我每来此处,悬悬望着员外至。

(末)我便去,这酒席不要先动。(净、丑)岂有此理!我二人替你看好在此。(末)有劳。(下。净)兄弟,倒被他说着了。(丑)怎么说着了?(净)我今早出来,还不曾吃饭,腹中甚是饥饿。莫若我每先偷些酒吃如何?(丑)小弟也用得着在此,只怕大哥来,见了不好意思。(净)这个何难,都推在吴忠身上便了。(丑)有人来,怎么处?(净)如今一个看人,一个吃酒,如有人来,咳嗽为记。(丑)那个先去看人?(净)你先去看人,我吃酒,我吃完了替你来。(吃介)告饮了。(丑)偷酒吃还有许多礼数!(净)自古道:"礼不可缺。"

(又吃介。丑)他只管吃了去,竟不替我去吃,不免哄他一哄。(咳嗽介。净惊介)兄弟,有甚么人来?(丑)没有。(净)你为何咳嗽起来?(丑)若不咳嗽,连桌子都吃了下去了。如今你去看人。(吃介,诨科。生、末上)

【节节高犯】相邀结义的好兄弟,(见介。净、丑)兄弟望兄不来至,肝肠碎。(末)试向前排吃食。

(生)为何盘馔先狼藉?[鲍老催](净、丑)吴忠的,先偷吃。(黄龙滚)(末)对面间枉屈人,甚张志!

(净、丑)哥哥,今日之酒,为何而设?(生)是结义酒。(净)令弟二哥可来么?(生)我好意唤他同来,要二位教导他,他反说许多不中听的言语,是个不识好歹的,不要睬他。(丑)哥哥,白古道:"人心各别。"我三人自结义便了。(净)我每三人做个赛关张。(生)何为赛关张?(净)当初刘关张弟兄三人,在桃园中结义,白马祭天,乌牛祭地,不愿同日生,只愿同日死。我们今日弟兄三人,在蒋家园内结义,可不是赛关张?(丑)哥哥,自今日为始,大哥有事,都是我弟兄两个担当,火里火里去,水里水里去。大哥若是打杀了人,也是我每弟兄两个替你偿命。(生)难得二位贤弟如此真心相待,今后如若宅上欠缺,都在愚兄身上。

(净、丑)今日在清风亭之言,各不相负。大哥请上,受兄弟一拜。(生)岂敢。(对拜介)曾记桃园结义深,从来仁义值千金。(净、丑)人情若比初相识,到老终无怨恨心。(生)看酒来。(末)有酒。(递酒介)

【解连环】(生)酬酢欢娱,拚今朝共伊沈醉,同携手步月归去。(合)逢知己,赛过关张管鲍的,切莫学割袍断义。

【前腔】(净)兄饮一杯,但从今放开忧虑,兄有事弟当前去。(合前)

【前腔】(丑)兄听因依,是吴忠把盔馔偷吃,适才的望兄不至。(合前)

【前腔】(末)谁是谁非,请不须再三提起,提将起恐伊羞耻。(合前)

一饮莫辞醉,今朝拚醉归。酒淹衫袖湿,花压帽檐低。


第四出妻妄共议

【杜韦娘】(旦上)玉容态娇艳,眉黛淡扫春山远。凤髻绾乌云,霞衬脸,更袅娜纤腰娇软。正笄年遣适豪门,已奉蘋繁,喜遂于飞愿。与才郎契合,愿百岁同谐缱绻。

念奴蟾宫标格,洛浦精神。芳容美若芝兰,雅意坚如松柏。生居宦族,愧无谢女之才;长适豪门,颇有《关雎》之德。惟慕贞洁,不喜繁华。端然闭月羞花,何必浓妆淡抹?大抵还他肌骨好,不搽红粉也风流。奴家杨氏月真,昔凭媒妁,嫁与东京孙员外为妻。奴有慈善之心,奈无子息之继。自从公姑去世,儿夫与小叔不相和睦。他近日又与柳龙卿、胡子传结义,把嫡亲兄弟却作陌路之人,每日劝谏,执性不从。我身伴侍妾迎春,颇晓人事,不免唤他出来商议。迎春那里?(贴上,应介)来了。

【新水令】奴家年少多聪慧,伴娘行宴乐游戏。昼永拈针指。(旦叫介)迎春!(贴)听帘前呼唤,不知有何言语?

(见介)院君万福!(旦)迎春,结交须胜己,似我不如无。(贴)院君为何说此两句?(旦)迎春,你兀自不知,近日儿夫心改变,作事太猖狂。每日与柳龙卿、胡子传打伴,朝欢暮乐,醉酒狂歌,见了嫡亲兄弟,就如陌路之人。你道如何?(贴)院君,自古道:"熟油苦菜,由人心爱。"望院君早晚劝谏便了。

【集贤宾】(旦)官人近日心恁偏,与兄弟结冤。每日与非亲同欢宴,把骨肉顿成抛闪。不听劝谏,怕迤逦日疏日远。长挂念,恐一宅分为两院。

【前腔】(贴)人情好歹非偶然,奈总是前缘。是则是官人没宛转,我娘行白当相劝。听时易言,不听后别作机变。休挂念,自临风对月消遣。

【琥珀猫儿坠】(旦)良药苦口,逆耳乃忠言。叹我儿大不信贤,几番劝解反埋冤。(合)难言,问甚日何时,得他心转?

【前腔】(贴)劝君不听,切莫再三言。又恐官人生别见,反将恩爱变成冤。(合前)

手足之亲两不和,忠言逆耳奈如何。酒逢知己千钟少,话不投机半句多。


第五出孙荣自叹

【五供养】(小生上)今生有幸,喜一身生长豪门。家传朱紫贵,世簪缨。诗书尽览,时未至龙门难进。一日里遇风云,那时衣紫作公卿。

生居宦族簪缨裔,积玉堆金真富贵。弱冠正当年,留心古圣编。事兄如事父,争奈兄嫉妒。见我似冤家,不知有甚差?自家孙荣是也。我哥哥近日结交柳龙卿、胡子传,终日醉酒狂歌,把我如同陌路,不知后来可有和顺的日子么?咳!哥哥,我与你是:

【前腔】同胞至亲,更不知他因甚生嗔?朝夕长打骂,苦难禁。不敢怨兄,只恨我不能随顺。早晚拈香告神明,愿兄早早可回心。

默默自思量,家兄忒性刚。触来勿与竞,事过必清凉。


第六出乔人行谮

【朱奴儿】(净、丑上。净)常言道,人无远虑,

(丑)定必有近忧来至。(净)是则是三人同结义,(丑)怕只怕半途而废。(净)说得是,作个道理,早寻个长久计。

(丑)二哥,夜来孙大哥家好酒。(净)兄弟,酒也要吃,事也要干。(丑)二哥有事,难道小弟不干?

(净)我且问你,昨日花园中结义几人?(丑)是三人。

(净)杭州老官说的,还有一丢儿。(丑)孙大哥、你、我,再有何人?(净)你去猜一猜。(丑)家里人?外头人?(净)家里人。(丑)嗄!是了,前日清风亭上结义,只有吴忠在那里,敢是吴忠?(净)呸!破蒸笼不盛气。他是孙大哥家里使唤的,我每吃酒,他来伏侍的,倒与他结义做朋友,没志气!(丑)敢是孙大嫂?(净)自古道:"长兄为父,长嫂为娘。"虽然不是亲的,也是个嫂嫂,难道与我每做朋友不成?(丑)敢是迎春?

(净)啊呀!兔儿踩坏了娑婆树,月不好了!迎春是大哥的通房,怎么与我和你结义?一发不是了。(丑)这等猜不着。(净)就是在书房中,终日"子曰子曰"的。

(丑)可是孙二么?(净)着!着!(丑)前日孙大哥说不要睬他,虑他怎么?(净)兄弟,你不晓得,那孙大嫂是极贤慧的,他见大哥疏薄了孙荣,必然劝谏。常言道:"妻是枕边人,十事商量九事成。"万一大哥醒悟了,他们弟兄亲的只是亲的,我和你疏的只是疏的。倘或和顺了,我和你就如两个网巾圈撇在脑后,要见面也是难了。(丑)二哥说得是,必须寻一条计策来弄断了他。我与你衣饭还长久。(净)有理。只是没有好计策,怎么处?(丑)兄弟倒有一条计在此。(净)你有何计?(丑)到铁铺里去打一把快刀,一更无事,二更悄然,三更时候,把孙二来一刀杀了。这计如何?

(净)呀!人物平常,计策也只如此。(丑)怎么?(净)东京城里,这几家铁铺都是认得你我的。倘或挨查出来,是柳龙卿、胡子传杀的,那时我和你为首为从,都问成死罪,可不两个人尝他一命?不好。(丑)这等怎么处?(净)我有一计在此。(丑)计将安出?(净)我和你今日到他家,只说谢酒,昨夜回去,打从小巷里走,只见令弟头戴儒巾,身穿蓝衫,脚穿皂靴,与一个挑船郎中说话,手里拿了一包银子,说:"我家耗鼠太多,要赎些蜈蚣百脚、断肠草、乌蛇头、黑蛇尾、陈年干狗屎、糖霜蜜饯杨梅干。"(丑)阿哥,怎么有糖霜蜜饯杨梅干在里头?(净)有了许多毒药,放些甜的在里头过药。(丑)也是。(净)一赎赎了十七八包。

(丑)我也看见有二十多包。(净)正是。看见我每两个,脚跟上红起,直红到头发上去,回身便走。一走走了一个弯,两个弯,三三九个弯,在无人之所,双手拿了药,对天跪下,告道:"天地天地,我孙荣被哥哥孙华、嫂嫂杨月真、侍妾迎春,强占家私。如今赎这药回去,酒里不下饭里下,饭里不下茶里下,一药药死了哥哥,这家私都是我的。"恐遭毒手,特来报知。

(丑)阿哥,这是你几时见的?(净)啐!说了半日,对木头说了。这是我每说谎。(丑)说谎?这等像得紧!倘或大哥不信,怎么处?(净)他若不信,我和你讲故事。(丑)讲故事,一肚皮在此。只是进门时怎么样见他?(净)孙大哥是极慈心,我和你须要假哭。(丑)我没有眼泪出,怎么好?(净)这是要紧的。"官场演,私场用。"我和你演一演。(演介)像。行行去去,

(丑)去去行行。此间已是。大哥在家么?(哭介。净)且待他出来了哭。(生上)

【桃李争春】蓦忽闻知,两个心友临门,不觉心中欢喜。

(见介,净、丑哭介。生)入门休问荣枯事,观着容颜便得知。二位兄弟每常间见了做哥哥的欢天喜地,今日为何这般愁烦?(净、丑)我每弟兄两个今日见了哥哥,明日不知可见得大哥了?(生)二位兄弟何出此言?敢是大兄弟家中少米么?(净)多蒙哥哥送一担米来,吃了九斗九升半,还剩半升在那里。不少。(生)敢是小兄弟家里欠柴?(丑)多承大哥前日送一千个稻草与小弟,烧了九百九十九个,还有一个做枕头。不欠。(生)敢是大兄弟有人欺负你来?(净)自从与哥哥结义之后,扒灰挑粪的都叫是二官人,谁敢欺负我!(生)敢是有人欺负小兄弟么?(丑)如今那个不晓我与大哥做了朋友,好不奉承我,就是半夜回去,他每还要打扫一条洁净街道与我走,谁敢欺负我!(生)自结义之后,随你天大事,尚要与你分忧,今日就是这等支吾我!今后你二人不要上我的门了。(做下介。净、丑扯介)大哥转来!(生转介。净)兄弟,大哥着恼了,我每说了罢。(丑)不要说!就说来大哥也不信的。(生)说那里话!兄弟之言,岂有不信之理!(净、丑)说出来不是我每弟兄身上的事,却是大哥身上的事。(生)怎么倒是我身上的事?且说来。(净、丑照前白说介。生)岂有此理!我兄弟是读书之人,那有此话!(丑)阿哥如何?我说大哥是不信你我的。(净)哥哥若不信,兄弟有一椿故事在此,比与大哥听。

(生)有什么故事?你说来。(净)岂不闻古之虞舜,尚被傲弟所害。一日与瞽叟谋计,令舜上屋修仓禀,弟移去其梯,放火烧仓,其兄挟两竿而下,幸而不死。又一日使舜掘井,弟以石盖之,舜掘地穴而出。古之虞舜尚然如此,何况于你?

【引军旗】听拜禀:令弟不仁,赎毒药害你身。兄弟见了痛伤情,哥哥自宜思忖。(生)舍弟是读书人至诚,无此事不须忧闷。(合)思之,祸福生死皆由命,果然半点不由人。

(生)没有此事。(丑)哥哥若不信,小兄弟也有一椿故事在此,说与哥听。(净)你也说一说。(丑)昔日唐太宗杀兄在前殿,囚父在后宫。

【前腔】唐太宗是圣明之君,犹且杀建成。哥哥莫待祸临身,临渴怎生掘井?(生)若非兄弟说着事因,险些儿遭他毒性。(合前)

(丑)大哥,你如今信也不信?(生)起初大兄弟说来的,我还有些不信,方才小兄弟说起唐太宗之故事,我才信了。(净、丑)如今但凭哥哥怎么施行就是了。

(生)我如今唤他出来,打他一顿,出了我这口气罢了。

(净、丑)阿哥又来了,你不曾打他,尚然要赎毒药害你,你若打了他一顿不打紧,他怀恨在心,你这条性命可不是断送在他手里?(生)这等我写状子去,当官告他。(净、丑)那个做证见么?(生)就是你每二位。

(净、丑背介。净)兄弟,孙大哥要告,我和你做证见。明日到官。三拷六问,问出真情,我和你都是假的,孙二公然无事,可不是这头官司打在我每身上来了?

(丑)这等怎么处?(净)还是劝他不要告。(转介)大哥若告了他,要使用那个出?(生)一应都是我。(净、丑)大哥又不是这等了。你如今到府县告了,一定把他监了。尊嫂又是极贤慧的,着人送饭,上下使用,弄了出来,可不枉费钱财?分明蜻蜓吃尾自吃自。

(生)这等怎么处?(净、丑)你的家法到那里去了?

(生)家法怎么处他?(净、丑)如今大哥叫他出来,竟不要提起赎药事情。(生)怎么倒不要提起?(净、丑)赎毒药只有我弟兄两个看见的,只道我每来搬弄你弟兄不和了。你如今别寻一事,打他一顿,赶他出去,这便是除却祸根了。(生)这也有理。吴忠那里?(末上)厅上一呼,阶下百诺。员外有何分付?(生)小乔才在那里?(末)那个小乔才?(生)就是读书的!(末)嗄!小官人,在书房中。(生)与我叫他出来!(末)嗄!小官人,员外有请。

【惜奴娇】(生)堪恨,冤家生着不良意,(净、丑)这丑恶只得自忍。(小生上)正此攻书,偶闻兄命。吴忠,不知哥哥唤我怎么?(末)不知员外怎生动气?怒吽吽的坐在堂上。(小生)思省,料吉凶全然未准。

(见净、丑揖介)二丈。(净、丑)再有一丈,好做布衫。(小生)这是称呼二位。(净、丑)这也罢了。我问你,昨夜你与哥哥厮闹来?(小生)不曾。(净、丑)哥哥与你厮打来?(小生)也不曾。(净、丑)你毕竟冲撞了他。(小生)二丈,自古道"长兄为父",谁敢冲撞他?(净、丑)这等为何恼得你紧?(小生)既是我哥哥恼我,望二位解劝则个。(净、丑)这个自然。你方才不曾出来的时节,我两个先替你舌头都劝扁在这里了。待我每先进去。(见生介)来了。(生)他怎么说?

(净、丑)他说道:"一父母所生的,要打与他同打,要骂与他对骂,不怕你。"(生)他是这等说么?唤他进来!(净、丑唤介。小生)哥哥拜揖。(生怒介)谁与你拜揖!自古道:"常将有日思无日,莫待无时思有时。"我家全赖祖宗勤劳,积赞致富。且如我占居长,合管顾家私,应当门户,一应人情差拨事件,我之所为,汝合往外州经营,求取利息,可立见富足,免致坐食山崩。古人云:"床头千贯,不如日进分文。"汝昼夜攻书,有何所益?(小生)哥哥,岂不闻:"安居不用架高堂,书中自有黄金屋;富家不用买良田,书中自有千钟粟。"书中有此好处,兄弟所以攻书。(生怒打小生介)还敢挺撞我!自今日为始,你也不是我的兄弟,我也不是你的哥哥。走出去,不许再上门来!

(小生)哥哥可念手足之情。教兄弟到那里去?(净、丑)二官人,你便少说了些,你哥哥是盛怒之下,且权顺他便好。(末)二位官人劝一劝便了。(净、丑)我每着实在此劝。(生)你还不走出去?(小生)哥哥可念父母之恩。(生)还说!(又打介)

【前腔】安享荣华,岂不念祖宗觅利艰辛!千重水面,虎口换出珠珍。你如今,海日攻书错留心。懒经求,不营运,待怎生?自今日不许再上我门庭!

【前腔】(小生)听禀:祖父同生,念同胞之义,手足之亲。读书美意,他日显耀门庭。(背介)思省,岂知哥哥生怒嗔?信谗言教我无投奔。(净、丑)我每两个为你,劝得口干舌扁,倒说信谗言,难道我每倒是谗言?如今大哥要打自打,不干我事!(小生)将我赶出门,望哥哥息怒,暂且回心。

【锦衣香】(净、丑)休抗拒,休回应,休要恼着哥哥,转添恶忿。且随他意暂出门,朝夕我两人劝他回心。倘回心转意,那时请你归来,依然弟兄和顺。

(合)今日离家去,再不许登门。眉南面北。不相存问。

【前腔】(末)空叹息,空攧窨,争奈是亲非亲,遣人愁闷。吴忠伏待小官人,谁知到此,主仆离分。拜辞痛苦,揾不住珠泪盈楹。(合前)

【浆水令】更迟疑不离我门,打教伊皮开见筋。

(小生)受兄毒打也甘心,无辜赶逐,痛苦难禁。(生)贼泼贱,恼杀人,辄敢抗语来相应。(合)今日里,今日里急离我门。街坊上,街坊上别行求趁。

【前腔】(小生)叹一身钱无半文,无相识有谁是亲?(生)你说书内有黄金,何不看书,度日营生?

(小生)事到头,不怨人,只愁眼下无投奔。(合前)

(小生)哥哥要我出去,只得就出去罢!(走介。净、丑)你就是这等去了?(小生)哥哥严命,怎敢不去?(净、丑)这等没用的!且问你,这家私是祖上遗下来的呢,还是你哥哥自家挣的?(小生)是祖上遗下来的。(净、丑)可又来,既是祖上遗下来的,该大家分一半才是。(小生)这个不指望。只好略讨些做盘缠足矣,望二丈撺掇一声。(净、丑)这个当得。(进介。生)他去了么?(净、丑)他在外边大声发话,道这家私是祖上遗下来的,要与你分一半。(生)这也说得是,该分与他。(净、丑)分多少?(生)分一半与他。(净、丑)大哥,这是一厘也分不得的!(生)怎么分不得的?(净、丑)你若分与他了不打紧,引惯了他,又道分得不均,倒去告起家私来,你倒要吃他的亏哩!

(生)这等怎么样打发出去?(净、丑)他方才道:"书中自有黄金屋。"把他一本书,就塞住他的口了。(生)吴忠,书房中去取一本书过来。(末)嗄!书在此。

(生)叫他进来。(净、丑)二哥,我与你都说停当在那里了,教你自进去取。(小生)多谢二位。(进介。生)孙二,你要与我分家私么?(小生)孙荣怎敢?只求哥哥略与些盘费便了。(生)这个有。吴忠取书来。孙二,盘缠在此,你拿去!(小生)呀!哥哥,这是一本破书,怎么做得盘缠?(生)你方才说,书中自有黄金屋、千钟粟,怎么做不得盘缠?(小生)罢罢!男子汉一言既出,不必说了。吴忠过来,你去多多拜上贤达嫂嫂,说我被赶出去了。哥哥请上,待做兄弟的拜别。(生)谁要你拜!(小生拜,生打介)

【临江仙】(小生)被打出门珠泪流,教人羞耻向谁投?哥哥因甚赶无休?在他檐下过,怎敢不低头!

(哭下。净、丑)哥哥,我每两个不与你做朋友了。

(生)怎么说?(净、丑)一个嫡亲兄弟,就赶了出去,何况我每结义的!(生)嫡亲兄弟倒要赎毒药害我,若不是二位兄弟说知,险些儿被他害了性命。你二人是我的大恩人了,怎说这话?(净、丑)大哥好手段,我每如今与哥哥去庆一庆手段。(生)多谢好兄弟,是我作东,就请同行。

【皂罗袍】(合)贺喜得他出外,自今后不许再上门阶。结义兄弟称心怀,同心同气同欢快。有茶有酒,朝往暮来。无愁无虑,分忧替灾,三人真个关张赛。(下)


第七出孙华拒谏

【风马儿】(旦上)倾国芳容正娇媚,家豪富比陶朱。(贴上)郎才女貌非凡比,宿缘相会,今世效于飞。

(旦)迎春,员外早间出去,怎生这时节还不见回来?(贴)便是。想又是与两个乔人出去闲耍了。(末急上)

【本宫赚】默默嗟吁,哽咽垂双泪。直入画堂覆知,此事好伤悲。(旦)试问取,末审何人亏负你?你缘何垂双泪?不知怎地,你从头一一说与。

【前腔】(末)告且听启:小官人镇日攻书,被东人急呼至,说着几句,百般打骂赶出去。(贴)果恁的,奈我官人心性急,似撮盐入火内。猜着就里,又敢是听人胡语?

(末)果然如是。(旦)你快回避,倘员外回来也。

(末下)

【竹马儿】(旦)他效学昔日关张结义,不思量久后有头无尾。岂知他是调谎的,使虚心冷气,刁唆员外得如是。(贴)我东人枉恁地多伶俐,落圈匮总不知,把骨肉下得轻弃。你好直恁的,不思量手足恩深,岂知同胞义。谩教人无语泪双垂,说着后心碎。

【前腔】(旦)他两人专靠花言巧语,一刬地斗是搬非。每日只会拖狗皮,那曾见回个筵席?双双长坐两边位。(贴)我东人结拜为兄弟,落得个甚便宜?夫和妇话不投机。他三个同结义,胜似亲的,糖甜蜜更美。把亲生兄弟赶出去,你家富何济?

【尾声】自古及今结义的,除非管鲍更有谁?那一个人情得到底?院君,员外回来,怎生谏他一谏便好?(旦)是如此。

【清歌儿】(生作醉上)三杯酒万事和气,又何妨每日沉醉。思量孙二太无知,伊来害我,我又如何饶你?

【前腔】(贴)员外吃得醺醺醉,我娘行自宜仔细。着些言语问因依,莫激他性发,好意反成恶意。

【前腔】(旦)常言道要知心事,但听他口中言语。不知员外怒着谁,从头至尾,说与奴家知会。迎春,员外醉了,且安置他睡了罢。(生)兄弟请酒,你吃一杯。(旦、贴)员外,这里是家里了。(生作醒介)呸!还要对你说,叵耐……(旦、贴)叵耐那个?(生)叵耐孙二无理!(旦、贴)二叔却便怎么?

【桂枝香】(生)贤妻听启,孙荣无理。他要赎毒药害我身躯,把我家私占取。险些儿中了,险些儿中了,牢笼巧计。院君,被我赶出门去。(旦、贴)原来赶出去了,苦呵!(生)细思之,指望我遭毒于,我先将小计施。

(旦、贴)员外,这是谁说的?(生)别人说我也不信,是我两个结义的好兄弟说的。(旦)官人,经目之事,犹恐未真;背后之言,岂可准信?二叔是读书之人,只有敬长之心,那有害兄之意?官人回思手足之意,转念同胞之亲,莫信外人搬斗。容叔叔依旧回家,是妾之愿也。(生)妇人家三绺梳头,两截穿衣。只晓得门内三尺土,那晓得门外三尺土。(旦)呀!官人岂不闻汉文帝迁徙淮南厉王,不从而死。民作歌曰:"一尺布,尚可缝;一斗粟,尚可春;兄弟二人不相容。"正谓此也。(生)人家雄鸡报晓,家常之事;雌鸡乱啼,有甚吉祥?(贴)员外,柳龙卿,胡子传以假乱真,他每是无义之人,不可轻信。院君的言语,只不过要你兄弟和顺,何故着恼?(生)唗!小贱人,谁要你多说!(旦)员外,迎春是替妾禀告,何必发怒?

(生)那有他的说话分!也来多嘴!

【前腔】(旦)同枝连气,同胞共乳。不念手足之亲,听信乔人言语。将兄弟赶出,将兄弟赶出,不容完聚,教人谈议。好痴迷,假饶染就干红色,也被傍人讲是非。

【前腔】(生)拈针穿线,缲丝织绢。兀的是妇女工夫,有甚高识远见?(贴)员外,院君只要你弟兄和顺。(生怒)唗!辄敢大胆,辄敢大胆,出言相劝,不识机变。古人言,大丈人男儿汉,终不听妇女言。

(旦扯生介)官人,还是听奴家言语,收了叔叔回来罢!(生怒推倒旦下。贴)院君请起。

【前腔】(旦)忠言不听,生出恶性。(贴)把几句回他,怕怎么?(旦)欲要把几句回他,又恐怕夫妻争竞。只落得外人,只落得外人,胡言讲论。(贴)院君,外人讲论些什么来?(旦)讲论家不和顺。自评论,耐了一时气,家和万事成。

【前腔】(贴)娘行听告,常言人道:热心闲管招非,冷眼无些烦恼。(旦)迎春,你如今不要开口罢!(贴)奴不合口多,奴不合口多,惹得官人嗔叫,累娘焦燥。自今朝,闭口深藏舌,安身处处牢。

(旦)兄弟无辜赶出门,(贴)忠言逆耳反生嗔。
(旦)自家骨肉尚如此,(贴)何况区区陌路人。

第八出旅店借居

【吴小四】(净扮王婆上)命儿孤,没丈夫。三十年来独自宿,开个店儿清又楚。往来官员士大夫,谁不识王大姑。

开个客店得年深,四川、两广尽闻名。屋上又无瓦盖,夜间月照为灯;眠床没有两脚,席子只剩麻筋;枕头土墼来做,酒瓶便当尿瓶。正是:好看千里客。万里去传名。远远望见人来了,敢是投宿的?

【胡捣练】(小生上)吾命窘,自嗟呀,哥哥同甚念头差?赶出此身无依倚,使人今夜落谁家?万事不由人计较,一生都是命安排。我孙荣被哥赶逐出来,没处安身,不免到王大姑店中借住几时,再作区处。此间已是了,婆婆有么?(净)呀!官人请坐。(小生)有坐。(净)官人家居何处?姓甚名谁?

(小生)婆婆,待小生告诉。(净)愿闻。

【五更转】(小生)望婆婆听吾告,孙荣本富豪。

(净)你是富豪,与我何干?(小生)哥哥听信他人调,与两个乔人,相同交好,生巧计妄造言来搬闹。我那哥哥呵,不思手足心凶暴,将我赶逐出门,特来依靠。

(净)原来被哥哥赶出来,无处栖身,借我店中投宿,只是我这里先要房钱的呢!

【前腔】乞可怜相周庇,奈此身无所依,止求半室权居住。有日天相吉人,依旧春风棠棣,房金价多共少当如意,决不有负相连累。结草衔环,报伊恩义。

(净)既然如此,我这里房子有三等:上等的一两一月,中等的五钱一月,下等的三钱一月。随你要那一等。(小生)这般说,下等便了。

(小生)谢得婆婆留我身,(净)房钱逐月要还清。
惟有感恩并积恨。万年千载不生尘。

第九出孙华家宴

【夜行船】(生上)积玉堆金多富贵,幸遇太平年岁。(旦、贴上)今世夫妻,前缘匹配,美满共谐连理。

(生)春游园苑景融和,夏宴凉亭看芰荷。(旦)秋玩明月冬赏雪,(贴)一年好景莫蹉跎。(生)院君,我自赶了孙二出去,心中甚是快乐。今日闲居无事,和你游玩片时。迎春,看酒来。

【祝英台】草芊芊,花苒苒,轻暖艳阳天。才子艳质,簇拥名园,嬉戏笑蹙秋千。排筵,好向花柳亭前,寻芳消遣。(合)我和你双双游赏欢宴。

【前腔】(旦)俄然,笋成竿,荷展盖。高柳噪新蝉。池畔避署,撒发披襟,欢笑同乐莲船。迷恋,好向流水亭前,纳凉消遣。(合前)

【前腔】(贴)天然,但愿人月团圆,千里共婵娟。天朗气清,渐渐金风。时送桂花香远。堪羡,好向百尺楼前,玩月消遣。(合前)

【前腔】(生)瞥见,朔风吹起彤云,帘幕乱飘绵。银砌玉妆,覆地漫天,都喜兆成丰年。(旦、贴)幽轩,尽教簇满红炉,观梅消遣。(合前)

【尾声】(合)四时游赏多欢宴,三公不换此芳年,也是我和你夙世修来百福全。

一对夫妻正及时,郎才女貌两相宜。
在天愿为比翼鸟。入地共成连理枝。

第十出王婆逐客

【一匹布】(净上)开食店,得多年,声名天下传。那人久住不还钱,管取教伊吃拳。

老娘三日不发市,拿着一个便正本。什么来头!前日有个秀才,名唤孙荣,他在我店中安歇,这一向分文没有,常在我家中啼啼哭哭。有钱还我便罢,若无钱还我,就剥下衣服来。小二那里?

【前腔】(丑上)方才睡,正酣眠,甚人只管缠?摩挲两眼出房前。我只道是谁叫,原来是阿娘老虔。

(净)你怎么骂我?(丑)不曾骂阿娘。(净)这也罢了。与我叫孙二出来!(丑)那个孙二?(净)就是前日来的秀才。自到我家来,并无半厘房钱还我,倒占住了我一间房子。如今叫他出来,有房钱还我便罢;若没有,我和你剥了他的衣服,赶他出去便了。(丑)阿娘说得有理。孙二官人快出来!

【前腔】(小生上)听呼唤,出房前,不知有甚言?寻思此事泪涟涟,原来是婆婆讨钱。

(见介。净)孙二,你是瓶儿是罐儿?(小生)请问妈妈,瓶儿便怎么?罐儿便怎么?(净)瓶儿有口,罐儿有耳朵,你自到我家来,房钱饭钱一些也不还我,怎么说?(小生)待小生写书回去与贤达嫂嫂,取些来还你。(净)放屁!我如今就要,不然剥下衣服来!

(净、丑剥衣介)

【刘衮】(小生)休剥去,休剥去,留与我遮羞。再四哀求,不肯放手。(净、丑)欠债合还钱,无礼干休。急急剥下,可免出丑。

【前腔】婆扯带,婆扯带,小二把衣袖抽,倒拽横拖,身不自由。(净、丑)衣服准房钱,胡乱可受。休得迟延,吃吾脚手。

【双劝酒】(小生)衣衫尽剥,吃人僝僽。(净)急离我门,不得落后。(合)覆水算来难收,人面果然难求。

【前腔】(丑)你即请行。迟时生受。(小生)吃定赶逐,无人搭救。(合前)

(净)快出去!快出去!(小生)婆婆可怜,再与我住几日。(丑推出小生介)不要在此缠。闭了门。(闭门介。小生)呀!婆婆开门!(净)任伊在此叫,(丑)只是不开门。(下。小生哭介)

【山坡羊】乱荒荒婆婆前去。急煎煎留他不住,冷清清独立在此,懒怯怯暗自垂双泪。婆婆开门!我叫你,何曾应半句儿?又不是梨花带雨把门深闭,教我举目无亲倚靠谁?思之。思之泪暗垂。难捱,虚飘飘命怎期?

正是:屋漏更遭连夜雨,船迟又被打头风。我孙荣被哥哥赶逐出来,无处安身,只得借此店中投宿,只因欠了房钱,将我衣服头巾。尽都剥去。苦嗄!千死万死,终须一死。不如往城南汴河之中,寻个自尽。免得被人耻笑。说话之间,这里就是汴河了。水!水!孙荣能吃得几口!

【胡捣练】江水远,恨悠悠,教人羞耻向谁求?枉自腹藏千古事,但趁一江清水向东流。

(投水介。外上)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什么人投水?(扯介)呀!我看你一貌堂堂,为何干此拙事?你姓甚名谁?说与我知道。(小生)公公,一言难尽!

(外)但说何妨。

【锁南枝】(小生)孙员外是我兄,(外)令兄可是与柳龙卿、胡子传结义的孙华么?(小生)正是,将孙荣赶逐无投奔。(外)你怎么不到前面店中安歇?

(小生)那堪旅店婆婆,索欠心忒狠。把我衣尽剥,赶出门。拚孤身,葬鱼吻。

【前腔】(外)听伊诉愁闷,教人不忍闻。本是同胞兄弟,你哥直恁无情,下得将伊摈。倘然伊富贵,他受贫,教他自寻思,可心肯?

【前腔】(小生)我身蓝缕没半文,饥寒两字难过存。又没个所在安身,又没个人怜悯。争似我,拚此身,丧江中,免劳困。

【前腔】(外)看伊貌聪俊,非是已下人。目下虽然流落,必然日后荣华,劝你捱时运。汉子,老夫有个所在,你可权住。(小生)公公,什么所在?(外)你权守困,莫恨贫,有所破瓦窑,暂安顿。

(小生)若得公公如此,就是重生父母。不敢动问公公上姓?(外)老夫与你同姓。秀才,你随我来。这里已是了,你可在此暂住。(小生)多感公公,只是窑中家伙一无所有,教我怎住得?(外)这也是。也罢,少刻着小二送锅碗之类与你便了。(小生)足感公公厚情!谢得公公特指迷,破窑权且受孤恓。(外)黄河尚有澄清日,岂可人无得运时。(外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今日孙荣要投水,亏窑老汉救了,留他在破窑内安身。咳!孙华,你好不思维,却教亲弟受孤恓。你住在高堂大厦,他却在破瓦居;你在家中快乐,他在窑内孤恓;你吃的是肥羊美酒,他吃的是淡饭黄虀;你穿的是绫罗锦绣,他穿的是破服粗衣;你却丰衣足食,他却忍饿担饥;你自不仁不义,他却无倚无依。相交酒肉兄弟,不念同气连枝。咳!只怕日久亲疏自见,那时悔也应迟。

【驻马听】世上为人,兄弟不亲谁是亲?须念生身父母,共乳同胞,休戚难分。咳!孙员外,你结交终日醉醺醺,却教骨肉遭穷困。天理何存!任你满帆风使,终有个水穷山尽。

独占家私理不宜,却将兄弟受孤恓。常将冷眼观螃蟹,看你横行得几时!


第十一出窑中受困

【金珑璁】(小生破衣上)长空云黯黯,那堪狂雪交加。飞柳絮,舞梨花。孤身遭冻馁,何方干谒豪家?空叹息,自嗟呀。

富嫌千口少,贫恨一身多。似这般大雪,多少富豪家快乐,单只孙荣这般受苦。我哥哥如今在红炉暖阁,羊羔美酒,浅斟低唱。哥哥,我和你一父娘生,又不是两爹娘养。我身上单寒,腹中饥馁,见这雪呵!

【灞陵桥】误了人也咍,从早到如今没饭难禁架。只得忍着饥寒,一步步前抄化。又那堪遭济这般雪儿下,咍!兀的不苦杀人也天那!

好苦嗄!看这雪越下得大了。孙荣待入城中,叩谒豪家,又恐撞着我那哥哥的相识,却不辱没了我哥哥的面皮?待转归家哀求嫂嫂,又恐遇见哥哥,这一顿打不小可。休去,如今只得冲风冒雪,入城中走一遭。只一件:

【叠字锦】我如今待入城也么咍,已入城心下多惊怕。又恐路中逢见我哥哥,他恶怒发时将咱来殴打。待转家,义恐怕哥哥不怜念咱,待转身又怕雪迷了路差。只为你烦烦恼恼,哀哀怨怨,凄凄惨惨,闪得我没投奔,兀的不是苦杀人也么咍。

如今也怕不得羞耻,只得去街坊求乞则个。

【驻云飞】大雪抛天,叫化孙荣真可怜。破衣穿一件,这苦谁怜念?咍,鞋破底儿穿,教我好难消遣。讨得一撮糠粞,又恐人瞧见。正是命薄多么只靠天。

【前腔】天惨云迷,你看城郭村庄尽掩扉。孙荣枉读诗书,到如今呵!一字不堪煮,怎得柴和米。吁!想蒙正守窑时,虽然困守破窑,还有妻儿相倚。似我孙荣,欲并谁为侣?回首无人形影随。

拾得一块柴在此,不免将回,煮些粥汤救饥。

【前腔】一撮糠粞,熬口粥汤充肚饥。放下连糠米,怎得这水?呸!这雪就是了。着上冰和水。这柴被雪打湿了,那里烧得着?我铺下还有一把干柴在那里,拿他来烧了,且再处。(作转跌介)呀!踢翻了瓦瓶儿,教我好难存济。冻死在窑中,做一个饥寒鬼。拨尽寒炉一夜灰。

大雪乱纷纷,豪家尽掩门。厨中有剩饭,路上有饥人。


第十二出雪中救兄

【蔷薇花】(生同净、丑上。生)严威正加,满空中如盐撒下。长安多少卖酒人家,料应此际增高价。长安三尺雪,尽道十年丰。二位兄弟,方才舍下吃酒,吃得不爽利,还到酒肆中去。(净、丑)前面新开一个酒馆在那里。(走介)酒家有么?(末上)造成春夏秋冬酒,卖与东西南北人。三位官人请上楼去。

(净、丑)取酒来吃!(末招净介)前面走的这位财主是谁?(净)是有名的孙大员外,穿好衣吃好酒的。(末)酒不打紧,有一件宝物在此,二位若撺掇大员外兑了,当得奉谢。(净)拿来我看,什么东西?(末出环介)羊脂白玉环。(净)果然好,多少价?(末)要十锭钞。

(净)不值,五锭罢了。(末)我又不是苏州人,难道撒半价不成?九锭钞必定要的。(净)你真个卖也不卖?

(末)小人怎么不卖!(净)若真个卖时,公道还你六锭钞。(末)还不够。(净)七锭罢,一分也多不得了。

(末)七锭钞只够本钱,却没有得相谢官人。(净)我与你讲过了,七锭以外,都是我的。不是我一个人要,还有那一位官人要八刀的。(末)从命了。(净)我与你拽袖为号,你只顾嫌少,我等一力撺掇加添便了。一面取酒来吃。(末)是如此。(末分付取酒介,净招丑说介,净、丑进后,末入介。末)员外请酒,小人有件宝贝求售,可用得么?(净)财主员外,那一件用不着?且说什么宝贝?(末)是羊脂白玉环。(净、丑看介)好东西!(丑)玉环有,难得这样白的。(净)是旧做的。(生)果然好!我要兑他,不知多少钞?(末)要十锭钞。(净、丑)不值!不值!我这员外大哥是个识宝太师,你多讨也没用。(生)还他五锭罢。(净扯末袖,末不肯介。净、丑)大哥,五锭其实还亏他些。

(生)再加一锭。(净)如今六锭够了。(又扯袖如前,末争介。净)还不肯。自古道:增钱不如再看。(又看介)果然好!还添他些,成了罢。(生)依你再添一锭。

(又如前介。丑)好物不贱,贱物不好。大哥既中意这件东西,不要论价,二哥添一锭,兄弟也添一锭。

(生)便依你再添他一锭,若再不肯,待他拿去。(净)如今八锭了,拿去罢!(付七锭与末,留一锭介。净、丑意会介,净、丑)看热酒来!(末应下。净、丑)大哥,行其一令,取其一乐,何如?(生)说得有理!

(随意行今介,生醉介。小生内叫介)厨中有剩饭,路上有饥人。(生)什么人叫?(净、丑)叫化的,不要睬他。(生)二位兄弟,这桌上东西吃不了,唤他来赏他些去。(净、丑)店主人,唤那叫街的过来。(末应上)那叫街的这里来!(小生上)怎么说?(末)好造化,官人每吃不了的东西赏你。(小生)多谢,多谢!(见生介)这是我哥哥!(慌下。净、丑)方才叫化的是孙二哥。(生)在那里?(末)去了。(生怒打末介)

【驻云飞】酒保无知,故意教他来笑耻。堪恨乔才辈,恼得心儿碎。呸!吃了这场亏,教人呕气。吃得醺醺。拚却今宵醉,痛饮前村踏雪山。

(净、丑劝介。生)不计较你了。算酒帐。(末)算了,该三锭钞。(生)兄弟把与他。(净与末钞介。生)二位贤弟,今早带十三锭钞出来,八锭买了羊脂白玉环,三锭还了酒钱,还剩二锭。(净、丑)碧清。(生)我醉了,余这二锭钞和羊脂白玉环,都藏在靴桶里,兄弟好生看管。(净)大哥放心,我的固是我的,你的就是我的。(丑)大哥,一路踏雪回去。(净)好大雪!大哥,今日酒也好嗄饭也好,下次还到他家去吃。

(生)正是。(净)大哥醉了。和你送他回去。(净、丑扶生行介)

【水红花】(生)三人结义做知交,赛关张强如管鲍,终朝沉醉饮羊羔。柳绵飘,梨花飞绕。(合)冒雪冲风,回去吃得醉醄醄,醉醄醄醉扶归也罗。

【前腔】(净、丑)前缘夙世做知交,赛关张强如管鲍,相携同步不辞劳。柳绵飘,梨花飞绕。(合前)

(都作醉倒介。净醒起介)大哥靴中藏有羊脂白玉环、两锭钞,我且瞒了胡子传,偷了他的,有何不可?(作偷介。丑醒,净仍作倒介)阿哥,阿哥!他每都醉倒了,叫他不醒。且住,孙大哥的羊脂玉环、两锭钞,都在靴桶里,不免偷了他的再处,连柳龙卿也不要通知他知道。(作偷介。净起)兄弟,你在此说些什么?(丑)不曾说什么!(净)活贼,你方才说道瞒了柳龙卿,要偷大哥的羊脂玉环、两锭钞。我每吃了他的,用了他的,反要偷他东西,忒黑心!(丑)我几时说?我说叫醒了二哥,大家扶了大哥回去。那个要偷他东西,这个人就要烂心肺的!(净)这个贼精还要罚咒!(笑介)兄弟,我是取笑你。你的心不到那里,我的心先到那里了。(丑)人人如此,个个一般,可见是难兄难弟,志同道合。如今一个去看人,一个去偷。

(净)我去看人,你去偷。(丑)你忒乖,前日吃酒你先去,今日做贼就叫我先去。(净)也罢,就是我先去,你便去看人,有人来打个暗号。(丑)什么暗号?(净)咳嗽为号。(丑)晓得了。(净)请了。(丑)呸!做贼通文。(净)君子小人不同。且住,我和你叫他几句,看他若是应,我每只说我两个收管在此,若是不应,竟偷了他的。(丑)有理。我看人,你动手。(净)孙大哥,孙大哥!(低叫,偷介,丑咳嗽介。净慌介)兄弟,什么人来?(丑)没有人。(净)没有人,如何咳嗽?(丑)唬大了你的胆,好做强盗。(净)你便唬我,我的手脚快,羊脂玉环被我捉在此了。(丑)还有两锭钞,一发拿了便好。(净)这两锭钞是你去。(丑)一客不烦二主,一发是你去。(净)这个不成,你这张嘴头不稳,倘日后大哥晓得,就都在我身上了。还是你去,日后没得说。(丑)便是我去,看人要紧。(净)不消分付。(丑)孙大哥!(叫介,偷介。净)哙!第二个。(丑慌介。净)方才你唬了我,我如今也唬你一唬。(丑)"六月债,还得快。"两锭钞也在此了。(净)把雪来盖他身上,做条绵被。(堆雪介)我每自回去。(净)冻死街头妻不知,(丑)两人拐钞自先回。(净)寻思总是一场梦,

(丑)他是何人我是谁?(下。小生上)十谒朱门九不开,满头风雪却回来。归家羞睹妻儿面,拨尽寒炉一夜灰。这四句诗乃是昔日吕蒙正先生所作,今日倒轮到孙荣身上来。好大雪,好大雪!正是长空飞柳絮,遍地撒梨花。你看这般大雪,我想古人也有几个好雪的,也有几个不好雪的,待孙荣略说几个。

【小桃红】子猷乘兴去访戴,匆忙兴尽回船去也。闭门的袁安卧高堂,映雪的是孙康。吕蒙正绕街坊,谒朱门九不开,无承望也。满头风雪恓惶,运来时理朝纲。

这雪好贫富不均!有钱的道丰年祥瑞,似我这般在街坊上,身无衣,口无食,饥冻难禁。当初父母在日的时节,多少享用。父母亡过之后,我哥哥听信谗言,将我赶出来,受了无限苦楚。(哭介)

【蛮牌令】哥哥占田庄,教兄弟受凄凉。本是同胞养,又不是两爹娘。我穿的是粗衣破裳,你吃的是美洒肥羊。哥哥嗄!心下自思量,白忖量,若不思量后,分明是铁打心肠!

如今天色已晚,告谒也不济事了,且回窑去,等明日风止雪晴,再出来求告罢。(走绊生身,跌介)

【绣停针】先自悲伤,又遭一跌痛怎当。抬身忍痛回头望,见一汉酒醉倒在街傍。汉子,你吃得这般大醉,倒在此雪里,何不省一口与我孙荣吃了,你也不见得这等醉了,我也不见得这般饥寒。我把古人比与你听:本待学刘伶入醉乡;你如今倒在雪里,又像一个古人,好一似卧冰王祥。呀!看看冷逼寒冻神魂丧,早难道酒解愁肠。

且住,自古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般大雪,这汉子多应要冻死了。我不免叫起邻合来,救他则个。(叫介)东邻!有个醉汉,倒在雪里,烦你们出来烧些汤水救了他!(内介)孙叫化在外边嚷,不要作声。(小生)咳!暗暗听得说话,道孙叫化在外,不要作声。你不开也罢,不免去叫西邻。(叫介)西邻!(内介)孙二来了,不要睬他!(小生)我孙荣今日不是来求乞。有个醉汉倒在雪里,命在须臾。你每起来,笼些火救了他。(内介)快吹灭了火。(小生)呀!我只道东邻歹,谁想西邻又歹似东邻。也罢,他每邻舍尚然如此,干我甚事!(欲走介)且住。

【雁过南楼】我待不管他,欲待不睬他。(作走,内扮土地扯住介)放手,放手!后面有人似扯住了咱,莫不是孙荣有些牵挂?回头看他,回头看他,不由人两泪如麻。

说不得了,不免再去叫他每则个。(叫介)两边邻舍,我说与你知道。

【下山虎】有一个醉汉倒在街坊,大雪纷纷下,看着惨伤。我好意教你开门早商量,笼些火焰,教他吃口滚汤。救人一命活,胜造七级浮屠福寿昌。你若不开门,后倘或死亡,带累邻家遭祸殃。

(内介)这个人好不达时务,人家要睡,只管在此絮烦。(小生)啐!正是我有救人心。人无怜我意。两下不开门,我也自回去。(作走、又沉吟介)且住,我孙荣在此嚷了这一回,那东邻西舍都晓得我的口声。这汉子酒醒了,回去还好。倘然不醒,冻死了,明日他每起来看见,只道我谋死了他,劫了他的财帛。可怜这一场没头官司怎么了?也罢!不免把这醉汉扶在房檐下,躲些风雪,不强似在这雪里眠。或者不死,也未可知。(作拂雪介)呀!

【园林杵歌】这容庞,好似孙大郎。(惊介)唬得我魂飘荡,退后趋前心意忙。那堪柳絮梨花下得恁狂。似这般冷飕飕,寒凛凛,哥哥怎当?自忖量,自感伤,怕这雪冻死了兄长。怎禁得扑簌簌泪出痛肠!哥哥,你和柳龙卿、胡子传出来,

【望歌儿】三人踏雪同宴赏,他两个先自回归,撇你在长街上。(生作醉语介)二位贤弟赛关张。(小生)口是心非,休想赛关张!到此方知他调谎,从今后休把亲撇漾。

罢罢!宁可一不是,不可两无情。哥哥,你倒在雪中,若不是孙荣来此,却不冻死了你?就此背你回去。只一件,哥哥若还酒醒起来,这一顿打非同小可。也说不得了,便打时也不妨,还有贤达嫂嫂解劝。

【罗帐里坐】欲送你到家,寻思惨伤。哥哥酒醒,祸起萧墙。谁教你上门自取灾映!只愁雪上更加箱,这顿拳头怎当!(背生走介)

【江头送别】哥哥的,哥哥的倚强恃长。亲兄弟,亲兄弟意怎敢忘?好歹背你回家去,山可哥打骂何妨!

【忆多娇】兄见短,咱见长。哥哥,你把身子略放松些便好,那知做兄弟的,两三日没有水米打牙,你是这等拖住了,教我那里背得起?苦嗄!我全无气力,须当勉强。念取同胞亲兄长,手足之情,手足之情,怕甚山遥路长!

【尾声】看看背过平康巷,哥哥酒醒从头想,兄弟是嫡亲结义的都是谎。

迎风踏雪送兄归,忍冻担饥实可悲。慢腾腾的天些力,一步挪来两步移。


第十三出归家被逐

【醉中归】(旦上)晚来云布密,凛凛朔风送寒威。俄然见六出花飞,长空一色,万里如银砌。(贴上)当此际,雪正飞,庆赏丰年祥瑞。同宴乐排筵,满饮羊羔拚沉醉。

(旦)迎春,员外早间出去,这时候还不见回来。

(贴)便是,想又与那两个乔人在那里饮酒。院君,你看这等大雪,夜又深了,也该归来了。(旦)正是。

(小生背生上)钱财容易有,仁义值千金。此间已是哥哥门首。开门!开门!(贴)想是员外回来了。(开门介)呀!原来是二官人背员外回来。二官人请进来。

(小生作进门介)迎春姐,睡好了我哥哥。(贴)这里来。

(小生放生睡介)嫂嫂拜揖!(旦)叔叔贺喜!敢是你兄弟和睦了?(小生)不曾和顺。好教嫂嫂得知,孙荣在窑中身上无衣,口中无食,大雪纷纷,免不得街上求谒。回来偶然被绊一跌,原来是哥哥醉倒在雪中,因此孙荣背他回来。(旦、贴)多感二叔!(小生)不敢动问嫂嫂,我哥哥是什么时候出门的?

【泣颜回】(旦)他从早离门儿。(小生)与谁为伴?(旦)与两个乔人排会,终朝宴乐,他两个却自先回。若非小叔,险些儿冻死在深雪里。背归来再生人世,不知他倒在何处?

【前腔】(小生)纷纷触目柳花飞,奈我无食无衣。荡风冒雪,干谒有谁怜敢?担饥受冷,到黄昏独自回窑去,见吾兄倒在雪里,是孙荣背负回归。

【前腔】(贴)浑身上下水淋漓,请官人脱下与奴浆洗。(小生)不敢在此,回窑去自作道理。(旦)叔叔听启,请些儿饭食回窑去。(贴)待迎春饣毕饠来至,一饭可以允饥。(虚下)

【前腔】(小生)谢得恩意赐饭食,只恐哥哥酒醒禁持,劈面便打,不如忍饿回归。(旦)叔叔休虑,你哥哥酒醉常贪睡。(小生)醒来怎么好?(旦)醒来我自支持,我妇人家岂怕男儿?(贴持饭上)

【赚】韩信当时,漂母哀怜赐与食,时运至,拜将封侯多富贵。二官人请饭。(小生接作吃介,生伸腰,小生慌堕箸介)呀!唬得我一双箸拿不住放不得,一口饭吞不进吐不出,嫂赐食,一似吕太后的筵席。

【前腔】(旦)遍身泥水,满头巾似银铺砌。员外,你每常间和柳龙卿、胡子传两个,吃得酒淹衫袖湿,花压帽檐低,撇下得赛关张亲兄弟。(小生)嫂嫂,你曾说与,哥哥酒醒自支持,一声喝起先惊惧。兀的是妇人家那怕男儿,去留无计。

(生醒介)那个在此说话?(旦)是叔叔在此。(生)我怎么回来的?(旦)你倒在雪里,是叔叔背你回来的。

(生)你说我的结义兄弟不好,今日又亏他背我回来。

(旦)不是这个叔叔。(生)是柳龙卿?(旦)不是。(生)是胡子传?(旦)也不是。(生)是那个叔叔?(旦)是小叔。(生)那个?(贴)是窑中的二叔。(生作起介)那个着他上我的门来,在那里?(贴)二官人过来,见了员外。(小生见介)哥哥拜揖。(生怒打介。旦、贴劝介)

【扑灯蛾】(生)打伊泼丑生,怎敢到此处!恶向胆边生,教人怒从心起也。(小生)适来路里,见吾兄倒在街衢。是孙荣背负你归,多谢得贤达嫂嫂留住赐乞食。

【前腔】(生)这乞才不道理。(又打介。旦)员外,你倒在雪里,就是别人背了你回来,也要与他些酒钱。一个嫡亲兄弟,背了你回来,你怎么只管要打他?(生)我早上带十三锭钞出去,八锭买了羊脂玉环,三锭还了酒钱,还剩两锭钞与玉环,都在靴桶里。若在便罢了,若没有,一定是他偷了。迎春看来!(贴应看介)没有。(旦)那一只再看。(贴又看介)也没有。

(生)院君看来!(旦看介)没有。(生怒介)是了,他偷了我的东西,故此背我回来。靴中没宝贝,玉环二锭钞,分明是你拿去也。(旦)官人休罪,念小叔读书之辈,自小来不曾恁的,想他人预先拿去你怎得知?

【前腔】(小生)望息雷电威,可怜小兄弟,本是好心肠,谁想反成恶意也!(生)你一身穷困,敢起着不良之意。把还我饶你去离,稍迟延打教你一命丧泉世。(打介,旦、贴劝介)

【前腔】(旦)休得发怒起,思量大道理,他拐钱拿宝贝,如何敢来此处也?(贴)望官人回嗔作喜,好念着同胞兄弟。到如今失物怨谁,自不合好酒沈醉倒雪里。

【尾声】(旦)官人且请归房内,叔叔回归下处,待等明朝复探取。

(旦)好意谁知反受灾,(生)从今不许上门来。(先下)
(小生)鳌鱼脱却金钩去,摆尾摇头定不归。

第十四出乔人算帐

【梨花儿】(净上)心儿暗地重重喜,夜来吃得醺醺醉。拿了靴中两锭钞,咍!欢欢喜喜不得睡。一饮一斟,莫非前定。夜来与孙大哥、胡子传吃酒,员外醉倒了,我二人撇他在雪里,拿了他靴中羊脂玉环、两锭钞。如今且去寻了胡子传,大家分了使用则个。远远望见他来了。(丑上)

【前腔】昨宵吃酒醉了也,雪中孙大吃一跌。拿了玉环两锭钞,咍!早晨间等他不来也。

(见介。净)兄弟,那里去?(丑)特来寻你。(净)我也正来寻你。(丑)凑巧。(净)兄弟,自古道;"人心恶,天不错。"(丑)阿哥,常言道:"拿贼不着被贼笑,贼在门前豁虎跳。"(净)贼在门前讨筊笤。(丑)阿哥,你可知道?(净)我不知。(丑)昨晚我和你做的事,有人顶缸了去,一些也不干我两人事。(净)那个顶缸?(丑)我和你盗了东西,回家来了。谁知孙二告谒回窑,正见孙大哥倒在雪里,忍饿背他回去,指望讨个好。谁想孙大哥酒醒起来,不见了靴中羊脂玉环、两锭钞,道是他偷了,拿将来一顿打,原赶了出去。有这等事!(净)兄弟,我每两个做人好,天地也来佐助。如今拿这东西出来分一分。(丑)阿哥,还有那后手一锭头儿。(净)在此。烂小人,难道我就独得了不成?少不得都拿出来八刀。(丑)阿哥,自古道:分散分散,分来就散了,不要分。(净)不分怎么样?(丑)先前买玉环,存下一锭钞,孙大哥靴桶里又是两锭,共三锭了。(净)是三锭不差。(丑)不如把玉环原卖了七锭钞,把三锭钞凑成十锭,放上十年债,对合本利算一算,盘将起来,我和你做个大人家。(净)说得是,到那里去算?(丑)前面土地堂里去算?(走介。丑)二哥,土地有在此,没有鬼判。若是有人来时,一个做鬼,一个做判,遮掩片时。(净)那个做鬼?那个做判?

(丑)你做鬼,我做判。(净)是了。那个先算?(丑)你先算。(净)我如今先算一年起。(算介)

【胜胡芦】(净)我算一年本利,该着二十锭钞也么喳。算也算得好,说也说得好,番来覆去,覆去番来算得好。(丑)我算二年本利,该着四十锭钞也么喳。算也算得好,说也说得好,番来覆去,覆去番来算得好。

(外、末扮巡军上)上命遣差,盖不由己。奉上司比捕,没处捕获。有人说有两个歹人,往土地庙里去了,想是分赃,不免捕去。(进介,净、丑做介。外)没有人。伙计。今来雨水慢,不打鬼,只打判。(打丑介)再往别处去寻。(外、末下。丑诨介)不停当,和你再换一个所在去。(净)前面碓坊里去算。(走介)如今人来,一个做碓,一个做打米就是了。(丑)那个在上打米?(净)我在上打米。(丑)我做碓,再算。

(净)我算三年本利,该着八十锭钞也么喳。算也算得好,说也说得好,番来覆去,覆去番来算得好。(丑)我算四年本利,该着一百六十锭钞也么喳。算也算得好,说也说得好,番来覆去,覆去番来算得好。(净)我算五年本利,该着三百二十锭钞也么喳。算也算得好,说也说得好,番来覆去,覆去番来算得好。(丑)我算六年本利,该着六百四十锭钞也么喳。算也算得好,说也说得好。番来覆去,覆去番来算得好。(外、末又上)人平不语,水平不流。什么人在碓坊里说话?去看来。(进介,净、丑做介。外、末)原来是打米的。方才说话,就是你么?(净做耳聋介。末)伙计,这个人耳朵生来背,不打人,只打碓。(打丑介)再往别处寻去。(外、末下。丑)啊呀!入娘的,起初打的是我,方才打的又是我。(净)如今往销皮巷里去。(丑)二哥,如今那个做皮?那个做销皮的?(净)我做销皮的。

(丑)我做皮架子罢。(净)再算。我算七年本利,该着一千二百八十锭钞也么喳。算也算得好,说也说得好。番来覆去,覆去番来算得好。(丑)我算八年本利,该着二千五百六十锭钞也么喳。算也算得好,说也说得好,番来覆去,覆左番来算得好。(净)我算九年本利,该着六千二百锭钞也么喳。算也算得好,说也说得好。番来覆去,覆去番来算得好。(丑)我算十年本利,该着一万二千四百锭钞也么喳。算也算得好,说也说得好。番来覆上,覆去番来算得好。

不好了,(作倒介)算杀了。(净)再算。(丑)葱便好蒜,算到十年,算死了一个,若再算几年,两个都要算杀了。(净)兄弟,那里说起?和你一霎时发迹起来。(外、末复上)听得有人声,慌忙就来听。方才见二个人走在销皮巷里去了,想在这屋里头,听一听。

(净)外边想有人察听,不免销起皮来。(作销皮介。外、末听介)里面销皮不相干,我与你再往前去。(同下。净)外面没人了,且把财主行径铺排一番。(丑)阿哥,你有了钱时,怎么受用?(净)兄弟,我若有了钱,讨他娘四个小厮,都叫他兴字,一个叫来兴,一个叫进兴,一个叫郎兴,一个叫加兴,(丑)加兴是地名。(净)苦瓜蒌便好,地苓又要。买四十匹马,要五样颜色的。(丑)那五样?(净)青马、黄马、红马。

(丑)那有红马?(净)关老爷骑的胭脂马,便是红马了。

(丑)是。(净)白马,绿马。(丑)又来了,马那里有绿马?(净)前日你每阿嫂有病,教我去求笺,那道人说:"大象不妨,绿马不倒。"(丑)这是命里的马,不是骑的。(净)我只道是骑的马。一买买了马,叫来兴。兄弟,你便权应我一声。(丑)我应。(净)来兴!(丑)有。(净)你去抱我的青马来。(丑)正是不曾骑马的,马怎么抱过来?牵过来。(净)便是带过来,我要骑了马去上东厕也。(丑)罢了,上东厕也都要骑马?(净)你不晓得,倘或六月间痢疾病起来,奔得快。假如与老婆一头睡在那里,一句话不投,就叫来兴带那白马来,我要骑了那一头去,这便是我的受用。兄弟,你怎么样受用?也说一说。(丑)我的受用,比你不同。

(净)怎么样的?(丑)我做了财主的时节,先讨四个丫头,按时景取名:春里叫春香,夏里夏莲,秋里秋菊,冬里癞痢。(净)有了银子,讨那癞痢怎么?(丑)不是,口快说错了,是腊梅。睡了一夜,早上坐在床上,叫春香。阿哥你便也应一声。(净)有。(丑)替我穿袜。

(净)嗄!(丑)一起起来了,叫夏莲讨脸水来刷牙来。

(净)来了。(丑)我便开了这一张臭口,好像洗酒瓶的一般,吸吓吸吓,这等洗了脸。叫秋菊,拿衣服来与我穿。(净应介。丑)一穿穿衣服。叫腊梅,拿白麂皮皂靴来与我著。(净)白便白,皂便皂,什么白麂皮皂靴?(丑)便是皂靴,一穿穿齐整了,东也撞,西也撞。

(净)兄弟,怎么只管撞?(丑)阿哥,如今的人有了银子,就无状起来了。(净)说得是。昨夜我与你每阿嫂说那羊脂玉环,他说道:"眼见稀奇物,寿增一纪。"

(丑)你如今拿出来,等我看一看。(净)包好在此,看他怎么?(丑)我要看一看。(净)在这里。(丑)拿来!

(夺看。跌碎介)兄弟叫声屈,拾了黄金变了铁。(丑)阿哥叫声苦,拾得黄金变了土。(净)和你命里穷时只是穷,拾了黄金变了铜。(丑)我和你的命,半升米要上甑,落翻在锅里,依旧吃粥命。(净)我说道不要看,你偏要看,如今跌碎了,大家羞。(丑)不要埋怨了,拿这三锭钞出来,你也拿了一锭,我也拿了一锭,将这一锭来买酒吃了回去。(净)我和你叹几句罢!

【贺新郎】(净、丑)夜来因吃酒,大雪中跌倒孙兄,让他落后。拿了他靴中两锭钞,又把玉环拐走。怎知今日跌破,我两个如蓝提水走归家,篮内何曾有?干呕气,惹场羞。

(外、末复上)欲人不知,除非莫为。里边有两歹人说话,待他出来拿住他。不免躲在此。(躲介。净、丑)和你回去罢。(开门介。末拿住介)你两个干得好事!偷了人的东西,倒在这里分赃。快拿去见官!

(净、丑跪介)大哥饶了我每罢!(末)既要我饶,方才说的玉环、三锭钞,都拿来把我了,才饶了你。(净、丑)玉环是方才打碎了,三锭钞在此,送与大哥罢。

【赏宫花】(末)你两个歹凶,拐钱图使用。怎知遇着我,你手拿空。(合)好似雁从天上过,急忙归去炒油葱。

【前腔】(净)当初放钱,十年本利浓。扣算钱无数,总成空。(合前)

【前腔】(丑)钱落手中,寻思跌破凶。干与他将去,杳无踪。(合前)

算来本利十分多,命里无钱奈若何?
嫩草怕霜霜怕日,恶人自有恶人磨!

第十五出妻妾叹夫

【梁州令】(旦同贴上,旦)默默思量怨我夫,赶兄弟无辜。(贴)弃亲结义两无徒,忠言谏,生嗔怒,反不足。

(旦)迎春,富贵不然亲兄弟,贫寒亲的不相亲。

(贴)院君,熟油拌苦菜,由人心里爱。不知员外如何只是结义的好?(旦)你看夜来小叔背了员外回来,刬地落得一顿打骂。他身上这般蓝缕,如何是好?(贴)便是。

【雁过声】(旦)昨宵际晚时,见小叔背负员外归。穿一领百衲破衣,睚睚瘦得不中觑,铁心肠见了珠泪垂。(贴)一饭未曾举箸,员外酒醒喝起,便道他偷了环儿。更不分说几句,便拳踢乱打逐出去,破窑内受苦伊怎知!

【前腔】(旦)小叔知礼攻书,又怎肯怀着恶意?信他人搬喋是非,把亲生兄弟逐出去,每日劝戒不听取。(贴)同胞共乳,手足之义,割舍把他轻弃,将家私恃长不分取。小官人晓诗书,知礼义,尽让兄不肯说,他又何曾说是说非?(合)论得来谁是谁不是,何日劝得心意回?

【尾声】镇日坦饮酒杯,等待得他不醉归,再把忠言相劝取。

终朝殢酒醉醺醺,不是亲人强作亲。待得醒时还劝取,不须强聒醉中人。


第十六出吴忠看主

【三台令】(小生上)夜来背负兄归,冤我偷了环儿。心下自伤悲,好教我泪珠暗垂。

哥哥听信两乔人,发怒将咱赶出门,使我一身无倚靠,担寒忍饿度朝昏。心似刺,泪偷零。谁人怜念我孤贫?暗思凡事皆由命,只恨乔人不恨兄。孙荣夜来街上求乞,不想撞见哥哥倒在雪里,好意背他回去,酒醒转来,倒说我偷了他玉环、宝钞,被他打骂一顿,赶将出来。有这等屈事!正是:有好心,无好报。

(苦介)哥哥听谗说,义断亲情绝。自与结交饮,三人共赏雪。

【七贤过关】三人共赏雪,吃得醺醺醉。撇我哥哥跌倒在深雪里,他两个撇了你自先回。却不道赛过关张有义气?冷清清冻死你做街头鬼,又还是孙荣背负你归。孙员外,你临危不见了赛关张,方信道打虎还须亲兄弟。

【前腔】我若不见你时,被巡夜军拿住。不是我背负你归来,怎能够在家中睡?刬地怨我每偷了玉环儿,不问情由打骂起。沉口店口店背负你回家里,只落得一顿拳踢赶出外去。是准不是?你赶我出门亲的做非亲,我送你回家好意反成恶意。

罢罢!只是在小不敢言上。孙荣今日却起得晚些,不免把窑门拴上,将过一本书来看,消遣情怀,多少是好。(看书介)

【驻云飞】读尽文章,多少艰辛泪万行。书,为你把亲撇漾!书,为你多磨障!咍!身向破窑藏,好恓惶。冷落饥寒,苦楚难名状。一夜思量一夜长。

(末上)成人不自在,自在不成人。吴忠曾闻古人言,"儿不嫌母丑,犬不怨主贫。"我员外不知为何把小官人赶将出去,我听得没外安身,却在城南破瓦窑中权歇。今日得些工夫,瞒过了大员外,不免走去探望则个。我有私钱十贯在此,送与小官人做盘缠,却不是好?呀!不觉已到破窑了。开门!开门!(小生)是谁?(末)是吴忠在此。(小生)吴忠,你不仁不义,无始无终!你来这里做甚么?(末)念吴忠没得工夫来看小官人,休怪。(小生哭介)岂不闻:"犬有湿草之义,马有垂缰之恩。"犬马尚然如此,你为人岂无报效乎?正是世情看冷暖,人面逐高低。一似潘阆倒骑驴,永不见你畜生面!(末)念吴忠身受工雇,专听使令,宅上事务多端,奴婢竭力支吾,不能干办。虽心念官人,奈我身不由己。望官人鉴察其情!

【古皂罗袍】(小生)恨奴胎直恁乖,自我来窑内,全不想故人安在。想我在家中,不曾歹觑你来。好难道重义轻财,许多时撇得我全然不睬。咍,自我离了家,苦杀我,他时后将我做甚人看待!

【前腔】(末)宅上事如麻,都要去解,那得工夫前来。出于我无奈,非不用心,非不挂怀。望东人凡百事可怜担带。

(小生)既如此,待我开门,放你进来。(开门见末介。末跪介)

【前腔换头】(小生)见吴忠来珠泪满腮,想我当日间豪迈,今日悄似一个乞丐。穿着一领破衣裳,拖一双破鞋,何日得苦尽甘来?我在破窑中,冷冷地谁揪采?咍,伤怀,我哥哥忒毒害,闪得我不尴不尬。

【前腔】(末)见官人珠泪满腮,骨瘦如柴,后全没些光彩。有十贯现钱,舍的自己财,将不出来,端的是少些休怪。(小生不受介)

【福清歌】见着你每,珠泪暗倾,思往日教人懊恨!(末)见官人,没精神。遣吴忠珠泪流,似刀剜碎心。(合)受饥寒,煞害得壁尽离倾。

【前腔】(末)听说事因,贤达院君常劝戒官人不听。(小生)守清贫,且安分。去谒高门求口食,路上哀告人。(合前)

【香柳娘】(小生)把家私占了,把家私占了,因甚不争竞?只因要我家法正。我宁可受苦,我宁可受苦,不敢怨家兄,教人自愁闷。(合)在破窑中冷落,在破窑中冷落,举目谁人是亲?闷怀无尽!

【前腔】(末)告官人放心,告官人放心,且休愁闷,人若孝悌天心顺。但朝夕院君,但朝夕院君,劝戒我东人,不久自回心。(合前)

(小生)感你不忘旧日恩,(末)这般苦事与谁论?
(小生)归家不必高声哭,(末)只恐人闻也断魂。


第十七出看书苦谏

【菊花新】(生上)细思孙二煞无徒,使计藏奸要害吾。虽然赶出去,遭穷困此身蓝缕。

杀人可恕,情理难容。叵耐孙二无知,买毒药害我性命,若非两个结义兄弟说与我知道,几乎遭他毒手。虽然赶他出去了,心中还不遂意。且待日后慢慢寻一计害他便了。今日闲暇,懒得出门,不免到书房中看书,消遣则个。(笑介)这一本是《三国志》,曹操长子曹丕,见兄弟子建,七步成文,恐怕夺帝位,以此曹丕要谋害其弟。一日曹丕赶兄弟到御马监边,拿住兄弟道:"兄弟,人人道你七步成文,你今日赠我一诗。如好,就饶你性命;若不好,你一命难保。"子建双膝跪下道:"哥哥把甚为题.?"曹丕道:"就把马料为题。"子建作诗曰:"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此诗分明相关二意,说着那哥哥谋他性命。咳!人不知道的只说我与兄弟不和,元来古人亦如此!(旦上)

【前腔】今朝我夫不沉醉,独坐书斋看古书。前去问因依,忠言劝愿回心意。

(见介)员外万福。(生)院君拜揖。(旦)不知员外在此看什么书?(生)把《通鉴》在此看。(旦)看到那里了?(生)看到《三国志》曹丕见兄弟子建七步成文,恐夺天下,以此谋害兄弟。院君,人只说我与兄弟不和,你看古人尚多如此,何况于我?(旦)员外看《三国志》曹丕,何不看楚昭王倒贤慧?(生)如何见得楚昭王贤慧?(旦)这是《春秋传》上的故事。(生)你且道来。(旦)那楚昭王呵!

【绛都春序】平生恋色,有忠臣伍奢,直谏获罪。伊儿伍尚,入朝齐杀取。有次子伍员,不肯赴召,欲报父兄之冤。子胥奔走吴国里,借兵马投入楚地。两军交战鸣鼙,金鼓震动天地。

(生)不知那一国胜?那一国败?

【降黄龙】(旦)吴国兵强,遂起兵征战,楚国难敌。昭王败走,到楚江无渡,心下踌躇。(生)那时节怎么了?(旦)昭王正在忧疑之际,移时见一艄子,驾一叶扁舟来至,救昭王御弟夫人太子离去。

(生)楚昭王、御弟、夫人、太子上船,却如何了?

(旦)船到半江之中。

【前腔】俄然风浪滔天,荡却船儿把身不住。船艄奏启告我王,请一位疏者落水。船艄奏曰:"告我王,小船不堪重载,况风浪太急,告我王,请一位疏者落水,"昭王曰:"船内寡人、御弟、夫人、太子四人,皆是我亲,那一位是疏者?"船艄曰:"若不请一位下水,恐害一船性命。"当时有御弟欠身而起:"小臣情愿下水。"昭王扯住衣袖道:"御弟不可,不可!兄弟手足之义,如何使得!"当时夫人欠身而起道:"子童情愿下水。"那昭王就无语。夫人欠身而起,奈顷刻天惨云迷,似落花趁着流水,悠悠大江东去。

(生)夫人下了水,后来怎么?(旦)夫人下水之时,风浪又急,船艄再奏:"小船不堪重载,再请一位疏者下水。"有御弟欠身而起曰:"小臣情愿下水。"昭王扯住道:"不可!不可!"当时大子欠身而起:"小臣情愿下水。"那昭王就无语。

【黄龙滚】太子泪双垂,太子泪双垂,投入江儿水。风静浪平,楚王蹬岸离船去。暗忆太子,偷弹珠泪,投西楚往晋国奔逃去。

(生)楚王上岸去了,后来又怎么?(旦)楚国有一大夫,姓申,名包胥。此人投了秦国,借兵救主。秦国不肯借兵,这包胥就在城下哭泣了七日七夜,哭得眼中流血。秦国见此人有忠孝之心,当时点起精兵,借与包胥,来救楚昭王。

【前腔】身与申包胥,身与申包胥,领着精兵至,来救昭王,遂与吴军相迎敌。两国争战,杀吴军退,群臣会请昭王回朝去。

(生)楚昭王到朝内却如何?(旦)楚昭王到朝内呵,

【前腔】再整旧华夷,再整旧华夷,重睹江山丽。满朝朱紫,依旧还朝内。再立妃子,安居宫里,俄然又生太子昭王喜。

昭王到朝内,大排筵宴,聚会群臣。饮宴已后,昭王曰:"寡人曾记过楚江风浪太急之时,船艄两次奏曰:'小船不堪重载,请一位疏者下水。有御弟两次欠身而起,曰:'小臣愿下水。'寡人扯住道:'不可。'有夫人、太子下水,其船方稳,才保得寡人过了楚江。如今回到朝内,重立妃子,又生太子。寻思起来,妻子易得,兄弟难得!"

【前腔】妻子易得之,妻子易得之,兄弟难轻弃。若还死去时,算来难得重相会。两班文武,山呼声沸,扬尘罢舞蹈毕,皆欢喜。

【尾声】一时楚国封登位,万民乐业太平时,致使流传作话儿。(贴捧茶上)

【引子】生居画阁兰堂里,忽听院君言语。千般百计,只为员外不听取。

员外、院君请茶。(生)我不要,送与院君。他说了这半日,口干舌燥,正用得在那里。(贴)院君在此看什么书?

【普天乐】(旦)看一本楚昭王真贤慧,弃妻子怜兄弟。伊不念共乳同胞,割舍赶他出去。念小叔真狼狈,我夫哀怜回心意,破窑内收取兄弟回归,同享富贵。效昭王爱亲,休学曹丕。

(贴)员外看的是什么书?

【前腔】(生)偶因观《三国志》,曹操子曹丕的,因兄弟广记多才,七步已成诗句。兄妒忌恐怕他夺位,定计施谋杀兄弟。我端详细察因依,兄杀弟有理。曹丕见识,正合着我意。

【前腔】(贴)告官人听咨启,岂不晓其中意?我娘行贤达聪明,提说故事比喻。曹丕妒忌休学取,愿学昭王怜兄弟。望员外息怒停嗔,从是改非。赛过关张,到底都是乔的。

(生)院君只说眼前话。(旦)官人,愿学楚昭王,休学曹丕。(贴)员外,曹丕、楚昭王都不须提起,昨日奴家到书房中,看见一本书且是好。(生、旦)见什么书?(贴)昔日有一人姓王,名祥,其弟王览。王祥是前娘之子,王览是后母之儿。有继母朱氏,信听奶娘谗言,要害王祥,令王祥到海州卖绢前去。有王览收租回来,不见了王祥,问其妻。妻曰:"你哥哥被婆婆使令海州卖绢去了。"王览大惊日:"海州不打紧,要打从苍山经过,此山有强寇生发,劫人财物,害人性命。"其妻答曰:"何不快马加鞭,径赶至到苍山,救取伯伯?"王览不与母亲知道,径赶到苍山,果见强人把王祥拿下。王览上前替死,这王祥只愿自死,两下争死。山中草寇见此二人有孝义之心,放了二人,把火烧了山寨,人人归家侍母去了。员外,山中草寇也有回心之日,员外何不学取王祥、王览之事,接取二官人回来,一家过活,却不是好?(生)咄!伶人点头就知,呆汉棒打不晓。你见我与兄弟不和,故意扳今吊古,在我面前絮絮叨叨,许多闲话。(旦)官人,迎春所言,正合奴意。望官人息怒停嗔,容叔叔依旧还家,十分之美。(生)院君,你休说,说起越懊恼。

(贴)官人思之,院君贤慧,劝解无非好意。(旦)官人,常言道,我有黄金千万两,不因亲者却来亲。兄弟到底是真,结义的到底只是假。(生)院君,你休要在我耳边聒絮,那畜生回家,又来害我。(贴)官人,兄弟乃同胞之亲,手足之义,自古道:"亲无怨心。"官人早早回心,二官人必然感激。(生)那要你开口!既赶他出去,难道又招回不成?龙卿、子传必然见怪。

(旦)员外,与好人同行,如雾露中行,身虽不湿,也有些滋润;与恶人同行,如抱子逾墙,一人吃跌,两人遭破。龙卿、子传,搬唇弄舌,口是心非,到底有失,不可轻信!(生)你妇人家省得甚么?只管歪缠,没些了当。

【梁州序】(旦)员外,你和他结义,心肠奸狡,到底不是坚牢。心非口是,只恐笑里藏刀。(生)是我三人结义,赛过关张,永远学管鲍。你不知就里乱言敢胡道。(旦)恐怕将来没下梢,空惹得外人笑。

【前腔】(生)伊家不晓,思之失笑。妇人家有甚机谋,言三语四,只管絮絮叨叨。(旦)自古常言人道,逆耳忠言,苦口良药妙。劝君不省反焦躁,冷地思量自烦恼,舌果是斩身刀。

【前腔】(贴)转念取同乳同胞,忍教他一身无靠?破窑中寂寞,怨恨难消。(旦)他每日沿街哀告,告人求食,受苦伤怀抱。你每日常快乐醉陶陶。(生)不道孙荣志量高,赎毒药害吾曹。

【前腔】(旦)是甚人说起根苗?扯着他当官陈告。葫芦提赶打,好没分晓。(生)从此今朝为始,休得多言多语寻烦恼。前生注定不相饶,兄弟不和都是命里招。(旦)劝员外免煎熬。

【尾声】敬重他人如珍宝,把亲者轻如粪草,劝谏不从空自恼。

(生)叵耐孙荣忒不良,算来谁弱又谁强?
(旦)大风吹倒梧桐树,自有傍人说短长。

第十八出窑中拒奸

(净上)礼义生于富贵,盗贼出于贫穷,前日三人吃酒,孙员外醉了,被我、胡子传在靴中拿出一个玉环、两锭钞,指望得使。谁知玉环跌碎,三锭钞被人夺去,落得一埸空。如今不免与子传商议计策,唆孙二告他哥哥占了家私,与他和劝,两边讨些谢仪,有何不可?言之未已,子传早到。(丑上)凭君使尽千般计,运不通时只是穷。龙卿哥哥拜揖。

【那吒令】(净)子传听说因依,咱每和你商议。夜来忽地生一计,说起教伊欢喜。

【前腔】(丑)骗人钱钞环儿,指望于分入己。怎知跌破那环儿,钞与别人将去。

(净)兄弟,前日和你偷了孙大哥的玉环、宝钞,指望分使。谁想一场悔气,玉环跌破了,宝钞又被人夺去了。如今孙二在窑里,我和你前去使个计策,搬唆孙二告他哥哥占了家私。我和你与他解劝,在里头做个好人,钱也有得赚,酒也有得吃。此计何如?

(丑)此计甚妙。阿哥,我和你两个天上有世间无的。

(净)兄弟,我每行了好心,自有好报。(净、丑暂下)

【行香子】(小生上)日有阴晴,月有亏盈,算人无久富长贫。秋来自然黄叶飘零,到春来,花重吐,柳拖金。

运退黄金失色,时来铁也争光。想孙荣当初在家时,丰衣足食,何等奢华。如今在此窑中受这般苦楚,如何是了?(净、丑上)计就月中擒玉兔,谋成日里捉金乌。迤逦行来,此间已是窑门首,径进去。(见介)呀!孙二哥拜揖!(小生)二丈何来?(净、丑)我二人知你在此居住,特来拜望。(小生)多劳了。(净)几日不见,为何尊颜这等憔悴了?(小生)自从被哥哥赶逐出来之后,衣食不充,因此愁闷。(丑)便是。你在这窑中受苦,几时能够发达的日子?(小生)二丈,这也是出于无奈。(净、丑)你哥哥这等发迹,你这等贫苦,倒教我每替你气不过。(小生)二丈,听小生说:

【风入松】岂不闻伊尹未逢时,(净、丑)又来通文了。(小生)向莘野锄耕。(净、丑)还有谁来?

(小生)漂母进食哀韩信,吕蒙正把寒炉拨尽。姜子牙八十钓于渭滨,时来后做公卿。

(净、丑)你是今时人,怎么比得古人来?

【前腔】(小生)时人何异古时人?自古贤愚不等。(净、丑)如何见得贤愚?(小生)贤者正直无谗佞,愚蠢的言而无信,处处有君子小人。(净、丑)君子小人固有,我两个比众不同。(小生)吾一日三省其身。

(丑)你眼下这恓惶,烦恼也不烦恼?

【急三枪】(小生)我一时穷,一箪食,一瓢饮。常忧道,不忧贫。(净)只是这般,几时会发迹?(小生)我多豪迈,多才调,多聪俊,管一跃,跳过龙门。

(净、丑)你两个是一父母生的?是叔伯兄弟?

【风入松】(小生)与哥哥一个父娘生,却把我做陌路之人。(净、丑)怎么他又发迹,你又贫苦?

(小生)把家私占了生恶性,赶逐我无投无奔。(净、丑)这等打骂你时,你怨他不怨他?(小生)打杀我终无怨恨。(净、丑)真是没分晓!没志气!(小生)割不断手足之亲。

(净、丑)他占了家私,你何不去告他?我两个与你作证见,分些家私来受用,却不好的?

【急三桅】(小生)败风俗,歹言语怎听?没家法,坏乱人伦。(净、丑)我两个替你告如何?(小生)逞奸狡,刁唆人告论,君子貌,小人心!

(净、丑)我两个好意来和你说,颠倒说我每挑唆你。

【风入松】(小生)你与哥哥结义胜嫡亲,敢恁的反面忘恩!我哥哥行使些糖蜜口,我根底刁唆休论。我哥哥有眼何曾识好人?你只宜假不宜真。

(净背介)兄弟你来。(丑)怎么说?(净)今日刁唆孙二不从,明日孙大哥知道怎么好?(丑)便是。如今一不做二不休,另使个计策来便好。(净)有计在此,只说孙二要告哥哥,我每两人劝他不从。(丑)这也说得有理。(净、丑转介)孙二,你怎么要告哥哥?(小生)是你每方才在此撺掇我告哥哥,怎么倒说我要告哥哥?(净、丑)你方才说哥哥占了家私,要告他。

(小生)几时说来?(净、丑叫介)地方总甲,孙二要告哥哥,不干我每事。(闹介。外上)处事少时烦恼少,识人多处是非多。什么人在窑中罗唣?(净、丑)好教公公知道,这孙二道哥哥占了他家私,要告哥哥,我每二人在此劝他。(小生)公公不要听他,我在此窑中,他两个走来刁唆我告哥哥,道我不听他,如今反说我要告哥哥。(外)原来恁地。

【博头钱】(小生)你好忒胡逞!你好不本分!教我争,你有何安稳?(净、丑)不听道,忒煞村!不依教,该受贫。(外)算来贫富是前因,皆由命岂由人!

(小生)屏风虽破,骨格尚存。一朝荣显,否极泰生。

(外)两人休得要争竞,须留取,旧人情。

【前腔】(净、丑)你好忒执性!你好不思忖!好言语你每全不听。(小生)不论告,由我每。不争竞,由我每。(净、丑)全然不忖骂咱每,犹兀自假惺惺!忠言逆耳,反生怒嗔。良药苦口,敢恶骂人!(外)大家休得要争竞,莫失信,且安分。

(外)兄富伊贫实可怜,(小生)逆来顺受总由天。
(净)分明指与平川路,(丑)莫把忠言当恶言。

第十九出计倩王老

【腊梅花】(贴上)光阴荏苒疾似箭,追思往事怎生言,遣人珠泪涟。去时节暖阁排筵,转眼清明在目前。

庆贺红炉雪满街,又逢新岁贺筵开。大家游赏花月下,不觉清明景又来。我迎春为何说这几句?只为大员外把小官人赶出?已经半载,寻思起来,好伤感人也!外人都说我院君贤慧,我想起来,也有不贤慧处。如何见得?虽则大员外性气不好,不与兄弟盘缠,钱钞都是院君掌管,比及小官人受苦,我院君何不瞒了大员外,暗地使人送些钱米与小官人,也免得在街头叫化。此事且待院君出来,提起这话,看他怎的?正是不钻不穴,不道不知。言之未已,院君早到。

(旦上)

【挂真儿】几阵催花雨初霁,和风至艳阳天气。(贴)清白微黄,娇红嫩绿,妆点名园佳致。(旦)窗外日光弹指过,庭前花影座间移。迎春,时光似箭,自从小官人被员外赶出,不觉又半载矣。

(贴)院君不说,妾也不敢多言。小官人每日在街头叫化生受,家中财物,都是院君使管,何不瞒了员外,暗地使人送些与小官人做盘费,免得在街头求乞。外人不知的,只道院君不贤慧,岂不被人耻笑?(旦)迎春,你自说得是。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贴)却是如何?(旦)你不闻古人言:"男无妇是家无主,女无夫是身无主。"男子治家之主,女子是权财之主。俗谚云:"家有一心,有钱买金;家有二心,无钱买针。"我若依了你的言语,背了大员外,使人送些钱与小官人,有何难处?只是于礼不可。此乃背夫之命,散夫之财,非贤妇也。还是劝谏官人回心转意,着他兄弟和顺,迎小官人回家,方是十全之美。(贴)迎春区区小婢,凡事只顾眼前见识,那知大道?望院君恕罪!

(旦)迎春,我累次劝谏不从,如今寻思一计。西郊外有个王公,名为王老实,年九十三岁。他家五代不分,百口共食,伏侍我员外祖上三代了,见今管我家庄库。明日是清明佳节,员外年规要去上坟。我如今不免先令安童前去说与王公,教他劝我员外。或者员外见他是祖上老成之人,听信他言,也未可知。(贴)院君说得极是。待我唤安童出来,分付他便了。安童那里?

(丑内应)谁叫?(贴)院君唤你。(丑上)来了。有福之人人伏侍,无福之人伏侍人。不知院君有何使令?

(旦)安童,我唤你出来,别无甚事,着你到西郊外王老实家去走一遭。(丑)有甚么说话?(旦)你去对他说,院君多多上覆你。自从员外赶出二官人,累劝不听,明日要来上坟,你可用心劝谏。若劝得员外回心转意,取回二官人同享荣华,那时院君重重谢你。(丑)即如此,我就去。

【锦上花】(旦)你说与王老听,明日东人要上坟。劝官人须教三省,休恁痴迷执性。结义两无情,亲者到底只是亲。(合)将兄弟赶出门,非亲却是亲。仗托王公直语忠言,劝官人回转心。

【前腔】(贴)那王老九十三岁,伏侍祖上亲。也须听从今改正,撇了结交的,思念手足亲。休得把至亲如陌路人。(合前)

【前腔】(丑)思之自古常言,家和万事成。我东人怎不思省?转教安童前去,请王老劝官人。兀的不是谢得贤院君。(合前)

(旦)王老忠言劝必听,(贴)叮咛嘱付望回音。
(丑)不用再三亲嘱付,管教劝解转回心。

第二十出安童将命

【出队子】(外扮白须王老上)银须霜鬓,世

上白头能几人?五福之内寿为尊,寿极年高是宿世因,况我今生略无妄心。

念老汉姓王,名老实,西郊外居住。从来伏侍孙宅使长,至今己过三代。掌收庄库,些儿不差,分毫无失。正是小心天下去得,大胆寸步难移。我想人生百岁,七十者稀。老汉穷年九十三岁,五代不分,同居百口,儿孙共食,晚景熙熙。这叫人若诚心,天须可表。来日是清明佳节,孙大员外必来上坟,不免分付小二前去打扫洁净则个。

【前腔】(丑上)跋涉古道,不惮迢迢去路遥,院君严命敢辞劳!王老忠言劝必好,真个是妻贤夫祸少。

受人之托,必当终人之事。男女领院君言语,教我西郊去,说与王公劝谏员外之事。这里就是王老实门首。呀!元来他坐在里边,不免进去。王阿爹拜揖。

(外)是谁?(丑)阿公,我是安童。(外)元来是你。到此何干?(丑)有一件事儿,特特到来。(外)我且问你,大员外一向好么?(丑)好。终日吃酒快乐,有什么不好?(外)院君好么?(丑)好,整日看经念佛,七八上天快也。(外)吴忠可好?(丑)吴忠阿哥好。出入账目,都是他管,一应事体都托他,有何不好?(外)迎春好么?(丑)王阿公也痴心起来。这丫头比旧不同了,如今长得好了,员外喜欢了他,正是得宠之时,有甚不好?(外)呀!我倒忘了。如今二官人好么?(丑哭介。外)怎么说了二官人,就哭起来?(丑)不要说起。(外)怎么不要说起?(丑)二官人已被大员外赶了出去了。

(外作惊介)呀!元来有这等事!(丑)今日我来别无甚事,院君累次劝谏,员外并不肯回心,为此着我来上覆阿公。(外)有什么说?(丑)明日乃是清明佳节,大员外来上坟,要你在他面前忠言劝谏。若得回心转意,兄弟和顺,那时节重重谢你。(外)安童,这个不须说。你回去上覆院君,待员外来时,我自有个道理劝他。

(丑)阿公,我院君每日呵!

【古针线厢】劝解不听,未审东人却怎生。只听结义相调引,割舍背义忘恩。小官人从来本分,平白地赶出门庭。(合)若得劝回心,取回兄弟,永远和顺。

【前腔】(外)世上为人,兄弟不亲谁是亲?不思共乳同胞义,又不念手足之恩。我如今和伊到城,说几句劝我东人。(合前)

【前腔】(丑)不必入城,明日东人要上坟。若蒙劝解回心转,男儿感得恩深。太公曾伏侍他祖亲,忠言语不敢不听。(合前)

【前腔】(外)老倒无成,九十三年是他门下人。来朝亲诣坟头去,管取劝他回心。自古来帝君有臣,无纳谏忠言听信。(合前)

(外)堪叹非亲却是亲,(丑)来朝千万到坟庭。

(外)全凭三寸澜翻舌,打动阎浮世上人。


第二十一出花园游赏

【粉蝶儿】(生上)才过烧灯,不觉又逢寒食,草铺茵万花堆绮。(旦上)向西郊,堪玩赏,红娇绿媚。步西郊,山阴右军修禊。

(生)院君,春秋祭祀,以时思之。明日是清明佳节,须用登坟拜扫,以表追思之意,不知娘子去也不去?(旦)好教员外得知:不去拜扫,于礼不宜;只是奴家两日有些身子不好,改日却去不迟。(生)既如此,安排三杯,去后花园里游赏一番。明日待我自去上坟便了。(旦)如此甚好。

【长生道引】(生)千红百翠,千红百翠,妆点名园景最奇。春光明媚,和风习习,丽日迟迟。听得绿杨枝上,黄鹂弄语,唤人游戏。见金鞍共玉勒,竞出郊西,寻芳殢酒排宴会,踏花去马蹄香细。(合)游赏好得意,蓦听得笙歌声沸,弦管和齐,直吃到日沉四。

【前腔】(旦)阳和天气,阳和天气,梅子青青燕子飞。春随人意,催花雨细,绽开群蕊。海棠胭脂染,娇如美女,动人情意儿。见游蜂趁粉蝶,往来园内。争如共伊不暂离,同携手闹花丛里。(合前)

【前腔】(生)游人如蚁,游人如蚁,紫陌红尘拂面飞。秋千蹙起,夭桃临水,翠柳盈堤。牡丹独豪贵,百花怎比?翠红深处,见才子共佳人,并肩低语。踏青斗草撒满地,贪欢宴堕簪遣珥。(合前)

【前腔】(旦)山阴佳趣,山阴佳趣,想羲之当日设筵席。群贤毕会,兰亭修禊,至今留题。恣赏名园内,千葩万卉,鼓乐盈耳。见齐郎共麻婆,舞得仡戏。争如我共伊沈醉归,霓裳舞柳腰纤细。(合前)

【尾声】悲欢离合情千古,雪月风花景四时,女貌郎才能有几?

来日坟头祭祖先,痛思骨肉泪涟涟。先于坟上添新土,却向荒郊列纸钱。


第二十二出孙荣奠墓

【庆青春】(小生上)芳草铺茵,夭桃喷火,丝丝细柳拖金。捻指光阴,使人无限伤情。归家暖阁排宴饮,才过了除夕,正遇元宵,游赏花灯,又早清明。感叹孩儿孝顺情,痛思父母泪偷零。去年记得兄和弟,同到坟前拜祖亲。今岁里,赶出门,哥哥豪富我身贫。正是坟前不敢高声哭,恐怕人闻也断魂。今日却是清明佳节,孙荣别无孝顺,寻得一陌纸钱,叫化得半瓶酒在此,不免去祖宗父母坟前拜扫,聊表孙荣穷孝顺。说话之间,已到父母坟前。(哭介)

【雁过沙】想爹娘养孙荣,抚养已艰辛,三年乳哺恩爱深,推干就湿多劳顿。养儿长成,爹娘一命倾,痛思我父母珠泪零。

今日却是清明佳节,孙荣别无孝心,有一陌纸钱,半瓶淡酒,聊表小儿孝情。(哭介)爹娘嗄!你生则为人,死则为神,望阴空保佑我兄弟和顺。

【前腔】佳节是清明,孙荣拜坟庭,思量起珠泪零。爹娘,望你阴中受领。一杯鲁酒列芳庭,一陌纸钱直得甚?表扬小儿穷孝心。

(丑上)夜眠侵早起,更有早行人。呀!那里来这个叫化子,在这坟上啼哭?(小生)安童,是我在此上坟。(丑)我不认得你来,快走开!(小生)安童休得无理!我是你的东人。(丑)西邻便好,东邻还不走!

(打介。小生)你是我家里人,我是你的主人,怎么打我?(丑)起先是我的主人,如今不是我的主人了。

(小生)咳!正是势败奴欺主,时衰鬼弄人。

【梧桐树】(丑)官人听我言:世事只如此。只重衣衫,那重人贤慧!如今只重钱和势,你恁贫寒识甚高低?一领布衫,比不得咱每的?何须共你争闲气!

【前腔】(小生)腌賸小贱奴,怎不思量取?我是你东人,你是咱奴婢,辄敢对主出言语!自恨我家神做不得主,致使今朝外鬼相调戏。兀的不是势败奴欺主!

(末上)不暖不寒三月天,那堪杨柳正飘绵。回身打扫坟茔净,专待东人化纸钱。(丑)好了,有帮手了。阿哥来打这叫化头!(末)呀!这是二官人,你怎么与他厮闹?(丑)这等模样了,还要认他么二官人!(小生)吴忠,你快来救我则个。(末跪介)小官人,你为何在此与这小厮厮斗?(小生)不要说起。我在此拜坟,不想这狗才赶来打我。(末)小官人请息怒。

【多娇面】(小生)见吴忠,珠泪倾,许多时不见你每头影,你缘何背主忘恩?思量你好没人情!

【前腔】(末)告官人,听拜禀。宅门里每日忙奔,念吴忠委实官身,不由己一言难尽!

【前腔】(丑跪介)见官人,忠孝心,思量后口头忒紧,不合出言伤触了大人,如今悔之不尽。

(末)他不认得二官人,小人请罪。(小生)这是我命该如此,也不怪他。(末)小人倒忘了,大员外将次来也,小官人不可在此久停,倘然撞见,又要着恼。

(小生)既如此,我且回避了罢。

(小生)哥哥心性太无情,(丑)迟去教人灾祸生。
(末)双手劈开生死路,(小生)一身跳出是非门。

第二十三出王老谏主

【夜行船】(生上)日暖融和景明媚,和风扇夜开琼蕊。(末、丑)古墓坟头,儿孙来至,列香纸祭之以礼。

(生)吴忠,什么人先在此烧纸了?(末、丑)不是别人,是小官人在此烧的。(生)我不曾来烧纸,他倒先在此烧纸,好大胆!如今他在那里?(末、丑)去了。

(生)与我去拿他转来!(末、丑)去远了,赶不上了。

(生)快与我赶上去便了!(末、丑)领台旨。任伊走上焰魔天,脚下腾云须赶上。(下。生)但见:坟畔乔松舞凤,墓前古柏盘龙,楼台高耸插云峰,疑是蓬莱仙洞。孝子坟前哭泣,杜鹃枝上啼红,春秋祭祀永无穷,代代儿孙供奉。

【石竹花】时遇寒食感孝情,办虔心特来拜坟。一杯美酒浇奠,使人不觉泪零。纸钱高挂坟头,略表孝情。酒肴罗列坟头,乞赐受领。

【柳絮飞】(净、丑上)闻知道哥哥上坟,上坟,强如拾得珠珍,珠珍。急急前来问事因,结义人算来强如手足亲。

(见生介)哥哥拜揖。(生)二位贤弟何来?(净)闻知哥哥上坟,兄弟不敢不来。(丑)哥哥好人,你今日上坟,请也不来请我每两个,竟自来了。(净)兄弟,孙大哥恐怕我每来吹了木屑,故此瞒了我每。(生)说那里话!二位是异姓,所以不好请得。(净、丑)大哥一发说差了。我和你既结义了,你的爹娘即如我的爹娘,我的父母就如你的父母,怎么倒说起异姓两字来?(生)兄弟说得有理,愚兄有罪了。(净、丑)何说此言!我二人没有什么孝顺,一陌纸钱在此,烧与孙老伯,也是我两个干儿子的薄意。(生)多承厚情!

(净、丑)好说。大哥可曾拜?(生)还不曾。(净、丑)这等哥哥拜了,然后我每两个拜。(生拜介。丑)待我筛酒。

【忆多娇】(生)生事之,死葬之,祭之以礼浇奠取。(净偷酒吃介。生)兄弟,你方才筛的酒,怎么不见了?(丑)想是孙阿伯吃了。(净)待我来斟酒。

(生)望你阴空相保庇。(丑偷酒吃介。生)兄弟,你斟的酒,怎么又不见了?(净)想是孙阿姆吃了。(合)保佑儿孙,保佑儿孙,代代香花奉侍。

(净、丑)如今待我每来拜一拜。

【前腔】你两个是死鬼,我两个是活鬼,有名叫做拖狗皮。买些生姜,擦出眼泪。(合前)

(净作倒入神介。生、丑惊介)为何是这等模样起来?(净作乱话介)我乃非别,孙豪是也。(生)这等是我的爹爹了。(净)东京城里有名人,养得孙华有孝心。我的儿,若非结义相搭救,魂灵飞在九霄云。(丑)我的活孙阿伯!(生作拜介)爹爹,你下云来有何分付?

(净)孩儿听我分付,若非两个结义的朋友,你的性命也难存。(生)爹爹说得是。(净)你亏了他两个。一个与他一所房子。(生)爹爹分付,就起与他。(净)一个与他一个老婆。(生)孩儿就讨与他。(丑)孙大哥,是你亲口许的了,不要忘了。(生)我怎么说谎!请问爹爹,今年田地有收么?(净)种得便有收,不种没收。

(丑)孙阿伯的说话,也是开后门的,(生)今年放债有利息么(净)你若放了出去有利息,不放出去没利息。别的都不要托他。(生)只托那个好?(净)只托两个结义的。(生)一定托他。(净)阴司有事,我去也。(作醒介。生、丑)兄弟。(叫介。生)兄弟,你方才怎么是这等起来?(净)我怎么样来?(丑)阿哥,你不晓得?(净)我不知道。(生)大兄弟,我父亲方才下云来附在你身上。(净)我说道为甚满身麻木了,元来如此。曾说些什么?(生)说道亏了你每两个。(净)亏了我每两个什么来?(生)说道若不是你每两位,我的性命也难存。(净)恰又来。阴司也是晓得的,若不是今日孙阿伯说出来,明年也不知我每的好处。还有什么说?

(生)还说道一个与他一所房子,一个与他一个老婆。

(净)大哥,房子倒不打紧,老婆倒要紧。小厮家讨烧饼--说了就要。(丑)阿哥走来。(背介)你方才是真的还是假的?(净)兄弟,这叫做跳神驱鬼。像也不像?(丑)阿哥,再没这等像的了。(生)二位兄弟不要说长话短了,我和你就坐在草地上吃酒。(净、丑)有理。阿哥请。(吃酒介。外捧画上)嫡亲常赶打,结义与提携。院君劝解,忠言逆耳不投机。却把迎春赶逐,反将贤妻耻骂,于礼不相宜。片言容易出,驷马也难追。爱非亲的兄弟,煞昏迷。关张结义,今朝事却又何如?相杀无过子父兵,打虎须还亲兄弟。见此事方知。员外,你早知灯是火,饭熟几多时。老汉领院君严命,着我到坟上去劝解大员外,不免去走一遭。呀!元来员外共两个乔人在这里吃酒,我老汉只得向前去。员外拜揖。(生)老人家免礼,倒生受你来。(外)老汉闻知员外上坟,只得来走一遭。(生)王老,你且坐着。

(外)老汉不敢坐。请问员外,二官人今日如何不同来拜扫?(生)他不听教训,被我赶出去了。(外哭介)员外。你不看兄弟面上,也须看爹娘面上,如何就把他逐了?(净、丑)大哥,这个老儿是谁?(生)是我家祖上三代遗下管庄库的王老实。(净、丑)你多少年纪,这等老了?(外)老汉今年九十三岁了。(生)王老,你手中拿着的是什么东西?(外)是一轴小画。(生)是甚么故事?(外)是一轴劝世图。(生)拿来我看。(看介)这画轴间的是什么故事?(外)待老汉说与员外听者。

【园林好】听老夫从头拜覆,这画儿略堪驻目。

(生)这敢是一株桑树么?(外)非是一株桑树。(净)敢是采樵图?(外)休看做采樵图。(丑)这几个人分明像樵夫。(外)错认了采樵夫。

(生)既不是樵夫,是什么人?(外)这一个人姓田,名真。这两个是他的兄弟,一个叫做田庆,一个叫做田广。(生)这妇人是谁?

【前腔】(外)是田真兄弟和媳妇,这妇人叫田三嫂。(净、丑)田三嫂是搅家精。(外)这妇女刁唆他丈夫,要兄弟分开两处。(生)他丈夫怎么说?(外)夫见说便推阻。田广和妻说:"我兄弟三人有愿在前,若要分时,待门首紫荆花树死,方可分开。"直待花树死便分居。

(生)后来却怎么?

【忒忒令】(外)那妇女每心肠太毒,见不从便生嫉妒。暗藏奸计,等男儿出去,这妇人等他丈夫出去了,(生)却怎的?(外)将门道紫荆花,把长钉钉,热汤泼,教花死树枯。

(生)那花树可死么?(外)果然死了。他弟兄三人抱着紫荆花树仰面大哭,以此上三兄弟各自分开。

(生)以后却如何?

【沉醉东风】(外)奈田真哭泣痛苦。田真哭一会去了,两兄弟也泪珠扑簌。两兄弟也哭一会去了。只因这场痛哭,惊动了上界玉帝,见他兄弟不忍分开,洒下甘露来,救活了此树。感天地暗相扶,花开如故。三弟兄道:"先因树死分居,如今荆树重生,我兄弟也该重合了。"弟和兄再成一处,依然手足,同居如故。因此上义居流传万古。

(生)明人点头即知,痴人棒打不晓。你这老奴,知我赶兄弟出去,故把这画儿来嘲笑我。(净、丑)大哥,把他的画儿扯破了。(外)莫扯破,留与后人看,学他好样。须教留芳百世,免得遗臭万年。(生)老贼分明说我。好打这老畜生!(净、丑)好打这老狗!

(外)老汉九十三岁,伏侍员外三代子孙不曾打,今日如何要打老汉起来?(哭介)员外,你若兄弟和顺,取却小官人回家,那时就把老汉打死,却也情愿。(净、丑)这老的休胡说!(外)我九十三岁,家中五代同居,百口共食,你两个是什么人?也叫我做老的老的。

(净、丑)我是你使长结义兄弟,叫你做老的,怕你甚么?(外冷笑介)嗄!元来就是你这两个乔人,刁唆我员外赶兄弟出去。(净、丑)打这老贼!我两个是什么乔人?我每是秀才家。(生)老的不得无理!(外)你两个秀才好不中!(净、丑)如何不中?

【川拨棹】(外)乔人物,那些是人间大丈夫!说得个者也之乎,说得个者也之乎,难道你文章满腹。不识羞?酸饿儒!

(净、丑)这老贼倒来骂我每。(外)便骂了你何妨?

(净、丑)打这老贼便好!我一来看大哥面上,二来你这老贼经打不起。(外)你打你打!

【豆叶黄】你缘何无故调拨我恩主,赶兄弟在破窑内落泊,历尽艰苦?搬老婆舌头败风俗,你两个甚豪富?真乃天教一世苦!

(生)老的,你怎么这等无理?

【三月海棠】(外)听拜覆,是你祖上遗下财和禄,你缘何独自享着豪富?(生)家私是我的,干你甚事?(外)休怒,路见不平,令人刬削。(净、丑)这岂不是奴欺主?(外)我忠言却道奴欺主。(生)不看你老面,怕不打你?(外)老汉年高迈,九十余,便教死后待何如?

(生)你这老的,还要多说!

【窜地锦裆】(外)员外祖上置田屋,攒下家私传父母,你得来全不费工夫,不想窑中人受苦?

(生)我赶了兄弟出去,与你甚么相干?(净、丑)莫睬他!

【双劝酒】(外)你抛弃手足,疏远骨肉,非亲是亲,全不省悟。一朝马转刀横,只恐悔不当初。

(生)兄弟,我和你回去了罢,不要睬他。(净、丑)那里说起。倒吃这老贼一场呕气,快回去。(生)叵耐无端老贼徒,(净)出言道语敢伤吾。(丑)正是是非终日有,果然不听自然无。(并下。外扯生跪拜,生偷下介)

【红绣鞋】(外)愿学田真泣树,泣树,取回兄弟同居,同居。美风俗,辨亲疏,兄与弟两和睦,欢喜煞老农夫。

呀!元来去了。员外既系旧家,必然达理。兄弟乃是棠棣之亲,手足之义,同胞共乳,同气连枝。你下得赶逐他在破窑中生受,沿街叫化,你倒与两个乔人结义,每日畅饮狂歌。老汉劝谏不从,好意反成恶意。呸!与我老汉什么相干!

堪笑非亲却是亲,忍教兄弟受孤贫。
自家骨肉尚如此,何况区区陌路人。

第二十四出谋杀孙荣

【似娘儿】(生上)今日上坟时,一口气嘿嘿嗟吁,思之堪恨奴欺主。多应我弟,想必孙荣教唆那王老如是。

利刀割水伤犹没,恶语伤人恨不消。今日上坟,叵耐王老将一辐画儿为由,当面被他刬削一场。我晓得多应是孙荣这叫化头教他如此。自古道:削草不除根,萌芽依旧发。如今不免与两个结义兄弟商量一计,把那叫化头杀了,是我之愿也。知心兄弟早商量,杀了孙荣方是强。(旦上)好事若藏人肺腑,语言谈笑不寻常。员外上坟回归,不知埋怨甚么,不免上前问他。

(见介)员外,你在此说些什么来?(生)我不曾说什么。

(旦)我方才听见你在此自言自语,怎么说不曾?(生)嗄!好教院君得知,早上我共两个结义的兄弟在坟头吃酒,叵耐孙二那厮,教王老实将一轴画为由,在我跟前,比长就短,抢白了一场。我如今一不做、二不休,已思量一计在心。(旦)却是如何?(生)与两个结义兄弟商议,除非把孙二叫化头杀了,方称我意。

(旦惊介)呀!员外何起此念?就是王老实劝你,止不过要你兄弟和顺,也非干叔叔之事,员外决不可如此!

(生)院君,你不知,

【玉交枝】奴婢欺主,料孙荣令他恁地。我说与两个亲兄弟,教谋计害了孙二,无人处打死,撇在水里,不然暗把刀杀取。免得我吃人笑耻,免得我吃人笑耻。

【前腔】(旦)听君言语,果然是当局者迷。无故杀子孙亦有罪。(生)便是官府知道了,无过只要使钱。(旦)直恁下得谋杀同气。(生)不怕,只要我钱,不要我命。(旦)阳世有钱来买罪,阴司怎生饶得你?劝我夫把家私做主,劝我夫把家私做主。

【好姐姐】(生)我妻,听说就里,不杀他怎消恶气!恶缘聚会,拚个直恁的,不足虑。两个兄弟曾说誓,纵有官司他替取。

【前腔】(旦)小事,他便替你,杀人事不肯当抵。君还犯罪,有钱谁救你?听奴语,船到岸边先修理,莫等江心补漏迟。

【前腔】(生)妇女,不识就里,结义的强如骨肉,吉凶祸福,好歹必替吾。越添怒,常言道恨小非君子,果是无毒不丈夫。

【前腔】(旦)信他,脱空弄虚,空教你通今博古。你杀人坐狱,那时不管顾。听嘱付,吃酒弟兄千个有,临难之时一个无。

(生)院君,我自耍你,你倒认了真。(旦)员外听奴劝解,莫差了念头。(生)晓得了。我早上相约两个兄弟去干一件事,卑人且去便了。(旦)员外,适间言语,千万不可与他每说。(生)晓得了,你自进去。

(旦)员外,你减了一时性,免得百日忧。(先下。生吊场)正是:夫妻且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我方才正在寻思一计,要害孙二,谁想院君走来听见了,瞒他不得,只得与他说了,如何是好?自古道:"早下手为强。"思想起来,家中有一院子吴忠,在我家二十余年,却是中用。不免叫他出来,和他商量,教他去杀了孙二,多少是好。吴忠那里?(末上)堂上一呼,阶下百诺。不知东人有何使令?(生)吴忠,你在我家有几年了?(末)托赖员外福庇,有二个余年了。

(生)自古道:"养军千日,用在一朝"。我家怎生抬举你来?(末)多蒙员外抬举,男女穿也有,吃也有。

(生)吴忠,我近日被人欺负,欲教你去害他,你肯去么?(末)员外差矣!男女受恩莫大,舍生就死,报答主人。请早说姓名住处,男女便去。(生)你与我去城南破瓦窑中,把孙二来杀了,回来重重赏你。(末惊介)员外为何要杀小官人?(生)我和你说,早间上坟,被他唆令王老实前来挺撞我。如今一更前后,与我去窑中杀了那叫化头,免得玷辱我每祖宗,才消得我这口恶气。(末背介)皇天皇天!律有明条:奴婢欺主,大赦不赦。怎敢杀他?且住。我若不应承他,倘或他另差别人,则二官人性命难保。我有计在此,就与大员外取一锭银子到窑中,送与小官人,着他逃往他乡外郡去做些生理,省得死于非命。(转身介)员外,小人去便去,要一锭钞。(生)你忒财紧,待了事回来,自然赏你。(末)不是小人要一锭钞,这是脱身之计。小人三更已后,到窑中把小官人杀了,倘或遇见巡夜军夫赶来,拿住小人,就把这锭钞丢在地上,这些人只顾抢那钞,不来赶小人,这叫脱身之计。(生)吴忠,此计甚妙。早上有人还我一锭钞在此,你就拿去,事成回来,再重赏你。

【番鼓儿】委付你,委付你,今夜亲身去。快到得城南窑内。但见小官人,便将刀杀取。事了回归,那时节多多赏你。(合)魆魆魆魆离门儿。便须防隔墙有耳。

【前腔】(夫)领指挥,领指挥。待等一更至,换衣装改庞儿前去。到得破窑中,他有翼如何逃避。魄散魂飞,把尸骸撇在水里。(合前)

(生)你须要小心在意。(末)晓得。(生)我今分付要依听,即当前去莫留停。(末)阎王注定三更死,定不留人到四更。


第二十五出月真买狗

【上林春】(旦上)手足之亲,无故赶出,今日里又生恶意。(贴上)娘行力谏不从,遣人无语嗟吁。

(见介)院君,这几日眉头不展,面带忧容,不知有甚烦恼?(旦)迎春,你不知我心上事。(贴)却是如何?

【宜春令】(旦)心间事难推索,我官人作事全不知错。存心不善,结交非义谋凶恶,更不思手足之亲,把骨肉埋在沟壑。(合)唬得人战战兢兢,扑簌簌泪珠偷落。

【前腔】(贴)官人煞不量度,把小官人无罪赶出漂泊。分文不与,又无亲识相依托,破窑中受尽凄凉,那曾知哥哥行恶?(合前)

员外既有此语,院君怎不苦谏他?(旦)迎春,你不见我苦劝不从,却教我如何么?(贴)院君差矣!官人做出事来,倘或犯罪,院君何安?如今小事不谏,恐成大事,怎么处?(旦)你也说得是。我有一计在此。

(贴)有何计来?(旦)隔墙王婆家里这只黄狗可在么?

(贴)不知院君问那黄狗做什么?(旦)王婆狗若肯卖,那时我计成矣。只怕他不肯卖,怎么好?(贴)迎春有个道理,不怕那婆子不肯。(旦)你有甚道理?(贴)院君,你可取下了头上钗梳,把手帕包了头,假装有病,只说要用黄狗心合药,他必然肯卖。(旦)这也是。

(贴)但不知院君买这狗来,怎么样么?(旦)若买得来时,就央他杀了,把衣服巾帽与狗穿戴了,扮作人形,放在后门首,却把前门牢牢拴上。员外酒后醉回,打前门不开,必从后门而来。看见死狗,只道是人,必然去央浼两个乔人移尸,他每断不肯来。那时再教他去央浼小叔,他一定肯来,那时辨个亲疏。此计如何?

(贴)院君此计甚高。(旦)你就去叫王婆过来。(贴)晓得。王婆!(净内应介)谁叫?(贴)我是迎春,院君请你讲话。(净上)

【光光乍】谁人叫王婆!叫得我声恁速。待我开门看则个,呀!元来是迎春姐姐忙万福。

迎春姐,到此何干?(贴)院君请你。(净)这等就去。(见介)院君呼唤老身,有何言语?(旦)请坐,听我说。

【前腔】因感病不痊,合药用多般。要买婆婆一黄犬,特与婆婆饯一贯。

(净)院君,自古道:"养猫捕鼠,蓄犬防家。"只有这只狗看家的,不卖。(贴)院君人病,故此要买你的狗,怎么不肯?(净)院君是什么病,倒要吃起狗肉来?(贴)不是要吃,要这黄狗心来合药。(净)既有心疼病,何不赎些檀香、沉香、霍香、乳香、木香、速香、降香,合些巴斗大化气丸,吃上他七八十丸就好了。怎么倒要黄狗心合药?

【系人心】(旦)要一狗合药甚紧?告婆婆且休忧闷。与婆婆隔壁住年深,一半邻,一半亲。且宜思忖,休教失了人情。

【前腔】(贴)算远亲不如近邻,你何须苦苦执性?要狗合药救人命。休怒嗔,休怒嗔,出语伤人,算一狗直甚?

【前腔】(净)这狗子从小养成,割舍得害他一命?院君休得把人轻。空有金,空有银,纵有珍珠,休得倚富吞贫。

【皂罗袍】(旦)狗子坚执不卖,便出言道语,恼人心怀,仔细思量为何来?王婆你好不相待!多年邻舍,茶酒往来,些须小事,不遂我怀,从今休把我门儿踹。

【前腔】(净)是我不合口,如今改过,已往修来。院君容恕望怜哀,一床锦被都遮盖。多年邻舍,非关吝财,其间就里,好难布摆,踌蹰再四难轻卖。

【前腔】(贴)软弱立身之本,论刚强惹祸之胎。利刀割水两难开,好语解人金腰带。多年邻舍,且宜忍耐,休发言语,冤只可解,依然两下人情在。

(净)好教院君知道,不是我不肯卖,这狗子有几般用得着处。自从我丈夫死后,他就似我老公一般,夜间又与我护脚,早晨间没柴烧面水,他就与我舐脸,晓得人事,为此不舍得。(旦)迎春,他若不肯卖,就与他算还了我家十年钱。(贴)这婆子,你好不识好歹!你住在这里,院君怎么样照管你?就是这只狗,什么大事,坚执不肯卖!如今别的都不要说起,只算还了我家十年房钱来。(净背介)我若不肯,那得房钱还他?(向介)情愿卖。(贴)院君,他肯卖了。(旦)既然如此,就央他杀在后门首。(净)我是妇人家,不晓得杀狗。(贴)熟人杀不叫,故此要你杀。(净)也罢!也罢!智过禽,获过禽;智过兽。一个狗儿直甚钞?买与院君合药料。又要王婆替他杀,该死畜生莫要叫。

(下。旦)迎春,喜得王婆肯了。如今他已去杀,和你入里面去取头巾衣服与他穿戴。(贴)院君,趁天色晚,急忙去主张。(旦)不施万丈深潭计,(贴)怎得骊龙颔下珠。(下。净牵狗上)狗儿今日遭吾手,脱体生天随戏走;不是凡间俗世物,化作上界娄金狗。

【江头送别】杀一狗,杀一狗,生魂那里?思量起,思量起,泪珠暗垂。当初养你防家计,谁知道今日有灾危!(杀介。旦、贴上)

【前腔】忽听得,忽听得,叫声惨凄。忙来看,忙来看,顿觉心碎。愿他早早脱生去,休得要堕轮回。

【北清江引】(净)将狗儿扯将来忙杀取,看起垂珠泪,怎的割舍得?愿你超生去,院君你自作区处。

(旦)王婆,多生受你,待我明日着迎春送钱来谢你。(净)老身不敢。分明杀狗作冤牵,只恐违了院君言。狗儿嗄!不因恋财将你卖,愿你从此早升天。

(下。旦)因风吹火,用力不多。谢得王婆替我把狗杀了,不免将衣帽与他穿戴则个。(贴上)欲转官人意,多劳主母心。院君,衣帽在此。(旦)就是。你与他穿了。(贴穿介。旦)迎春,若还劝得夫心转,宁可偿狗之命。官人将次回来,我和你且入绣阁内做些针指,休要出来。(贴)院君说得是。

【锦缠道】(旦)计谋成,杀一狗撇在后门,扮妆似人形。试看来鲜血遍污衣巾,我儿夫必道是人,猛然间魄散魂惊。若问我原因,说着几句,教他自猛心省。(合)愿得回心后,爱兄弟远别他人。

【前腔】(贴)我官人,近日来不知怎生,偏向外人亲。每日里同饮同坐同行,把兄弟逐出受贫。娘行劝抵死不听。杀狗扮人形,设着此计,必须改过心。

(合前)

(旦)杀狗安排劝我夫,(贴)神天蓦地暗相扶。
(旦)若还劝得儿夫转。(贴)多将钱钞谢王婆。


第二十六出土地显化

【粉蝶儿】(外扮土地上)略驾祥云,霎时便临凡世。

善哉!善哉!人间私语,天闻若雷;暗室亏心,神目如电。小神乃孙华家中土地。近思本人弃亲爱疏,不听妻劝。杨氏今夜倩人杀狗,假扮如人,放在后门,仗此劝解。虽然如此,人和狗相不同,孙华岂不认得?今夜小神当显神通,即与变化,令他兄弟二人看见,只道是人,不道是狗。自此称杨氏为贤德之妇。

【北得胜令】化一狗,假如人,撇他在后园门。孙员外匆忙见,料无能辨假真!杀人,教他结义的难承认,销魂,须知是亲人到底亲。

杨氏杀狗扮人形,与他变化劝夫心。
万事劝人休碌碌,举头三尺有神明。

第二十七出见狗惊心

【玩仙灯】(生作醉,净、丑扶上)欢宴醉,归来早,不觉黄昏至也。

(生)兄弟,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请回了罢。

(净、丑)阿哥,说.那里话!还要送哥哥到家。(生)大家都醉了,不须送了。(净、丑)哥哥,你有天大的事,我每两个替你承当,真个赛关张刘备。火里火里去,水里水里去。(生)真个难得好兄弟。(净、丑)大哥今日醉了,待我每送你回去歇息了,我每才回去。

(生)到家不多路,不劳了,请回罢。(净、丑)这等我每告别,明日早会。夜静水寒鱼不饵,满船空载月明归。请了,得罪。(下。生吊场)请了。难得这般好兄弟,见我醉了,直送我到家。呀!这里是大门首,开门!开门!(叫介)怎么一个人也不应?不免后门去罢。

(行绊跌介)呀!什么东西绊我这一交?(摸介)元来是一个人。那个?敢是我家安童?想是院君不见我回来,着他来接我,不知在那里吃醉了,就睡在这里。这般不中用的小厮,待我叫他进去。(叫介)安童!安童!(叫不应,推介)安童,醒一醒,进去睡!怎么满身都是湿的?(作嗅介)呀!两手都是鲜血气!(惊介)不知什么人杀死一人在后门?开门!开门!(旦上)人平不语,水平不流。想是员外回来了。(开门介)呀!员外为甚这般惊慌?(生做慌说不出介。旦)员外,你做甚张志?(生)院、院、院君,不好了!我方才吃酒回来,见前门闭着,叫不应,打从后门来,把我绊了一交,起来摸时,满身都是鲜血。不知什么人杀死一人在后门首?(旦)员外,你吃酒只吃酒,为何杀起人来?(生)院君,不是我杀的!(旦)是谁杀的?

【薄媚衮】(生)因带酒回到后门,一跌疼难忍。回首看时,瞥见一人,跌倒在草径,呼唤不醒。忙扶起,血沾手,污我身。不知何人,杀死他身?

【前腔】(旦)奴试听君说元因,心下添忧闷。回言三省,若到官时,先且捉亲邻,唤问凶身。君不认,遭打讯,你怎禁?急早商量,莫待祸生。

(生)院君,天明起来怎么好?怎生商量一计?

(旦)员外每日与结义兄弟赛关张相好,如今可去央他来,抬尸去僻静所在埋了,却不好么?(生)院君不说,我倒忘了。若说两个兄弟,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莫说一个,就是十个,他替我抬去埋了。(旦)既如此,急急去央他。(生)我就去。

【双声子】(旦)结交的,结交的,待他恩深厚。急请来,急请来,到此移尸首。(合)莫停留,莫停留,便去休,便去休,拖尸首葬了,免惹忧愁。

【前腔】(生)非说口,非说口,两个知心友。若请他,若请他,断然不落后。(合前)(生)院君,如今我便占。(旦)你快去,我只在此处等候你来。

(生)事急投相识,央他出气力。(旦)眼望捷旌旗,耳听好消息。


第二十八出乔人负心

【普贤歌】(净上)三人吃酒共欢嬉,到晚各人分散归。酒醒好孤恓,惟有自心知,却似南柯一梦里。

若要戒酒法,除非死方休。早上和孙大郎、胡子传吃酒了,至今未醒,且进去睡一觉便了。(下。生上)

【前腔】赛关张结义做知交,事急心忙遗忘了。浑家见识高,混起这根苗,真乃要贤夫祸少。这里已是柳龙卿门首了,不免叫一声。兄弟开门!(净内应介)是谁?(生)是我,兄弟。(净上)来了。

(开门介)呀!元来是孙大哥!里边请坐,吃酒去。

(生)不吃酒,有一件急事。(净)急屎去撒了来。(生)不是,有件急事,特来央你。(净)哥哥且吃酒,便有死罪,有我在此替哥哥。(生)好教兄弟得知,夜来兄弟送我到家,前门闭了,从后门进去,不知什么人杀死一人在后门!(净)哥哥如今要如何?(生)相烦兄弟把死人抬去埋了。(净)这个不打紧,待我进去拿了绳索了来。阿哥,不好了。(生)怎么说?(净)哥哥,我小时犯了惊心病,若是惊了,就发作起来。如今听大哥杀了人,又疼起来了。阿哟!阿哟!(生)兄弟,没奈何,事已急了!(净)我疼得紧,去不得!(生)兄弟,快些便好!(净)阿哥,你越叫,我越疼了。

【玉抱肚】忽然心痛。(生)兄弟赛关张!(净)赛不过关张弟兄。哥哥杀了几个?(生)只是一个。

(净)便杀了七代先灵,我心疼实难移动。寻思总是一场空,你是孙华姓不同。

我疼得紧,要进去睡也。请出去。(推生出介,作闭门介)孙大哥得罪了。明日我到监里来看你。(诨介,下。生)呀!你看他把我推了出来,闭上了门,竟自进去了,怎么处?眼见得这一个不济事了。再去胡子传家央他,终不成他也不去?(行介)

【前腔】当初言定,赛关张结交义深。他前日说道杀人替我偿命,今日反面忘恩。心非口是这般人,行短天教一世贫。

这里便是胡子传家,不免叫一声开门。(丑内应)谁叫?(生)是孙大郎。(丑上)来了。(开门介)阿哥,你为何来得早?里边请坐。(生)不坐了,兄弟有一件利害的事,特来央求你。(丑)哥哥有事,火里火里去,水里水里去。快说与我知道,我就去替哥哥干。(生)昨日和你两个吃了酒,感蒙兄弟送我回去。不知甚人,杀死一人在我后门。(丑)吃酒便说吃酒,不曾奉你去杀人。(生)不是我杀的。(丑)不是你杀的,难道是我杀的不成?(生)兄弟不要取笑,你快与我去抬过了。

(丑)且住,不要忙。我问你杀死的人有几个?(生)只是一个,还经得几个?(丑)啐!我只道有十来个,这等慌张!元来只是一个,也直得大惊小怪?(生)好兄弟,快去抬过了。(丑)抬到那里去么?(生)向没人所在埋了,免吃官司。(丑)若去埋,又要搭工夫,我有一计在此。(生)兄弟有何妙计?(丑)我如今将一条草荐把那死人卷了,将索子紧紧捆住,抱他到大河边,"扑通"!(作丢势介)啊哟!不好了!闪了腰了!怎么好!(作蹲倒介。生)兄弟,你只口里说便罢,怎么做起手势来!如今闪了腰,怎么处?(丑)我去不得了,你去叫柳龙卿罢!(生)我方才先到他家,他心疼去不得。(丑)他心疼去不得,我腰痛一发去不得了。(生扯丑介)必定要你去的!(丑)你放了手,等我去就是了,我进去拿了索子来。(进关门介。生叫介)兄弟兄弟!开了门!你出来!(丑门内)阿哥,

【前腔】我忽然闪气,赛不过关张结义。(生)兄弟,你曾说有事替我。(丑)你杀人命合当偿,怎教我替你埋尸?(生)我与你是好兄弟,怎么说这话?

(丑)寻思总是一场虚,你是何人我是谁?

(生)兄弟,你出来!(丑)只好不出来了,休怪。明日到府堂来看你出官,请了。(下。生)呀!有这等事!兀的不气杀人也!兀的不急杀人也!如今教我怎么处好?

【前腔】结交义好,我与伊钱供养老小。你当初对我曾道,当自效犬马之报。养军千日用在一朝,到此方知没下梢。

指望这两个畜生与我争口气,谁想这等忘恩负义的!如今教我怎么回去见院君?罢!罢!罢!到此方知没义人,心非口是顿忘恩。人情若是初相识,到底终无怨恨心。


第二十九出院君回话

【青玉案】(旦上)停针闷坐心疑虑,盼望儿夫未见归,镇夜倚门无情绪。多应说与,两个推托,不肯替移尸。

河狭水急,人急计生。奴家为因丈夫背义疏亲,不从劝解,奴施一计,他如今去叫两个乔人来移尸,想他必不肯来。待他回时,叫他去请叔叔,必然肯来。是亲无怨,小叔孝义之心,必定相从。怎的还不见丈夫回来?

【梨花儿】凝望我夫独倚门,朦胧淡月人寂静。不见回来越闷生,嗏!愁听铁马叮当韵。

【前腔】(生上)堪恨两人不忠诚,心非口是无定准。到此方知说谎的人,嗏!糖言蜜口畜生性!

(见介。旦)员外回来了。(生)是。(旦)叫迎春看酒,两个叔叔来了。(生)院君不要笑我了!(旦)我怎么笑你?(生)不要说起,他每都不来。(旦)他两个都不来,霎时就要天明了,怎么好?(生)院君,没奈何,你怎生商量一计?(旦)我是妇人家,只晓得三绺梳头,两截穿衣,拈针穿线,那有甚高识远见来?(生)贤妻,你若不与商量,我也只得投水而死罢了!(旦)员外,

【呼唤子】从来不自量,信那人常说,赛过关张。却不道死事替你承当?思量,口是心非都调谎。

(生)院君,你再不要说那两个负义的了。(旦)却不道胜似的亲共爹娘?(生)院君,你及早商量救我!(旦)人家里雌鸡啼有甚吉祥?

【前腔】(生)吾家本善良,赖祖宗积趱,富贵非常。谁知今日祸起萧墙!斟量,自不合酒性刚。道出言语触伊行,都撇漾,夫妻义重休挂心肠。

【大迓鼓】(且)你结交恩义深,不知因甚反面忘恩?我劝你不从听,霸王空有重瞳目,官人,有眼何曾识好人!

【前腔】(生)听咱说事因,一人心痛,一个腰疼,假意佯推病。果然日久见人心,到此方知没义人。

【前腔】(旦)官人听拜禀,窑中兄弟是你的亲,唤他必然肯。教君识破假和真,自古的亲无怨心。

【前腔】(生)从来结义深,他还沦旨我怎生禁?休误人言难信。夫妻有话且三分,未可全抛一片心。

(旦)官人,叔叔读书人,是亲无怨心,必定肯来。

(生)我早上不合教吴忠去杀他。(旦)真个祸福无门。惟人自召。一头官司未了,又起一头!(生)如何好?

(旦)元来你自起其祸,快去叫他。(生)教谁去?(旦)你自去!

【大河蟹】(生)却遣吴忠杀他人,吉凶事无凭。

(旦)劝君不必闲忧虑,吴忠必定不肯害他人。

【前腔】(生)你往窑中探信音,必竟见假真。

(旦)叔嫂从来不通问,我如今和你锁了门儿便同行。

(旦)教君今日识亲疏,(生)未审孙荣肯去无?踏破铁鞋无觅处,(旦)得来全不费功夫。


第三十出吴忠仗义

【铁骑儿】(末上)离门儿,离门儿心惊胆碎,步疾去如飞。到城南破窑,了事便回归。

有恩不报,犬马何异?小官人在家时,我受他多少恩德!吴忠早上蒙大员外分付,与我一锭钞,教我去杀了小官人。吴忠黄昏出来,如今正是一更时分。怎见得?但闻得谯楼初鼓,行人渐少;呜呜咽咽蝉叫,咿咿唧唧蛩鸣。风摆松梢,蓦闻得卒卒律律渐淅泠泠的响;水流涧下,时听得唧唧啾啾刮刮剌剌之声。嗷嗷犬吠前林,簇簇雁行南浦。轻轻薄雾,罩著疏疏密密半天星;耿耿银河,现出皎皎团团一轮月。深谷猿啼切切,乔林鹤唳凄凄。这里去窑中不多路。且慢着,寻思起来,奴婢杀主,论官法遇赦不赦,论家法背义忘恩。宁可违了主人之命,将早间得那锭钞与小官人做盘缠,往他州外府躲避。待黄榜动,选场开,教小官人投京师。望天周全,得一官半职回来,那时骨肉团圆,多少是好!如今去见小官人,显我平生忠孝之心。

累受恩深仆怎忘?瞒天背地有穹苍。正是万事分已定,堪叹浮生空自忙。


第三十一出夫妇叩窑

【菊花新】(小生上)自恨生米时不利,遭此孤穷,十分惭愧。未知何日上云梯?那时节才显得英雄豪气!

懊恨家兄忒薄情。将吾赶出受艰辛。未知何日身荣贵,撇去窑中方称心。今晚夜深人静,不免将窑门开看则个。

【粉蝶儿】只见玉兔尔升,寂寂夜深人静,冷清清掩上窑门。纸衾单,芦席冷。孤眠独醒对寒灯,知他是甚般情兴!

不免将窑门闭上,看书消遣。

【石榴花】关上破窑,举目又无亲,回头只有影随身。仰观疏疏刺剌半天星,魆律律地冷风刮起灰尘。书,我待不看你,无可散闷,待看你,这风色又紧。怎么好?将他误人书越越的问几声,你直恁地悮得索性,守着你卖不得,吃不得,那些一字直千金?

(生、旦上)心忙来路远,事急出家门。只因差一念,现出万般形。(旦)宫人。这里想是叔叔窑里,你去叫一声看。(生)娘子。还是你叫。(旦)开门!开门!

【红芍药】(小生)蓦听得甚人敲门,莫不是巡捕军兵?(旦)开门!(小生)仔细听来却是妇人声。且住,记得金精曾戏窦仪,你是何方兴妖鬼精?(巳)我是良人。(小生)既是良人。因何夜扣门?莫非是见情思景?待我把这门再紧拴上。劝伊家及早回心,莫教恼乱春心!

(旦)我不是别人,是你嫂嫂。(小生)嫂嫂,你在家行不动尘,笑不露齿。半夜三更,擅离夫主,私扣小叔之门,是何道理?每常十分贤慧,今日如何这般颠倒?(旦)叔叔。你开了门,我自有话和你说。

【大影戏】(小生)嫂嫂行不由径,(旦)开门!

(小生)我应是不开门。自来嫂叔不通问,休教说上梁不正。(旦)你哥哥也在这里。(小生慌介)呀!忽听得一声唬了我魂,战战兢兢,进退无门,心儿里好闷!我便猛开了门,任兄长打一顿。

(生)兄弟开门!(小生)我待不开,又道我不敬其兄;待开门,这一顿打骂不小。且住,就打,有贤达嫂嫂在旁解劝。也说不得了,只得拚兄长打一顿罢!

(开门见生慌介,生见小生跪介,小生亦跪扶生介)

【念佛子】(小生)往日哥打骂人生怒嗔,今日缘何战兢跪咱每?请兄起来休还礼,男儿膝下有黄金。

(生)兄弟,你如今是我的哥哥了。(小生)反把兄为弟,弟为兄,休失了尊卑名分!莫坏了家法,败乱人伦!

(背介)平日哥哥见了我,不是打,便是骂,今日为何这般相待?必有缘故。不免问嫂嫂。(转介)请问嫂嫂,哥哥今夜为何这等慌张?却为甚事来?(旦)官人,叔叔是自家人,就说与他知道。(生)好教兄弟得知,我后门首杀死一个人,今夜特央兄弟去抬一抬尸首。(小生)元来哥哥杀了人,要我去抬尸。我且试他一试,只说不肯去,看他如何?哥哥,

【缕缕金】你平白地将咱赶出门,杀人来唤我去埋形。你今打些不干净,须要对证。(生、旦作慌介。小生)唬得他夫妇战兢兢,一个个胆丧心惊。

(旦)休恁的说!叔叔是读书之人,君子不念旧恶。

(小生)我方才是假意试你,休得惊慌。请问哥哥杀了几人?(生)兄弟,只是一个。(小生)哥哥、嫂嫂放心,便杀了十个,兄弟替哥哥承当,不必忧心。(旦)官人,今日可见亲疏?(生)是我不是,不要说起了!(旦)官人,你有钱有酒多兄弟,上阵无过父子兵!

【越恁好】(小生)与君同气,与君同气。一个父娘生,难忘了这些恩和义,手足亲。从今休得再讲论。倘或事生发,哥哥,你莫胡招认,兄弟替着哥哥认。

【尾声】打虎须还亲兄弟,上阵无过父子兵,自今莫把亲为陌路人!

(末上)受人之托。必当终人之事。大员外教我来杀了小官人,这里已是窑边,门儿半开半掩在此。

(作听介)且住,怎么员外院君都在里面?想必是院君劝员外回心转意了,今日和顺。我不免假意赶进去,只说杀人,看他每如何?(赶进介)杀人!(生扯末,私语介)吴忠,你藏过了刀,我与二官人和顺了。

(末)可喜,可喜!(进见介。小生)你是吴忠,来做什么?(生)我今早着他送些盘缠与你,不道他这时才到。

(末)正是。早上蒙员外教小人送一锭钞与小官人做盘缠,小人因去讨帐,故此来迟了。望恕小人之罪!

(生)吴忠,我如今迎取二官人在家同住,这锭钞你将去备些酒席,我与二官人回来饮宴。(末)小人理会得。

【四边静】(生)思之两个忘恩的,教人恨切齿。错认定盘星,教缘我不是。(合)把从前是非,再休提起。从此水团圆,骨肉再和美。

【前腔】(旦)当初你共他结义,效关张胜刘备。死事替承当,抬尸怎不去?(合前)

【前腔】(小生)不拣甚事都休理,交付与小兄弟。都莫管尸骸,孙荣背将去。(合前)

【前腔】(末)思亲念旧回心意,吴忠甚欢喜。人道院君贤,今日果如是。(合前)

(生)当初错忍定盘星,(小生)今日方知亲是亲。

(旦)自古路遥知马力,(末)果然日久见人心。第三十二出迎春私叹

【天下乐】(贴上)独守房儿,懒拈针指,潜移步,探因依。官人与院君说详细,我一言都尽知。昨日院君设计,果然叫两个结义的不来。如今已去叫小官人移尸,他决然肯来,真个是亲无怨也,今番必定弟兄相和,皆是院君如此。

【孝顺歌】取结义的背死骸,多应两人不肯来。今取小官人,他却肯前来。冤只可解,兄弟和睦,亲亲相爱。分与家财,小官人苦尽甘来。

【前腔】论杀狗劝夫,古今罕见来。兄弟又成乖,今番有恩爱。傍人道来,我院君贤达,人间没赛。正是家有贤妻,夫不遭横祸飞灾。

几年兄弟两差池,今朝妻劝相和美。但愿从兹勿改移,管取团圆直到底。


第三十三出亲弟移尸

【步步娇】(小生上)哥哥嫂嫂回家去,心下休疑虑,多应中计矣!喜得门头,巡军皆睡,将尸埋在土沙中,回去说详细。

这里已是哥哥的后门,呀!果然有死人在此。汉子,你前日无怨,往日无仇,怎么死在这里?如今把这死尸埋在城南土泥中便了。(作抱尸走介)且喜得巡捕官军皆睡,并无一人经过,不免就此埋了则个。

(作埋介)事已了当,不免回去说与哥哥嫂嫂,教他放心便了。正是欲求生富贵,眼前须下死功夫。(下。生上)

【梅子黄时雨】追想当时,三人共结义,今日里显出乔的。(旦上)论的亲凶吉事相济,自古及今,已改非从是。

(生)院君,兄弟去埋尸,不见回来,未知如何?

(旦)员外千劝万劝,都不肯听。今日方知亲者只是亲。

(生)院君休要提起,如今悔之晚矣!我和你到门首去望他回来。

【忒忒令】(生、旦)许多时缘何未归?眼巴

巴倚着门闾,望他不见,心中疑虑。他想是被巡兵捉拿住,凶和吉全然未知。

【前腔】(小生上)背尸骸出城去离,幸喜得巡军皆睡,且喜街上,没个人迹。埋他在土沙中深草径,荒郊外回来贺喜。

(生)兄弟回来了!(小生)是,回来了。(生)尸首怎么样了?可曾埋么?(小生)被孙荣背到城南土沙之中埋了。(生)多谢好兄弟!(旦)生受叔叔。你且脱下身上破损衣裳,取一件好衣服与叔叔穿。(生)嗳,妇人家你晓得什么。又来多说!(小生惊介。旦)官人,叔叔天大的事替你干了,一领衣服,直得甚么?就着恼!(生)不是。院君,这袄子直甚来?从今后家私都是贤弟的了。(小生)哥哥,你好唬杀小弟也。事已妥了,兄弟要回去。(生)你还要到那里去?(小生)小弟元到窑中去。(生)兄弟,你说那里话?我与你是手足之亲,只为向来我听信谗言,有屈贤弟,今日不必归怨。自今以后,把家私尽付与你收管,我一些也不管了。(小生)哥哥,做兄弟的凡事不晓得,还仗哥哥。

(生)兄弟,旧恨休题!倘若那两个无义之徒来,不要睬他!(小生)是哥哥好朋友!(生)又来了!

【红绣鞋】明日办个筵席,筵席,把家私付与兄弟,兄弟。(小生)谢哥哥转心意,结义的再休题。

(合)亲兄弟又和美。

【前腔】(旦)须则三人结义,结义,今日显出乔的。信谗言使虚脾,宜自省改前非。(合前)

(生)兄弟回归喜气浓,(旦)从今结义总成空。

(小生)今宵剩把银缸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第三十四出拒绝乔人

【水底鱼儿】(净、丑上。净)昨晚孙兄,到家中来扣门,(丑)有尸教咱埋殡,我每不行从。(净)今日去叫他,须留我每吃几钟。(丑)若还不肯,教他立见凶。

(净)兄弟,孙大郎昨夜杀了人,教我与他埋尸。

(丑)你去也不曾去?(净)我推心痛不肯去。(丑)便是。夜来也来叫我,我诈说腰疼,也不曾去。(净)兄弟,正是人同心也同。(丑)阿哥,只是我和你今日怎好见他?(净)一日不识羞,三日吃饱饭。少不得要见他。

(作听介)咦,孙二在里头说话,想是他埋葬的了。

(丑)那一个先进去?(净)是你先进去。(丑)阿哥,孙大哥第一欢喜的是你,还是你先进去。(净)我若进去,大哥留住我吃酒时,不许你来撞席。(丑)且看,不要把稳了。(净进介)大哥,贺喜贺喜!闻知贤昆玉和顺了,特宰一只羊与哥哥吃杯和顺酒。(生)羊酒虽好,只是心疼病发,吃不得,免劳免劳!(净出介。丑)二哥,如何说?(净)这等一个大酱瓜,放在六月里吃。你进去!(丑)一定你不会说话,待我进去。(净)你也未必把稳!(丑进,见生作笑介)哥哥夜来有事,小兄弟因闪了气,不曾效劳,足足的牵挂了一夜。今早略好些,又闻得二哥回家,特备一杯水酒接风。(小生)我腰痛,也不敢劳!(丑出介)二哥,你便酱瓜,我是糟茄子。(净)兄弟,如今一同进去,只问他结义不结义。(丑)结义便怎么?不结义又怎么?(净)若是结义时,照旧相待,万事全休;若还不睬,我你就去当官首他哥哥杀人,兄弟埋尸。(丑)有理,有理!(进介。小生)你、两个又来怎么?(生)兄弟,不要睬他!

【啄木儿】(净、丑)孙员外听拜启,我当初共伊结义。(生)亏你还说结义,惶恐惶恐!(净)夜来非诈心疼,兄弟应知得罪,是真难灭假除易。(小生)休多说,假饶染就干红色,也被傍人道是非。

【前腔】(生)雪儿下共醉迷,拐玉环先自归。

(净、丑)见你醉了,我两个替你收好了。(生)是了,你到明日就该还我!(净、丑)不想跌碎了,故此不曾还你。(小生)哥哥,他两个又到窑中来,刁唆兄弟告哥哥,直恁背恩忘义!(净、丑)孙二,你一时才得温和气,不记破窑中冷落无人理,拨尽寒炉一夜灰。

【三段子】(生、小生)请出去离,这狂言实难信伊!(净、丑)你休强嘴,便教你灾祸忽起。(生、小生)忘恩负义无知贼!当初效学关张的,倒做了孙庞斗使计。

(净、丑)我且问你,结义不结义?(生)还说结义,羞杀人!(净、丑)你真个不结义?(生)真个不结义!

【前腔】(净、丑)你杀了人,使孙荣埋尸葬躯。

(生、小生)敢生妄语,葬尸骸指实在那里?(净、丑)不要强辩,我经官首告拿伊去,徒流绞斩难逃避,事已到头悔已迟。

扯他两个到开封府里去!(净扯生,丑扯小生介)

【缠枝花】(生)笑你两个忘恩义,为甚把咀擒住?(小生)常言狗有湿草义,马有摹缰志。(净)恼得人恶怒起,趱步即拖去。(合)算来谁是谁不是,到官司明白处。

【前腔】(丑)杀人罪犯难轻恕,实事难抵对。害人一命,还人一命,有钱难买罪。(小生)逞胡言,生奸计,天理不容你!(净,丑)(合前)

【贺新郎】(生)怎赛得关张义气?眼睁睁割袍断义。(净、丑)犯官司难觑面皮,又何必说是讲非?擒住伊,扯住伊,到官司吉凶便知。

(扯介。生)无故将人扯住衣,(净、丑)开封府里告论伊。(小生)根深不怕风摇动,(生)树正何愁月影西!(扯下)

【生姜芽】(旦上)闻知我小叔与儿夫,被龙卿、子传拖拽去公堂里,妄告他杀人罪。奴家夜来不曾况详细,不知是狗穿人衣袂。弄巧成拙是愚痴,怎知好意番成恶意!

如今儿夫和小叔被龙卿、子传拖扯去开封府诬告人命,奴家只得前去首明则个。

杀黄狗惹得烦恼,到公厅依实首了。乌鸦共喜鹊同枝,吉凶事全然未保。


第三十五出断明杀狗

(末扮吏上)国正天心顺,官清民自安。妻贤夫祸少,子孝父心宽。自家不是别人,乃是开封府尹相公手下一个祗候是也。今日相公升堂,只得在此伺候。

(外扮府尹上)

【西地锦】幸得一人有庆,万民咸赖康宁。蛮夷拱手米皈顺,奉国泰民清。

终朝搅搅因王事,两鬓星星为国谋。双手补完天地阙,一心分破帝王忧。下官姓王,字修然,职受开封府尹。自从到任之后,和气蔼阳春,省刑罚,薄税敛,到使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干事清廉,公平正直。叫左右,抬放告牌出去。(末)领钧旨。(净、丑扯生、小生同上)

【绛都春】(生、小生)闻知府尹清廉,望高抬明镜。

(净、丑)告状,告状!(末)告状的进来!(众进,跪介。外)那个是原告?(净、丑)小的两个是原告。

(外)告什么事?(净、丑)告人命事。(外)左右,取状词上来!(净、丑)没有状子,是口诉。(外)说上来!

(净、丑)哥哥叫做孙华,杀了人,兄弟孙荣移尸藏匿。

(外)你两人是他邻舍么?(净、丑)不是。(外)既不是邻舍,为何晓得他杀人移尸?(净、丑)爷爷,有个缘故。

【好姐姐】告禀龙图大尹,状告那孙华孙荣。昨夜三更,悄然来叩门,道杀人命,要教我两人偷埋殡。望乞恩官详事因。

(外)左右,扯他下去,带孙华上来!(末带生介。外)孙华,你怎么杀死人命?好生直说!(生)爷爷,小人并不曾杀人!(外)胡说!你不曾杀人,他为何告你?从实说来,免得三推六问,害了皮肉。(生)爷爷听禀:

【前腔】念孙华是京都小民,那柳龙卿、胡子传呵,他两个全无忠信。昔日共他,结义作弟兄,相勾引。近日他窘迫不随顺,妄捏虚词恼大尹。

【前腔】(外)你每休得避隐,虚事从不入公门,实事怎生,到此不尽情?还不认,硬棒软索披头棍,拷打扌朋扒怎地禁!

人命重情,不打如何肯招!叫左右扯下去打!

(生)爷爷!冤枉!(小生)爷爷,不干我哥哥事,是孙荣杀的!(外)住了,你怎么杀死了人?

【前腔】(小生)告得恩官试听,孙荣是杀人凶身。(净、丑介)爷爷,小的两个不是诬告的!(外)你因何杀人?(小生)爷爷,小人呵!被哥哥赶出,破窑中吃苦辛,因怀恨,临门故杀平人命,陷害哥哥怨恨心。

(外)元来如此,故杀平人在哥哥门首,陷害哥哥。

(生)兄弟,你怎么招了?爷爷,不是兄弟杀的,是小人杀的。(小生)爷爷,委实是小人杀的。(生、小生争介。旦叫上)爷爷,诉状!(末)老爷,衙门首一个妇人来诉状的。(外)放他进来!(末)诉状妇人进!

(旦进,跪介。外)妇人,你诉什么事?(旦)爷爷,奴家杨月真,来诉丈夫孙华人命事的。(外)诉上来!

【前腔】(旦)相公清廉平正,果然是怀揣明镜。结义兄弟,我夫不三省,亲昆仲,赶出受苦说不尽,故此奴家巧计生。

(外)我只要问杀人的凶身!(旦)奴家是杀人的凶身!(外)你是妇人家,如何杀得人?(旦)爷爷,杀人又不是丈夫,也不是小叔,却是奴家!(外)你如何杀人?依实招来!

【普天乐】(旦)告恩官抬明镜,杀的是戌生命。

(外)戌生命,却是狗了。(旦)当初道逐盗防奸,咬了破衣之人。(外)也是狗了。(旦)曾吠月被磨勒恨,盗去红绡难寻问。(外)也是狗。(旦)晋朝中屈害忠臣,不合扑着赵盾。(外)又是狗。(旦)因此上怪他无义,没湿草之恩。

(外)这妇人说话不明,梦中摇铎。根问杀人事,刬地把狗事回对,欺诳官府!(末)你既杀人,好生招上去。(旦)奴家招状上闻,相公恺悌仁慈,公平正直,清若碧潭之水,明如秋夜之蟾,怀揣明镜,朗照四方。念妾姓杨,名月真,嫁事孙华为妻。因丈夫与柳龙卿、胡子传二人结义,听信谗言,将同胞骨肉兄弟,无故赶出城南破窑中居住,每日上街求乞。奴家累劝不从,反要杀害兄弟性命。因此奴家将钱一贯,问隔壁王婆家买黄狗一只,就托王婆杀了,头带巾帽,身穿衣服,扮狗为人,丢在后门。等儿夫酒醉回归绊倒,错认是人。却教丈夫去叫那两个结义兄弟移尸,两个不肯。奴家又同丈夫再去城南窑中,叫叔叔移尸。叔叔存仁存义,即来移尸去城南埋讫,方才劝得丈夫回心转意,兄弟和睦。因此上是奴杀狗劝夫,并无杀人。所招状是实。(外)如今那王婆可在么?(旦)还在。(外)虽然如此,也难凭你说。左右,且把妇人带下去,带孙荣上来!(末带小生介。外)孙荣,你拿尸首埋在那里?

(小生)小人埋在城南土沙之中。(外)既埋在土沙中,左右,押那一干人犯都到城南土沙之中掘出尸首来看,便知端的。(末)领钧旨。我每一齐去。(生、小生、净、丑)青龙共白虎同行,吉凶事全然未保。(生、小生、净、丑未并下。外、旦吊场)

【秋夜月】(外)吾表文,奏上朝廷去,我王必降天恩露,加官进禄封贤妇。因祸致福,因祸致福。

【前腔】(旦)听拜禀,杀狗非心欲,劝谏儿大相和睦。相公若旨垂清目,奴家分福,奴家分福。

【前腔】(生、小生、净、丑、末上)领指挥,同往城南去,掘出尸骸非人类,却是狗子穿衣袂。果然是杀狗劝夫,杀狗劝夫。

(末)禀都爷知道,小人领爷钧旨,押着一干人犯,到城南土沙之中掘出尸首,委实是狗,不是人。(外)抬上来看!(末抬狗,外看介。外)抬过了。带柳龙卿、胡子传过来!(末带净、丑介。外)柳龙卿、胡子传,如今掘出尸骸。分明是狗,你二人有何诉说?(净、丑)老爷,委实是人,埋在土中长久出了毛。(外)胡说!人怎么出毛?(净、丑)老爷,他两个夜来委的杀人,如今把狗尸换了。(外)柳龙卿、胡子传状告不实,各打四十!(末打净、丑介。外)左右,取三百斤重枷枷了,押赴司狱司监候,申文书到来,问他罪名。

(末)领钧旨。(旦)柳龙卿、胡子传,你两个和我丈夫结义,那一些亏了你,你直恁的反面忘恩!

【北后庭花】(外)既没高见识,怎图人小富贵?原旨的福成祸,被告的忧变喜。你两个昧心贼,忘恩失了义。杀狗的没气志,背尸骸有礼义。被告的没理会,告状的失了意志。男儿,兀的不是赛关张刘备,验得他两个口是心非。(旦)妾送得男儿小叔当堂跪,险些个遭刑际,争些个受禁持,兀的不是家有贤妻!

(外)左右,此事古今罕有,自来并无。我如今一边写表奏上君王。表其节义。柳龙卿、胡子传诬告人命,别听指挥。(末)领钧旨。正是明望捷旌旗,耳听好消息。(下)

【念佛子】(外)孙院君忒贤慧,为丈夫和你结义,信谗言赶逐兄弟狼狈。(旦)奴计杀狗穿衣袂,遣丈夫令你移尸,你忘恩负义,不肯前去。

【前腔】(净、丑)孙华杀人是实,孙荣移尸去,假妆成狗是乔的。(生)你不说赏雪醉迷,跌倒在雪儿取,拐玉环你回家去?

【前腔】你曾知口是心非,忘恩与失义,到如今尚故如此,早招取重情断罪,(外)宛转周全你,更迟疑定不姑恕。

【前腔】(净、丑)告论你,要你钱财图个富贵,何曾知被枷招罪!(小生)好愚痴,论富贵大眼难容恕。情节已显然,千虚不抵一实。

【尾声】(外、生、旦、小生)笑你每怎招取,到这世如何推抵?谩诲人已后毋得忘义!

负恩忘义不见机,贪荣图贵好心痴。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


第三十六出孝友褒封

【金鸡叫】(贴上)不听好言语,镇日间无情无绪。羡我院君多伶俐,设下机谋,手足又和美。我员外当初听信乔人,赶出兄弟。我院君杀狗劝夫,回心转意,弟兄和睦。不想柳龙卿、胡子传今早又到我家,道员外不睬,又到官府出首员外杀人,小官人埋尸。为此院君亲往府尹处诉明,尚未回来,不知怎生决断了?

【驻马听】(生、旦、小生、净、丑上。生)当日大雪纷纷,故意将人撇在窘。盗去玉环宝钞,潜地归家,两下平分。感吾兄弟背回门,反生恶意将他恨。兄弟是嫡亲,从今莫把闲言论。

(贴)员外、院君回来了。(生、小生)将柳龙卿、胡子传枷在门首!府尹相公已有表章奏上天子,必有旨意下来。那时听旨决断了。(末扮使巨赍诏上)九重恩命下丝纶,夫妇荣华世罕闻;旌表门闾多喜庆,圣明天子重贤臣。圣旨已到,跪听宣读。诏曰:"王化以亲睦为本,维风以孝友为先。据府尹王修然所奏。孙华以琉间亲,因杨月真杀狗劝夫,遂能悔过,兄弟和睦,有裨风教,宜加旌表。孙华遥授中牟县尹,以彰其妻劝夫之美。杨氏月真金冠霞帔,封贤德夫人。孙荣被逐不恕,见义必为,克尽事兄之道,特授陈留县尹。有司劝驾,走马上任。柳龙卿、胡子传见利忘义,反覆小人,着枷号市曹三个月,满日各杖一百,发边远充军。"谢恩!(生、小生、旦)万岁,万万岁!

(净、丑)从前作过事,没兴一齐来。(末、众同下)

【羽调排歌】(生)愚蠢孙华,情偏意迷,全亏家有贤妻。(旦)今朝兄弟共怡怡,堪笑乔人枉用机。

(合)兄膺爵,弟受职,一门孝义九重知。夫荣显,妻又贵,方知为善得便宜。

【道和排歌】(小生)想他每结义时,要学关张的。言语总成虚,寻思太无知。那些恩德!那些仁义!(贴)嫡亲兄弟受凌逼,娘行杀狗劝夫回,骨肉团圆不暂离。(合前)

【尾声】(合)世间难得惟兄弟,贤阃调和更罕稀,旌表门闾教人作话儿。

奸邪簸弄祸相随,孙氏全家福禄齐。奉劝世人行孝顺,天公报应不差移。

(0)
纠错/补充

戏文·杀狗记翻译和注释

赏析

戏文·杀狗记拼音版

p dì yī chū jiā mén dà yì br br mǎn jiāng hóng mò shàng tiě yàn máo zhuī, jǐ nián xiàng wén chǎng chí zhú. br rèn diāo lóng shǒu duàn, fǔ tóu qū zú. br làng jī hún rú píng zhú shuǐ, xū míng hǎo sì shēng chuán gǔ. br xiào bàn shēng mèng lǐ bìn tiān shuāng, kōng lù lù. br jiǔ rén zhōng, liáo tuō sù shī shè nèi, liáo róng zú. br guàn cháo fēng nòng yuè, pǐn hóng píng lǜ. br diǎn rǎn xīn cí bié yàng jǐn, tuī qiāo jiù pǔ wú xiá yù. br guǎn fēng liú lǐng xiù bō qiān qiū, yīng xióng dú. br br br wèn dá rú cháng br br yuān yāng zhèn sūn bì jiā fù guì, dōng jīng zhù, jié yì liǎng qiáo rén. br kuáng yǔ chán yán, cóng zhōng bān dòu, jiāng sūn róng gǎn zhú, tóu bèn wú mén. br fēng xuě lǐ jiù xiōng yī mìng, jiāng ēn zuò yuàn, qī jiàn fǎn shēng chēn. br shī qí jì, mǎi wáng pó huáng quǎn, shā qǔ bàn rén shēn. br fū huí mò dì jīng hún, qù bīng miǎn lóng qīng zi chuán, tuō bìng bù yìng chéng. br zài wǎng yáo zhōng, shì xún xiōng dì, yí shī kǎi rèn, fāng biàn shū qīn. br qīng guān chù qiáo rén wàng gào, xián qī chū shǒu, fā gǒu jiàn xū zhēn. br zhòng hé mù, fēng zhāng bāo měi, xiōng dì gǎn huáng ēn. br br br liǎng qiáo rén quán wú rén yì, chǔn yuán wài bù biàn qīn shū. br sūn èr láng pò yáo fēng xuě, yáng yù zhēn shā gǒu quàn tiān. br br br   p p dì èr chū jiàn xiōng chù nù br br guà zhēn ér shēng shàng jī shàn zhī jiā qìng yǒu yú, chuán liú xià wàn juǎn shī shū. br xìng bǐng gāng zhēn, xiōng huái rén yì, gèng xǐ mén tíng háo guì. br liǎng zì gōng míng zhì wèi chóu, cáng zhū yùn yù qiě yōu yóu. br jiā chuán fá yuè jīng duō zài, shì dài zān yīng zhī jǐ qiū. br tiān chǎn zhà, yǒu gāng róu, guǒ rán míng zì bō huáng zhōu. br jiā zhōng cái bǎo rú shān jī, kù nèi qián cái shì shuǐ liú. br bēi rén xìng sūn, míng huá, pái háng dì yī, zǔ guàn dōng jīng rén shì. br céng gōng shī shǐ, wèi suì fēng yún. br xǐ de jiā dào fēng yíng, jǐn kě yōu yóu suì yuè. br jīng qī yáng shì, fù dào pō xián. br shì nǚ yíng chūn, jiā guī néng shǒu. br yǒu gè tóng bāo xiōng dì. br huàn zuò sūn róng, cóng xiǎo shì bēi rén fǔ yǎng chéng rén, jīn jīng yī shí bā suì, wèi zēng hūn pǐ. br yī yīng jiā shì, jù shì bēi rén zǒng lǐ. br tā zhī zài xué guǎn gōng shū, jiàn chéng ān xiǎng. br zhè yě bà le. br nài tā xìng duō zhí niù, cái qiàn yuán tōng. br xiōng zhōng zhī xué, huò zhě yǒu yú hù wài zhī shì, quán rán wèi xiǎo. br měi měi chù wǔ bēi rén, lǚ jiā xùn zé, tā cóng wú yuàn hèn zhī xīn, nài jué wú shùn cóng zhī měi. br zhèng suǒ wèi quot jiāng shān yì gǎi, bǐng xìng nán yí quot. br jìn lái bēi rén jié shí de liǎng gè hǎo yǒu, yí gè shì liǔ lóng qīng, yí gè shì hú zǐ chuán. br cǐ èr rén bù dàn shī lǐ zhī rú, pō ráo háo xiá zhī qì yòu qiě zhī jī shí biàn, bó xué duō néng. br wù qíng shì jià, wú suǒ bù tōng guān sòng jiā cháng, hé shì bù xiǎo. br yǔ bēi rén xiāng ài xiāng qīn, rú tóng shǒu zú. br bēi rén yì yù jié yì tā wèi xiōng dì. br yī lái jiā zhōng bǎi shì, shāng liáng yǒu kào èr lái yào tā jiào dǎo sūn róng, shǐ tā tōng xiē shì wù. br zuó rì yǐ céng duì liǔ hú èr yǒu shuō guò le. br yě yào xiōng dì sūn róng zài nèi, bù miǎn yǔ xiōng dì tōng zhī. br xiōng dì sūn róng nà lǐ? xiǎo shēng bàn sūn róng shàng br br qián qiāng xiōng dì yí yí lè yǒu yú, zhōng rì lǐ wán shǐ gōng shū. br shí zài xīn qín, yī zhāo zāo jì, bù fù jiā chuán háo guì. br br br xiǎo shēng sūn róng shì yě. br zài shū fáng zhōng kàn shū. br bù zhī gē ge yǒu hé shì hū huàn, bù miǎn shàng táng sī jiàn. br jiàn xiāng yī jiè. br xiǎo shēng gē ge hū huàn xiǎo dì, yǒu hé fēn fù? shēng huàn nǐ chū lái, fēi wéi bié shì. br br br xiù dài r wú péng yǒu rú lóng qīng yǒu jǐ. br jiān zhī zǐ chuán xián qí. br br br xiǎo shēng qiě zhù. br nà liǔ lóng qīng hú zǐ chuán shì shì jǐng zhī tú, chǎn yú zhī fēi, gē ge shuō tā shèn me? shēng xiōng dì chà yǐ! tā liǎng gè yì bǐ yún xiāo, yǔ zán qì shì kuì chí. br xiǎo shēng sī zhī, rén qíng wèi shì jiān shì guǐ, pà zhǐ pà huà cóng xīn bèi. br shēng bié de rén xìn bù guò, tā zhè liǎng gè rén, zuò gē de xìn dé guò. br tā xīn shì nǐ gē ge jǐn zhī, yù dài yào yǔ tā jié jiāo zuò xiōng dì. br br br qián qiāng xiǎo shēng zhōng guī, fēi zhí liàng duō wén shàn bèi, hé bì yì xìng jié yì! shēng nù jiè jiù jié yì gè yì xìng hé fáng! xiǎo shēng jīn yī yǔ qīng jiāo, tā shí sì mǎ nán pò. br shēng xiū yí, cǐ xīn dú duàn wú hòu huǐ. br nǐ zhè chǔn dōng xī, jié yì le zhè liǎng gè rén, dé tā jiào dǎo nǐ jiào dǎo yě hǎo, shǎo bu dé xué tā xiē líng lì. br xiǎo shēng xiào jiè yào tā lái jiào dǎo sūn róng. br tā jiào dǎo chū xiē shén me lái? xiǎo jiā zǐ xīn dī zhì dī, zhè bèi chǎn yú zhī rén, hái gāi shū yuǎn tā cái shì, zěn me dào qù qīn jìn tā? nán dào shì tuī bù kāi dí qīn xiōng dì? br br shēng jié yì guò, jiù rú dí qīn yì bān le. br xiǎo shēng gē ge yào jié yì tā, zì qù jié yì, xiǎo dì jué bù gǎn cóng mìng. br zhèng shì: huà hǔ huà pí nán huà gǔ, zhī rén zhī miàn bù zhī xīn. br xià. br shēng kàn zhè ǎo zhǒng, nèn bān zhí xìng! wǒ yǒu le lóng qīng zi chuán jié yì, shèng rú shǒu zú, nà xī hǎn zhè xiǎo chù shēng! qiě huàn wú zhōng chū lái, fēn fù tā ān pái yán xí biàn liǎo. br wú zhōng nà lǐ? mò bàn wú zhōng shàng bái mǎ huáng jīn wǔ sè xīn, bù yīng qīn zhě qiáng lái qīn. br yī zhāo mǎ sǐ huáng jīn jǐn, qīn zhě rú tóng mò lù rén. br fù dà yuán wài, yǒu hé fēn fù? shēng wú zhōng, nǐ míng rì yǔ wǒ bǎi shè jiǔ yán zài jiǎng jiā huā yuán nèi, wù yào zhěng qí. br mò bù zhī yuán wài bǎi jǐ xí jiǔ? shēng sān xí. br br br mò qǐng shén me kè? shēng qǐng liǔ hú èr wèi guān rén. br mò liǔ hú èr wèi guān rén yǔ yuán wài shì sān zhuō, hái shǎo yī zhuō. br shēng zhè yī zhuō nà gè zuò? mò shū fáng lǐ xiǎo guān rén. br shēng dōu! nǐ nà lǐ zhī dào, míng rì yán huì, fēi tōng xiǎo kě, nǎi shì yǔ liǔ hú èr guān xué táo yuán jié yì zhī shì. br zhè xiǎo chù shēng bù tīng jiào huì, bú yào tā qù. br nǐ tīng wǒ dào: br br dà shèng lè wú jiā lěi dài yīng shēn, wǒ yī shēn xiǎng xiàn chéng. br jīn yù mǎn táng duō háo guì, zěn dá xiè fù niáng ēn? nài dí qīn xiōng dì bù hé shùn, què yǔ fēi qīn jié yì qīn. br hé cǐ shì fēi róng yì, yě suàn rén shēng hào wù, sù shì yuán fèn. br br br qián qiāng mò dōng rén fù shì háo mén, lùn jié jiāo xū jǐn shèn. br tā rén zěn bǐ dé qīn gǔ ròu? jiǔ jiǔ jiàn jiǎ hé zhēn. br xún sī jí zǎo huí tóu shěng, mò bǎ qīn rén rú mò lù rén. br hé qián br br shēng jīn hòu zhǐ yī wǒ fēn fù ér xíng, zài mò tí qǐ nà xiǎo chù shēng. br br br shēng nǐ jīn xiān qù xiǎo tíng zhōng, yáo zhuàn xīn xiān jiǔ wèi nóng. br mò qíng dào bù kān huí shǒu chù, yī qí fēn fù yǔ dōng fēng. br br br br dì sān chū jiǎng yuán jié yì br br mò shàng shòu rén zhī tuō, bì dāng zhōng rén zhī shì. br méng yuán wài fēn fù wǒ qù jiǎng jiā yuán lǐ bǎi jiǔ, shuō huà zhī jiān, cǐ chù yǐ shì le. br hǎo jǐng zhì! qīng fēng tíng shàng jǐng wú guò, yú xì qiáo biān yào bì bō. br shì wèn cǐ yuán shuí shì zhǔ? zhǔ rén lái shǎo kè lái duō. br jiǔ xí wán bèi le, bù miǎn qù qǐng èr wèi jiè yuán. br zhuǎn wān mò jiǎo, cǐ jiān yǐ shì liǔ jiè yuán mén shǒu. br yǒu rén zài cǐ me? jìng nèi yìng nǐ shì nà gè? mò bái wǒ shì sūn dà yuán wài jiā wú zhōng. br jìng bái dào cǐ zěn me? mò bái tè lái qǐng chī jiǔ. br jìng shàng lái le. br ruò shuō chī jiǔ, tiào jiǎo wǔ shǒu. br mò bù shuō chī jiǔ ne? jìng dǎ shā yě bù zǒu. br br br dān fèng yín xíng guò liǔ dī, bù rù yuán nèi. br mò nà yī wèi jiè yuán hé chǔ? br br jìng kě shì hú zǐ chuán me? mò zhèng shì. br jìng suí zhe wǒ lái, wù de biàn shì. br mò hú jiè yuán zài jiā me? qǐng chī jiǔ de zài cǐ. br chǒu shàng lái le. br shén rén qǐng chī zuǐ? mò chī jiǔ, zěn me shuō chī zuǐ? chǒu méi yǒu zuǐ, zěn me chī jiǔ? mò hái shì chī jiǔ. br chǒu chī jiǔ hǎo huān xǐ. br br br jiàn jìng jiè ya! lóng qīng gē yě zài cǐ. br yī jiè. br jìng chǒu zěn bú jiàn sūn xiōng lái zhì? qù jiē qǔ, qù jiē qǔ, yíng zhe jí biàn huí. br mò èr wèi bù xiāo qù, zhī zài cǐ děng hóu, dài wǒ qù qǐng yuán wài lái biàn liǎo. br jìng chǒu yǒu lǐ. br shuō dào wǒ měi lái cǐ chù, xuán xuán wàng zhe yuán wài zhì. br br br mò wǒ biàn qù, zhè jiǔ xí bú yào xiān dòng. br jìng chǒu qǐ yǒu cǐ lǐ! wǒ èr rén tì nǐ kàn hǎo zài cǐ. br mò yǒu láo. br xià. br jìng xiōng dì, dào bèi tā shuō zhe le. br chǒu zěn me shuō zhe le? jìng wǒ jīn zǎo chū lái, hái bù céng chī fàn, fù zhōng shèn shì jī è. br mò ruò wǒ měi xiān tōu xiē jiǔ chī rú hé? chǒu xiǎo dì yě yòng de zháo zài cǐ, zhǐ pà dà gē lái, jiàn liǎo bù hǎo yì sī. br jìng zhè gè hé nán, dōu tuī zài wú zhōng shēn shàng biàn liǎo. br chǒu yǒu rén lái, zěn me chù? jìng rú jīn yí gè kàn rén, yí gè chī jiǔ, rú yǒu rén lái, ké sòu wèi jì. br chǒu nà gè xiān qù kàn rén? jìng nǐ xiān qù kàn rén, wǒ chī jiǔ, wǒ chī wán le tì nǐ lái. br chī jiè gào yǐn le. br chǒu tōu jiǔ chī hái yǒu xǔ duō lǐ shù! jìng zì gǔ dào: quot lǐ bù kě quē. br quot br br yòu chī jiè. br chǒu tā zhǐ guǎn chī le qù, jìng bù tì wǒ qù chī, bù miǎn hōng tā yí hòng. br ké sòu jiè. br jìng jīng jiè xiōng dì, yǒu shèn me rén lái? chǒu méi yǒu. br jìng nǐ wèi hé ké sòu qǐ lái? chǒu ruò bù ké sòu, lián zhuō zǐ dōu chī le xià qù le. br rú jīn nǐ qù kàn rén. br chī jiè, hùn kē. br shēng mò shàng br br jié jié gāo fàn xiāng yāo jié yì de hǎo xiōng dì, jiàn jiè. br jìng chǒu xiōng dì wàng xiōng bù lái zhì, gān cháng suì. br mò shì xiàng qián pái chī shí. br br br shēng wèi hé pán zhuàn xiān láng jí? bào lǎo cuī jìng chǒu wú zhōng de, xiān tōu chī. br huáng lóng gǔn mò duì miàn jiān wǎng qū rén, shén zhāng zhì! br br jìng chǒu gē ge, jīn rì zhī jiǔ, wèi hé ér shè? shēng shì jié yì jiǔ. br jìng lìng dì èr gē kě lái me? shēng wǒ hǎo yì huàn tā tóng lái, yào èr wèi jiào dǎo tā, tā fǎn shuō xǔ duō bù zhōng tīng de yán yǔ, shì gè bù shí hǎo dǎi de, bú yào cǎi tā. br chǒu gē ge, bái gǔ dào: quot rén xīn gè bié. br quot wǒ sān rén zì jié yì biàn liǎo. br jìng wǒ měi sān rén zuò gè sài guān zhāng. br shēng hé wéi sài guān zhāng? jìng dāng chū liú guān zhāng dì xiōng sān rén, zài táo yuán zhōng jié yì, bái mǎ jì tiān, wū niú jì dì, bù yuàn tóng rì shēng, zhǐ yuàn tóng rì sǐ. br wǒ men jīn rì dì xiōng sān rén, zài jiǎng jiā yuán nèi jié yì, kě bú shì sài guān zhāng? chǒu gē ge, zì jīn rì wèi shǐ, dà gē yǒu shì, dōu shì wǒ dì xiōng liǎng gè dān dāng, huǒ lǐ huǒ lǐ qù, shuǐ lǐ shuǐ lǐ qù. br dà gē ruò shì dǎ shā le rén, yě shì wǒ měi dì xiōng liǎng gè tì nǐ cháng mìng. br shēng nán de èr wèi xián dì rú cǐ zhēn xīn xiāng dài, jīn hòu rú ruò zhái shàng qiàn quē, dōu zài yú xiōng shēn shàng. br br br jìng chǒu jīn rì zài qīng fēng tíng zhī yán, gè bù xiāng fù. br dà gē qǐng shàng, shòu xiōng dì yī bài. br shēng qǐ gǎn. br duì bài jiè céng jì táo yuán jié yì shēn, cóng lái rén yì zhí qiān jīn. br jìng chǒu rén qíng ruò bǐ chū xiāng shí, dào lǎo zhōng wú yuàn hèn xīn. br shēng kàn jiǔ lái. br mò yǒu jiǔ. br dì jiǔ jiè br br jiě lián huán shēng chóu zuò huān yú, pàn jīn zhāo gòng yī shěn zuì, tóng xié shǒu bù yuè guī qù. br hé féng zhī jǐ, sài guò guān zhāng guǎn bào de, qiè mò xué gē páo duàn yì. br br br qián qiāng jìng xiōng yǐn yī bēi, dàn cóng jīn fàng kāi yōu lǜ, xiōng yǒu shì dì dāng qián qù. br hé qián br br qián qiāng chǒu xiōng tīng yīn yī, shì wú zhōng bǎ kuī zhuàn tōu chī, shì cái de wàng xiōng bù zhì. br hé qián br br qián qiāng mò shuí shì shuí fēi, qǐng bù xū zài sān tí qǐ, tí jiāng qǐ kǒng yī xiū chǐ. br hé qián br br yī yǐn mò cí zuì, jīn zhāo pàn zuì guī. br jiǔ yān shān xiù shī, huā yā mào yán dī. br br br br dì sì chū qī wàng gòng yì br br dù wéi niáng dàn shàng yù róng tài jiāo yàn, méi dài dàn sǎo chūn shān yuǎn. br fèng jì wǎn wū yún, xiá chèn liǎn, gèng niǎo nuó xiān yāo jiāo ruǎn. br zhèng jī nián qiǎn shì háo mén, yǐ fèng píng fán, xǐ suì yú fēi yuàn. br yǔ cái láng qì hé, yuàn bǎi suì tóng xié qiǎn quǎn. br br br niàn nú chán gōng biāo gé, luò pǔ jīng shén. br fāng róng měi ruò zhī lán, yǎ yì jiān rú sōng bǎi. br shēng jū huàn zú, kuì wú xiè nǚ zhī cái zhǎng shì háo mén, pō yǒu guān jū zhī dé. br wéi mù zhēn jié, bù xǐ fán huá. br duān rán bì yuè xiū huā, hé bì nóng zhuāng dàn mò? dà dǐ hái tā jī gǔ hǎo, bù chá hóng fěn yě fēng liú. br nú jiā yáng shì yuè zhēn, xī píng méi shuò, jià yǔ dōng jīng sūn yuán wài wèi qī. br nú yǒu cí shàn zhī xīn, nài wú zǐ xī zhī jì. br zì cóng gōng gū qù shì, ér fū yǔ xiǎo shū bù xiāng hè mù. br tā jìn rì yòu yǔ liǔ lóng qīng hú zǐ chuán jié yì, bǎ dí qīn xiōng dì què zuò mò lù zhī rén, měi rì quàn jiàn, zhí xìng bù cóng. br wǒ shēn bàn shì qiè yíng chūn, pō xiǎo rén shì, bù miǎn huàn tā chū lái shāng yì. br yíng chūn nà lǐ? tiē shàng, yīng jiè lái le. br br br xīn shuǐ lìng nú jiā nián shào duō cōng huì, bàn niáng xíng yàn lè yóu xì. br zhòu yǒng niān zhēn zhǐ. br dàn jiào jiè yíng chūn! tiē tīng lián qián hū huàn, bù zhī yǒu hé yán yǔ? br br jiàn jiè yuàn jūn wàn fú! dàn yíng chūn, jié jiāo xū shèng jǐ, shì wǒ bù rú wú. br tiē yuàn jūn wèi hé shuō cǐ liǎng jù? dàn yíng chūn, nǐ wū zì bù zhī, jìn rì ér fū xīn gǎi biàn, zuò shì tài chāng kuáng. br měi rì yǔ liǔ lóng qīng hú zǐ chuán dǎ bàn, zhāo huān mù lè, zuì jiǔ kuáng gē, jiàn le dí qīn xiōng dì, jiù rú mò lù zhī rén. br nǐ dào rú hé? tiē yuàn jūn, zì gǔ dào: quot shú yóu kǔ cài, yóu rén xīn ài. br quot wàng yuàn jūn zǎo wǎn quàn jiàn biàn liǎo. br br br jí xián bīn dàn guān rén jìn rì xīn nèn piān, yǔ xiōng dì jié yuān. br měi rì yǔ fēi qīn tóng huān yàn, bǎ gǔ ròu dùn chéng pāo shǎn. br bù tīng quàn jiàn, pà yǐ lǐ rì shū rì yuǎn. br zhǎng guà niàn, kǒng yī zhái fēn wéi liǎng yuàn. br br br qián qiāng tiē rén qíng hǎo dǎi fēi ǒu rán, nài zǒng shì qián yuán. br shì zé shì guān rén méi wǎn zhuǎn, wǒ niáng xíng bái dāng xiāng quàn. br tīng shí yì yán, bù tīng hòu bié zuò jī biàn. br xiū guà niàn, zì lín fēng duì yuè xiāo qiǎn. br br br hǔ pò māo ér zhuì dàn liáng yào kǔ kǒu, nì ěr nǎi zhōng yán. br tàn wǒ ér dà bù xìn xián, jǐ fān quàn jiě fǎn mái yuān. br hé nán yán, wèn shén rì hé shí, dé tā xīn zhuǎn? br br qián qiāng tiē quàn jūn bù tīng, qiè mò zài sān yán. br yòu kǒng guān rén shēng bié jiàn, fǎn jiāng ēn ài biàn chéng yuān. br hé qián br br shǒu zú zhī qīn liǎng bù hé, zhōng yán nì ěr nài rú hé. br jiǔ féng zhī jǐ qiān zhōng shǎo, huà bù tóu jī bàn jù duō. br br br br dì wǔ chū sūn róng zì tàn br br wǔ gōng yǎng xiǎo shēng shàng jīn shēng yǒu xìng, xǐ yī shēn shēng zhǎng háo mén. br jiā chuán zhū zǐ guì, shì zān yīng. br shī shū jǐn lǎn, shí wèi zhì lóng mén nán jìn. br yī rì lǐ yù fēng yún, nà shí yī zǐ zuò gōng qīng. br br br shēng jū huàn zú zān yīng yì, jī yù duī jīn zhēn fù guì. br ruò guàn zhèng dāng nián, liú xīn gǔ shèng biān. br shì xiōng rú shì fù, zhēng nài xiōng jí dù. br jiàn wǒ shì yuān jiā, bù zhī yǒu shèn chà? zì jiā sūn róng shì yě. br wǒ gē ge jìn rì jié jiāo liǔ lóng qīng hú zǐ chuán, zhōng rì zuì jiǔ kuáng gē, bǎ wǒ rú tóng mò lù, bù zhī hòu lái kě yǒu hé shùn de rì zǐ mǒ? hāi! gē ge, wǒ yǔ nǐ shì: br br qián qiāng tóng bāo zhì qīn, gèng bù zhī tā yīn shén shēng chēn? zhāo xī zhǎng dǎ mà, kǔ nàn jìn. br bù gǎn yuàn xiōng, zhǐ hèn wǒ bù néng suí shùn. br zǎo wǎn niān xiāng gào shén míng, yuàn xiōng zǎo zǎo kě huí xīn. br br br mò mò zì sī liang, jiā xiōng tè xìng gāng. br chù lái wù yǔ jìng, shì guò bì qīng liáng. br br br br dì liù chū qiáo rén xíng zèn br br zhū nú ér jìng chǒu shàng. br jìng cháng yán dào, rén wú yuǎn lǜ, br br chǒu dìng bì yǒu jìn yōu lái zhì. br jìng shì zé shì sān rén tóng jié yì, chǒu pà zhǐ pà bàn tú ér fèi. br jìng shuō de shì, zuò gè dào lǐ, zǎo xún gè cháng jiǔ jì. br br br chǒu èr gē, yè lái sūn dà gē jiā hǎo jiǔ. br jìng xiōng dì, jiǔ yě yào chī, shì yě yào gàn. br chǒu èr gē yǒu shì, nán dào xiǎo dì bù gàn? br br jìng wǒ qiě wèn nǐ, zuó rì huā yuán zhōng jié yì jǐ rén? chǒu shì sān rén. br br br jìng háng zhōu lǎo guān shuō de, hái yǒu yī diū ér. br chǒu sūn dà gē nǐ wǒ, zài yǒu hé rén? jìng nǐ qù cāi yī cāi. br chǒu jiā lǐ rén? wài tou rén? jìng jiā lǐ rén. br chǒu á! shì le, qián rì qīng fēng tíng shàng jié yì, zhǐ yǒu wú zhōng zài nà li, gǎn shì wú zhōng? jìng pēi! pò zhēng lóng bù shèng qì. br tā shì sūn dà gē jiā lǐ shǐ huàn de, wǒ měi chī jiǔ, tā lái fú shì de, dào yǔ tā jié yì zuò péng yǒu, méi zhì qì! chǒu gǎn shì sūn dà sǎo? jìng zì gǔ dào: quot zhǎng xiōng wèi fù, zhǎng sǎo wèi niáng. br quot suī rán bú shì qīn de, yě shì gè sǎo sǎo, nán dào yǔ wǒ měi zuò péng yǒu bù chéng? chǒu gǎn shì yíng chūn? br br jìng ā yā! tù ér cǎi huài le suō pó shù, yuè bù hǎo le! yíng chūn shì dà gē de tōng fáng, zěn me yǔ wǒ hé nǐ jié yì? yī fà bú shì le. br chǒu zhè děng cāi bù zháo. br jìng jiù shì zài shū fáng zhōng, zhōng rì quot zǐ yuē zǐ yuē quot de. br br br chǒu kě shì sūn èr me? jìng zhe! zhe! chǒu qián rì sūn dà gē shuō bú yào cǎi tā, lǜ tā zěn me? jìng xiōng dì, nǐ bù xiǎo de, nà sūn dà sǎo shì jí xián huì de, tā jiàn dà gē shū báo le sūn róng, bì rán quàn jiàn. br cháng yán dào: quot qī shì zhěn biān rén, shí shì shāng liáng jiǔ shì chéng. br quot wàn yī dà gē xǐng wù le, tā men dì xiōng qīn de zhǐ shì qīn de, wǒ hé nǐ shū de zhǐ shì shū de. br tǎng huò hé shùn le, wǒ hé nǐ jiù rú liǎng gè wǎng jīn quān piē zài nǎo hòu, yào jiàn miàn yě shì nán le. br chǒu èr gē shuō de shì, bì xū xún yī tiáo jì cè lái nòng duàn le tā. br wǒ yǔ nǐ yī fàn hái cháng jiǔ. br jìng yǒu lǐ. br zhǐ shì méi yǒu hǎo jì cè, zěn me chù? chǒu xiōng dì dào yǒu yī tiáo jì zài cǐ. br jìng nǐ yǒu hé jì? chǒu dào tiě pù lǐ qù dǎ yī bǎ kuài dāo, yī gēng wú shì, èr gēng qiǎo rán, sān gēng shí hòu, bǎ sūn èr lái yī dāo shā le. br zhè jì rú hé? br br jìng ya! rén wù píng cháng, jì cè yě zhī rú cǐ. br chǒu zěn me? jìng dōng jīng chéng lǐ, zhè jǐ jiā tiě pù dōu shì rèn de nǐ wǒ de. br tǎng huò āi chá chū lái, shì liǔ lóng qīng hú zǐ chuán shā de, nà shí wǒ hé nǐ wéi shǒu wèi cóng, dōu wèn chéng sǐ zuì, kě bù liǎng gè rén cháng tā yī mìng? bù hǎo. br chǒu zhè děng zěn me chù? jìng wǒ yǒu yī jì zài cǐ. br chǒu jì jiāng ān chū? jìng wǒ hé nǐ jīn rì dào tā jiā, zhǐ shuō xiè jiǔ, zuó yè huí qù, dǎ cóng xiǎo xiàng lǐ zǒu, zhī jiàn lìng dì tóu dài rú jīn, shēn chuān lán shān, jiǎo chuān zào xuē, yǔ yí gè tiāo chuán láng zhōng shuō huà, shǒu lǐ ná le yī bāo yín zi, shuō: quot wǒ jiā hào shǔ tài duō, yào shú xiē wú gōng bǎi jiǎo duàn cháng cǎo wū shé tóu hēi shé wěi chén nián gàn gǒu shǐ táng shuāng mì jiàn yáng méi gàn. br quot chǒu ā gē, zěn me yǒu táng shuāng mì jiàn yáng méi gàn zài lǐ tou? jìng yǒu le xǔ duō dú yào, fàng xiē tián de zài lǐ tou guò yào. br chǒu yě shì. br jìng yī shú shú le shí qī bā bāo. br br br chǒu wǒ yě kàn jiàn yǒu èr shí duō bāo. br jìng zhèng shì. br kàn jiàn wǒ měi liǎng gè, jiǎo gēn shàng hóng qǐ, zhí hóng dào tóu fà shǎng qù, huí shēn biàn zǒu. br yī zǒu zǒu le yí gè wān, liǎng gè wān, sān sān jiǔ gè wān, zài wú rén zhī suǒ, shuāng shǒu ná le yào, duì tiān guì xià, gào dào: quot tiān dì tiān dì, wǒ sūn róng bèi gē ge sūn huá sǎo sǎo yáng yuè zhēn shì qiè yíng chūn, qiáng zhàn jiā sī. br rú jīn shú zhè yào huí qù, jiǔ lǐ bù xià fàn lǐ xià, fàn lǐ bù xià chá lǐ xià, yī yào yào sǐ le gē ge, zhè jiā sī dōu shì wǒ de. br quot kǒng zāo dú shǒu, tè lái bào zhī. br br br chǒu ā gē, zhè shì nǐ jǐ shí jiàn de? jìng cuì! shuō le bàn rì, duì mù tou shuō le. br zhè shì wǒ měi shuō huǎng. br chǒu shuō huǎng? zhè děng xiàng dé jǐn! tǎng huò dà gē bù xìn, zěn me chù? jìng tā ruò bù xìn, wǒ hé nǐ jiǎng gù shì. br chǒu jiǎng gù shì, yī dù pí zài cǐ. br zhǐ shì jìn mén shí zěn me yàng jiàn tā? jìng sūn dà gē shì jí cí xīn, wǒ hé nǐ xū yào jiǎ kū. br chǒu wǒ méi yǒu yǎn lèi chū, zěn me hǎo? jìng zhè shì yào jǐn de. br quot guān chǎng yǎn, sī chǎng yòng. br quot wǒ hé nǐ yǎn yī yǎn. br yǎn jiè xiàng. br xíng xíng qù qù, br br chǒu qù qù xíng xíng. br cǐ jiān yǐ shì. br dà gē zài jiā me? kū jiè. br jìng qiě dài tā chū lái le kū. br shēng shàng br br táo lǐ zhēng chūn mò hū wén zhī, liǎng gè xīn yǒu lín mén, bù jué xīn zhōng huān xǐ. br br br jiàn jiè, jìng chǒu kū jiè. br shēng rù mén xiū wèn róng kū shì, guān zhe róng yán biàn dé zhī. br èr wèi xiōng dì měi cháng jiān jiàn le zuò gē ge de huān tiān xǐ dì, jīn rì wèi hé zhè bān chóu fán? jìng chǒu wǒ měi dì xiōng liǎng gè jīn rì jiàn le gē ge, míng rì bù zhī kě jiàn de dà gē le? shēng èr wèi xiōng dì hé chū cǐ yán? gǎn shì dà xiōng dì jiā zhōng shǎo mǐ me? jìng duō méng gē ge sòng yī dān mǐ lái, chī le jiǔ dòu jiǔ shēng bàn, hái shèng bàn shēng zài nà li. br bù shǎo. br shēng gǎn shì xiǎo xiōng dì jiā lǐ qiàn chái? chǒu duō chéng dà gē qián rì sòng yī qiān gè dào cǎo yǔ xiǎo dì, shāo le jiǔ bǎi jiǔ shí jiǔ gè, hái yǒu yí gè zuò zhěn tou. br bù qiàn. br shēng gǎn shì dà xiōng dì yǒu rén qī fù nǐ lái? jìng zì cóng yǔ gē ge jié yì zhī hòu, pá huī tiāo fèn de dōu jiào shì èr guān rén, shuí gǎn qī fù wǒ! shēng gǎn shì yǒu rén qī fù xiǎo xiōng dì me? chǒu rú jīn nà gè bù xiǎo wǒ yǔ dà gē zuò le péng yǒu, hǎo bù fèng chéng wǒ, jiù shì bàn yè huí qù, tā měi hái yào dǎ sǎo yī tiáo jié jìng jiē dào yǔ wǒ zǒu, shuí gǎn qī fù wǒ! shēng zì jié yì zhī hòu, suí nǐ tiān dà shì, shàng yào yǔ nǐ fēn yōu, jīn rì jiù shì zhè děng zhī wú wǒ! jīn hòu nǐ èr rén bú yào shàng wǒ de mén le. br zuò xià jiè. br jìng chǒu chě jiè dà gē zhuàn lái! shēng zhuǎn jiè. br jìng xiōng dì, dà gē zhuó nǎo le, wǒ měi shuō le bà. br chǒu bú yào shuō! jiù shuō lái dà gē yě bù xìn de. br shēng shuō nà lǐ huà! xiōng dì zhī yán, qǐ yǒu bù xìn zhī lǐ! jìng chǒu shuō chū lái bú shì wǒ měi dì xiōng shēn shàng de shì, què shì dà gē shēn shàng de shì. br shēng zěn me dǎo shì wǒ shēn shàng de shì? qiě shuō lái. br jìng chǒu zhào qián bái shuō jiè. br shēng qǐ yǒu cǐ lǐ! wǒ xiōng dì shì dú shū zhī rén, nà yǒu cǐ huà! chǒu ā gē rú hé? wǒ shuō dà gē shì bù xìn nǐ wǒ de. br jìng gē ge ruò bù xìn, xiōng dì yǒu yī chūn gù shì zài cǐ, bǐ yǔ dà gē tīng. br br br shēng yǒu shén me gù shì? nǐ shuō lái. br jìng qǐ bù wén gǔ zhī yú shùn, shàng bèi ào dì suǒ hài. br yī rì yǔ gǔ sǒu móu jì, lìng shùn shàng wū xiū cāng bǐng, dì yí qù qí tī, fàng huǒ shāo cāng, qí xiōng xié liǎng gān ér xià, xìng ér bù sǐ. br yòu yī rì shǐ shùn jué jǐng, dì yǐ shí gài zhī, shùn jué dì xué ér chū. br gǔ zhī yú shùn shàng rán rú cǐ, hé kuàng yú nǐ? br br yǐn jūn qí tīng bài bǐng: lìng dì bù rén, shú dú yào hài nǐ shēn. br xiōng dì jiàn le tòng shāng qíng, gē ge zì yí sī cǔn. br shēng shè dì shì dú shū rén zhì chéng, wú cǐ shì bù xū yōu mèn. br hé sī zhī, huò fú shēng sǐ jiē yóu mìng, guǒ rán bàn diǎn bù yóu rén. br br br shēng méi yǒu cǐ shì. br chǒu gē ge ruò bù xìn, xiǎo xiōng dì yě yǒu yī chūn gù shì zài cǐ, shuō yǔ gē tīng. br jìng nǐ yě shuō yī shuō. br chǒu xī rì táng tài zōng shā xiōng zài qián diàn, qiú fù zài hòu gōng. br br br qián qiāng táng tài zōng shì shèng míng zhī jūn, yóu qiě shā jiàn chéng. br gē ge mò dài huò lín shēn, lín kě zěn shēng jué jǐng? shēng ruò fēi xiōng dì shuō zhe shì yīn, xiǎn xiē ér zāo tā dú xìng. br hé qián br br chǒu dà gē, nǐ rú jīn xìn yě bù xìn? shēng qǐ chū dà xiōng dì shuō lái de, wǒ hái yǒu xiē bù xìn, fāng cái xiǎo xiōng dì shuō qǐ táng tài zōng zhī gù shì, wǒ cái xìn le. br jìng chǒu rú jīn dàn píng gē ge zěn me shī xíng jiù shì le. br br br shēng wǒ rú jīn huàn tā chū lái, dǎ tā yī dùn, chū le wǒ zhè kǒu qì bà le. br br br jìng chǒu ā gē yòu lái le, nǐ bù céng dǎ tā, shàng rán yào shú dú yào hài nǐ, nǐ ruò dǎ le tā yī dùn bù dǎ jǐn, tā huái hèn zài xīn, nǐ zhè tiáo xìng mìng kě bú shì duàn sòng zài tā shǒu lǐ? shēng zhè děng wǒ xiě zhuàng zǐ qù, dāng guān gào tā. br jìng chǒu nà gè zuò zhèng jiàn me? shēng jiù shì nǐ měi èr wèi. br br br jìng chǒu bèi jiè. br jìng xiōng dì, sūn dà gē yào gào, wǒ hé nǐ zuò zhèng jiàn. br míng rì dào guān. br sān kǎo liù wèn, wèn chū zhēn qíng, wǒ hé nǐ dōu shì jiǎ de, sūn èr gōng rán wú shì, kě bú shì zhè tóu guān sī dǎ zài wǒ měi shēn shàng lái le? br br chǒu zhè děng zěn me chù? jìng hái shì quàn tā bú yào gào. br zhuǎn jiè dà gē ruò gào le tā, yào shǐ yòng nà gè chū? shēng yī yīng dōu shì wǒ. br jìng chǒu dà gē yòu bú shì zhè děng le. br nǐ rú jīn dào fǔ xiàn gào le, yí dìng bǎ tā jiān le. br zūn sǎo yòu shì jí xián huì de, zhe rén sòng fàn, shàng xià shǐ yòng, nòng le chū lái, kě bù wǎng fèi qián cái? fēn míng qīng tíng chī wěi zì chī zì. br br br shēng zhè děng zěn me chù? jìng chǒu nǐ de jiā fǎ dào nà lǐ qù le? br br shēng jiā fǎ zěn me chù tā? jìng chǒu rú jīn dà gē jiào tā chū lái, jìng bú yào tí qǐ shú yào shì qíng. br shēng zěn me dào bú yào tí qǐ? jìng chǒu shú dú yào zhǐ yǒu wǒ dì xiōng liǎng gè kàn jiàn de, zhī dào wǒ měi lái bān nòng nǐ dì xiōng bù hé le. br nǐ rú jīn bié xún yī shì, dǎ tā yī dùn, gǎn tā chū qù, zhè biàn shì chú què huò gēn le. br shēng zhè yě yǒu lǐ. br wú zhōng nà lǐ? mò shàng tīng shàng yī hū, jiē xià bǎi nuò. br yuán wài yǒu hé fēn fù? shēng xiǎo qiáo cái zài nà li? mò nà gè xiǎo qiáo cái? shēng jiù shì dú shū de! mò á! xiǎo guān rén, zài shū fáng zhōng. br shēng yǔ wǒ jiào tā chū lái! mò á! xiǎo guān rén, yuán wài yǒu qǐng. br br br xī nú jiāo shēng kān hèn, yuān jiā shēng zhe bù liáng yì, jìng chǒu zhè chǒu è zhǐ de zì rěn. br xiǎo shēng shàng zhèng cǐ gōng shū, ǒu wén xiōng mìng. br wú zhōng, bù zhī gē ge huàn wǒ zěn me? mò bù zhī yuán wài zěn shēng dòng qì? nù hōng hōng de zuò zài táng shàng. br xiǎo shēng sī shěng, liào jí xiōng quán rán wèi zhǔn. br br br jiàn jìng chǒu yī jiè èr zhàng. br jìng chǒu zài yǒu yī zhàng, hǎo zuò bù shān. br xiǎo shēng zhè shì chēng hū èr wèi. br jìng chǒu zhè yě bà le. br wǒ wèn nǐ, zuó yè nǐ yǔ gē ge sī nào lái? xiǎo shēng bù céng. br jìng chǒu gē ge yǔ nǐ sī dǎ lái? xiǎo shēng yě bù céng. br jìng chǒu nǐ bì jìng chōng zhuàng le tā. br xiǎo shēng èr zhàng, zì gǔ dào quot zhǎng xiōng wèi fù quot, shuí gǎn chōng zhuàng tā? jìng chǒu zhè děng wéi hé nǎo dé nǐ jǐn? xiǎo shēng jì shì wǒ gē ge nǎo wǒ, wàng èr wèi jiě quàn zé gè. br jìng chǒu zhè gè zì rán. br nǐ fāng cái bù céng chū lái de shí jié, wǒ liǎng gè xiān tì nǐ shé tou dōu quàn biǎn zài zhè lǐ le. br dài wǒ měi xiān jìn qù. br jiàn shēng jiè lái le. br shēng tā zěn me shuō? br br jìng chǒu tā shuō dào: quot yī fù mǔ suǒ shēng de, yào dǎ yǔ tā tóng dǎ, yào mà yǔ tā duì mà, bù pà nǐ. br quot shēng tā shì zhè děng shuō me? huàn tā jìn lái! jìng chǒu huàn jiè. br xiǎo shēng gē ge bài yī. br shēng nù jiè shuí yǔ nǐ bài yī! zì gǔ dào: quot cháng jiāng yǒu rì sī wú rì, mò dài wú shí sī yǒu shí. br quot wǒ jiā quán lài zǔ zōng qín láo, jī zàn zhì fù. br qiě rú wǒ zhàn jū zhǎng, hé guǎn gù jiā sī, yīng dāng mén hù, yī yīng rén qíng chà bō shì jiàn, wǒ zhī suǒ wéi, rǔ hé wǎng wài zhōu jīng yíng, qiú qǔ lì xī, kě lì jiàn fù zú, miǎn zhì zuò shí shān bēng. br gǔ rén yún: quot chuáng tóu qiān guàn, bù rú rì jìn fēn wén. br quot rǔ zhòu yè gōng shū, yǒu hé suǒ yì? xiǎo shēng gē ge, qǐ bù wén: quot ān jū bù yòng jià gāo táng, shū zhōng zì yǒu huáng jīn wū fù jiā bù yòng mǎi liáng tián, shū zhōng zì yǒu qiān zhōng sù. br quot shū zhōng yǒu cǐ hǎo chù, xiōng dì suǒ yǐ gōng shū. br shēng nù dǎ xiǎo shēng jiè hái gǎn tǐng zhuàng wǒ! zì jīn rì wèi shǐ, nǐ yě bú shì wǒ de xiōng dì, wǒ yě bú shì nǐ de gē ge. br zǒu chū qù, bù xǔ zài shàng mén lái! br br xiǎo shēng gē ge kě niàn shǒu zú zhī qíng. br jiào xiōng dì dào nà lǐ qù? jìng chǒu èr guān rén, nǐ biàn shǎo shuō le xiē, nǐ gē ge shì shèng nù zhī xià, qiě quán shùn tā biàn hǎo. br mò èr wèi guān rén quàn yī quàn biàn liǎo. br jìng chǒu wǒ měi zhuó shí zài cǐ quàn. br shēng nǐ hái bù zǒu chū qù? xiǎo shēng gē ge kě niàn fù mǔ zhī ēn. br shēng huán shuō! yòu dǎ jiè br br qián qiāng ān xiǎng róng huá, qǐ bù niàn zǔ zōng mì lì jiān xīn! qiān zhòng shuǐ miàn, hǔ kǒu huàn chū zhū zhēn. br nǐ rú jīn, hǎi rì gōng shū cuò liú xīn. br lǎn jīng qiú, bù yíng yùn, dài zěn shēng? zì jīn rì bù xǔ zài shàng wǒ mén tíng! br br qián qiāng xiǎo shēng tīng bǐng: zǔ fù tóng shēng, niàn tóng bāo zhī yì, shǒu zú zhī qīn. br dú shū měi yì, tā rì xiǎn yào mén tíng. br bèi jiè sī shěng, qǐ zhī gē ge shēng nù chēn? xìn chán yán jiào wǒ wú tóu bèn. br jìng chǒu wǒ měi liǎng gè wèi nǐ, quàn dé kǒu gàn shé biǎn, dào shuō xìn chán yán, nán dào wǒ měi dǎo shì chán yán? rú jīn dà gē yào dǎ zì dǎ, bù gàn wǒ shì! xiǎo shēng jiāng wǒ gǎn chū mén, wàng gē ge xī nù, zàn qiě huí xīn. br br br jǐn yī xiāng jìng chǒu xiū kàng jù, xiū huí yìng, xiū yào nǎo zhe gē ge, zhuǎn tiān è fèn. br qiě suí tā yì zàn chū mén, zhāo xī wǒ liǎng rén quàn tā huí xīn. br tǎng huí xīn zhuǎn yì, nà shí qǐng nǐ guī lái, yī rán dì xiōng hé shùn. br br br hé jīn rì lí jiā qù, zài bù xǔ dēng mén. br méi nán miàn běi. br bù xiāng cún wèn. br br br qián qiāng mò kōng tàn xī, kōng diān xūn, zhēng nài shì qīn fēi qīn, qiǎn rén chóu mèn. br wú zhōng fú dài xiǎo guān rén, shéi zhī dào cǐ, zhǔ pú lí fēn. br bài cí tòng kǔ, wèn bú zhù zhū lèi yíng yíng. br hé qián br br jiāng shuǐ lìng gèng chí yí bù lí wǒ mén, dǎ jiào yī pí kāi jiàn jīn. br br br xiǎo shēng shòu xiōng dú dǎ yě gān xīn, wú gū gǎn zhú, tòng kǔ nàn jìn. br shēng zéi pō jiàn, nǎo shā rén, zhé gǎn kàng yǔ lái xiāng yìng. br hé jīn rì lǐ, jīn rì lǐ jí lí wǒ mén. br jiē fāng shàng, jiē fāng shàng bié xíng qiú chèn. br br br qián qiāng xiǎo shēng tàn yī shēn qián wú bàn wén, wú xiāng shí yǒu shuí shì qīn? shēng nǐ shuō shū nèi yǒu huáng jīn, hé bù kàn shū, dù rì yíng shēng? br br xiǎo shēng shì dào tóu, bù yuàn rén, zhǐ chóu yǎn xià wú tóu bèn. br hé qián br br xiǎo shēng gē ge yào wǒ chū qù, zhǐ de jiù chū qù bà! zǒu jiè. br jìng chǒu nǐ jiù shì zhè děng qù le? xiǎo shēng gē ge yán mìng, zěn gǎn bù qù? jìng chǒu zhè děng méi yòng de! qiě wèn nǐ, zhè jiā sī shì zǔ shàng yí xià lái de ne, hái shì nǐ gē ge zì jiā zhēng de? xiǎo shēng shì zǔ shàng yí xià lái de. br jìng chǒu kě yòu lái, jì shì zǔ shàng yí xià lái de, gāi dà jiā fēn yī bàn cái shì. br xiǎo shēng zhè gè bù zhǐ wàng. br zhǐ hǎo lüè tǎo xiē zuò pán chán zú yǐ, wàng èr zhàng cuān duō yī shēng. br jìng chǒu zhè gè dāng de. br jìn jiè. br shēng tā qù le me? jìng chǒu tā zài wài biān dà shēng fā huà, dào zhè jiā sī shì zǔ shàng yí xià lái de, yào yǔ nǐ fēn yī bàn. br shēng zhè yě shuō de shì, gāi fēn yǔ tā. br jìng chǒu fēn duō shǎo? shēng fēn yī bàn yǔ tā. br jìng chǒu dà gē, zhè shì yī lí yě fēn bù dé de! shēng zěn me fēn bù dé de? jìng chǒu nǐ ruò fēn yǔ tā liǎo bù dǎ jǐn, yǐn guàn le tā, yòu dào fēn de bù jūn, dào qù gào qǐ jiā sī lái, nǐ dào yào chī tā de kuī lī! br br shēng zhè děng zěn me yàng dǎ fā chū qù? jìng chǒu tā fāng cái dào: quot shū zhōng zì yǒu huáng jīn wū. br quot bǎ tā yī běn shū, jiù sāi zhù tā de kǒu le. br shēng wú zhōng, shū fáng zhōng qù qǔ yī běn shū guò lái. br mò á! shū zài cǐ. br br br shēng jiào tā jìn lái. br jìng chǒu èr gē, wǒ yǔ nǐ dōu shuō tíng dāng zài nà li le, jiào nǐ zì jìn qù qǔ. br xiǎo shēng duō xiè èr wèi. br jìn jiè. br shēng sūn èr, nǐ yào yǔ wǒ fēn jiā sī me? xiǎo shēng sūn róng zěn gǎn? zhǐ qiú gē ge lüè yǔ xiē pán fèi biàn liǎo. br shēng zhè gè yǒu. br wú zhōng qǔ shū lái. br sūn èr, pán chán zài cǐ, nǐ ná qù! xiǎo shēng ya! gē ge, zhè shì yī běn pò shū, zěn me zuò dé pán chán? shēng nǐ fāng cái shuō, shū zhōng zì yǒu huáng jīn wū qiān zhōng sù, zěn me zuò bù dé pán chán? xiǎo shēng bà bà! nán zǐ hàn yī yán jì chū, bù bì shuō le. br wú zhōng guò lái, nǐ qù duō duō bài shàng xián dá sǎo sǎo, shuō wǒ bèi gǎn chū qù le. br gē ge qǐng shàng, dài zuò xiōng dì de bài bié. br shēng shuí yào nǐ bài! xiǎo shēng bài, shēng dǎ jiè br br lín jiāng xiān xiǎo shēng bèi dǎ chū mén zhū lèi liú, jiào rén xiū chǐ xiàng shuí tóu? gē ge yīn shén gǎn wú xiū? zài tā yán xià guò, zěn gǎn bù dī tóu! br br kū xià. br jìng chǒu gē ge, wǒ měi liǎng gè bù yǔ nǐ zuò péng yǒu le. br br br shēng zěn me shuō? jìng chǒu yí gè dí qīn xiōng dì, jiù gǎn le chū qù, hé kuàng wǒ měi jié yì de! shēng dí qīn xiōng dì dào yào shú dú yào hài wǒ, ruò bú shì èr wèi xiōng dì shuō zhī, xiǎn xiē ér bèi tā hài le xìng mìng. br nǐ èr rén shì wǒ de dà ēn rén le, zěn shuō zhè huà? jìng chǒu dà gē hǎo shǒu duàn, wǒ měi rú jīn yǔ gē ge qù qìng yī qìng shǒu duàn. br shēng duō xiè hǎo xiōng dì, shì wǒ zuò dōng, jiù qǐng tóng háng. br br br zào luó páo hé hè xǐ de tā chū wài, zì jīn hòu bù xǔ zài shàng mén jiē. br jié yì xiōng dì chèn xīn huái, tóng xīn tóng qì tóng huān kuài. br yǒu chá yǒu jiǔ, cháo wǎng mù lái. br wú chóu wú lǜ, fēn yōu tì zāi, sān rén zhēn gè guān zhāng sài. br xià br br br dì qī chū sūn huá jù jiàn br br fēng mǎ ér dàn shàng qīng guó fāng róng zhèng jiāo mèi, jiā háo fù bǐ táo zhū. br tiē shàng láng cái nǚ mào fēi fán bǐ, sù yuán xiāng huì, jīn shì xiào yú fēi. br br br dàn yíng chūn, yuán wài zǎo jiān chū qù, zěn shēng zhè shí jié hái bú jiàn huí lái? tiē biàn shì. br xiǎng yòu shì yǔ liǎng gè qiáo rén chū qù xián shuǎ le. br mò jí shàng br br běn gōng zhuàn mò mò jiē xū, gěng yè chuí shuāng lèi. br zhí rù huà táng fù zhī, cǐ shì hǎo shāng bēi. br dàn shì wèn qǔ, mò shěn hé rén kuī fù nǐ? nǐ yuán hé chuí shuāng lèi? bù zhī zěn dì, nǐ cóng tóu yī yī shuō yǔ. br br br qián qiāng mò gào qiě tīng qǐ: xiǎo guān rén zhèn rì gōng shū, bèi dōng rén jí hū zhì, shuō zhe jǐ jù, bǎi bān dǎ mà gǎn chū qù. br tiē guǒ nèn de, nài wǒ guān rén xīn xìng jí, shì cuō yán rù huǒ nèi. br cāi zhe jiù lǐ, yòu gǎn shì tīng rén hú yǔ? br br mò guǒ rán rú shì. br dàn nǐ kuài huí bì, tǎng yuán wài huí lái yě. br br br mò xià br br zhú mǎ ér dàn tā xiào xué xī rì guān zhāng jié yì, bù sī liang jiǔ hòu yǒu tóu wú wěi. br qǐ zhī tā shì diào huǎng de, shǐ xū xīn lěng qì, diāo suō yuán wài dé rú shì. br tiē wǒ dōng rén wǎng nèn dì duō líng lì, luò quān kuì zǒng bù zhī, bǎ gǔ ròu xià de qīng qì. br nǐ hǎo zhí nèn de, bù sī liang shǒu zú ēn shēn, qǐ zhī tóng bāo yì. br mán jiào rén wú yǔ lèi shuāng chuí, shuō zhe hòu xīn suì. br br br qián qiāng dàn tā liǎng rén zhuān kào huā yán qiǎo yǔ, yī chàn dì dòu shì bān fēi. br měi rì zhǐ huì tuō gǒu pí, nà céng jiàn huí gè yán xí? shuāng shuāng zhǎng zuò liǎng biān wèi. br tiē wǒ dōng rén jié bài wèi xiōng dì, luò de gè shén pián yí? fū hé fù huà bù tóu jī. br tā sān ge tóng jié yì, shèng sì qīn de, táng tián mì gèng měi. br bǎ qīn shēng xiōng dì gǎn chū qù, nǐ jiā fù hé jì? br br wěi shēng zì gǔ jí jīn jié yì de, chú fēi guǎn bào gèng yǒu shuí? nà yí ge rén qíng dé dào dǐ? yuàn jūn, yuán wài huí lái, zěn shēng jiàn tā yī jiàn biàn hǎo? dàn shì rú cǐ. br br br qīng gē ér shēng zuò zuì shàng sān bēi jiǔ wàn shì hé qì, yòu hé fáng měi rì chén zuì. br sī liang sūn èr tài wú zhī, yī lái hài wǒ, wǒ yòu rú hé ráo nǐ? br br qián qiāng tiē yuán wài chī dé xūn xūn zuì, wǒ niáng xíng zì yí zǐ xì. br zhe xiē yán yǔ wèn yīn yī, mò jī tā xìng fā, hǎo yì fǎn chéng è yì. br br br qián qiāng dàn cháng yán dào yào zhī xīn shì, dàn tīng tā kǒu zhōng yán yǔ. br bù zhī yuán wài nù zhe shuí, cóng tóu zhì wěi, shuō yǔ nú jiā zhī huì. br yíng chūn, yuán wài zuì le, qiě ān zhì tā shuì le bà. br shēng xiōng dì qǐng jiǔ, nǐ chī yī bēi. br dàn tiē yuán wài, zhè lǐ shì jiā lǐ le. br shēng zuò xǐng jiè pēi! hái yào duì nǐ shuō, pǒ nài dàn tiē pǒ nài nà gè? shēng pǒ nài sūn èr wú lǐ! dàn tiē èr shū què biàn zěn me? br br guì zhī xiāng shēng xián qī tīng qǐ, sūn róng wú lǐ. br tā yào shú dú yào hài wǒ shēn qū, bǎ wǒ jiā sī zhàn qǔ. br xiǎn xiē ér zhōng le, xiǎn xiē ér zhōng le, láo lóng qiǎo jì. br yuàn jūn, bèi wǒ gǎn chū mén qù. br dàn tiē yuán lái gǎn chū qù le, kǔ ā! shēng xì sī zhī, zhǐ wàng wǒ zāo dú yú, wǒ xiān jiāng xiǎo jì shī. br br br dàn tiē yuán wài, zhè shì shuí shuō de? shēng bié rén shuō wǒ yě bù xìn, shì wǒ liǎng gè jié yì de hǎo xiōng dì shuō de. br dàn guān rén, jīng mù zhī shì, yóu kǒng wèi zhēn bèi hòu zhī yán, qǐ kě zhǔn xìn? èr shū shì dú shū zhī rén, zhǐ yǒu jìng zhǎng zhī xīn, nà yǒu hài xiōng zhī yì? guān rén huí sī shǒu zú zhī yì, zhuǎn niàn tóng bāo zhī qīn, mò xìn wài rén bān dòu. br róng shū shū yī jiù huí jiā, shì qiè zhī yuàn yě. br shēng fù rén jiā sān liǔ shū tóu, liǎng jié chuān yī. br zhǐ xiǎo de mén nèi sān chǐ tǔ, nà xiǎo de mén wài sān chǐ tǔ. br dàn ya! guān rén qǐ bù wén hàn wén dì qiān xǐ huái nán lì wáng, bù cóng ér sǐ. br mín zuò gē yuē: quot yī chǐ bù, shàng kě fèng yī dòu sù, shàng kě chūn xiōng dì èr rén bù xiāng róng. br quot zhèng wèi cǐ yě. br shēng rén jiā xióng jī bào xiǎo, jiā cháng zhī shì cí jī luàn tí, yǒu shèn jí xiáng? tiē yuán wài, liǔ lóng qīng, hú zǐ chuán yǐ jiǎ luàn zhēn, tā měi shì wú yì zhī rén, bù kě qīng xìn. br yuàn jūn de yán yǔ, zhǐ bù guò yào nǐ xiōng dì hé shùn, hé gù zhuó nǎo? shēng dōu! xiǎo jiàn rén, shuí yào nǐ duō shuō! dàn yuán wài, yíng chūn shì tì qiè bǐng gào, hé bì fā nù? br br shēng nà yǒu tā de shuō huà fēn! yě lái duō zuǐ! br br qián qiāng dàn tóng zhī lián qì, tóng bāo gòng rǔ. br bù niàn shǒu zú zhī qīn, tīng xìn qiáo rén yán yǔ. br jiāng xiōng dì gǎn chū, jiāng xiōng dì gǎn chū, bù róng wán jù, jiào rén tán yì. br hǎo chī mí, jiǎ ráo rǎn jiù gàn hóng sè, yě bèi bàng rén jiǎng shì fēi. br br br qián qiāng shēng niān zhēn chuān xiàn, qiāo sī zhī juàn. br wù de shì fù nǚ gōng fū, yǒu shèn gāo shí yuǎn jiàn? tiē yuán wài, yuàn jūn zhǐ yào nǐ dì xiōng hé shùn. br shēng nù dōu! zhé gǎn dà dǎn, zhé gǎn dà dǎn, chū yán xiāng quàn, bù shí jī biàn. br gǔ rén yán, dà zhàng rén nán ér hàn, zhōng bù tīng fù nǚ yán. br br br dàn chě shēng jiè guān rén, hái shì tīng nú jiā yán yǔ, shōu le shū shū huí lái bà! shēng nù tuī dǎo dàn xià. br tiē yuàn jūn qǐng qǐ. br br br qián qiāng dàn zhōng yán bù tīng, shēng chū è xìng. br tiē bǎ jǐ jù huí tā, pà zěn me? dàn yù yào bǎ jǐ jù huí tā, yòu kǒng pà fū qī zhēng jìng. br zhǐ luò de wài rén, zhǐ luò de wài rén, hú yán jiǎng lùn. br tiē yuàn jūn, wài rén jiǎng lùn xiē shén me lái? dàn jiǎng lùn jiā bù hé shùn. br zì píng lùn, nài le yī shí qì, jiā hé wàn shì chéng. br br br qián qiāng tiē niáng xíng tīng gào, cháng yán rén dào: rè xīn xián guǎn zhāo fēi, lěng yǎn wú xiē fán nǎo. br dàn yíng chūn, nǐ rú jīn bú yào kāi kǒu bà! tiē nú bù hé kǒu duō, nú bù hé kǒu duō, rě dé guān rén chēn jiào, lèi niáng jiāo zào. br zì jīn zhāo, bì kǒu shēn cáng shé, ān shēn chǔ chù láo. br br br dàn xiōng dì wú gū gǎn chū mén, tiē zhōng yán nì ěr fǎn shēng chēn. br br dàn zì jiā gǔ ròu shàng rú cǐ, tiē hé kuàng qū qū mò lù rén. br br br dì bā chū lǚ diàn jiè jū br br wú xiǎo sì jìng bàn wáng pó shàng mìng ér gū, méi zhàng fū. br sān shí nián lái dú zì sù, kāi gè diàn ér qīng yòu chǔ. br wǎng lái guān yuán shì dài fū, shuí bù shí wáng dà gū. br br br kāi gè kè diàn dé nián shēn, sì chuān liǎng guǎng jǐn wén míng. br wū shàng yòu wú wǎ gài, yè jiān yuè zhào wèi dēng mián chuáng méi yǒu liǎng jiǎo, xí zi zhǐ shèng má jīn zhěn tou tǔ jī lái zuò, jiǔ píng biàn dāng niào píng. br zhèng shì: hǎo kàn qiān lǐ kè. br wàn lǐ qù chuán míng. br yuǎn yuǎn wàng jiàn rén lái le, gǎn shì tóu sù de? br br hú dǎo liàn xiǎo shēng shàng wú mìng jiǒng, zì jiē ya, gē ge tóng shén niàn tou chà? gǎn chū cǐ shēn wú yī yǐ, shǐ rén jīn yè luò shuí jiā? wàn shì bù yóu rén jì jiào, yī shēng dōu shì mìng ān pái. br wǒ sūn róng bèi gē gǎn zhú chū lái, méi chù ān shēn, bù miǎn dào wáng dà gū diàn zhōng jiè zhù jǐ shí, zài zuò qū chǔ. br cǐ jiān yǐ shì le, pó pó yǒu me? jìng ya! guān rén qǐng zuò. br xiǎo shēng yǒu zuò. br jìng guān rén jiā jū hé chǔ? xìng shèn míng shuí? br br xiǎo shēng pó pó, dài xiǎo shēng gào sù. br jìng yuàn wén. br br br wǔ gēng zhuǎn xiǎo shēng wàng pó pó tīng wú gào, sūn róng běn fù háo. br br br jìng nǐ shì fù háo, yǔ wǒ hé gān? xiǎo shēng gē ge tīng xìn tā rén diào, yǔ liǎng gè qiáo rén, xiāng tóng jiāo hǎo, shēng qiǎo jì wàng zào yán lái bān nào. br wǒ nà gē ge ā, bù sī shǒu zú xīn xiōng bào, jiāng wǒ gǎn zhú chū mén, tè lái yī kào. br br br jìng yuán lái bèi gē ge gǎn chū lái, wú chǔ qī shēn, jiè wǒ diàn zhōng tóu sù, zhǐ shì wǒ zhè lǐ xiān yào fáng qián de ne! br br qián qiāng qǐ kě lián xiāng zhōu bì, nài cǐ shēn wú suǒ yī, zhǐ qiú bàn shì quán jū zhù. br yǒu rì tiān xiàng jí rén, yī jiù chūn fēng táng dì, fáng jīn jià duō gòng shǎo dāng rú yì, jué bù yǒu fù xiāng lián lěi. br jié cǎo xián huán, bào yī ēn yì. br br br jìng jì rán rú cǐ, wǒ zhè lǐ fáng zi yǒu sān děng: shàng děng de yī liǎng yī yuè, zhōng děng de wǔ qián yī yuè, xià děng de sān qián yī yuè. br suí nǐ yào nà yī děng. br xiǎo shēng zhè bān shuō, xià děng biàn liǎo. br br br xiǎo shēng xiè dé pó pó liú wǒ shēn, jìng fáng qián zhú yuè yào huán qīng. br br wéi yǒu gǎn ēn bìng jī hèn. br wàn nián qiān zǎi bù shēng chén. br br br dì jiǔ chū sūn huá jiā yàn br br yè xíng chuán shēng shàng jī yù duī jīn duō fù guì, xìng yù tài píng nián suì. br dàn tiē shàng jīn shì fū qī, qián yuán pǐ pèi, měi mǎn gòng xié lián lǐ. br br br shēng chūn yóu yuán yuàn jǐng róng hé, xià yàn liáng tíng kàn jì hé. br dàn qiū wán míng yuè dōng shǎng xuě, tiē yī nián hǎo jǐng mò cuō tuó. br shēng yuàn jūn, wǒ zì gǎn le sūn èr chū qù, xīn zhōng shèn shì kuài lè. br jīn rì xián jū wú shì, hé nǐ yóu wán piàn shí. br yíng chūn, kàn jiǔ lái. br br br zhù yīng tái cǎo qiān qiān, huā rǎn rǎn, qīng nuǎn yàn yáng tiān. br cái zǐ yàn zhì, cù yōng míng yuán, xī xì xiào cù qiū qiān. br pái yán, hǎo xiàng huā liǔ tíng qián, xún fāng xiāo qiǎn. br hé wǒ hé nǐ shuāng shuāng yóu shǎng huān yàn. br br br qián qiāng dàn é rán, sǔn chéng gān, hé zhǎn gài. br gāo liǔ zào xīn chán. br chí pàn bì shǔ, sā fā pī jīn, huān xiào tóng lè lián chuán. br mí liàn, hǎo xiàng liú shuǐ tíng qián, nà liáng xiāo qiǎn. br hé qián br br qián qiāng tiē tiān rán, dàn yuàn rén yuè tuán yuán, qiān lǐ gòng chán juān. br tiān lǎng qì qīng, jiàn jiàn jīn fēng. br shí sòng guì huā xiāng yuǎn. br kān xiàn, hǎo xiàng bǎi chǐ lóu qián, wán yuè xiāo qiǎn. br hé qián br br qián qiāng shēng piē jiàn, shuò fēng chuī qǐ tóng yún, lián mù luàn piāo mián. br yín qì yù zhuāng, fù dì màn tiān, dōu xǐ zhào chéng fēng nián. br dàn tiē yōu xuān, jǐn jiào cù mǎn hóng lú, guān méi xiāo qiǎn. br hé qián br br wěi shēng hé sì shí yóu shǎng duō huān yàn, sān gōng bù huàn cǐ fāng nián, yě shì wǒ hé nǐ sù shì xiū lái bǎi fú quán. br br br yī duì fū qī zhèng jí shí, láng cái nǚ mào liǎng xiāng yí. br br zài tiān yuàn wèi bǐ yì niǎo. br rù dì gòng chéng lián lǐ zhī. br br br dì shí chū wáng pó zhú kè br br yī pǐ bù jìng shàng kāi shí diàn, dé duō nián, shēng míng tiān xià chuán. br nà rén jiǔ zhù bù huán qián, guǎn qǔ jiào yī chī quán. br br br lǎo niáng sān rì bù fā shì, ná zhe yí gè biàn zhèng běn. br shén me lái tou! qián rì yǒu gè xiù cái, míng huàn sūn róng, tā zài wǒ diàn zhōng ān xiē, zhè yī xiàng fēn wén méi yǒu, cháng zài wǒ jiā zhōng tí tí kū kū. br yǒu qián hái wǒ biàn bà, ruò wú qián hái wǒ, jiù bō xià yī fú lái. br xiǎo èr nà lǐ? br br qián qiāng chǒu shàng fāng cái shuì, zhèng hān mián, shén rén zhǐ guǎn chán? mā sā liǎng yǎn chū fáng qián. br wǒ zhī dào shì shuí jiào, yuán lái shì ā niáng lǎo qián. br br br jìng nǐ zěn me mà wǒ? chǒu bù céng mà ā niáng. br jìng zhè yě bà le. br yǔ wǒ jiào sūn èr chū lái! chǒu nà gè sūn èr? jìng jiù shì qián rì lái de xiù cái. br zì dào wǒ jiā lái, bìng wú bàn lí fáng qián hái wǒ, dào zhàn zhù le wǒ yī jiān fáng zi. br rú jīn jiào tā chū lái, yǒu fáng qián hái wǒ biàn bà ruò méi yǒu, wǒ hé nǐ bō le tā de yī fú, gǎn tā chū qù biàn liǎo. br chǒu ā niáng shuō de yǒu lǐ. br sūn èr guān rén kuài chū lái! br br qián qiāng xiǎo shēng shàng tīng hū huàn, chū fáng qián, bù zhī yǒu shèn yán? xún sī cǐ shì lèi lián lián, yuán lái shì pó pó tǎo qián. br br br jiàn jiè. br jìng sūn èr, nǐ shì píng ér shì guàn ér? xiǎo shēng qǐng wèn mā mā, píng ér biàn zěn me? guàn ér biàn zěn me? jìng píng ér yǒu kǒu, guàn ér yǒu ěr duǒ, nǐ zì dào wǒ jiā lái, fáng qián fàn qián yī xiē yě bù hái wǒ, zěn me shuō? xiǎo shēng dài xiǎo shēng xiě shū huí qù yǔ xián dá sǎo sǎo, qǔ xiē lái huán nǐ. br jìng fàng pì! wǒ rú jīn jiù yào, bù rán bō xià yī fú lái! br br jìng chǒu bō yī jiè br br liú gǔn xiǎo shēng xiū bō qù, xiū bō qù, liú yǔ wǒ zhē xiū. br zài sì āi qiú, bù kěn fàng shǒu. br jìng chǒu qiàn zhài hé huán qián, wú lǐ gān xiū. br jí jí bō xià, kě miǎn chū chǒu. br br br qián qiāng pó chě dài, pó chě dài, xiǎo èr bǎ yī xiù chōu, dào zhuāi héng tuō, shēn bù zì yóu. br jìng chǒu yī fú zhǔn fáng qián, hú luàn kě shòu. br xiū de chí yán, chī wú jiǎo shǒu. br br br shuāng quàn jiǔ xiǎo shēng yī shān jǐn bō, chī rén chán zhòu. br jìng jí lí wǒ mén, bù dé luò hòu. br hé fù shuǐ suàn lái nán shōu, rén miàn guǒ rán nán qiú. br br br qián qiāng chǒu nǐ jí qǐng xíng. br chí shí shēng shòu. br xiǎo shēng chī dìng gǎn zhú, wú rén dā jiù. br hé qián br br jìng kuài chū qù! kuài chū qù! xiǎo shēng pó pó kě lián, zài yǔ wǒ zhù jǐ rì. br chǒu tuī chū xiǎo shēng jiè bú yào zài cǐ chán. br bì le mén. br bì mén jiè. br xiǎo shēng ya! pó pó kāi mén! jìng rèn yī zài cǐ jiào, chǒu zhǐ shì bù kāi mén. br xià. br xiǎo shēng kū jiè br br shān pō yáng luàn huāng huāng pó pó qián qù. br jí jiān jiān liú tā bú zhù, lěng qīng qīng dú lì zài cǐ, lǎn qiè qiè àn zì chuí shuāng lèi. br pó pó kāi mén! wǒ jiào nǐ, hé céng yīng bàn jù ér? yòu bú shì lí huā dài yǔ bǎ mén shēn bì, jiào wǒ jǔ mù wú qīn yǐ kào shuí? sī zhī. br sī zhī lèi àn chuí. br nán ái, xū piāo piāo mìng zěn qī? br br zhèng shì: wū lòu gèng zāo lián yè yǔ, chuán chí yòu bèi dǎ tóu fēng. br wǒ sūn róng bèi gē ge gǎn zhú chū lái, wú chǔ ān shēn, zhǐ de jiè cǐ diàn zhōng tóu sù, zhǐ yīn qiàn le fáng qián, jiāng wǒ yī fú tóu jīn. br jǐn dōu bō qù. br kǔ á! qiān sǐ wàn sǐ, zhōng xū yī sǐ. br bù rú wǎng chéng nán biàn hé zhī zhōng, xún gè zì jìn. br miǎn de bèi rén chǐ xiào. br shuō huà zhī jiān, zhè lǐ jiù shì biàn hé le. br shuǐ! shuǐ! sūn róng néng chī dé jǐ kǒu! br br hú dǎo liàn jiāng shuǐ yuǎn, hèn yōu yōu, jiào rén xiū chǐ xiàng shuí qiú? wǎng zì fù cáng qiān gǔ shì, dàn chèn yī jiāng qīng shuǐ xiàng dōng liú. br br br tóu shuǐ jiè. br wài shàng kǔ hǎi wú biān. br huí tóu shì àn. br shén me rén tóu shuǐ? chě jiè ya! wǒ kàn nǐ yī mào táng táng, wèi hé gān cǐ zhuō shì? nǐ xìng shèn míng shuí? shuō yǔ wǒ zhī dào. br xiǎo shēng gōng gōng, yī yán nán jìn! br br wài dàn shuō hé fáng. br br br suǒ nán zhī xiǎo shēng sūn yuán wài shì wǒ xiōng, wài lìng xiōng kě shì yǔ liǔ lóng qīng hú zǐ chuán jié yì de sūn huá me? xiǎo shēng zhèng shì, jiāng sūn róng gǎn zhú wú tóu bèn. br wài nǐ zěn me bú dào qián miàn diàn zhōng ān xiē? br br xiǎo shēng nà kān lǚ diàn pó pó, suǒ qiàn xīn tè hěn. br bǎ wǒ yī jǐn bō, gǎn chū mén. br pàn gū shēn, zàng yú wěn. br br br qián qiāng wài tīng yī sù chóu mèn, jiào rén bù rěn wén. br běn shì tóng bāo xiōng dì, nǐ gē zhí nèn wú qíng, xià de jiāng yī bìn. br tǎng rán yī fù guì, tā shòu pín, jiào tā zì xún sī, kě xīn kěn? br br qián qiāng xiǎo shēng wǒ shēn lán lǚ méi bàn wén, jī hán liǎng zì nán guò cún. br yòu méi gè suǒ zài ān shēn, yòu méi gè rén lián mǐn. br zhēng shì wǒ, pàn cǐ shēn, sàng jiāng zhōng, miǎn láo kùn. br br br qián qiāng wài kàn yī mào cōng jùn, fēi shì yǐ xià rén. br mù xià suī rán liú luò, bì rán rì hòu róng huá, quàn nǐ ái shí yùn. br hàn zi, lǎo fū yǒu gè suǒ zài, nǐ kě quán zhù. br xiǎo shēng gōng gōng, shén me suǒ zài? wài nǐ quán shǒu kùn, mò hèn pín, yǒu suǒ pò wǎ yáo, zàn ān dùn. br br br xiǎo shēng ruò dé gōng gōng rú cǐ, jiù shì chóng shēng fù mǔ. br bù gǎn dòng wèn gōng gōng shàng xìng? wài lǎo fū yǔ nǐ tóng xìng. br xiù cái, nǐ suí wǒ lái. br zhè lǐ yǐ shì le, nǐ kě zài cǐ zàn zhù. br xiǎo shēng duō gǎn gōng gōng, zhǐ shì yáo zhōng jiā huo yī wú suǒ yǒu, jiào wǒ zěn zhù dé? wài zhè yě shì. br yě bà, shǎo kè zhe xiǎo èr sòng guō wǎn zhī lèi yǔ nǐ biàn liǎo. br xiǎo shēng zú gǎn gōng gōng hòu qíng! xiè dé gōng gōng tè zhǐ mí, pò yáo quán qiě shòu gū xī. br wài huáng hé shàng yǒu chéng qīng rì, qǐ kě rén wú de yùn shí. br wài diào jiù rén yī mìng, shèng zào qī jí fú tú. br jīn rì sūn róng yào tóu shuǐ, kuī yáo lǎo hàn jiù le, liú tā zài pò yáo nèi ān shēn. br hāi! sūn huá, nǐ hǎo bù sī wéi, què jiào qīn dì shòu gū xī. br nǐ zhù zài gāo táng dà shà, tā què zài pò wǎ jū nǐ zài jiā zhōng kuài lè, tā zài yáo nèi gū xī nǐ chī de shì féi yáng měi jiǔ, tā chī de shì dàn fàn huáng jī nǐ chuān de shì líng luó jǐn xiù, tā chuān de shì pò fú cū yī nǐ què fēng yī zú shí, tā què rěn è dān jī nǐ zì bù rén bú yì, tā què wú yǐ wú yī. br xiāng jiāo jiǔ ròu xiōng dì, bù niàn tóng qì lián zhī. br hāi! zhǐ pà rì jiǔ qīn shū zì jiàn, nà shí huǐ yě yīng chí. br br br zhù mǎ tīng shì shàng wéi rén, xiōng dì bù qīn shuí shì qīn? xū niàn shēng shēn fù mǔ, gòng rǔ tóng bāo, xiū qī nán fēn. br hāi! sūn yuán wài, nǐ jié jiāo zhōng rì zuì xūn xūn, què jiào gǔ ròu zāo qióng kùn. br tiān lǐ hé cún! rèn nǐ mǎn fān fēng shǐ, zhōng yǒu gè shuǐ qióng shān jìn. br br br dú zhàn jiā sī lǐ bù yí, què jiāng xiōng dì shòu gū xī. br cháng jiāng lěng yǎn guān páng xiè, kàn nǐ héng xíng dé jǐ shí! br br br dì shí yī chū yáo zhōng shòu kùn br br jīn lóng cōng xiǎo shēng pò yī shàng cháng kōng yún àn àn, nà kān kuáng xuě jiāo jiā. br fēi liǔ xù, wǔ lí huā. br gū shēn zāo dòng něi, hé fāng gān yè háo jiā? kōng tàn xī, zì jiē ya. br br br fù xián qiān kǒu shǎo, pín hèn yī shēn duō. br shì zhè bān dà xuě, duō shǎo fù háo jiā kuài lè, dān zhǐ sūn róng zhè bān shòu kǔ. br wǒ gē ge rú jīn zài hóng lú nuǎn gé, yáng gāo měi jiǔ, qiǎn zhēn dī chàng. br gē ge, wǒ hé nǐ yī fù niáng shēng, yòu bú shì liǎng diē niáng yǎng. br wǒ shēn shàng dān hán, fù zhōng jī něi, jiàn zhè xuě ā! br br bà líng qiáo wù le rén yě hāi, cóng zǎo dào rú jīn méi fàn nán jìn jià. br zhǐ de rěn zhe jī hán, yī bù bù qián chāo huà. br yòu nà kān zāo jì zhè bān xuě ér xià, hāi! wù de bù kǔ shā rén yě tiān nà! br br hǎo kǔ á! kàn zhè xuě yuè xià de dà le. br sūn róng dài rù chéng zhōng, kòu yè háo jiā, yòu kǒng zhuàng zhe wǒ nà gē ge de xiāng shí, què bù rǔ mò le wǒ gē ge de miàn pí? dài zhuǎn guī jiā āi qiú sǎo sǎo, yòu kǒng yù jiàn gē ge, zhè yī dùn dǎ bù xiǎo kě. br xiū qù, rú jīn zhǐ de chōng fēng mào xuě, rù chéng zhōng zǒu yī zāo. br zhǐ yī jiàn: br br dié zì jǐn wǒ rú jīn dài rù chéng yě me hāi, yǐ rù chéng xīn xià duō jīng pà. br yòu kǒng lù zhōng féng jiàn wǒ gē ge, tā è nù fà shí jiāng zán lái ōu dǎ. br dài zhuǎn jiā, yì kǒng pà gē ge bù lián niàn zán, dài zhuǎn shēn yòu pà xuě mí le lù chà. br zhǐ wèi nǐ fán fán nǎo nǎo, āi āi yuàn yuàn, qī qī cǎn cǎn, shǎn dé wǒ méi tóu bèn, wù de bú shì kǔ shā rén yě me hāi. br br br rú jīn yě pà bù dé xiū chǐ, zhǐ de qù jiē fāng qiú qǐ zé gè. br br br zhù yún fēi dà xuě pāo tiān, jiào huà sūn róng zhēn kě lián. br pò yī chuān yī jiàn, zhè kǔ shuí lián niàn? hāi, xié pò dǐ ér chuān, jiào wǒ hǎo nán xiāo qiǎn. br tǎo dé yī zuǒ kāng xī, yòu kǒng rén qiáo jiàn. br zhèng shì mìng bó duō me zhǐ kào tiān. br br br qián qiāng tiān cǎn yún mí, nǐ kàn chéng guō cūn zhuāng jǐn yǎn fēi. br sūn róng wǎng dú shī shū, dào rú jīn ā! yī zì bù kān zhǔ, zěn de chái hé mǐ. br xū! xiǎng méng zhèng shǒu yáo shí, suī rán kùn shǒu pò yáo, hái yǒu qī ér xiāng yǐ. br shì wǒ sūn róng, yù bìng shuí wèi lǚ? huí shǒu wú rén xíng yǐng suí. br br br shí dé yí kuài chái zài cǐ, bù miǎn jiāng huí, zhǔ xiē zhōu tāng jiù jī. br br br qián qiāng yī zuǒ kāng xī, áo kǒu zhōu tāng chōng dù jī. br fàng xià lián kāng mǐ, zěn de zhè shuǐ? pēi! zhè xuě jiù shì le. br zhe shàng bīng hé shuǐ. br zhè chái bèi xuě dǎ shī le, nà lǐ shāo de zháo? wǒ pù xià hái yǒu yī bǎ gān chái zài nà li, ná tā lái shāo le, qiě zài chù. br zuò zhuǎn diē jiè ya! tī fān le wǎ píng ér, jiào wǒ hǎo nán cún jì. br dòng sǐ zài yáo zhōng, zuò yí gè jī hán guǐ. br bō jǐn hán lú yī yè huī. br br br dà xuě luàn fēn fēn, háo jiā jǐn yǎn mén. br chú zhōng yǒu shèng fàn, lù shàng yǒu jī rén. br br br br dì shí èr chū xuě zhōng jiù xiōng br br qiáng wēi huā shēng tóng jìng chǒu shàng. br shēng yán wēi zhèng jiā, mǎn kōng zhōng rú yán sā xià. br cháng ān duō shǎo mài jiǔ rén jiā, liào yīng cǐ jì zēng gāo jià. br cháng ān sān chǐ xuě, jǐn dào shí nián fēng. br èr wèi xiōng dì, fāng cái shè xià chī jiǔ, chī dé bù shuǎng lì, hái dào jiǔ sì zhōng qù. br jìng chǒu qián miàn xīn kāi yí gè jiǔ guǎn zài nà li. br zǒu jiè jiǔ jiā yǒu me? mò shàng zào chéng chūn xià qiū dōng jiǔ, mài yǔ dōng xī nán běi rén. br sān wèi guān rén qǐng shàng lóu qù. br br br jìng chǒu qǔ jiǔ lái chī! mò zhāo jìng jiè qián miàn zǒu de zhè wèi cái zhǔ shì shuí? jìng shì yǒu míng de sūn dà yuán wài, chuān hǎo yī chī hǎo jiǔ de. br mò jiǔ bù dǎ jǐn, yǒu yī jiàn bǎo wù zài cǐ, èr wèi ruò cuān duō dà yuán wài duì le, dāng de fèng xiè. br jìng ná lái wǒ kàn, shén me dōng xī? mò chū huán jiè yáng zhī bái yù huán. br jìng guǒ rán hǎo, duō shǎo jià? mò yào shí dìng chāo. br br br jìng bù zhí, wǔ dìng bà le. br mò wǒ yòu bú shì sū zhōu rén, nán dào sā bàn jià bù chéng? jiǔ dìng chāo bì dìng yào de. br jìng nǐ zhēn gè mài yě bù mài? br br mò xiǎo rén zěn me bù mài! jìng ruò zhēn gè mài shí, gōng dào hái nǐ liù dìng chāo. br mò hái bù gòu. br jìng qī dìng bà, yī fēn yě duō bù dé le. br br br mò qī dìng chāo zhǐ gòu běn qián, què méi yǒu de xiāng xiè guān rén. br jìng wǒ yǔ nǐ jiǎng guò le, qī dìng yǐ wài, dōu shì wǒ de. br bú shì wǒ yí ge rén yào, hái yǒu nà yī wèi guān rén yào bā dāo de. br mò cóng mìng le. br jìng wǒ yǔ nǐ zhuāi xiù wèi hào, nǐ zhǐ gù xián shǎo, wǒ děng yī lì cuān duō jiā tiān biàn liǎo. br yī miàn qǔ jiǔ lái chī. br mò shì rú cǐ. br mò fēn fù qǔ jiǔ jiè, jìng zhāo chǒu shuō jiè, jìng chǒu jìn hòu, mò rù jiè. br mò yuán wài qǐng jiǔ, xiǎo rén yǒu jiàn bǎo bèi qiú shòu, kě yòng dé me? jìng cái zhǔ yuán wài, nà yī jiàn yòng bù zháo? qiě shuō shén me bǎo bèi? mò shì yáng zhī bái yù huán. br jìng chǒu kàn jiè hǎo dōng xī! chǒu yù huán yǒu, nán de zhè yàng bái de. br jìng shì jiù zuò de. br shēng guǒ rán hǎo! wǒ yào duì tā, bù zhī duō shǎo chāo? mò yào shí dìng chāo. br jìng chǒu bù zhí! bù zhí! wǒ zhè yuán wài dà gē shì gè shí bǎo tài shī, nǐ duō tǎo yě méi yòng. br shēng huán tā wǔ dìng bà. br jìng chě mò xiù, mò bù kěn jiè. br jìng chǒu dà gē, wǔ dìng qí shí hái kuī tā xiē. br br br shēng zài jiā yī dìng. br jìng rú jīn liù dìng gòu le. br yòu chě xiù rú qián, mò zhēng jiè. br jìng hái bù kěn. br zì gǔ dào: zēng qián bù rú zài kàn. br yòu kàn jiè guǒ rán hǎo! hái tiān tā xiē, chéng le bà. br shēng yī nǐ zài tiān yī dìng. br br br yòu rú qián jiè. br chǒu hǎo wù bù jiàn, jiàn wù bù hǎo. br dà gē jì zhòng yì zhè jiàn dōng xī, bú yào lùn jià, èr gē tiān yī dìng, xiōng dì yě tiān yī dìng. br br br shēng biàn yī nǐ zài tiān tā yī dìng, ruò zài bù kěn, dài tā ná qù. br jìng rú jīn bā dìng le, ná qù bà! fù qī dìng yǔ mò, liú yī dìng jiè. br jìng chǒu yì huì jiè, jìng chǒu kàn rè jiǔ lái! mò yīng xià. br jìng chǒu dà gē, xíng qí yī lìng, qǔ qí yī lè, hé rú? shēng shuō de yǒu lǐ! br br suí yì xíng jīn jiè, shēng zuì jiè. br xiǎo shēng nèi jiào jiè chú zhōng yǒu shèng fàn, lù shàng yǒu jī rén. br shēng shén me rén jiào? jìng chǒu jiào huà de, bú yào cǎi tā. br shēng èr wèi xiōng dì, zhè zhuō shàng dōng xī chī bù liǎo, huàn tā lái shǎng tā xiē qù. br jìng chǒu diàn zhǔ rén, huàn nà jiào jiē de guò lái. br mò yīng shàng nà jiào jiē de zhè lǐ lái! xiǎo shēng shàng zěn me shuō? mò hǎo zào huà, guān rén měi chī bù liǎo de dōng xī shǎng nǐ. br xiǎo shēng duō xiè, duō xiè! jiàn shēng jiè zhè shì wǒ gē ge! huāng xià. br jìng chǒu fāng cái jiào huà de shì sūn èr gē. br shēng zài nà li? mò qù le. br shēng nù dǎ mò jiè br br zhù yún fēi jiǔ bǎo wú zhī, gù yì jiào tā lái xiào chǐ. br kān hèn qiáo cái bèi, nǎo dé xīn ér suì. br pēi! chī le zhè chǎng kuī, jiào rén òu qì. br chī dé xūn xūn. br pàn què jīn xiāo zuì, tòng yǐn qián cūn tà xuě shān. br br br jìng chǒu quàn jiè. br shēng bù jì jiào nǐ le. br suàn jiǔ zhàng. br mò suàn le, gāi sān dìng chāo. br shēng xiōng dì bǎ yǔ tā. br jìng yǔ mò chāo jiè. br shēng èr wèi xián dì, jīn zǎo dài shí sān dìng chāo chū lái, bā dìng mǎi le yáng zhī bái yù huán, sān dìng hái le jiǔ qián, hái shèng èr dìng. br jìng chǒu bì qīng. br shēng wǒ zuì le, yú zhè èr dìng chāo hé yáng zhī bái yù huán, dōu cáng zài xuē tǒng lǐ, xiōng dì hǎo shēng kān guǎn. br jìng dà gē fàng xīn, wǒ de gù shì wǒ de, nǐ de jiù shì wǒ de. br chǒu dà gē, yí lù tà xuě huí qù. br jìng hǎo dà xuě! dà gē, jīn rì jiǔ yě hǎo á fàn yě hǎo, xià cì hái dào tā jiā qù chī. br br br shēng zhèng shì. br jìng dà gē zuì le. br hé nǐ sòng tā huí qù. br jìng chǒu fú shēng xíng jiè br br shuǐ hóng huā shēng sān rén jié yì zuò zhī jiāo, sài guān zhāng qiáng rú guǎn bào, zhōng cháo chén zuì yǐn yáng gāo. br liǔ mián piāo, lí huā fēi rào. br hé mào xuě chōng fēng, huí qù chī dé zuì táo táo, zuì táo táo zuì fú guī yě luó. br br br qián qiāng jìng chǒu qián yuán sù shì zuò zhī jiāo, sài guān zhāng qiáng rú guǎn bào, xiāng xié tóng bù bù cí láo. br liǔ mián piāo, lí huā fēi rào. br hé qián br br dōu zuò zuì dào jiè. br jìng xǐng qǐ jiè dà gē xuē zhōng cáng yǒu yáng zhī bái yù huán liǎng dìng chāo, wǒ qiě mán le hú zǐ chuán, tōu le tā de, yǒu hé bù kě? zuò tōu jiè. br chǒu xǐng, jìng réng zuò dào jiè ā gē, ā gē! tā měi dōu zuì dào le, jiào tā bù xǐng. br qiě zhù, sūn dà gē de yáng zhī yù huán liǎng dìng chāo, dōu zài xuē tǒng lǐ, bù miǎn tōu le tā de zài chù, lián liǔ lóng qīng yě bú yào tōng zhī tā zhī dào. br zuò tōu jiè. br jìng qǐ xiōng dì, nǐ zài cǐ shuō xiē shén me? chǒu bù céng shuō shén me! jìng huó zéi, nǐ fāng cái shuō dào mán le liǔ lóng qīng, yào tōu dà gē de yáng zhī yù huán liǎng dìng chāo. br wǒ měi chī le tā de, yòng le tā de, fǎn yào tōu tā dōng xī, tè hēi xīn! chǒu wǒ jǐ shí shuō? wǒ shuō jiào xǐng le èr gē, dà jiā fú le dà gē huí qù. br nà gè yào tōu tā dōng xī, zhè gè rén jiù yào làn xīn fèi de! jìng zhè gè zéi jīng hái yào fá zhòu! xiào jiè xiōng dì, wǒ shì qǔ xiào nǐ. br nǐ de xīn bú dào nà lǐ, wǒ de xīn xiān dào nà lǐ le. br chǒu rén rén rú cǐ, gè gè yì bān, kě jiàn shì nàn xiōng nàn dì, zhì tóng dào hé. br rú jīn yí gè qù kàn rén, yí gè qù tōu. br br br jìng wǒ qù kàn rén, nǐ qù tōu. br chǒu nǐ tè guāi, qián rì chī jiǔ nǐ xiān qù, jīn rì zuò zéi jiù jiào wǒ xiān qù. br jìng yě bà, jiù shì wǒ xiān qù, nǐ biàn qù kàn rén, yǒu rén lái dǎ gè àn hào. br chǒu shén me àn hào? jìng ké sòu wèi hào. br chǒu xiǎo de le. br jìng qǐng le. br chǒu pēi! zuò zéi tōng wén. br jìng jūn zǐ xiǎo rén bù tóng. br qiě zhù, wǒ hé nǐ jiào tā jǐ jù, kàn tā ruò shì yīng, wǒ měi zhǐ shuō wǒ liǎng gè shōu guǎn zài cǐ, ruò shì bù yīng, jìng tōu le tā de. br chǒu yǒu lǐ. br wǒ kàn rén, nǐ dòng shǒu. br jìng sūn dà gē, sūn dà gē! dī jiào, tōu jiè, chǒu ké sòu jiè. br jìng huāng jiè xiōng dì, shén me rén lái? chǒu méi yǒu rén. br jìng méi yǒu rén, rú hé ké sòu? chǒu hǔ dà le nǐ de dǎn, hǎo zuò qiáng dào. br jìng nǐ biàn hǔ wǒ, wǒ de shǒu jiǎo kuài, yáng zhī yù huán bèi wǒ zhuō zài cǐ le. br chǒu hái yǒu liǎng dìng chāo, yī fà ná le biàn hǎo. br jìng zhè liǎng dìng chāo shì nǐ qù. br chǒu yī kè bù fán èr zhǔ, yī fà shì nǐ qù. br jìng zhè gè bù chéng, nǐ zhè zhāng zuǐ tóu bù wěn, tǎng rì hòu dà gē xiǎo de, jiù dōu zài wǒ shēn shàng le. br hái shì nǐ qù, rì hòu méi de shuō. br chǒu biàn shì wǒ qù, kàn rén yào jǐn. br jìng bù xiāo fēn fù. br chǒu sūn dà gē! jiào jiè, tōu jiè. br jìng kuài! dì èr gè. br chǒu huāng jiè. br jìng fāng cái nǐ hǔ le wǒ, wǒ rú jīn yě hǔ nǐ yī hǔ. br chǒu quot liù yuè zhài, hái dé kuài. br quot liǎng dìng chāo yě zài cǐ le. br jìng bǎ xuě lái gài tā shēn shàng, zuò tiáo mián bèi. br duī xuě jiè wǒ měi zì huí qù. br jìng dòng sǐ jiē tóu qī bù zhī, chǒu liǎng rén guǎi chāo zì xiān huí. br jìng xún sī zǒng shì yī chǎng mèng, br br chǒu tā shì hé rén wǒ shì shuí? xià. br xiǎo shēng shàng shí yè zhū mén jiǔ bù kāi, mǎn tóu fēng xuě què huí lái. br guī jiā xiū dǔ qī ér miàn, bō jǐn hán lú yī yè huī. br zhè sì jù shī nǎi shì xī rì lǚ méng zhèng xiān shēng suǒ zuò, jīn rì dào lún dào sūn róng shēn shàng lái. br hǎo dà xuě, hǎo dà xuě! zhèng shì cháng kōng fēi liǔ xù, biàn dì sā lí huā. br nǐ kàn zhè bān dà xuě, wǒ xiǎng gǔ rén yě yǒu jǐ gè hǎo xuě de, yě yǒu jǐ gè bù hǎo xuě de, dài sūn róng lüè shuō jǐ gè. br br br xiǎo táo hóng zǐ yóu chéng xìng qù fǎng dài, cōng máng xìng jìn huí chuán qù yě. br bì mén de yuán ān wò gāo táng, yìng xuě de shì sūn kāng. br lǚ méng zhèng rào jiē fāng, yè zhū mén jiǔ bù kāi, wú chéng wàng yě. br mǎn tóu fēng xuě xī huáng, yùn lái shí lǐ cháo gāng. br br br zhè xuě hǎo pín fù bù jūn! yǒu qián de dào fēng nián xiáng ruì, shì wǒ zhè bān zài jiē fāng shàng, shēn wú yī, kǒu wú shí, jī dòng nán jìn. br dāng chū fù mǔ zài rì de shí jié, duō shǎo xiǎng yòng. br fù mǔ wáng guò zhī hòu, wǒ gē ge tīng xìn chán yán, jiāng wǒ gǎn chū lái, shòu liǎo wú xiàn kǔ chǔ. br kū jiè br br mán pái lìng gē ge zhàn tián zhuāng, jiào xiōng dì shòu qī liáng. br běn shì tóng bāo yǎng, yòu bú shì liǎng diē niáng. br wǒ chuān de shì cū yī pò shang, nǐ chī de shì měi sǎ féi yáng. br gē ge á! xīn xià zì sī liang, bái cǔn liàng, ruò bù sī liang hòu, fēn míng shì tiě dǎ xīn cháng! br br rú jīn tiān sè yǐ wǎn, gào yè yě bù jì shì le, qiě huí yáo qù, děng míng rì fēng zhǐ xuě qíng, zài chū lái qiú gào bà. br zǒu bàn shēng shēn, diē jiè br br xiù tíng zhēn xiān zì bēi shāng, yòu zāo yī diē tòng zěn dāng. br tái shēn rěn tòng huí tóu wàng, jiàn yī hàn jiǔ zuì dào zài jiē bàng. br hàn zi, nǐ chī de zhè bān dà zuì, dào zài cǐ xuě lǐ, hé bù xǐng yī kǒu yǔ wǒ sūn róng chī le, nǐ yě bú jiàn de zhè děng zuì le, wǒ yě bú jiàn de zhè bān jī hán. br wǒ bǎ gǔ rén bǐ yǔ nǐ tīng: běn dài xué liú líng rù zuì xiāng nǐ rú jīn dào zài xuě lǐ, yòu xiàng yí gè gǔ rén, hǎo yī sì wò bīng wáng xiáng. br ya! kàn kàn lěng bī hán dòng shén hún sàng, zǎo nán dào jiǔ jiě chóu cháng. br br br qiě zhù, zì gǔ dào: quot jiù rén yī mìng, shèng zào qī jí fú tú. br quot zhè bān dà xuě, zhè hàn zi duō yīng yào dòng sǐ le. br wǒ bù miǎn jiào qǐ lín hé lái, jiù tā zé gè. br jiào jiè dōng lín! yǒu gè zuì hàn, dào zài xuě lǐ, fán nǐ men chū lái shāo xiē tāng shuǐ jiù le tā! nèi jiè sūn jiào huà zài wài biān rǎng, bú yào zuò shēng. br xiǎo shēng hāi! àn àn tīng dé shuō huà, dào sūn jiào huà zài wài, bú yào zuò shēng. br nǐ bù kāi yě bà, bù miǎn qù jiào xī lín. br jiào jiè xī lín! nèi jiè sūn èr lái le, bú yào cǎi tā! xiǎo shēng wǒ sūn róng jīn rì bú shì lái qiú qǐ. br yǒu gè zuì hàn dào zài xuě lǐ, mìng zài xū yú. br nǐ měi qǐ lái, lóng xiē huǒ jiù le tā. br nèi jiè kuài chuī miè le huǒ. br xiǎo shēng ya! wǒ zhī dào dōng lín dǎi, shuí xiǎng xī lín yòu dǎi shì dōng lín. br yě bà, tā měi lín shè shàng rán rú cǐ, gàn wǒ shén shì! yù zǒu jiè qiě zhù. br br br yàn guò nán lóu wǒ dài bù guǎn tā, yù dài bù cǎi tā. br zuò zǒu, nèi bàn tǔ dì chě zhù jiè fàng shǒu, fàng shǒu! hòu miàn yǒu rén shì chě zhù le zán, mò bú shì sūn róng yǒu xiē qiān guà? huí tóu kàn tā, huí tóu kàn tā, bù yóu rén liǎng lèi rú má. br br br shuō bù dé le, bù miǎn zài qù jiào tā měi zé gè. br jiào jiè liǎng biān lín shè, wǒ shuō yǔ nǐ zhī dào. br br br xià shān hǔ yǒu yí gè zuì hàn dào zài jiē fāng, dà xuě fēn fēn xià, kàn zhe cǎn shāng. br wǒ hǎo yì jiào nǐ kāi mén zǎo shāng liáng, lóng xiē huǒ yàn, jiào tā chī kǒu gǔn tāng. br jiù rén yī mìng huó, shèng zào qī jí fú tú fú shòu chāng. br nǐ ruò bù kāi mén, hòu tǎng huò sǐ wáng, dài lèi lín jiā zāo huò yāng. br br br nèi jiè zhè gè rén hǎo bù dá shí wù, rén jiā yào shuì, zhǐ guǎn zài cǐ xù fán. br xiǎo shēng cuì! zhèng shì wǒ yǒu jiù rén xīn. br rén wú lián wǒ yì. br liǎng xià bù kāi mén, wǒ yě zì huí qù. br zuò zǒu yòu chén yín jiè qiě zhù, wǒ sūn róng zài cǐ rǎng le zhè yī huí, nà dōng lín xī shè dōu xiǎo de wǒ de kǒu shēng. br zhè hàn zi jiǔ xǐng le, huí qù hái hǎo. br tǎng rán bù xǐng, dòng sǐ le, míng rì tā měi qǐ lái kàn jiàn, zhī dào wǒ móu sǐ le tā, jié le tā de cái bó. br kě lián zhè yī chǎng méi tóu guān sī zěn me le? yě bà! bù miǎn bǎ zhè zuì hàn fú zài fáng yán xià, duǒ xiē fēng xuě, bù qiáng sì zài zhè xuě lǐ mián. br huò zhě bù sǐ, yě wèi kě zhī. br zuò fú xuě jiè ya! br br yuán lín chǔ gē zhè róng páng, hǎo sì sūn dà láng. br jīng jiè hǔ dé wǒ hún piāo dàng, tuì hòu qū qián xīn yì máng. br nà kān liǔ xù lí huā xià de nèn kuáng. br shì zhè bān lěng sōu sōu, hán lǐn lǐn, gē ge zěn dāng? zì cǔn liàng, zì gǎn shāng, pà zhè xuě dòng sǐ le xiōng zhǎng. br zěn jìn dé pū sù sù lèi chū tòng cháng! gē ge, nǐ hé liǔ lóng qīng hú zǐ chuán chū lái, br br wàng gē ér sān rén tà xuě tóng yàn shǎng, tā liǎng gè xiān zì huí guī, piē nǐ zài cháng jiē shàng. br shēng zuò zuì yǔ jiè èr wèi xián dì sài guān zhāng. br xiǎo shēng kǒu shì xīn fēi, xiū xiǎng sài guān zhāng! dào cǐ fāng zhī tā diào huǎng, cóng jīn hòu xiū bǎ qīn piē yàng. br br br bà bà! nìng kě yī bú shì, bù kě liǎng wú qíng. br gē ge, nǐ dào zài xuě zhōng, ruò bú shì sūn róng lái cǐ, què bù dòng sǐ le nǐ? jiù cǐ bèi nǐ huí qù. br zhǐ yī jiàn, gē ge ruò hái jiǔ xǐng qǐ lái, zhè yī dùn dǎ fēi tóng xiǎo kě. br yě shuō bù dé le, biàn dǎ shí yě bù fáng, hái yǒu xián dá sǎo sǎo jiě quàn. br br br luó zhàng lǐ zuò yù sòng nǐ dào jiā, xún sī cǎn shāng. br gē ge jiǔ xǐng, huò qǐ xiāo qiáng. br shuí jiào nǐ shàng mén zì qǔ zāi yìng! zhǐ chóu xuě shàng gèng jiā xiāng, zhè dùn quán tou zěn dāng! bèi shēng zǒu jiè br br jiāng tóu sòng bié gē ge de, gē ge de yǐ qiáng shì zhǎng. br qīn xiōng dì, qīn xiōng dì yì zěn gǎn wàng? hǎo dǎi bèi nǐ huí jiā qù, shān kě gē dǎ mà hé fáng! br br yì duō jiāo xiōng jiàn duǎn, zán jiàn zhǎng. br gē ge, nǐ bǎ shēn zi lüè fàng sōng xiē biàn hǎo, nǎ zhī zuò xiōng dì de, liǎng sān rì mò yǒu shuǐ mǐ dǎ yá, nǐ shì zhè děng tuō zhù le, jiào wǒ nà lǐ bèi dé qǐ? kǔ á! wǒ quán wú qì lì, xū dāng miǎn qiǎng. br niàn qǔ tóng bāo qīn xiōng zhǎng, shǒu zú zhī qíng, shǒu zú zhī qíng, pà shén shān yáo lù cháng! br br wěi shēng kàn kàn bèi guò píng kāng xiàng, gē ge jiǔ xǐng cóng tóu xiǎng, xiōng dì shì dí qīn jié yì de dōu shì huǎng. br br br yíng fēng tà xuě sòng xiōng guī, rěn dòng dān jī shí kě bēi. br màn téng téng de tiān xiē lì, yī bù nuó lái liǎng bù yí. br br br br dì shí sān chū guī jiā bèi zhú br br zuì zhōng guī dàn shàng wǎn lái yún bù mì, lǐn lǐn shuò fēng sòng hán wēi. br é rán jiàn liù chū huā fēi, cháng kōng yī sè, wàn lǐ rú yín qì. br tiē shàng dàng cǐ jì, xuě zhèng fēi, qìng shǎng fēng nián xiáng ruì. br tóng yàn lè pái yán, mǎn yǐn yáng gāo pàn chén zuì. br br br dàn yíng chūn, yuán wài zǎo jiān chū qù, zhè shí hòu hái bú jiàn huí lái. br br br tiē biàn shì, xiǎng yòu yǔ nà liǎng gè qiáo rén zài nà li yǐn jiǔ. br yuàn jūn, nǐ kàn zhè děng dà xuě, yè yòu shēn le, yě gāi guī lái le. br dàn zhèng shì. br br br xiǎo shēng bèi shēng shàng qián cái róng yì yǒu, rén yì zhí qiān jīn. br cǐ jiān yǐ shì gē ge mén shǒu. br kāi mén! kāi mén! tiē xiǎng shì yuán wài huí lái le. br kāi mén jiè ya! yuán lái shì èr guān rén bèi yuán wài huí lái. br èr guān rén qǐng jìn lái. br br br xiǎo shēng zuò jìn mén jiè yíng chūn jiě, shuì hǎo le wǒ gē ge. br tiē zhè lǐ lái. br br br xiǎo shēng fàng shēng shuì jiè sǎo sǎo bài yī! dàn shū shū hè xǐ! gǎn shì nǐ xiōng dì hé mù le? xiǎo shēng bù céng hé shùn. br hǎo jiào sǎo sǎo dé zhī, sūn róng zài yáo zhōng shēn shàng wú yī, kǒu zhōng wú shí, dà xuě fēn fēn, miǎn bù dé jiē shàng qiú yè. br huí lái ǒu rán bèi bàn yī diē, yuán lái shì gē ge zuì dào zài xuě zhōng, yīn cǐ sūn róng bèi tā huí lái. br dàn tiē duō gǎn èr shū! xiǎo shēng bù gǎn dòng wèn sǎo sǎo, wǒ gē ge shì shén me shí hòu chū mén de? br br qì yán huí dàn tā cóng zǎo lí mén ér. br xiǎo shēng yǔ shuí wèi bàn? dàn yǔ liǎng gè qiáo rén pái huì, zhōng cháo yàn lè, tā liǎng gè què zì xiān huí. br ruò fēi xiǎo shū, xiǎn xiē ér dòng sǐ zài shēn xuě lǐ. br bèi guī lái zài shēng rén shì, bù zhī tā dào zài hé chǔ? br br qián qiāng xiǎo shēng fēn fēn chù mù liǔ huā fēi, nài wǒ wú shí wú yī. br dàng fēng mào xuě, gān yè yǒu shuí lián gǎn? dān jī shòu lěng, dào huáng hūn dú zì huí yáo qù, jiàn wú xiōng dào zài xuě lǐ, shì sūn róng bēi fù huí guī. br br br qián qiāng tiē hún shēn shàng xià shuǐ lín lí, qǐng guān rén tuō xià yǔ nú jiāng xǐ. br xiǎo shēng bù gǎn zài cǐ, huí yáo qù zì zuò dào lǐ. br dàn shū shū tīng qǐ, qǐng xiē ér fàn shí huí yáo qù. br tiē dài yíng chūn shí bì luó lái zhì, yī fàn kě yǐ yǔn jī. br xū xià br br qián qiāng xiǎo shēng xiè dé ēn yì cì fàn shí, zhǐ kǒng gē ge jiǔ xǐng jìn chí, pī miàn biàn dǎ, bù rú rěn è huí guī. br dàn shū shū xiū lǜ, nǐ gē ge jiǔ zuì cháng tān shuì. br xiǎo shēng xǐng lái zěn me hǎo? dàn xǐng lái wǒ zì zhī chí, wǒ fù rén jiā qǐ pà nán ér? tiē chí fàn shàng br br zhuàn hán xìn dāng shí, piào mǔ āi lián cì yǔ shí, shí yùn zhì, bài jiàng fēng hóu duō fù guì. br èr guān rén qǐng fàn. br xiǎo shēng jiē zuò chī jiè, shēng shēn yāo, xiǎo shēng huāng duò zhù jiè ya! hǔ dé wǒ yī shuāng zhù ná bú zhù fàng bù dé, yī kǒu fàn tūn bù jìn tǔ bù chū, sǎo cì shí, yī sì lǚ tài hòu de yán xí. br br br qián qiāng dàn biàn shēn ní shuǐ, mǎn tóu jīn shì yín pū qì. br yuán wài, nǐ měi cháng jiān hé liǔ lóng qīng hú zǐ chuán liǎng gè, chī dé jiǔ yān shān xiù shī, huā yā mào yán dī, piē xià de sài guān zhāng qīn xiōng dì. br xiǎo shēng sǎo sǎo, nǐ céng shuō yǔ, gē ge jiǔ xǐng zì zhī chí, yī shēng hē qǐ xiān jīng jù. br wù de shì fù rén jiā nà pà nán ér, qù liú wú jì. br br br shēng xǐng jiè nà gè zài cǐ shuō huà? dàn shì shū shū zài cǐ. br shēng wǒ zěn me huí lái de? dàn nǐ dào zài xuě lǐ, shì shū shū bèi nǐ huí lái de. br br br shēng nǐ shuō wǒ de jié yì xiōng dì bù hǎo, jīn rì yòu kuī tā bèi wǒ huí lái. br br br dàn bú shì zhè gè shū shū. br shēng shì liǔ lóng qīng? dàn bú shì. br shēng shì hú zǐ chuán? dàn yě bú shì. br shēng shì nà gè shū shū? dàn shì xiǎo shū. br shēng nà gè? tiē shì yáo zhōng de èr shū. br shēng zuò qǐ jiè nà gè zhe tā shàng wǒ de mén lái, zài nà li? tiē èr guān rén guò lái, jiàn le yuán wài. br xiǎo shēng jiàn jiè gē ge bài yī. br shēng nù dǎ jiè. br dàn tiē quàn jiè br br pū dēng é shēng dǎ yī pō chǒu shēng, zěn gǎn dào cǐ chù! è xiàng dǎn biān shēng, jiào rén nù cóng xīn qǐ yě. br xiǎo shēng shì lái lù lǐ, jiàn wú xiōng dào zài jiē qú. br shì sūn róng bēi fù nǐ guī, duō xiè dé xián dá sǎo sǎo liú zhù cì qǐ shí. br br br qián qiāng shēng zhè qǐ cái bù dào lǐ. br yòu dǎ jiè. br dàn yuán wài, nǐ dào zài xuě lǐ, jiù shì bié rén bèi le nǐ huí lái, yě yào yǔ tā xiē jiǔ qián. br yí gè dí qīn xiōng dì, bèi le nǐ huí lái, nǐ zěn me zhǐ guǎn yào dǎ tā? shēng wǒ zǎo shàng dài shí sān dìng chāo chū qù, bā dìng mǎi le yáng zhī yù huán, sān dìng hái le jiǔ qián, hái shèng liǎng dìng chāo yǔ yù huán, dōu zài xuē tǒng lǐ. br ruò zài biàn bà le, ruò méi yǒu, yí dìng shì tā tōu le. br yíng chūn kàn lái! tiē yīng kàn jiè méi yǒu. br dàn nà yì zhī zài kàn. br tiē yòu kàn jiè yě méi yǒu. br br br shēng yuàn jūn kàn lái! dàn kàn jiè méi yǒu. br shēng nù jiè shì le, tā tōu le wǒ de dōng xī, gù cǐ bèi wǒ huí lái. br xuē zhōng méi bǎo bèi, yù huán èr dìng chāo, fēn míng shì nǐ ná qù yě. br dàn guān rén xiū zuì, niàn xiǎo shū dú shū zhī bèi, zì xiǎo lái bù céng nèn de, xiǎng tā rén yù xiān ná qù nǐ zěn de zhī? br br qián qiāng xiǎo shēng wàng xī léi diàn wēi, kě lián xiǎo xiōng dì, běn shì hǎo xīn cháng, shuí xiǎng fǎn chéng è yì yě! shēng nǐ yī shēn qióng kùn, gǎn qǐ zhe bù liáng zhī yì. br bǎ hái wǒ ráo nǐ qù lí, shāo chí yán dǎ jiào nǐ yī mìng sàng quán shì. br dǎ jiè, dàn tiē quàn jiè br br qián qiāng dàn xiū de fā nù qǐ, sī liang dà dào lǐ, tā guǎi qián ná bǎo bèi, rú hé gǎn lái cǐ chù yě? tiē wàng guān rén huí chēn zuò xǐ, hǎo niàn zhe tóng bāo xiōng dì. br dào rú jīn shī wù yuàn shuí, zì bù hé hǎo jiǔ shěn zuì dào xuě lǐ. br br br wěi shēng dàn guān rén qiě qǐng guī fáng nèi, shū shū huí guī xià chǔ, dài děng míng cháo fù tàn qǔ. br br br dàn hǎo yì shéi zhī fǎn shòu zāi, shēng cóng jīn bù xǔ shàng mén lái. br xiān xià br xiǎo shēng áo yú tuō què jīn gōu qù, bǎi wěi yáo tóu dìng bù guī. br br br dì shí sì chū qiáo rén suàn zhàng br br lí huā ér jìng shàng xīn ér àn dì chóng chóng xǐ, yè lái chī dé xūn xūn zuì. br ná le xuē zhōng liǎng dìng chāo, hāi! huān huān xǐ xǐ bù dé shuì. br yī yǐn yī zhēn, mò fēi qián dìng. br yè lái yǔ sūn dà gē hú zǐ chuán chī jiǔ, yuán wài zuì dào le, wǒ èr rén piē tā zài xuě lǐ, ná le tā xuē zhōng yáng zhī yù huán liǎng dìng chāo. br rú jīn qiě qù xún le hú zǐ chuán, dà jiā fēn le shǐ yòng zé gè. br yuǎn yuǎn wàng jiàn tā lái le. br chǒu shàng br br qián qiāng zuó xiāo chī jiǔ zuì le yě, xuě zhōng sūn dà chī yī diē. br ná le yù huán liǎng dìng chāo, hāi! zǎo chén jiān děng tā bù lái yě. br br br jiàn jiè. br jìng xiōng dì, nà lǐ qù? chǒu tè lái xún nǐ. br jìng wǒ yě zhèng lái xún nǐ. br chǒu còu qiǎo. br jìng xiōng dì, zì gǔ dào quot rén xīn è, tiān bù cuò. br quot chǒu ā gē, cháng yán dào: quot ná zéi bù zháo bèi zéi xiào, zéi zài mén qián huō hǔ tiào. br quot jìng zéi zài mén qián tǎo xiáo tiáo. br chǒu ā gē, nǐ kě zhī dào? jìng wǒ bù zhī. br chǒu zuó wǎn wǒ hé nǐ zuò de shì, yǒu rén dǐng gāng le qù, yī xiē yě bù gàn wǒ liǎng rén shì. br jìng nà gè dǐng gāng? chǒu wǒ hé nǐ dào le dōng xī, huí jiā lái le. br shéi zhī sūn èr gào yè huí yáo, zhèng jiàn sūn dà gē dào zài xuě lǐ, rěn è bèi tā huí qù, zhǐ wàng tǎo gè hǎo. br shuí xiǎng sūn dà gē jiǔ xǐng qǐ lái, bú jiàn le xuē zhōng yáng zhī yù huán liǎng dìng chāo, dào shì tā tōu le, ná jiāng lái yī dùn dǎ, yuán gǎn le chū qù. br yǒu zhè děng shì! jìng xiōng dì, wǒ měi liǎng gè zuò rén hǎo, tiān dì yě lái zuǒ zhù. br rú jīn ná zhè dōng xī chū lái fēn yī fēn. br chǒu ā gē, hái yǒu nà hòu shǒu yī dìng tou er. br jìng zài cǐ. br làn xiǎo rén, nán dào wǒ jiù dú de liǎo bù chéng? shǎo bu dé dōu ná chū lái bā dāo. br chǒu ā gē, zì gǔ dào: fēn sǎn fēn sǎn, fēn lái jiù sàn le, bú yào fēn. br jìng bù fēn zěn me yàng? chǒu xiān qián mǎi yù huán, cún xià yī dìng chāo, sūn dà gē xuē tǒng lǐ yòu shì liǎng dìng, gòng sān dìng le. br jìng shì sān dìng bù chà. br chǒu bù rú bǎ yù huán yuán mài le qī dìng chāo, bǎ sān dìng chāo còu chéng shí dìng, fàng shàng shí nián zhài, duì hé běn lì suàn yī suàn, pán jiāng qǐ lái, wǒ hé nǐ zuò gè dà rén jiā. br jìng shuō de shì, dào nà lǐ qù suàn? chǒu qián miàn tǔ dì táng lǐ qù suàn? zǒu jiè. br chǒu èr gē, tǔ dì yǒu zài cǐ, méi yǒu guǐ pàn. br ruò shì yǒu rén lái shí, yí gè zuò guǐ, yí gè zuò pàn, zhē yǎn piàn shí. br jìng nà gè zuò guǐ? nà gè zuò pàn? br br chǒu nǐ zuò guǐ, wǒ zuò pàn. br jìng shì le. br nà gè xiān suàn? chǒu nǐ xiān suàn. br jìng wǒ rú jīn xiān suàn yī nián qǐ. br suàn jiè br br shèng hú lú jìng wǒ suàn yī nián běn lì, gāi zháo èr shí dìng chāo yě me zhā. br suàn yě suàn de hǎo, shuō yě shuō de hǎo, fān lái fù qù, fù qù fān lái suàn de hǎo. br chǒu wǒ suàn èr nián běn lì, gāi zháo sì shí dìng chāo yě me zhā. br suàn yě suàn de hǎo, shuō yě shuō de hǎo, fān lái fù qù, fù qù fān lái suàn de hǎo. br br br wài mò bàn xún jūn shàng shàng mìng qiǎn chà, gài bù yóu jǐ. br fèng shàng sī bǐ bǔ, méi chù bǔ huò. br yǒu rén shuō yǒu liǎng gè dǎi rén, wǎng tǔ dì miào lǐ qù le, xiǎng shì fēn zāng, bù miǎn bǔ qù. br jìn jiè, jìng chǒu zuò jiè. br wài méi yǒu rén. br huǒ jì. br jīn lái yǔ shuǐ màn, bù dǎ guǐ, zhǐ dǎ pàn. br dǎ chǒu jiè zài wǎng bié chù qù xún. br wài mò xià. br chǒu hùn jiè bù tíng dāng, hé nǐ zài huàn yí gè suǒ zài qù. br jìng qián miàn duì fāng lǐ qù suàn. br zǒu jiè rú jīn rén lái, yí gè zuò duì, yí gè zuò dǎ mǐ jiù shì le. br chǒu nà gè zài shàng dǎ mǐ? jìng wǒ zài shàng dǎ mǐ. br chǒu wǒ zuò duì, zài suàn. br br br jìng wǒ suàn sān nián běn lì, gāi zháo bā shí dìng chāo yě me zhā. br suàn yě suàn de hǎo, shuō yě shuō de hǎo, fān lái fù qù, fù qù fān lái suàn de hǎo. br chǒu wǒ suàn sì nián běn lì, gāi zháo yī bǎi liù shí dìng chāo yě me zhā. br suàn yě suàn de hǎo, shuō yě shuō de hǎo, fān lái fù qù, fù qù fān lái suàn de hǎo. br jìng wǒ suàn wǔ nián běn lì, gāi zháo sān bǎi èr shí dìng chāo yě me zhā. br suàn yě suàn de hǎo, shuō yě shuō de hǎo, fān lái fù qù, fù qù fān lái suàn de hǎo. br chǒu wǒ suàn liù nián běn lì, gāi zháo liù bǎi sì shí dìng chāo yě me zhā. br suàn yě suàn de hǎo, shuō yě shuō de hǎo. br fān lái fù qù, fù qù fān lái suàn de hǎo. br wài mò yòu shàng rén píng bù yǔ, shuǐ píng bù liú. br shén me rén zài duì fāng lǐ shuō huà? qù kàn lái. br jìn jiè, jìng chǒu zuò jiè. br wài mò yuán lái shì dǎ mǐ de. br fāng cái shuō huà, jiù shì nǐ me? jìng zuò ěr lóng jiè. br mò huǒ jì, zhè gè rén ěr duǒ shēng lái bèi, bù dǎ rén, zhǐ dǎ duì. br dǎ chǒu jiè zài wǎng bié chù xún qù. br wài mò xià. br chǒu ā yā! rù niáng de, qǐ chū dǎ de shì wǒ, fāng cái dǎ de yòu shì wǒ. br jìng rú jīn wǎng xiāo pí xiàng lǐ qù. br chǒu èr gē, rú jīn nà gè zuò pí? nà gè zuò xiāo pí de? jìng wǒ zuò xiāo pí de. br br br chǒu wǒ zuò pí jià zi bà. br jìng zài suàn. br wǒ suàn qī nián běn lì, gāi zháo yī qiān èr bǎi bā shí dìng chāo yě me zhā. br suàn yě suàn de hǎo, shuō yě shuō de hǎo. br fān lái fù qù, fù qù fān lái suàn de hǎo. br chǒu wǒ suàn bā nián běn lì, gāi zháo èr qiān wǔ bǎi liù shí dìng chāo yě me zhā. br suàn yě suàn de hǎo, shuō yě shuō de hǎo, fān lái fù qù, fù zuǒ fān lái suàn de hǎo. br jìng wǒ suàn jiǔ nián běn lì, gāi zháo liù qiān èr bǎi dìng chāo yě me zhā. br suàn yě suàn de hǎo, shuō yě shuō de hǎo. br fān lái fù qù, fù qù fān lái suàn de hǎo. br chǒu wǒ suàn shí nián běn lì, gāi zháo yī wàn èr qiān sì bǎi dìng chāo yě me zhā. br suàn yě suàn de hǎo, shuō yě shuō de hǎo. br fān lái fù shàng, fù qù fān lái suàn de hǎo. br br br bù hǎo le, zuò dào jiè suàn shā le. br jìng zài suàn. br chǒu cōng biàn hǎo suàn, suàn dào shí nián, suàn sǐ le yí gè, ruò zài suàn jǐ nián, liǎng gè dōu yào suàn shā le. br jìng xiōng dì, nà lǐ shuō qǐ? hé nǐ yī shà shí fā jī qǐ lái. br wài mò fù shàng tīng dé yǒu rén shēng, huāng máng jiù lái tīng. br fāng cái jiàn èr gè rén zǒu zài xiāo pí xiàng lǐ qù le, xiǎng zài zhè wū lǐ tou, tīng yī tīng. br br br jìng wài biān xiǎng yǒu rén chá tīng, bù miǎn xiāo qǐ pí lái. br zuò xiāo pí jiè. br wài mò tīng jiè lǐ miàn xiāo pí bù xiāng gān, wǒ yǔ nǐ zài wǎng qián qù. br tóng xià. br jìng wài miàn méi rén le, qiě bǎ cái zhǔ xíng jìng pū pái yī fān. br chǒu ā gē, nǐ yǒu le qián shí, zěn me shòu yòng? jìng xiōng dì, wǒ ruò yǒu le qián, tǎo tā niáng sì gè xiǎo sī, dōu jiào tā xìng zì, yí gè jiào lái xìng, yí gè jiào jìn xìng, yí gè jiào láng xìng, yí gè jiào jiā xìng, chǒu jiā xìng shì dì míng. br jìng kǔ guā lóu biàn hǎo, dì líng yòu yào. br mǎi sì shí pǐ mǎ, yào wǔ yàng yán sè de. br chǒu nà wǔ yàng? jìng qīng mǎ huáng mǎ hóng mǎ. br br br chǒu nà yǒu hóng mǎ? jìng guān lǎo yé qí de yān zhī mǎ, biàn shì hóng mǎ le. br br br chǒu shì. br jìng bái mǎ, lǜ mǎ. br chǒu yòu lái le, mǎ nà lǐ yǒu lǜ mǎ? jìng qián rì nǐ měi ā sǎo yǒu bìng, jiào wǒ qù qiú jiān, nà dào rén shuō: quot dà xiàng bù fáng, lǜ mǎ bù dǎo. br quot chǒu zhè shì mìng lǐ de mǎ, bú shì qí de. br jìng wǒ zhī dào shì qí de mǎ. br yī mǎi mǎi le mǎ, jiào lái xìng. br xiōng dì, nǐ biàn quán yīng wǒ yī shēng. br chǒu wǒ yīng. br jìng lái xìng! chǒu yǒu. br jìng nǐ qù bào wǒ de qīng mǎ lái. br chǒu zhèng shì bù céng qí mǎ de, mǎ zěn me bào guò lái? qiān guò lái. br jìng biàn shì dài guò lái, wǒ yào qí le mǎ qù shàng dōng cè yě. br chǒu bà le, shàng dōng cè yě dōu yào qí mǎ? jìng nǐ bù xiǎo de, tǎng huò liù yuè jiān lì jí bìng qǐ lái, bēn dé kuài. br jiǎ rú yǔ lǎo pó yī tóu shuì zài nà li, yī jù huà bù tóu, jiù jiào lái xìng dài nà bái mǎ lái, wǒ yào qí le nà yī tóu qù, zhè biàn shì wǒ de shòu yòng. br xiōng dì, nǐ zěn me yàng shòu yòng? yě shuō yī shuō. br chǒu wǒ de shòu yòng, bǐ nǐ bù tóng. br br br jìng zěn me yàng de? chǒu wǒ zuò le cái zhǔ de shí jié, xiān tǎo sì gè yā tou, àn shí jǐng qǔ míng: chūn lǐ jiào chūn xiāng, xià lǐ xià lián, qiū lǐ qiū jú, dōng lǐ lài lì. br jìng yǒu le yín zi, tǎo nà lài lì zěn me? chǒu bú shì, kǒu kuài shuō cuò le, shì là méi. br shuì le yī yè, zǎo shàng zuò zài chuáng shàng, jiào chūn xiāng. br ā gē nǐ biàn yě yīng yī shēng. br jìng yǒu. br chǒu tì wǒ chuān wà. br br br jìng á! chǒu yì qǐ qǐ lái le, jiào xià lián tǎo liǎn shuǐ lái shuā yá lái. br br br jìng lái le. br chǒu wǒ biàn kāi le zhè yī zhāng chòu kǒu, hǎo xiàng xǐ jiǔ píng de yì bān, xī xià xī xià, zhè děng xǐ le liǎn. br jiào qiū jú, ná yī fú lái yǔ wǒ chuān. br jìng yīng jiè. br chǒu yī chuān chuān yī fu. br jiào là méi, ná bái jǐ pí zào xuē lái yǔ wǒ zhe. br jìng bái biàn bái, zào biàn zào, shén me bái jǐ pí zào xuē? chǒu biàn shì zào xuē, yī chuān chuān qí zhěng le, dōng yě zhuàng, xī yě zhuàng. br br br jìng xiōng dì, zěn me zhǐ guǎn zhuàng? chǒu ā gē, rú jīn de rén yǒu le yín zi, jiù wú zhuàng qǐ lái le. br jìng shuō de shì. br zuó yè wǒ yǔ nǐ měi ā sǎo shuō nà yáng zhī yù huán, tā shuō dào: quot yǎn jiàn xī qí wù, shòu zēng yī jì. br quot br br chǒu nǐ rú jīn ná chū lái, děng wǒ kàn yī kàn. br jìng bāo hǎo zài cǐ, kàn tā zěn me? chǒu wǒ yào kàn yī kàn. br jìng zài zhè lǐ. br chǒu ná lái! br br duó kàn. br diē suì jiè xiōng dì jiào shēng qū, shí le huáng jīn biàn le tiě. br chǒu ā gē jiào shēng kǔ, shí dé huáng jīn biàn le tǔ. br jìng hé nǐ mìng lǐ qióng shí zhǐ shì qióng, shí le huáng jīn biàn le tóng. br chǒu wǒ hé nǐ de mìng, bàn shēng mǐ yào shàng zèng, luò fān zài guō lǐ, yī jiù chī zhōu mìng. br jìng wǒ shuō dào bú yào kàn, nǐ piān yào kàn, rú jīn diē suì le, dà jiā xiū. br chǒu bú yào mán yuàn le, ná zhè sān dìng chāo chū lái, nǐ yě ná le yī dìng, wǒ yě ná le yī dìng, jiāng zhè yī dìng lái mǎi jiǔ chī le huí qù. br jìng wǒ hé nǐ tàn jǐ jù bà! br br hè xīn láng jìng chǒu yè lái yīn chī jiǔ, dà xuě zhōng diē dǎo sūn xiōng, ràng tā luò hòu. br ná le tā xuē zhōng liǎng dìng chāo, yòu bǎ yù huán guǎi zǒu. br zěn zhī jīn rì diē pò, wǒ liǎng gè rú lán tí shuǐ zǒu guī jiā, lán nèi hé céng yǒu? gān ǒu qì, rě chǎng xiū. br br br wài mò fù shàng yù rén bù zhī, chú fēi mò wèi. br lǐ biān yǒu liǎng dǎi rén shuō huà, dài tā chū lái ná zhù tā. br bù miǎn duǒ zài cǐ. br duǒ jiè. br jìng chǒu hé nǐ huí qù bà. br kāi mén jiè. br mò ná zhù jiè nǐ liǎng gè gàn dé hǎo shì! tōu le rén de dōng xī, dào zài zhè lǐ fēn zāng. br kuài ná qù jiàn guān! br br jìng chǒu guì jiè dà gē ráo le wǒ měi bà! mò jì yào wǒ ráo, fāng cái shuō de yù huán sān dìng chāo, dōu ná lái bǎ wǒ le, cái ráo le nǐ. br jìng chǒu yù huán shì fāng cái dǎ suì le, sān dìng chāo zài cǐ, sòng yǔ dà gē bà. br br br shǎng gōng huā mò nǐ liǎng gè dǎi xiōng, guǎi qián tú shǐ yòng. br zěn zhī yù zhe wǒ, nǐ shǒu ná kōng. br hé hǎo sì yàn cóng tiān shàng guò, jí máng guī qù chǎo yóu cōng. br br br qián qiāng jìng dāng chū fàng qián, shí nián běn lì nóng. br kòu suàn qián wú shù, zǒng chéng kōng. br hé qián br br qián qiāng chǒu qián luò shǒu zhōng, xún sī diē pò xiōng. br gān yù tā jiāng qù, yǎo wú zōng. br hé qián br br suàn lái běn lì shí fēn duō, mìng lǐ wú qián nài ruò hé? br nèn cǎo pà shuāng shuāng pà rì, è rén zì yǒu è rén mó! br br dì shí wǔ chū qī qiè tàn fū br br liáng zhōu lìng dàn tóng tiē shàng, dàn mò mò sī liang yuàn wǒ fū, gǎn xiōng dì wú gū. br tiē qì qīn jié yì liǎng wú tú, zhōng yán jiàn, shēng chēn nù, fǎn bù zú. br br br dàn yíng chūn, fù guì bù rán qīn xiōng dì, pín hán qīn de bù xiāng qīn. br br br tiē yuàn jūn, shú yóu bàn kǔ cài, yóu rén xīn lǐ ài. br bù zhī yuán wài rú hé zhǐ shì jié yì de hǎo? dàn nǐ kàn yè lái xiǎo shū bèi le yuán wài huí lái, chǎn dì luò de yī dùn dǎ mà. br tā shēn shàng zhè bān lán lǚ, rú hé shì hǎo? tiē biàn shì. br br br yàn guò shēng dàn zuó xiāo jì wǎn shí, jiàn xiǎo shū bēi fù yuán wài guī. br chuān yī lǐng bǎi nà pò yī, yá yá shòu dé bù zhōng qù, tiě xīn cháng jiàn le zhū lèi chuí. br tiē yī fàn wèi zēng jǔ zhù, yuán wài jiǔ xǐng hē qǐ, biàn dào tā tōu le huán ér. br gèng bù fēn shuō jǐ jù, biàn quán tī luàn dǎ zhú chū qù, pò yáo nèi shòu kǔ yī zěn zhī! br br qián qiāng dàn xiǎo shū zhī lǐ gōng shū, yòu zěn kěn huái zhe è yì? xìn tā rén bān dié shì fēi, bǎ qīn shēng xiōng dì zhú chū qù, měi rì quàn jiè bù tīng qǔ. br tiē tóng bāo gòng rǔ, shǒu zú zhī yì, gē shè bǎ tā qīng qì, jiāng jiā sī shì zhǎng bù fēn qǔ. br xiǎo guān rén xiǎo shī shū, zhī lǐ yì, jìn ràng xiōng bù kěn shuō, tā yòu hé céng shuō shì shuō fēi? hé lùn de lái shuí shì shuí bú shì, hé rì quàn dé xīn yì huí? br br wěi shēng zhèn rì tǎn yǐn jiǔ bēi, děng dài de tā bù zuì guī, zài bǎ zhōng yán xiāng quàn qǔ. br br br zhōng cháo tì jiǔ zuì xūn xūn, bú shì qīn rén qiáng zuò qīn. br dài de xǐng shí hái quàn qǔ, bù xū qiáng guā zuì zhōng rén. br br br br dì shí liù chū wú zhōng kàn zhǔ br br sān tái lìng xiǎo shēng shàng yè lái bēi fù xiōng guī, yuān wǒ tōu le huán ér. br xīn xià zì shāng bēi, hǎo jiào wǒ lèi zhū àn chuí. br br br gē ge tīng xìn liǎng qiáo rén, fā nù jiāng zán gǎn chū mén, shǐ wǒ yī shēn wú yǐ kào, dān hán rěn è dù cháo hūn. br xīn shì cì, lèi tōu líng. br shuí rén lián niàn wǒ gū pín? àn sī fán shì jiē yóu mìng, zhǐ hèn qiáo rén bù hèn xiōng. br sūn róng yè lái jiē shàng qiú qǐ, bù xiǎng zhuàng jiàn gē ge dào zài xuě lǐ, hǎo yì bèi tā huí qù, jiǔ xǐng zhuàn lái, dào shuō wǒ tōu le tā yù huán bǎo chāo, bèi tā dǎ mà yī dùn, gǎn jiāng chū lái. br yǒu zhè děng qū shì! zhèng shì: yǒu hǎo xīn, wú hǎo bào. br br br kǔ jiè gē ge tīng chán shuō, yì duàn qīn qíng jué. br zì yǔ jié jiāo yǐn, sān rén gòng shǎng xuě. br br br qī xián guò guān sān rén gòng shǎng xuě, chī dé xūn xūn zuì. br piē wǒ gē ge diē dǎo zài shēn xuě lǐ, tā liǎng gè piē le nǐ zì xiān huí. br què bù dào sài guò guān zhāng yǒu yì qì? lěng qīng qīng dòng sǐ nǐ zuò jiē tóu guǐ, yòu hái shì sūn róng bēi fù nǐ guī. br sūn yuán wài, nǐ lín wēi bú jiàn le sài guān zhāng, fāng xìn dào dǎ hǔ hái xū qīn xiōng dì. br br br qián qiāng wǒ ruò bú jiàn nǐ shí, bèi xún yè jūn ná zhù. br bú shì wǒ bēi fù nǐ guī lái, zěn néng gòu zài jiā zhōng shuì? chǎn dì yuàn wǒ měi tōu le yù huán ér, bù wèn qíng yóu dǎ mà qǐ. br chén kǒu diàn kǒu diàn bēi fù nǐ huí jiā lǐ, zhǐ luò de yī dùn quán tī gǎn chū wài qù. br shì zhǔn bú shì? nǐ gǎn wǒ chū mén qīn de zuò fēi qīn, wǒ sòng nǐ huí jiā hǎo yì fǎn chéng è yì. br br br bà bà! zhǐ shì zài xiǎo bù gǎn yán shàng. br sūn róng jīn rì què qǐ dé wǎn xiē, bù miǎn bǎ yáo mén shuān shàng, jiāng guò yī běn shū lái kàn, xiāo qiǎn qíng huái, duō shǎo shì hǎo. br kàn shū jiè br br zhù yún fēi dú jǐn wén zhāng, duō shǎo jiān xīn lèi wàn xíng. br shū, wèi nǐ bǎ qīn piē yàng! shū, wèi nǐ duō mó zhàng! hāi! shēn xiàng pò yáo cáng, hǎo xī huáng. br lěng luò jī hán, kǔ chǔ nán míng zhuàng. br yī yè sī liang yī yè zhǎng. br br br mò shàng chéng rén bù zì zài, zì zài bù chéng rén. br wú zhōng céng wén gǔ rén yán, quot ér bù xián mǔ chǒu, quǎn bù yuàn zhǔ pín. br quot wǒ yuán wài bù zhī wèi hé bǎ xiǎo guān rén gǎn jiāng chū qù, wǒ tīng dé méi wài ān shēn, què zài chéng nán pò wǎ yáo zhōng quán xiē. br jīn rì dé xiē gōng fū, mán guò le dà yuán wài, bù miǎn zǒu qù tàn wàng zé gè. br wǒ yǒu sī qián shí guàn zài cǐ, sòng yǔ xiǎo guān rén zuò pán chán, què bú shì hǎo? ya! bù jué yǐ dào pò yáo le. br kāi mén! kāi mén! xiǎo shēng shì shuí? mò shì wú zhōng zài cǐ. br xiǎo shēng wú zhōng, nǐ bù rén bú yì, wú shǐ wú zhōng! nǐ lái zhè lǐ zuò shèn me? mò niàn wú zhōng méi de gōng fū lái kàn xiǎo guān rén, xiū guài. br xiǎo shēng kū jiè qǐ bù wén: quot quǎn yǒu shī cǎo zhī yì, mǎ yǒu chuí jiāng zhī ēn. br quot quǎn mǎ shàng rán rú cǐ, nǐ wéi rén qǐ wú bào xiào hū? zhèng shì shì qíng kàn lěng nuǎn, rén miàn zhú gāo dī. br yī sì pān láng dào qí lǘ, yǒng bú jiàn nǐ chù shēng miàn! mò niàn wú zhōng shēn shòu gōng gù, zhuān tīng shǐ lìng, zhái shàng shì wù duō duān, nú bì jié lì zhī wú, bù néng gàn bàn. br suī xīn niàn guān rén, nài wǒ shēn bù yóu jǐ. br wàng guān rén jiàn chá qí qíng! br br gǔ zào luó páo xiǎo shēng hèn nú tāi zhí nèn guāi, zì wǒ lái yáo nèi, quán bù xiǎng gù rén ān zài. br xiǎng wǒ zài jiā zhōng, bù céng dǎi qù nǐ lái. br hǎo nán dào zhòng yì qīng cái, xǔ duō shí piē dé wǒ quán rán bù cǎi. br hāi, zì wǒ lí le jiā, kǔ shā wǒ, tā shí hòu jiāng wǒ zuò shén rén kàn dài! br br qián qiāng mò zhái shàng shì rú má, dōu yào qù jiě, nà de gōng fū qián lái. br chū yú wǒ wú nài, fēi bù yòng xīn, fēi bù guà huái. br wàng dōng rén fán bǎi shì kě lián dān dài. br br br xiǎo shēng jì rú cǐ, dài wǒ kāi mén, fàng nǐ jìn lái. br kāi mén jiàn mò jiè. br mò guì jiè br br qián qiāng huàn tóu xiǎo shēng jiàn wú zhōng lái zhū lèi mǎn sāi, xiǎng wǒ dāng rì jiān háo mài, jīn rì qiāo shì yí gè qǐ gài. br chuān zhe yī lǐng pò yī shang, tuō yī shuāng pò xié, hé rì dé kǔ jìn gān lái? wǒ zài pò yáo zhōng, lěng lěng dì shuí jiū cǎi? hāi, shāng huái, wǒ gē ge tè dú hài, shǎn dé wǒ bù gān bù gà. br br br qián qiāng mò jiàn guān rén zhū lèi mǎn sāi, gǔ shòu rú chái, hòu quán méi xiē guāng cǎi. br yǒu shí guàn xiàn qián, shě de zì jǐ cái, jiāng bù chū lái, duān dì shì shǎo xiē xiū guài. br xiǎo shēng bù shòu jiè br br fú qīng gē jiàn zhe nǐ měi, zhū lèi àn qīng, sī wǎng rì jiào rén ào hèn! mò jiàn guān rén, méi jīng shén. br qiǎn wú zhōng zhū lèi liú, shì dāo wān suì xīn. br hé shòu jī hán, shā hài de bì jǐn lí qīng. br br br qián qiāng mò tīng shuō shì yīn, xián dá yuàn jūn cháng quàn jiè guān rén bù tīng. br xiǎo shēng shǒu qīng pín, qiě ān fèn. br qù yè gāo mén qiú kǒu shí, lù shàng āi gào rén. br hé qián br br xiāng liǔ niáng xiǎo shēng bǎ jiā sī zhàn le, bǎ jiā sī zhàn le, yīn shén bù zhēng jìng? zhǐ yīn yào wǒ jiā fǎ zhèng. br wǒ nìng kě shòu kǔ, wǒ nìng kě shòu kǔ, bù gǎn yuàn jiā xiōng, jiào rén zì chóu mèn. br hé zài pò yáo zhōng lěng luò, zài pò yáo zhōng lěng luò, jǔ mù shuí rén shì qīn? mèn huái wú jìn! br br qián qiāng mò gào guān rén fàng xīn, gào guān rén fàng xīn, qiě xiū chóu mèn, rén ruò xiào tì tiān xīn shùn. br dàn zhāo xī yuàn jūn, dàn zhāo xī yuàn jūn, quàn jiè wǒ dōng rén, bù jiǔ zì huí xīn. br hé qián br br xiǎo shēng gǎn nǐ bù wàng jiù rì ēn, mò zhè bān kǔ shì yǔ shuí lùn? br xiǎo shēng guī jiā bù bì gāo shēng kū, mò zhǐ kǒng rén wén yě duàn hún. br br br br dì shí qī chū kàn shū kǔ jiàn br br jú huā xīn shēng shàng xì sī sūn èr shā wú tú, shǐ jì cáng jiān yào hài wú. br suī rán gǎn chū qù, zāo qióng kùn cǐ shēn lán lǚ. br br br shā rén kě shù, qíng lǐ nán róng. br pǒ nài sūn èr wú zhī, mǎi dú yào hài wǒ xìng mìng, ruò fēi liǎng gè jié yì xiōng dì shuō yǔ wǒ zhī dào, jī hū zāo tā dú shǒu. br suī rán gǎn tā chū qù le, xīn zhōng hái bù suí yì. br qiě dài rì hòu màn màn xún yī jì hài tā biàn liǎo. br jīn rì xián xiá, lǎn de chū mén, bù miǎn dào shū fáng zhōng kàn shū, xiāo qiǎn zé gè. br xiào jiè zhè yī běn shì sān guó zhì, cáo cāo zhǎng zǐ cáo pī, jiàn xiōng dì zǐ jiàn, qī bù chéng wén, kǒng pà duó dì wèi, yǐ cǐ cáo pī yào móu hài qí dì. br yī rì cáo pī gǎn xiōng dì dào yù mǎ jiān biān, ná zhù xiōng dì dào: quot xiōng dì, rén rén dào nǐ qī bù chéng wén, nǐ jīn rì zèng wǒ yī shī. br rú hǎo, jiù ráo nǐ xìng mìng ruò bù hǎo, nǐ yī mìng nán bǎo. br quot zi jiàn shuāng xī guì xià dào: quot gē ge bǎ shèn wéi tí? quot cáo pī dào: quot jiù bǎ mǎ liào wèi tí. br quot zi jiàn zuò shī yuē: quot zhǔ dòu rán dòu qí, dòu zài fǔ zhōng qì běn shì tóng gēn shēng, xiāng jiān hé tài jí! quot cǐ shī fēn míng xiāng guān èr yì, shuō zhe nà gē ge móu tā xìng mìng. br hāi! rén bù zhī dào de zhǐ shuō wǒ yǔ xiōng dì bù hé, yuán lái gǔ rén yì rú cǐ! dàn shàng br br qián qiāng jīn zhāo wǒ fū bù chén zuì, dú zuò shū zhāi kàn gǔ shū. br qián qù wèn yīn yī, zhōng yán quàn yuàn huí xīn yì. br br br jiàn jiè yuán wài wàn fú. br shēng yuàn jūn bài yī. br dàn bù zhī yuán wài zài cǐ kàn shén me shū? shēng bǎ tōng jiàn zài cǐ kàn. br dàn kàn dào nà lǐ le? shēng kàn dào sān guó zhì cáo pī jiàn xiōng dì zǐ jiàn qī bù chéng wén, kǒng duó tiān xià, yǐ cǐ móu hài xiōng dì. br yuàn jūn, rén zhǐ shuō wǒ yǔ xiōng dì bù hé, nǐ kàn gǔ rén shàng duō rú cǐ, hé kuàng yú wǒ? dàn yuán wài kàn sān guó zhì cáo pī, hé bù kàn chǔ zhāo wáng dào xián huì? shēng rú hé jiàn de chǔ zhāo wáng xián huì? dàn zhè shì chūn qiū chuán shàng de gù shì. br shēng nǐ qiě dào lái. br dàn nà chǔ zhāo wáng ā! br br jiàng dōu chūn xù píng shēng liàn sè, yǒu zhōng chén wǔ shē, zhí jiàn huò zuì. br yī ér wǔ shàng, rù cháo qí shā qǔ. br yǒu cì zǐ wǔ yuán, bù kěn fù zhào, yù bào fù xiōng zhī yuān. br zi xū bēn zǒu wú guó lǐ, jiè bīng mǎ tóu rù chǔ dì. br liǎng jūn jiāo zhàn míng pí, jīn gǔ zhèn dòng tiān dì. br br br shēng bù zhī nà yī guó shèng? nà yī guó bài? br br jiàng huáng lóng dàn wú guó bīng qiáng, suì qǐ bīng zhēng zhàn, chǔ guó nàn dí. br zhāo wáng bài zǒu, dào chǔ jiāng wú dù, xīn xià chóu chú. br shēng nà shí jié zěn me le? dàn zhāo wáng zhèng zài yōu yí zhī jì, yí shí jiàn yī shāo zi, jià yī yè piān zhōu lái zhì, jiù zhāo wáng yù dì fū rén tài zǐ lí qù. br br br shēng chǔ zhāo wáng yù dì fū rén tài zǐ shàng chuán, què rú hé le? br br dàn chuán dào bàn jiāng zhī zhōng. br br br qián qiāng é rán fēng làng tāo tiān, dàng què chuán ér bǎ shēn bú zhù. br chuán shāo zòu qǐ gào wǒ wáng, qǐng yī wèi shū zhě luò shuǐ. br chuán shāo zòu yuē: quot gào wǒ wáng, xiǎo chuán bù kān zhòng zài, kuàng fēng làng tài jí, gào wǒ wáng, qǐng yī wèi shū zhě luò shuǐ, quot zhāo wáng yuē: quot chuán nèi guǎ rén yù dì fū rén tài zǐ sì rén, jiē shì wǒ qīn, nà yī wèi shì shū zhě? quot chuán shāo yuē: quot ruò bù qǐng yī wèi xià shuǐ, kǒng hài yī chuán xìng mìng. br quot dāng shí yǒu yù dì qiàn shēn ér qǐ: quot xiǎo chén qíng yuàn xià shuǐ. br quot zhāo wáng chě zhù yī xiù dào: quot yù dì bù kě, bù kě! xiōng dì shǒu zú zhī yì, rú hé shǐ de! quot dāng shí fū rén qiàn shēn ér qǐ dào: quot zi tóng qíng yuàn xià shuǐ. br quot nà zhāo wáng jiù wú yǔ. br fū rén qiàn shēn ér qǐ, nài qǐng kè tiān cǎn yún mí, shì luò huā chèn zhe liú shuǐ, yōu yōu dà jiāng dōng qù. br br br shēng fū rén xià le shuǐ, hòu lái zěn me? dàn fū rén xià shuǐ zhī shí, fēng làng yòu jí, chuán shāo zài zòu: quot xiǎo chuán bù kān zhòng zài, zài qǐng yī wèi shū zhě xià shuǐ. br quot yǒu yù dì qiàn shēn ér qǐ yuē: quot xiǎo chén qíng yuàn xià shuǐ. br quot zhāo wáng chě zhù dào: quot bù kě! bù kě! quot dāng shí dà zi qiàn shēn ér qǐ: quot xiǎo chén qíng yuàn xià shuǐ. br quot nà zhāo wáng jiù wú yǔ. br br br huáng lóng gǔn tài zǐ lèi shuāng chuí, tài zǐ lèi shuāng chuí, tóu rù jiāng ér shuǐ. br fēng jìng làng píng, chǔ wáng dēng àn lí chuán qù. br àn yì tài zǐ, tōu dàn zhū lèi, tóu xī chǔ wǎng jìn guó bēn táo qù. br br br shēng chǔ wáng shàng àn qù le, hòu lái yòu zěn me? dàn chǔ guó yǒu yī dài fū, xìng shēn, míng bāo xū. br cǐ rén tóu le qín guó, jiè bīng jiù zhǔ. br qín guó bù kěn jiè bīng, zhè bāo xū jiù zài chéng xià kū qì le qī rì qī yè, kū dé yǎn zhōng liú xiě. br qín guó jiàn cǐ rén yǒu zhōng xiào zhī xīn, dāng shí diǎn qǐ jīng bīng, jiè yǔ bāo xū, lái jiù chǔ zhāo wáng. br br br qián qiāng shēn yǔ shēn bāo xū, shēn yǔ shēn bāo xū, lǐng zhe jīng bīng zhì, lái jiù zhāo wáng, suì yǔ wú jūn xiāng yíng dí. br liǎng guó zhēng zhàn, shā wú jūn tuì, qún chén huì qǐng zhāo wáng huí cháo qù. br br br shēng chǔ zhāo wáng dào cháo nèi què rú hé? dàn chǔ zhāo wáng dào cháo nèi ā, br br qián qiāng zài zhěng jiù huá yí, zài zhěng jiù huá yí, zhòng dǔ jiāng shān lì. br mǎn cháo zhū zǐ, yī jiù hái cháo nèi. br zài lì fēi zǐ, ān jū gōng lǐ, é rán yòu shēng tài zǐ zhāo wáng xǐ. br br br zhāo wáng dào cháo nèi, dà pái yán yàn, jù huì qún chén. br yǐn yàn yǐ hòu, zhāo wáng yuē: quot guǎ rén céng jì guò chǔ jiāng fēng làng tài jí zhī shí, chuán shāo liǎng cì zòu yuē:' xiǎo chuán bù kān zhòng zài, qǐng yī wèi shū zhě xià shuǐ. br yǒu yù dì liǎng cì qiàn shēn ér qǐ, yuē:' xiǎo chén yuàn xià shuǐ. br' guǎ rén chě zhù dào:' bù kě. br' yǒu fū rén tài zǐ xià shuǐ, qí chuán fāng wěn, cái bǎo dé guǎ rén guò le chǔ jiāng. br rú jīn huí dào cháo nèi, zhòng lì fēi zǐ, yòu shēng tài zǐ. br xún sī qǐ lái, qī zǐ yì dé, xiōng dì nán de! quot br br qián qiāng qī zǐ yì dé zhī, qī zǐ yì dé zhī, xiōng dì nán qīng qì. br ruò hái sǐ qù shí, suàn lái nán de zhòng xiāng huì. br liǎng bān wén wǔ, shān hū shēng fèi, yáng chén bà wǔ dǎo bì, jiē huān xǐ. br br br wěi shēng yī shí chǔ guó fēng dēng wèi, wàn mín yuè yè tài píng shí, zhì shǐ liú chuán zuò huà ér. br tiē pěng chá shàng br br yǐn zǐ shēng jū huà gé lán táng lǐ, hū tīng yuàn jūn yán yǔ. br qiān bān bǎi jì, zhǐ wèi yuán wài bù tīng qǔ. br br br yuán wài yuàn jūn qǐng chá. br shēng wǒ bú yào, sòng yǔ yuàn jūn. br tā shuō le zhè bàn rì, kǒu gān shé zào, zhèng yòng dé zài nà li. br tiē yuàn jūn zài cǐ kàn shén me shū? br br pǔ tiān lè dàn kàn yī běn chǔ zhāo wáng zhēn xián huì, qì qī zǐ lián xiōng dì. br yī bù niàn gòng rǔ tóng bāo, gē shè gǎn tā chū qù. br niàn xiǎo shū zhēn láng bèi, wǒ fū āi lián huí xīn yì, pò yáo nèi shōu qǔ xiōng dì huí guī, tóng xiǎng fù guì. br xiào zhāo wáng ài qīn, xiū xué cáo pī. br br br tiē yuán wài kàn de shì shén me shū? br br qián qiāng shēng ǒu yīn guān sān guó zhì, cáo cāo zi cáo pī de, yīn xiōng dì guǎng jì duō cái, qī bù yǐ chéng shī jù. br xiōng dù jì kǒng pà tā duó wèi, dìng jì shī móu shā xiōng dì. br wǒ duān xiáng xì chá yīn yī, xiōng shā dì yǒu lǐ. br cáo pī jiàn shí, zhèng hé zhe wǒ yì. br br br qián qiāng tiē gào guān rén tīng zī qǐ, qǐ bù xiǎo qí zhòng yì? wǒ niáng xíng xián dá cōng míng, tí shuō gù shì bǐ yù. br cáo pī dù jì xiū xué qǔ, yuàn xué zhāo wáng lián xiōng dì. br wàng yuán wài xī nù tíng chēn, cóng shì gǎi fēi. br sài guò guān zhāng, dào dǐ dōu shì qiáo de. br br br shēng yuàn jūn zhǐ shuō yǎn qián huà. br dàn guān rén, yuàn xué chǔ zhāo wáng, xiū xué cáo pī. br tiē yuán wài, cáo pī chǔ zhāo wáng dōu bù xū tí qǐ, zuó rì nú jiā dào shū fáng zhōng, kàn jiàn yī běn shū qiě shì hǎo. br shēng dàn jiàn shén me shū? tiē xī rì yǒu yī rén xìng wáng, míng xiáng, qí dì wáng lǎn. br wáng xiáng shì qián niáng zhī zǐ, wáng lǎn shì hòu mǔ zhī ér. br yǒu jì mǔ zhū shì, xìn tīng nǎi niáng chán yán, yào hài wáng xiáng, lìng wáng xiáng dào hǎi zhōu mài juàn qián qù. br yǒu wáng lǎn shōu zū huí lái, bú jiàn le wáng xiáng, wèn qí qī. br qī yuē: quot nǐ gē ge bèi pó pó shǐ lìng hǎi zhōu mài juàn qù le. br quot wáng lǎn dà jīng rì: quot hǎi zhōu bù dǎ jǐn, yào dǎ cóng cāng shān jīng guò, cǐ shān yǒu qiáng kòu shēng fà, jié rén cái wù, hài rén xìng mìng. br quot qí qī dá yuē: quot hé bù kuài mǎ jiā biān, jìng gǎn zhì dào cāng shān, jiù qǔ bó bo? quot wáng lǎn bù yǔ mǔ qīn zhī dào, jìng gǎn dào cāng shān, guǒ jiàn qiǎng rén bǎ wáng xiáng ná xià. br wáng lǎn shàng qián tì sǐ, zhè wáng xiáng zhǐ yuàn zì sǐ, liǎng xià zhēng sǐ. br shān zhōng cǎo kòu jiàn cǐ èr rén yǒu xiào yì zhī xīn, fàng le èr rén, bǎ huǒ shāo le shān zhài, rén rén guī jiā shì mǔ qù le. br yuán wài, shān zhōng cǎo kòu yě yǒu huí xīn zhī rì, yuán wài hé bù xué qǔ wáng xiáng wáng lǎn zhī shì, jiē qǔ èr guān rén huí lái, yī jiā guò huó, què bú shì hǎo? shēng duō! líng rén diǎn tóu jiù zhī, dāi hàn bàng dǎ bù xiǎo. br nǐ jiàn wǒ yǔ xiōng dì bù hé, gù yì bān jīn diào gǔ, zài wǒ miàn qián xù xù dáo dāo, xǔ duō xián huà. br dàn guān rén, yíng chūn suǒ yán, zhèng hé nú yì. br wàng guān rén xī nù tíng chēn, róng shū shū yī jiù huán jiā, shí fēn zhī měi. br shēng yuàn jūn, nǐ xiū shuō, shuō qǐ yuè ào nǎo. br br br tiē guān rén sī zhī, yuàn jūn xián huì, quàn jiě wú fēi hǎo yì. br dàn guān rén, cháng yán dào, wǒ yǒu huáng jīn qiān wàn liǎng, bù yīn qīn zhě què lái qīn. br xiōng dì dào dǐ shì zhēn, jié yì de dào dǐ zhǐ shì jiǎ. br shēng yuàn jūn, nǐ xiū yào zài wǒ ěr biān guā xù, nà chù shēng huí jiā, yòu lái hài wǒ. br tiē guān rén, xiōng dì nǎi tóng bāo zhī qīn, shǒu zú zhī yì, zì gǔ dào: quot qīn wú yuàn xīn. br quot guān rén zǎo zǎo huí xīn, èr guān rén bì rán gǎn jī. br shēng nà yào nǐ kāi kǒu! jì gǎn tā chū qù, nán dào yòu zhāo huí bù chéng? lóng qīng zi chuán bì rán jiàn guài. br br br dàn yuán wài, yǔ hǎo rén tóng háng, rú wù lù zhōng xíng, shēn suī bù shī, yě yǒu xiē zī rùn yǔ è rén tóng háng, rú bào zi yú qiáng, yī rén chī diē, liǎng rén zāo pò. br lóng qīng zi chuán, bān chún nòng shé, kǒu shì xīn fēi, dào dǐ yǒu shī, bù kě qīng xìn! shēng nǐ fù rén jiā shěng de shèn me? zhǐ guǎn wāi chán, méi xiē liǎo dàng. br br br liáng zhōu xù dàn yuán wài, nǐ hé tā jié yì, xīn cháng jiān jiǎo, dào dǐ bú shì jiān láo. br xīn fēi kǒu shì, zhǐ kǒng xiào lǐ cáng dāo. br shēng shì wǒ sān rén jié yì, sài guò guān zhāng, yǒng yuǎn xué guǎn bào. br nǐ bù zhī jiù lǐ luàn yán gǎn hú dào. br dàn kǒng pà jiāng lái méi xià shāo, kōng rě dé wài rén xiào. br br br qián qiāng shēng yī jiā bù xiǎo, sī zhī shī xiào. br fù rén jiā yǒu shèn jī móu, yán sān yǔ sì, zhǐ guǎn xù xù dáo dāo. br dàn zì gǔ cháng yán rén dào, nì ěr zhōng yán, kǔ kǒu liáng yào miào. br quàn jūn bù xǐng fǎn jiāo zào, lěng dì sī liang zì fán nǎo, shé guǒ shì zhǎn shēn dāo. br br br qián qiāng tiē zhuǎn niàn qǔ tóng rǔ tóng bāo, rěn jiào tā yī shēn wú kào? pò yáo zhōng jì mò, yuàn hèn nán xiāo. br dàn tā měi rì yán jiē āi gào, gào rén qiú shí, shòu kǔ shāng huái bào. br nǐ měi rì cháng kuài lè zuì táo táo. br shēng bù dào sūn róng zhì liàng gāo, shú dú yào hài wú cáo. br br br qián qiāng dàn shì shèn rén shuō qǐ gēn miáo? chě zhe tā dāng guān chén gào. br hú lú tí gǎn dǎ, hǎo méi fēn xiǎo. br shēng cóng cǐ jīn zhāo wèi shǐ, xiū de duō yán duō yǔ xún fán nǎo. br qián shēng zhù dìng bù xiāng ráo, xiōng dì bù hé dōu shì mìng lǐ zhāo. br dàn quàn yuán wài miǎn jiān áo. br br br wěi shēng jìng zhòng tā rén rú zhēn bǎo, bǎ qīn zhě qīng rú fèn cǎo, quàn jiàn bù cóng kōng zì nǎo. br br br shēng pǒ nài sūn róng tè bù liáng, suàn lái shuí ruò yòu shuí qiáng? br dàn dà fēng chuī dào wú tóng shù, zì yǒu bàng rén shuō duǎn cháng. br br br dì shí bā chū yáo zhōng jù jiān br br jìng shàng lǐ yì shēng yú fù guì, dào zéi chū yú pín qióng, qián rì sān rén chī jiǔ, sūn yuán wài zuì le, bèi wǒ hú zǐ chuán zài xuē zhōng ná chū yí gè yù huán liǎng dìng chāo, zhǐ wàng de shǐ. br shéi zhī yù huán diē suì, sān dìng chāo bèi rén duó qù, luò de yī yì kōng. br rú jīn bù miǎn yǔ zi chuán shāng yì jì cè, suō sūn èr gào tā gē ge zhàn le jiā sī, yǔ tā hé quàn, liǎng biān tǎo xiē xiè yí, yǒu hé bù kě? yán zhī wèi yǐ, zi chuán zǎo dào. br chǒu shàng píng jūn shǐ jìn qiān bān jì, yùn bù tōng shí zhǐ shì qióng. br lóng qīng gē ge bài yī. br br br nà zhā lìng jìng zi chuán tīng shuō yīn yī, zán měi hé nǐ shāng yì. br yè lái hū dì shēng yī jì, shuō qǐ jiào yī huān xǐ. br br br qián qiāng chǒu piàn rén qián chāo huán ér, zhǐ wàng yú fēn rù jǐ. br zěn zhī diē pò nà huán ér, chāo yǔ bié rén jiāng qù. br br br jìng xiōng dì, qián rì hé nǐ tōu le sūn dà gē de yù huán bǎo chāo, zhǐ wàng fēn shǐ. br shuí xiǎng yī chǎng huǐ qì, yù huán diē pò le, bǎo chāo yòu bèi rén duó qù le. br rú jīn sūn èr zài yáo lǐ, wǒ hé nǐ qián qù shǐ gè jì cè, bān suō sūn èr gào tā gē ge zhàn le jiā sī. br wǒ hé nǐ yǔ tā jiě quàn, zài lǐ tou zuò gè hǎo rén, qián yě yǒu de zhuàn, jiǔ yě yǒu de chī. br cǐ jì hé rú? br br chǒu cǐ jì shén miào. br ā gē, wǒ hé nǐ liǎng gè tiān shàng yǒu shì jiān wú de. br br br jìng xiōng dì, wǒ měi xíng le hǎo xīn, zì yǒu hǎo bào. br jìng chǒu zàn xià br br xíng xiāng zǐ xiǎo shēng shàng rì yǒu yīn qíng, yuè yǒu kuī yíng, suàn rén wú jiǔ fù zhǎng pín. br qiū lái zì rán huáng yè piāo líng, dào chūn lái, huā zhòng tǔ, liǔ tuō jīn. br br br yùn tuì huáng jīn shī sè, shí lái tiě yě zhēng guāng. br xiǎng sūn róng dāng chū zài jiā shí, fēng yī zú shí, hé děng shē huá. br rú jīn zài cǐ yáo zhōng shòu zhè bān kǔ chǔ, rú hé shì le? jìng chǒu shàng jì jiù yuè zhōng qín yù tù, móu chéng rì lǐ zhuō jīn wū. br yǐ lǐ xíng lái, cǐ jiān yǐ shì yáo mén shǒu, jìng jìn qù. br jiàn jiè ya! sūn èr gē bài yī! xiǎo shēng èr zhàng hé lái? jìng chǒu wǒ èr rén zhī nǐ zài cǐ jū zhù, tè lái bài wàng. br xiǎo shēng duō láo le. br jìng jǐ rì bú jiàn, wèi hé zūn yán zhè děng qiáo cuì le? xiǎo shēng zì cóng bèi gē ge gǎn zhú chū lái zhī hòu, yī shí bù chōng, yīn cǐ chóu mèn. br chǒu biàn shì. br nǐ zài zhè yáo zhōng shòu kǔ, jǐ shí néng gòu fā dá de rì zi? xiǎo shēng èr zhàng, zhè yě shì chū yú wú nài. br jìng chǒu nǐ gē ge zhè děng fā jī, nǐ zhè děng pín kǔ, dào jiào wǒ měi tì nǐ qì bù guò. br xiǎo shēng èr zhàng, tīng xiǎo shēng shuō: br br fēng rù sōng qǐ bù wén yī yǐn wèi féng shí, jìng chǒu yòu lái tōng wén le. br xiǎo shēng xiàng shēn yě chú gēng. br jìng chǒu hái yǒu shuí lái? br br xiǎo shēng piào mǔ jìn shí āi hán xìn, lǚ méng zhèng bǎ hán lú bō jǐn. br jiāng zǐ yá bā shí diào yú wèi bīn, shí lái hòu zuò gōng qīng. br br br jìng chǒu nǐ shì jīn shí rén, zěn me bǐ dé gǔ rén lái? br br qián qiāng xiǎo shēng shí rén hé yì gǔ shí rén? zì gǔ xián yú bù děng. br jìng chǒu rú hé jiàn de xián yú? xiǎo shēng xián zhě zhèng zhí wú chán nìng, yú chǔn de yán ér wú xìn, chǔ chù yǒu jūn zǐ xiǎo rén. br jìng chǒu jūn zǐ xiǎo rén gù yǒu, wǒ liǎng gè bǐ zhòng bù tóng. br xiǎo shēng wú yī rì sān xǐng qí shēn. br br br chǒu nǐ yǎn xià zhè xī huáng, fán nǎo yě bù fán nǎo? br br jí sān qiāng xiǎo shēng wǒ yī shí qióng, yī dān shí, yī piáo yǐn. br cháng yōu dào, bù yōu pín. br jìng zhǐ shì zhè bān, jǐ shí huì fā jī? xiǎo shēng wǒ duō háo mài, duō cái diào, duō cōng jùn, guǎn yī yuè, tiào guò lóng mén. br br br jìng chǒu nǐ liǎng gè shì yī fù mǔ shēng de? shì shū bó xiōng dì? br br fēng rù sōng xiǎo shēng yǔ gē ge yí gè fù niáng shēng, què bǎ wǒ zuò mò lù zhī rén. br jìng chǒu zěn me tā yòu fā jī, nǐ yòu pín kǔ? br br xiǎo shēng bǎ jiā sī zhàn le shēng è xìng, gǎn zhú wǒ wú tóu wú bēn. br jìng chǒu zhè děng dǎ mà nǐ shí, nǐ yuàn tā bù yuàn tā? xiǎo shēng dǎ shā wǒ zhōng wú yuàn hèn. br jìng chǒu zhēn shì méi fēn xiǎo! méi zhì qì! xiǎo shēng gē bù duàn shǒu zú zhī qīn. br br br jìng chǒu tā zhàn le jiā sī, nǐ hé bù qù gào tā? wǒ liǎng gè yǔ nǐ zuò zhèng jiàn, fēn xiē jiā sī lái shòu yòng, què bù hǎo de? br br jí sān wéi xiǎo shēng bài fēng sú, dǎi yán yǔ zěn tīng? méi jiā fǎ, huài luàn rén lún. br jìng chǒu wǒ liǎng gè tì nǐ gào rú hé? xiǎo shēng chěng jiān jiǎo, diāo suō rén gào lùn, jūn zǐ mào, xiǎo rén xīn! br br jìng chǒu wǒ liǎng gè hǎo yì lái hé nǐ shuō, diān dǎo shuō wǒ měi tiǎo suō nǐ. br br br fēng rù sōng xiǎo shēng nǐ yǔ gē ge jié yì shèng dí qīn, gǎn nèn de fǎn miàn wàng ēn! wǒ gē ge xíng shǐ xiē táng mì kǒu, wǒ gēn dǐ diāo suō xiū lùn. br wǒ gē ge yǒu yǎn hé céng shí hǎo rén? nǐ zhǐ yí jiǎ bù yí zhēn. br br br jìng bèi jiè xiōng dì nǐ lái. br chǒu zěn me shuō? jìng jīn rì diāo suō sūn èr bù cóng, míng rì sūn dà gē zhī dào zěn me hǎo? chǒu biàn shì. br rú jīn yī bù zuò èr bù xiū, lìng shǐ gè jì cè lái biàn hǎo. br jìng yǒu jì zài cǐ, zhǐ shuō sūn èr yào gào gē ge, wǒ měi liǎng rén quàn tā bù cóng. br chǒu zhè yě shuō de yǒu lǐ. br jìng chǒu zhuǎn jiè sūn èr, nǐ zěn me yào gào gē ge? xiǎo shēng shì nǐ měi fāng cái zài cǐ cuān duō wǒ gào gē ge, zěn me dào shuō wǒ yào gào gē ge? jìng chǒu nǐ fāng cái shuō gē ge zhàn le jiā sī, yào gào tā. br br br xiǎo shēng jǐ shí shuō lái? jìng chǒu jiào jiè dì fāng zǒng jiǎ, sūn èr yào gào gē ge, bù gàn wǒ měi shì. br nào jiè. br wài shàng chǔ shì shǎo shí fán nǎo shǎo, shí rén duō chù shì fēi duō. br shén me rén zài yáo zhōng luó zào? jìng chǒu hǎo jiào gōng gōng zhī dào, zhè sūn èr dào gē ge zhàn le tā jiā sī, yào gào gē ge, wǒ měi èr rén zài cǐ quàn tā. br xiǎo shēng gōng gōng bú yào tīng tā, wǒ zài cǐ yáo zhōng, tā liǎng gè zǒu lái diāo suō wǒ gào gē ge, dào wǒ bù tīng tā, rú jīn fǎn shuō wǒ yào gào gē ge. br wài yuán lái nèn dì. br br br bó tóu qián xiǎo shēng nǐ hǎo tè hú chěng! nǐ hǎo bù běn fèn! jiào wǒ zhēng, nǐ yǒu hé ān wěn? jìng chǒu bù tīng dào, tè shā cūn! bù yī jiào, gāi shòu pín. br wài suàn lái pín fù shì qián yīn, jiē yóu mìng qǐ yóu rén! br br xiǎo shēng píng fēng suī pò, gǔ gé shàng cún. br yī zhāo róng xiǎn, fǒu jí tài shēng. br br br wài liǎng rén xiū de yào zhēng jìng, xū liú qǔ, jiù rén qíng. br br br qián qiāng jìng chǒu nǐ hǎo tè zhí xìng! nǐ hǎo bù sī cǔn! hǎo yán yǔ nǐ měi quán bù tīng. br xiǎo shēng bù lùn gào, yóu wǒ měi. br bù zhēng jìng, yóu wǒ měi. br jìng chǒu quán rán bù cǔn mà zán měi, yóu wū zì jiǎ xīng xīng! zhōng yán nì ěr, fǎn shēng nù chēn. br liáng yào kǔ kǒu, gǎn è mà rén! wài dà jiā xiū de yào zhēng jìng, mò shī xìn, qiě ān fèn. br br br wài xiōng fù yī pín shí kě lián, xiǎo shēng nì lái shùn shòu zǒng yóu tiān. br br jìng fēn míng zhǐ yǔ píng chuān lù, chǒu mò bǎ zhōng yán dāng è yán. br br br dì shí jiǔ chū jì qiàn wáng lǎo br br là méi huā tiē shàng guāng yīn rěn rǎn jí shì jiàn, zhuī sī wǎng shì zěn shēng yán, qiǎn rén zhū lèi lián. br qù shí jié nuǎn gé pái yán, zhuǎn yǎn qīng míng zài mù qián. br br br qìng hè hóng lú xuě mǎn jiē, yòu féng xīn suì hè yán kāi. br dà jiā yóu shǎng huā yuè xià, bù jué qīng míng jǐng yòu lái. br wǒ yíng chūn wèi hé shuō zhè jǐ jù? zhǐ wèi dà yuán wài bǎ xiǎo guān rén gǎn chū? yǐ jīng bàn zǎi, xún sī qǐ lái, hǎo shāng gǎn rén yě! wài rén dōu shuō wǒ yuàn jūn xián huì, wǒ xiǎng qǐ lái, yě yǒu bù xián huì chù. br rú hé jiàn de? suī zé dà yuán wài xìng qì bù hǎo, bù yǔ xiōng dì pán chán, qián chāo dōu shì yuàn jūn zhǎng guǎn, bǐ jí xiǎo guān rén shòu kǔ, wǒ yuàn jūn hé bù mán le dà yuán wài, àn dì shǐ rén sòng xiē qián mǐ yǔ xiǎo guān rén, yě miǎn de zài jiē tóu jiào huà. br cǐ shì qiě dài yuàn jūn chū lái, tí qǐ zhè huà, kàn tā zěn de? zhèng shì bù zuān bù xué, bù dào bù zhī. br yán zhī wèi yǐ, yuàn jūn zǎo dào. br br br dàn shàng br br guà zhēn ér jǐ zhèn cuī huā yǔ chū jì, hé fēng zhì yàn yáng tiān qì. br tiē qīng bái wēi huáng, jiāo hóng nèn lǜ, zhuāng diǎn míng yuán jiā zhì. br dàn chuāng wài rì guāng tán zhǐ guò, tíng qián huā yǐng zuò jiān yí. br yíng chūn, shí guāng shì jiàn, zì cóng xiǎo guān rén bèi yuán wài gǎn chū, bù jué yòu bàn zǎi yǐ. br br br tiē yuàn jūn bù shuō, qiè yě bù gǎn duō yán. br xiǎo guān rén měi rì zài jiē tóu jiào huà shēng shòu, jiā zhōng cái wù, dōu shì yuàn jūn shǐ guǎn, hé bù mán le yuán wài, àn dì shǐ rén sòng xiē yǔ xiǎo guān rén zuò pán fèi, miǎn de zài jiē tóu qiú qǐ. br wài rén bù zhī de, zhī dào yuàn jūn bù xián huì, qǐ bù bèi rén chǐ xiào? dàn yíng chūn, nǐ zì shuō de shì. br nǐ zhǐ zhī qí yī, bù zhī qí èr. br tiē què shì rú hé? dàn nǐ bù wén gǔ rén yán: quot nán wú fù shì jiā wú zhǔ, nǚ wú fū shì shēn wú zhǔ. br quot nán zǐ zhì jiā zhī zhǔ, nǚ zǐ shì quán cái zhī zhǔ. br sú yàn yún: quot jiā yǒu yī xīn, yǒu qián mǎi jīn jiā yǒu èr xīn, wú qián mǎi zhēn. br quot wǒ ruò yī le nǐ de yán yǔ, bèi le dà yuán wài, shǐ rén sòng xiē qián yǔ xiǎo guān rén, yǒu hé nán chǔ? zhǐ shì yú lǐ bù kě. br cǐ nǎi bèi fū zhī mìng, sàn fū zhī cái, fēi xián fù yě. br hái shì quàn jiàn guān rén huí xīn zhuǎn yì, zhe tā xiōng dì hé shùn, yíng xiǎo guān rén huí jiā, fāng shì shí quán zhī měi. br tiē yíng chūn qū qū xiǎo bì, fán shì zhǐ gù yǎn qián jiàn shí, nǎ zhī dà dào? wàng yuàn jūn shù zuì! br br dàn yíng chūn, wǒ lěi cì quàn jiàn bù cóng, rú jīn xún sī yī jì. br xī jiāo wài yǒu gè wáng gōng, míng wéi wáng lǎo shí, nián jiǔ shí sān suì. br tā jiā wǔ dài bù fēn, bǎi kǒu gòng shí, fú shì wǒ yuán wài zǔ shàng sān dài le, jiàn jīn guǎn wǒ jiā zhuāng kù. br míng rì shì qīng míng jiā jié, yuán wài nián guī yào qù shàng fén. br wǒ rú jīn bù miǎn xiān lìng ān tóng qián qù shuō yǔ wáng gōng, jiào tā quàn wǒ yuán wài. br huò zhě yuán wài jiàn tā shì zǔ shàng lǎo chéng zhī rén, tīng xìn tā yán, yě wèi kě zhī. br tiē yuàn jūn shuō de jí shì. br dài wǒ huàn ān tóng chū lái, fēn fù tā biàn liǎo. br ān tóng nà lǐ? br br chǒu nèi yìng shuí jiào? tiē yuàn jūn huàn nǐ. br chǒu shàng lái le. br yǒu fú zhī rén rén fú shì, wú fú zhī rén fú shì rén. br bù zhī yuàn jūn yǒu hé shǐ lìng? br br dàn ān tóng, wǒ huàn nǐ chū lái, bié wú shén shì, zhe nǐ dào xī jiāo wài wáng lǎo shí jiā qù zǒu yī zāo. br chǒu yǒu shèn me shuō huà? dàn nǐ qù duì tā shuō, yuàn jūn duō duō shàng fù nǐ. br zì cóng yuán wài gǎn chū èr guān rén, lèi quàn bù tīng, míng rì yào lái shàng fén, nǐ kě yòng xīn quàn jiàn. br ruò quàn dé yuán wài huí xīn zhuǎn yì, qǔ huí èr guān rén tóng xiǎng róng huá, nà shí yuàn jūn chóng chóng xiè nǐ. br chǒu jí rú cǐ, wǒ jiù qù. br br br jǐn shàng huā dàn nǐ shuō yǔ wáng lǎo tīng, míng rì dōng rén yào shàng fén. br quàn guān rén xū jiào sān xǐng, xiū nèn chī mí zhí xìng. br jié yì liǎng wú qíng, qīn zhě dào dǐ zhǐ shì qīn. br hé jiāng xiōng dì gǎn chū mén, fēi qīn què shì qīn. br zhàng tuō wáng gōng zhí yǔ zhōng yán, quàn guān rén huí zhuǎn xīn. br br br qián qiāng tiē nà wáng lǎo jiǔ shí sān suì, fú shì zǔ shàng qīn. br yě xū tīng cóng jīn gǎi zhèng, piē liǎo jié jiāo de, sī niàn shǒu zú qīn. br xiū de bǎ zhì qīn rú mò lù rén. br hé qián br br qián qiāng chǒu sī zhī zì gǔ cháng yán, jiā hé wàn shì chéng. br wǒ dōng rén zěn bù sī shěng? zhuǎn jiào ān tóng qián qù, qǐng wáng lǎo quàn guān rén. br wù de bú shì xiè dé xián yuàn jūn. br hé qián br br dàn wáng lǎo zhōng yán quàn bì tīng, tiē dīng níng zhǔ fù wàng huí yīn. br br chǒu bù yòng zài sān qīn zhǔ fù, guǎn jiào quàn jiě zhuǎn huí xīn. br br br dì èr shí chū ān tóng jiāng mìng br br chū duì zi wài bàn bái xū wáng lǎo shàng yín xū shuāng bìn, shì br br shàng bái tóu néng jǐ rén? wǔ fú zhī nèi shòu wèi zūn, shòu jí nián gāo shì sù shì yīn, kuàng wǒ jīn shēng lüè wú wàng xīn. br br br niàn lǎo hàn xìng wáng, míng lǎo shí, xī jiāo wài jū zhù. br cóng lái fú shì sūn zhái shǐ zhǎng, zhì jīn jǐ guò sān dài. br zhǎng shōu zhuāng kù, xiē ér bù chà, fēn háo wú shī. br zhèng shì xiǎo xīn tiān xià qù de, dà dǎn cùn bù nán yí. br wǒ xiǎng rén shēng bǎi suì, qī shí zhě xī. br lǎo hàn qióng nián jiǔ shí sān suì, wǔ dài bù fēn, tóng jū bǎi kǒu, ér sūn gòng shí, wǎn jǐng xī xī. br zhè jiào rén ruò chéng xīn, tiān xū kě biǎo. br lái rì shì qīng míng jiā jié, sūn dà yuán wài bì lái shàng fén, bù miǎn fēn fù xiǎo èr qián qù dǎ sǎo jié jìng zé gè. br br br qián qiāng chǒu shàng bá shè gǔ dào, bù dàn tiáo tiáo qù lù yáo, yuàn jūn yán mìng gǎn cí láo! wáng lǎo zhōng yán quàn bì hǎo, zhēn gè shì qī xián fū huò shǎo. br br br shòu rén zhī tuō, bì dāng zhōng rén zhī shì. br nán nǚ lǐng yuàn jūn yán yǔ, jiào wǒ xī jiāo qù, shuō yǔ wáng gōng quàn jiàn yuán wài zhī shì. br zhè lǐ jiù shì wáng lǎo shí mén shǒu. br ya! yuán lái tā zuò zài lǐ biān, bù miǎn jìn qù. br wáng ā diē bài yī. br br br wài shì shuí? chǒu ā gōng, wǒ shì ān tóng. br wài yuán lái shì nǐ. br dào cǐ hé gān? chǒu yǒu yī jiàn shì ér, tè tè dào lái. br wài wǒ qiě wèn nǐ, dà yuán wài yī xiàng hǎo me? chǒu hǎo. br zhōng rì chī jiǔ kuài lè, yǒu shén me bù hǎo? wài yuàn jūn hǎo me? chǒu hǎo, zhěng rì kàn jīng niàn fó, qī bā shàng tiān kuài yě. br wài wú zhōng kě hǎo? chǒu wú zhōng ā gē hǎo. br chū rù zhàng mù, dōu shì tā guǎn, yī yīng shì tǐ dōu tuō tā, yǒu hé bù hǎo? wài yíng chūn hǎo me? chǒu wáng ā gōng yě chī xīn qǐ lái. br zhè yā tou bǐ jiù bù tóng le, rú jīn zhǎng de hǎo le, yuán wài xǐ huān le tā, zhèng shì de chǒng zhī shí, yǒu shèn bù hǎo? wài ya! wǒ dào wàng le. br rú jīn èr guān rén hǎo me? chǒu kū jiè. br wài zěn me shuō le èr guān rén, jiù kū qǐ lái? chǒu bú yào shuō qǐ. br wài zěn me bú yào shuō qǐ? chǒu èr guān rén yǐ bèi dà yuán wài gǎn le chū qù le. br br br wài zuò jīng jiè ya! yuán lái yǒu zhè děng shì! chǒu jīn rì wǒ lái bié wú shén shì, yuàn jūn lěi cì quàn jiàn, yuán wài bìng bù kěn huí xīn, wèi cǐ zhe wǒ lái shàng fù ā gōng. br wài yǒu shén me shuō? chǒu míng rì nǎi shì qīng míng jiā jié, dà yuán wài lái shàng fén, yào nǐ zài tā miàn qián zhōng yán quàn jiàn. br ruò dé huí xīn zhuǎn yì, xiōng dì hé shùn, nà shí jié chóng chóng xiè nǐ. br wài ān tóng, zhè gè bù xū shuō. br nǐ huí qù shàng fù yuàn jūn, dài yuán wài lái shí, wǒ zì yǒu gè dào lǐ quàn tā. br br br chǒu ā gōng, wǒ yuàn jūn měi rì ā! br br gǔ zhēn xiàn xiāng quàn jiě bù tīng, wèi shěn dōng rén què zěn shēng. br zhǐ tīng jié yì xiāng diào yǐn, gē shè bèi yì wàng ēn. br xiǎo guān rén cóng lái běn fèn, píng bái dì gǎn chū mén tíng. br hé ruò dé quàn huí xīn, qǔ huí xiōng dì, yǒng yuǎn hé shùn. br br br qián qiāng wài shì shàng wéi rén, xiōng dì bù qīn shuí shì qīn? bù sī gòng rǔ tóng bāo yì, yòu bù niàn shǒu zú zhī ēn. br wǒ rú jīn hé yī dào chéng, shuō jǐ jù quàn wǒ dōng rén. br hé qián br br qián qiāng chǒu bù bì rù chéng, míng rì dōng rén yào shàng fén. br ruò méng quàn jiě huí xīn zhuǎn, nán ér gǎn dé ēn shēn. br tài gōng céng fú shì tā zǔ qīn, zhōng yán yǔ bù gǎn bù tīng. br hé qián br br qián qiāng wài lǎo dào wú chéng, jiǔ shí sān nián shì tā mén xià rén. br lái zhāo qīn yì fén tóu qù, guǎn qǔ quàn tā huí xīn. br zì gǔ lái dì jūn yǒu chén, wú nà jiàn zhōng yán tīng xìn. br hé qián br br wài kān tàn fēi qīn què shì qīn, chǒu lái zhāo qiān wàn dào fén tíng. br br br wài quán píng sān cùn lán fān shé, dǎ dòng yán fú shì shàng rén. br br br br dì èr shí yī chū huā yuán yóu shǎng br br fěn dié ér shēng shàng cái guò shāo dēng, bù jué yòu féng hán shí, cǎo pù yīn wàn huā duī qǐ. br dàn shàng xiàng xī jiāo, kān wán shǎng, hóng jiāo lǜ mèi. br bù xī jiāo, shān yīn yòu jūn xiū xì. br br br shēng yuàn jūn, chūn qiū jì sì, yǐ shí sī zhī. br míng rì shì qīng míng jiā jié, xū yòng dēng fén bài sǎo, yǐ biǎo zhuī sī zhī yì, bù zhī niáng zǐ qù yě bù qù? dàn hǎo jiào yuán wài dé zhī: bù qù bài sǎo, yú lǐ bù yí zhǐ shì nú jiā liǎng rì yǒu xiē shēn zi bù hǎo, gǎi rì què qù bù chí. br shēng jì rú cǐ, ān pái sān bēi, qù hòu huā yuán lǐ yóu shǎng yī fān. br míng rì dài wǒ zì qù shàng fén biàn liǎo. br dàn rú cǐ shén hǎo. br br br cháng shēng dào yǐn shēng qiān hóng bǎi cuì, qiān hóng bǎi cuì, zhuāng diǎn míng yuán jǐng zuì qí. br chūn guāng míng mèi, hé fēng xí xí, lì rì chí chí. br tīng dé lǜ yáng zhī shàng, huáng lí nòng yǔ, huàn rén yóu xì. br jiàn jīn ān gòng yù lēi, jìng chū jiāo xī, xún fāng tì jiǔ pái yàn huì, tà huā qù mǎ tí xiāng xì. br hé yóu shǎng hǎo dé yì, mò tīng dé shēng gē shēng fèi, xián guǎn hé qí, zhí chī dào rì chén sì. br br br qián qiāng dàn yáng hé tiān qì, yáng hé tiān qì, méi zǐ qīng qīng yàn zi fēi. br chūn suí rén yì, cuī huā yǔ xì, zhàn kāi qún ruǐ. br hǎi táng yān zhī rǎn, jiāo rú měi nǚ, dòng rén qíng yì ér. br jiàn yóu fēng chèn fěn dié, wǎng lái yuán nèi. br zhēng rú gòng yī bù zàn lí, tóng xié shǒu nào huā cóng lǐ. br hé qián br br qián qiāng shēng yóu rén rú yǐ, yóu rén rú yǐ, zǐ mò hóng chén fú miàn fēi. br qiū qiān cù qǐ, yāo táo lín shuǐ, cuì liǔ yíng dī. br mǔ dān dú háo guì, bǎi huā zěn bǐ? cuì hóng shēn chù, jiàn cái zǐ gòng jiā rén, bìng jiān dī yǔ. br tà qīng dòu cǎo sā mǎn dì, tān huān yàn duò zān qiǎn ěr. br hé qián br br qián qiāng dàn shān yīn jiā qù, shān yīn jiā qù, xiǎng xī zhī dāng rì shè yán xí. br qún xián bì huì, lán tíng xiū xì, zhì jīn liú tí. br zì shǎng míng yuán nèi, qiān pā wàn huì, gǔ yuè yíng ěr. br jiàn qí láng gòng má pó, wǔ dé gē xì. br zhēng rú wǒ gòng yī shěn zuì guī, ní cháng wǔ liǔ yāo xiān xì. br hé qián br br wěi shēng bēi huān lí hé qíng qiān gǔ, xuě yuè fēng huā jǐng sì shí, nǚ mào láng cái néng yǒu jǐ? br br lái rì fén tóu jì zǔ xiān, tòng sī gǔ ròu lèi lián lián. br xiān yú fén shàng tiān xīn tǔ, què xiàng huāng jiāo liè zhǐ qián. br br br br dì èr shí èr chū sūn róng diàn mù br br qìng qīng chūn xiǎo shēng shàng fāng cǎo pù yīn, yāo táo pēn huǒ, sī sī xì liǔ tuō jīn. br niǎn zhǐ guāng yīn, shǐ rén wú xiàn shāng qíng. br guī jiā nuǎn gé pái yàn yǐn, cái guò le chú xī, zhèng yù yuán xiāo, yóu shǎng huā dēng, yòu zǎo qīng míng. br gǎn tàn hái ér xiào shùn qíng, tòng sī fù mǔ lèi tōu líng. br qù nián jì de xiōng hé dì, tóng dào fén qián bài zǔ qīn. br jīn suì lǐ, gǎn chū mén, gē ge háo fù wǒ shēn pín. br zhèng shì fén qián bù gǎn gāo shēng kū, kǒng pà rén wén yě duàn hún. br jīn rì què shì qīng míng jiā jié, sūn róng bié wú xiào shùn, xún dé yī mò zhǐ qián, jiào huà dé bàn píng jiǔ zài cǐ, bù miǎn qù zǔ zōng fù mǔ fén qián bài sǎo, liáo biǎo sūn róng qióng xiào shùn. br shuō huà zhī jiān, yǐ dào fù mǔ fén qián. br kū jiè br br yàn guò shā xiǎng diē niáng yǎng sūn róng, fǔ yǎng yǐ jiān xīn, sān nián rǔ bǔ ēn ài shēn, tuī gàn jiù shī duō láo dùn. br yǎng ér cháng chéng, diē niáng yī mìng qīng, tòng sī wǒ fù mǔ zhū lèi líng. br br br jīn rì què shì qīng míng jiā jié, sūn róng bié wú xiào xīn, yǒu yī mò zhǐ qián, bàn píng dàn jiǔ, liáo biǎo xiǎo ér xiào qíng. br kū jiè diē niáng á! nǐ shēng zé wéi rén, sǐ zé wèi shén, wàng yīn kōng bǎo yòu wǒ xiōng dì hé shùn. br br br qián qiāng jiā jié shì qīng míng, sūn róng bài fén tíng, sī liang qǐ zhū lèi líng. br diē niáng, wàng nǐ yīn zhōng shòu lǐng. br yī bēi lǔ jiǔ liè fāng tíng, yī mò zhǐ qián zhí de shén? biǎo yáng xiǎo ér qióng xiào xīn. br br br chǒu shàng yè mián qīn zǎo qǐ, gèng yǒu zǎo xíng rén. br ya! nà lǐ lái zhè gè jiào huā zi, zài zhè fén shàng tí kū? xiǎo shēng ān tóng, shì wǒ zài cǐ shàng fén. br chǒu wǒ bù rèn de nǐ lái, kuài zǒu kāi! xiǎo shēng ān tóng xiū de wú lǐ! wǒ shì nǐ de dōng rén. br chǒu xī lín biàn hǎo, dōng lín hái bù zǒu! br br dǎ jiè. br xiǎo shēng nǐ shì wǒ jiā lǐ rén, wǒ shì nǐ de zhǔ rén, zěn me dǎ wǒ? chǒu qǐ xiān shì wǒ de zhǔ rén, rú jīn bú shì wǒ de zhǔ rén le. br br br xiǎo shēng hāi! zhèng shì shì bài nú qī zhǔ, shí shuāi guǐ nòng rén. br br br wú tóng shù chǒu guān rén tīng wǒ yán: shì shì zhī rú cǐ. br zhǐ zhòng yī shān, nà zhòng rén xián huì! rú jīn zhǐ zhòng qián hé shì, nǐ nèn pín hán shí shén gāo dī? yī lǐng bù shān, bǐ bù dé zán měi de? hé xū gòng nǐ zhēng xián qì! br br qián qiāng xiǎo shēng yān shèng xiǎo jiàn nú, zěn bù sī liang qǔ? wǒ shì nǐ dōng rén, nǐ shì zán nú bì, zhé gǎn duì zhǔ chū yán yǔ! zì hèn wǒ jiā shén zuò bù dé zhǔ, zhì shǐ jīn zhāo wài guǐ xiāng tiáo xì. br wù de bú shì shì bài nú qī zhǔ! br br mò shàng bù nuǎn bù hán sān yuè tiān, nà kān yáng liǔ zhèng piāo mián. br huí shēn dǎ sǎo fén yíng jìng, zhuān dài dōng rén huà zhǐ qián. br chǒu hǎo le, yǒu bāng shǒu le. br ā gē lái dǎ zhè jiào huà tóu! mò ya! zhè shì èr guān rén, nǐ zěn me yǔ tā sī nào? chǒu zhè děng mú yàng le, hái yào rèn tā me èr guān rén! xiǎo shēng wú zhōng, nǐ kuài lái jiù wǒ zé gè. br mò guì jiè xiǎo guān rén, nǐ wèi hé zài cǐ yǔ zhè xiǎo sī sī dòu? xiǎo shēng bú yào shuō qǐ. br wǒ zài cǐ bài fén, bù xiǎng zhè gǒu cái gǎn lái dǎ wǒ. br mò xiǎo guān rén qǐng xī nù. br br br duō jiāo miàn xiǎo shēng jiàn wú zhōng, zhū lèi qīng, xǔ duō shí bú jiàn nǐ měi tóu yǐng, nǐ yuán hé bèi zhǔ wàng ēn? sī liang nǐ hǎo méi rén qíng! br br qián qiāng mò gào guān rén, tīng bài bǐng. br zhái mén lǐ měi rì máng bēn, niàn wú zhōng wěi shí guān shēn, bù yóu jǐ yī yán nán jìn! br br qián qiāng chǒu guì jiè jiàn guān rén, zhōng xiào xīn, sī liang hòu kǒu tóu tè jǐn, bù hé chū yán shāng chù le dà rén, rú jīn huǐ zhī bù jìn. br br br mò tā bù rèn de èr guān rén, xiǎo rén qǐng zuì. br xiǎo shēng zhè shì wǒ mìng gāi rú cǐ, yě bù guài tā. br mò xiǎo rén dào wàng le, dà yuán wài jiāng cì lái yě, xiǎo guān rén bù kě zài cǐ jiǔ tíng, tǎng rán zhuàng jiàn, yòu yào zhuó nǎo. br br br xiǎo shēng jì rú cǐ, wǒ qiě huí bì le bà. br br br xiǎo shēng gē ge xīn xìng tài wú qíng, chǒu chí qù jiào rén zāi huò shēng. br br mò shuāng shǒu pī kāi shēng sǐ lù, xiǎo shēng yī shēn tiào chū shì fēi mén. br br br dì èr shí sān chū wáng lǎo jiàn zhǔ br br yè xíng chuán shēng shàng rì nuǎn róng hé jǐng míng mèi, hé fēng shàn yè kāi qióng ruǐ. br mò chǒu gǔ mù fén tóu, ér sūn lái zhì, liè xiāng zhǐ jì zhī yǐ lǐ. br br br shēng wú zhōng, shén me rén xiān zài cǐ shāo zhǐ le? mò chǒu bú shì bié rén, shì xiǎo guān rén zài cǐ shāo de. br shēng wǒ bù céng lái shāo zhǐ, tā dào xiān zài cǐ shāo zhǐ, hǎo dà dǎn! rú jīn tā zài nà li? mò chǒu qù le. br br br shēng yǔ wǒ qù ná tā zhuàn lái! mò chǒu qù yuǎn le, gǎn bù shàng le. br br br shēng kuài yǔ wǒ gǎn shǎng qù biàn liǎo! mò chǒu lǐng tái zhǐ. br rèn yī zǒu shàng yàn mó tiān, jiǎo xià téng yún xū gǎn shàng. br xià. br shēng dàn jiàn: fén pàn qiáo sōng wǔ fèng, mù qián gǔ bǎi pán lóng, lóu tái gāo sǒng chā yún fēng, yí shì péng lái xiān dòng. br xiào zǐ fén qián kū qì, dù juān zhī shàng tí hóng, chūn qiū jì sì yǒng wú qióng, dài dài ér sūn gòng fèng. br br br shí zhú huā shí yù hán shí gǎn xiào qíng, bàn qián xīn tè lái bài fén. br yī bēi měi jiǔ jiāo diàn, shǐ rén bù jué lèi líng. br zhǐ qián gāo guà fén tóu, lüè biǎo xiào qíng. br jiǔ yáo luó liè fén tóu, qǐ cì shòu lǐng. br br br liǔ xù fēi jìng chǒu shàng wén zhī dào gē ge shàng fén, shàng fén, qiáng rú shí dé zhū zhēn, zhū zhēn. br jí jí qián lái wèn shì yīn, jié yì rén suàn lái qiáng rú shǒu zú qīn. br br br jiàn shēng jiè gē ge bài yī. br shēng èr wèi xián dì hé lái? jìng wén zhī gē ge shàng fén, xiōng dì bù gǎn bù lái. br chǒu gē ge hǎo rén, nǐ jīn rì shàng fén, qǐng yě bù lái qǐng wǒ měi liǎng gè, jìng zì lái le. br jìng xiōng dì, sūn dà gē kǒng pà wǒ měi lái chuī le mù xiè, gù cǐ mán le wǒ měi. br shēng shuō nà lǐ huà! èr wèi shì yì xìng, suǒ yǐ bù hǎo qǐng dé. br jìng chǒu dà gē yī fà shuō chà le. br wǒ hé nǐ jì jié yì le, nǐ de diē niáng jí rú wǒ de diē niáng, wǒ de fù mǔ jiù rú nǐ de fù mǔ, zěn me dào shuō qǐ yì xìng liǎng zì lái? shēng xiōng dì shuō de yǒu lǐ, yú xiōng yǒu zuì le. br jìng chǒu hé shuō cǐ yán! wǒ èr rén méi yǒu shén me xiào shùn, yī mò zhǐ qián zài cǐ, shāo yǔ sūn lǎo bó, yě shì wǒ liǎng gè gān ér zi de báo yì. br shēng duō chéng hòu qíng! br br jìng chǒu hǎo shuō. br dà gē kě céng bài? shēng huán bù céng. br jìng chǒu zhè děng gē ge bài le, rán hòu wǒ měi liǎng gè bài. br shēng bài jiè. br chǒu dài wǒ shāi jiǔ. br br br yì duō jiāo shēng shēng shì zhī, sǐ zàng zhī, jì zhī yǐ lǐ jiāo diàn qǔ. br jìng tōu jiǔ chī jiè. br shēng xiōng dì, nǐ fāng cái shāi de jiǔ, zěn me bú jiàn le? chǒu xiǎng shì sūn ā bó chī le. br jìng dài wǒ lái zhēn jiǔ. br br br shēng wàng nǐ yīn kōng xiāng bǎo bì. br chǒu tōu jiǔ chī jiè. br shēng xiōng dì, nǐ zhēn de jiǔ, zěn me yòu bú jiàn le? jìng xiǎng shì sūn ā mǔ chī le. br hé bǎo yòu ér sūn, bǎo yòu ér sūn, dài dài xiāng huā fèng shì. br br br jìng chǒu rú jīn dài wǒ měi lái bài yī bài. br br br qián qiāng nǐ liǎng gè shì sǐ guǐ, wǒ liǎng gè shì huó guǐ, yǒu míng jiào zuò tuō gǒu pí. br mǎi xiē shēng jiāng, cā chū yǎn lèi. br hé qián br br jìng zuò dào rù shén jiè. br shēng chǒu jīng jiè wèi hé shì zhè děng mú yàng qǐ lái? jìng zuò luàn huà jiè wǒ nǎi fēi bié, sūn háo shì yě. br shēng zhè děng shì wǒ de diē diē le. br jìng dōng jīng chéng lǐ yǒu míng rén, yǎng dé sūn huá yǒu xiào xīn. br wǒ de ér, ruò fēi jié yì xiāng dā jiù, hún líng fēi zài jiǔ xiāo yún. br chǒu wǒ de huó sūn ā bó! shēng zuò bài jiè diē diē, nǐ xià yún lái yǒu hé fēn fù? br br jìng hái ér tīng wǒ fēn fù, ruò fēi liǎng gè jié yì de péng yǒu, nǐ de xìng mìng yě nán cún. br shēng diē diē shuō de shì. br jìng nǐ kuī le tā liǎng gè. br yí gè yǔ tā yī suǒ fáng zi. br shēng diē diē fēn fù, jiù qǐ yǔ tā. br jìng yí gè yǔ tā yí gè lǎo pó. br shēng hái ér jiù tǎo yǔ tā. br chǒu sūn dà gē, shì nǐ qīn kǒu xǔ de le, bú yào wàng le. br shēng wǒ zěn me shuō huǎng! qǐng wèn diē diē, jīn nián tián dì yǒu shōu me? jìng zhǒng dé biàn yǒu shōu, bù zhǒng mò shōu. br br br chǒu sūn ā bó de shuō huà, yě shì kāi hòu mén de, shēng jīn nián fàng zhài yǒu lì xī me jìng nǐ ruò fàng le chū qù yǒu lì xī, bù fàng chū qù méi lì xī. br bié de dōu bú yào tuō tā. br shēng zhǐ tuō nà gè hǎo? jìng zhǐ tuō liǎng gè jié yì de. br shēng yí dìng tuō tā. br jìng yīn sī yǒu shì, wǒ qù yě. br zuò xǐng jiè. br shēng chǒu xiōng dì. br jiào jiè. br shēng xiōng dì, nǐ fāng cái zěn me shì zhè děng qǐ lái? jìng wǒ zěn me yàng lái? chǒu ā gē, nǐ bù xiǎo de? jìng wǒ bù zhī dào. br shēng dà xiōng dì, wǒ fù qīn fāng cái xià yún lái fù zài nǐ shēn shàng. br jìng wǒ shuō dào wéi shèn mǎn shēn má mù le, yuán lái rú cǐ. br céng shuō xiē shén me? shēng shuō dào kuī le nǐ měi liǎng gè. br jìng kuī le wǒ měi liǎng gè shén me lái? shēng shuō dào ruò bú shì nǐ měi liǎng wèi, wǒ de xìng mìng yě nán cún. br jìng qià yòu lái. br yīn sī yě shì xiǎo de de, ruò bú shì jīn rì sūn ā bó shuō chū lái, míng nián yě bù zhī wǒ měi de hǎo chù. br hái yǒu shén me shuō? br br shēng huán shuō dào yí gè yǔ tā yī suǒ fáng zi, yí gè yǔ tā yí gè lǎo pó. br br br jìng dà gē, fáng zi dào bù dǎ jǐn, lǎo pó dào yào jǐn. br xiǎo sī jiā tǎo shāo bǐng shuō le jiù yào. br chǒu ā gē zǒu lái. br bèi jiè nǐ fāng cái shì zhēn de hái shì jiǎ de? jìng xiōng dì, zhè jiào zuò tiào shén qū guǐ. br xiàng yě bù xiàng? chǒu ā gē, zài méi zhè děng xiàng de le. br shēng èr wèi xiōng dì bú yào shuō cháng huà duǎn le, wǒ hé nǐ jiù zuò zài cǎo dì shàng chī jiǔ. br jìng chǒu yǒu lǐ. br ā gē qǐng. br chī jiǔ jiè. br wài pěng huà shàng dí qīn cháng gǎn dǎ, jié yì yǔ tí xié. br yuàn jūn quàn jiě, zhōng yán nì ěr bù tóu jī. br què bǎ yíng chūn gǎn zhú, fǎn jiāng xián qī chǐ mà, yú lǐ bù xiāng yí. br piàn yán róng yì chū, sì mǎ yě nán zhuī. br ài fēi qīn de xiōng dì, shā hūn mí. br guān zhāng jié yì, jīn zhāo shì què yòu hé rú? xiāng shā wú guò zi fù bīng, dǎ hǔ xū hái qīn xiōng dì. br jiàn cǐ shì fāng zhī. br yuán wài, nǐ zǎo zhī dēng shì huǒ, fàn shú jǐ duō shí. br lǎo hàn lǐng yuàn jūn yán mìng, zhe wǒ dào fén shǎng qù quàn jiě dà yuán wài, bù miǎn qù zǒu yī zāo. br ya! yuán lái yuán wài gòng liǎng gè qiáo rén zài zhè lǐ chī jiǔ, wǒ lǎo hàn zhǐ de xiàng qián qù. br yuán wài bài yī. br shēng lǎo rén jiā miǎn lǐ, dào shēng shòu nǐ lái. br wài lǎo hàn wén zhī yuán wài shàng fén, zhǐ de lái zǒu yī zāo. br shēng wáng lǎo, nǐ qiě zuò zhe. br br br wài lǎo hàn bù gǎn zuò. br qǐng wèn yuán wài, èr guān rén jīn rì rú hé bù tóng lái bài sǎo? shēng tā bù tīng jiào xùn, bèi wǒ gǎn chū qù le. br wài kū jiè yuán wài. br nǐ bù kàn xiōng dì miàn shàng, yě xū kàn diē niáng miàn shàng, rú hé jiù bǎ tā zhú le? jìng chǒu dà gē, zhè gè lǎo ér shì shuí? shēng shì wǒ jiā zǔ shàng sān dài yí xià guǎn zhuāng kù de wáng lǎo shí. br jìng chǒu nǐ duō shào nián jì, zhè děng lǎo le? wài lǎo hàn jīn nián jiǔ shí sān suì le. br shēng wáng lǎo, nǐ shǒu zhōng ná zhe de shì shén me dōng xī? wài shì yī zhóu xiǎo huà. br shēng shì shèn me gù shì? wài shì yī zhóu quàn shì tú. br shēng ná lái wǒ kàn. br kàn jiè zhè huà zhóu jiān de shì shén me gù shì? wài dài lǎo hàn shuō yǔ yuán wài tīng zhě. br br br yuán lín hǎo tīng lǎo fū cóng tóu bài fù, zhè huà ér lüè kān zhù mù. br br br shēng zhè gǎn shì yī zhū sāng shù me? wài fēi shì yī zhū sāng shù. br jìng gǎn shì cǎi qiáo tú? wài xiū kàn zuò cǎi qiáo tú. br chǒu zhè jǐ gè rén fēn míng xiàng qiáo fū. br wài cuò rèn le cǎi qiáo fū. br br br shēng jì bú shì qiáo fū, shì shén me rén? wài zhè yí ge rén xìng tián, míng zhēn. br zhè liǎng gè shì tā de xiōng dì, yí gè jiào zuò tián qìng, yí gè jiào zuò tián guǎng. br shēng zhè fù rén shì shuí? br br qián qiāng wài shì tián zhēn xiōng dì hé xí fù, zhè fù rén jiào tián sān sǎo. br jìng chǒu tián sān sǎo shì jiǎo jiā jīng. br wài zhè fù nǚ diāo suō tā zhàng fū, yào xiōng dì fēn kāi liǎng chù. br shēng tā zhàng fū zěn me shuō? wài fū jiàn shuō biàn tuī zǔ. br tián guǎng hé qī shuō: quot wǒ xiōng dì sān rén yǒu yuàn zài qián, ruò yào fēn shí, dài mén shǒu zǐ jīng huā shù sǐ, fāng kě fēn kāi. br quot zhí dài huā shù sǐ biàn fēn jū. br br br shēng hòu lái què zěn me? br br tè tè lìng wài nà fù nǚ měi xīn cháng tài dú, jiàn bù cóng biàn shēng jí dù. br àn cáng jiān jì, děng nán ér chū qù, zhè fù rén děng tā zhàng fū chū qù le, shēng què zěn de? wài jiàng mén dào zǐ jīng huā, bǎ cháng dìng dīng, rè tāng pō, jiào huā sǐ shù kū. br br br shēng nà huā shù kě sǐ me? wài guǒ rán sǐ le. br tā dì xiōng sān rén bào zhe zǐ jīng huā shù yǎng miàn dà kū, yǐ cǐ shàng sān xiōng dì gè zì fēn kāi. br br br shēng yǐ hòu què rú hé? br br chén zuì dōng fēng wài nài tián zhēn kū qì tòng kǔ. br tián zhēn kū yī huì qù le, liǎng xiōng dì yě lèi zhū pū sù. br liǎng xiōng dì yě kū yī huì qù le. br zhǐ yīn zhè chǎng tòng kū, jīng dòng le shàng jiè yù dì, jiàn tā xiōng dì bù rěn fēn kāi, sǎ xià gān lù lái, jiù huó le cǐ shù. br gǎn tiān dì àn xiāng fú, huā kāi rú gù. br sān dì xiōng dào: quot xiān yīn shù sǐ fēn jū, rú jīn jīng shù zhòng shēng, wǒ xiōng dì yě gāi chóng hé le. br quot dì hé xiōng zài chéng yī chù, yī rán shǒu zú, tóng jū rú gù. br yīn cǐ shàng yì jū liú chuán wàn gǔ. br br br shēng míng rén diǎn tóu jí zhī, chī rén bàng dǎ bù xiǎo. br nǐ zhè lǎo nú, zhī wǒ gǎn xiōng dì chū qù, gù bǎ zhè huà ér lái cháo xiào wǒ. br jìng chǒu dà gē, bǎ tā de huà ér chě pò le. br wài mò chě pò, liú yǔ hòu rén kàn, xué tā hǎo yàng. br xū jiào liú fāng bǎi shì, miǎn de yí chòu wàn nián. br shēng lǎo zéi fēn míng shuō wǒ. br hǎo dǎ zhè lǎo chù shēng! jìng chǒu hǎo dǎ zhè lǎo gǒu! br br wài lǎo hàn jiǔ shí sān suì, fú shì yuán wài sān dài zǐ sūn bù céng dǎ, jīn rì rú hé yào dǎ lǎo hàn qǐ lái? kū jiè yuán wài, nǐ ruò xiōng dì hé shùn, qǔ què xiǎo guān rén huí jiā, nà shí jiù bǎ lǎo hàn dǎ sǐ, què yě qíng yuàn. br jìng chǒu zhè lǎo de xiū hú shuō! wài wǒ jiǔ shí sān suì, jiā zhōng wǔ dài tóng jū, bǎi kǒu gòng shí, nǐ liǎng gè shì shén me rén? yě jiào wǒ zuò lǎo de lǎo de. br br br jìng chǒu wǒ shì nǐ shǐ zhǎng jié yì xiōng dì, jiào nǐ zuò lǎo de, pà nǐ shèn me? wài lěng xiào jiè á! yuán lái jiù shì nǐ zhè liǎng gè qiáo rén, diāo suō wǒ yuán wài gǎn xiōng dì chū qù. br jìng chǒu dǎ zhè lǎo zéi! wǒ liǎng gè shì shén me qiáo rén? wǒ měi shì xiù cái jiā. br shēng lǎo de bù dé wú lǐ! wài nǐ liǎng gè xiù cái hǎo bù zhōng! jìng chǒu rú hé bù zhōng? br br chuān bō zhào wài qiáo rén wù, nèi xiē shì rén jiān dà zhàng fū! shuō de gè zhě yě zhī hū, shuō de gè zhě yě zhī hū, nán dào nǐ wén zhāng mǎn fù. br bù shí xiū? suān è rú! br br jìng chǒu zhè lǎo zéi dào lái mà wǒ měi. br wài biàn mà le nǐ hé fáng? br br jìng chǒu dǎ zhè lǎo zéi biàn hǎo! wǒ yī lái kàn dà gē miàn shàng, èr lái nǐ zhè lǎo zéi jīng dǎ bù qǐ. br wài nǐ dǎ nǐ dǎ! br br dòu yè huáng nǐ yuán hé wú gù tiáo bō wǒ ēn zhǔ, gǎn xiōng dì zài pò yáo nèi luò bó, lì jìn jiān kǔ? bān lǎo pó shé tou bài fēng sú, nǐ liǎng gè shén háo fù? zhēn nǎi tiān jiào yī shì kǔ! br br shēng lǎo de, nǐ zěn me zhè děng wú lǐ? br br sān yuè hǎi táng wài tīng bài fù, shì nǐ zǔ shàng yí xià cái hé lù, nǐ yuán hé dú zì xiǎng zhe háo fù? shēng jiā sī shì wǒ de, gàn nǐ shén shì? wài xiū nù, lù jiàn bù píng, lìng rén chǎn xuē. br jìng chǒu zhè qǐ bú shì nú qī zhǔ? wài wǒ zhōng yán què dào nú qī zhǔ. br shēng bù kàn nǐ lǎo miàn, pà bù dǎ nǐ? wài lǎo hàn nián gāo mài, jiǔ shí yú, biàn jiào sǐ hòu dài hé rú? br br shēng nǐ zhè lǎo de, hái yào duō shuō! br br cuàn dì jǐn dāng wài yuán wài zǔ shàng zhì tián wū, zǎn xià jiā sī chuán fù mǔ, nǐ de lái quán bù fèi gōng fu, bù xiǎng yáo zhōng rén shòu kǔ? br br shēng wǒ gǎn le xiōng dì chū qù, yǔ nǐ shèn me xiāng gān? jìng chǒu mò cǎi tā! br br shuāng quàn jiǔ wài nǐ pāo qì shǒu zú, shū yuǎn gǔ ròu, fēi qīn shì qīn, quán bù xǐng wù. br yī zhāo mǎ zhuǎn dāo héng, zhǐ kǒng huǐ bù dàng chū. br br br shēng xiōng dì, wǒ hé nǐ huí qù le bà, bú yào cǎi tā. br jìng chǒu nà lǐ shuō qǐ. br dào chī zhè lǎo zéi yī chǎng òu qì, kuài huí qù. br shēng pǒ nài wú duān lǎo zéi tú, jìng chū yán dào yǔ gǎn shāng wú. br chǒu zhèng shì shì fēi zhōng rì yǒu, guǒ rán bù tīng zì rán wú. br bìng xià. br wài chě shēng guì bài, shēng tōu xià jiè br br hóng xiù xié wài yuàn xué tián zhēn qì shù, qì shù, qǔ huí xiōng dì tóng jū, tóng jū. br měi fēng sú, biàn qīn shū, xiōng yǔ dì liǎng hé mù, huān xǐ shā lǎo nóng fū. br br br ya! yuán lái qù le. br yuán wài jì xì jiù jiā, bì rán dá lǐ. br xiōng dì nǎi shì táng dì zhī qīn, shǒu zú zhī yì, tóng bāo gòng rǔ, tóng qì lián zhī. br nǐ xià de gǎn zhú tā zài pò yáo zhōng shēng shòu, yán jiē jiào huà, nǐ dào yǔ liǎng gè qiáo rén jié yì, měi rì chàng yǐn kuáng gē. br lǎo hàn quàn jiàn bù cóng, hǎo yì fǎn chéng è yì. br pēi! yǔ wǒ lǎo hàn shén me xiāng gān! br br kān xiào fēi qīn què shì qīn, rěn jiào xiōng dì shòu gū pín. br br zì jiā gǔ ròu shàng rú cǐ, hé kuàng qū qū mò lù rén. br br br dì èr shí sì chū móu shā sūn róng br br shì niáng ér shēng shàng jīn rì shàng fén shí, yī kǒu qì hēi hēi jiē xū, sī zhī kān hèn nú qī zhǔ. br duō yīng wǒ dì, xiǎng bì sūn róng jiào suō nà wáng lǎo rú shì. br br br lì dāo gē shuǐ shāng yóu méi, è yǔ shāng rén hèn bù xiāo. br jīn rì shàng fén, pǒ nài wáng lǎo jiàng yī fú huà ér wèi yóu, dāng miàn bèi tā chǎn xuē yī chǎng. br wǒ xiǎo de duō yìng shì sūn róng zhè jiào huà tóu jiào tā rú cǐ. br zì gǔ dào: xuē cǎo bù chú gēn, méng yá yī jiù fā. br rú jīn bù miǎn yǔ liǎng gè jié yì xiōng dì shāng liáng yī jì, bǎ nà jiào huà tóu shā le, shì wǒ zhī yuàn yě. br zhī xīn xiōng dì zǎo shāng liáng, shā le sūn róng fāng shì qiáng. br dàn shàng hǎo shì ruò zàng rén fèi fǔ, yǔ yán tán xiào bù xún cháng. br yuán wài shàng fén huí guī, bù zhī mán yuàn shèn me, bù miǎn shàng qián wèn tā. br br br jiàn jiè yuán wài, nǐ zài cǐ shuō xiē shén me lái? shēng wǒ bù céng shuō shén me. br br br dàn wǒ fāng cái tīng jiàn nǐ zài cǐ zì yán zì yǔ, zěn me shuō bù céng? shēng á! hǎo jiào yuàn jūn dé zhī, zǎo shàng wǒ gòng liǎng gè jié yì de xiōng dì zài fén tóu chī jiǔ, pǒ nài sūn èr nà sī, jiào wáng lǎo shí jiāng yī zhóu huà wèi yóu, zài wǒ gēn qián, bǐ zhǎng jiù duǎn, qiǎng bái le yī chǎng. br wǒ rú jīn yī bù zuò èr bù xiū, yǐ sī liang yī jì zài xīn. br dàn què shì rú hé? shēng yǔ liǎng gè jié yì xiōng dì shāng yì, chú fēi bǎ sūn èr jiào huà tóu shā le, fāng chēng wǒ yì. br br br dàn jīng jiè ya! yuán wài hé qǐ cǐ niàn? jiù shì wáng lǎo shí quàn nǐ, zhǐ bù guò yào nǐ xiōng dì hé shùn, yě fēi gàn shū shū zhī shì, yuán wài jué bù kě rú cǐ! br br shēng yuàn jūn, nǐ bù zhī, br br yù jiāo zhī nú bì qī zhǔ, liào sūn róng lìng tā nèn dì. br wǒ shuō yǔ liǎng gè qīn xiōng dì, jiào móu jì hài le sūn èr, wú rén chù dǎ sǐ, piē zài shuǐ lǐ, bù rán àn bǎ dāo shā qǔ. br miǎn de wǒ chī rén xiào chǐ, miǎn de wǒ chī rén xiào chǐ. br br br qián qiāng dàn tīng jūn yán yǔ, guǒ rán shì dāng jú zhě mí. br wú gù shā zǐ sūn yì yǒu zuì. br shēng biàn shì guān fǔ zhī dào le, wú guò zhǐ yào shǐ qián. br dàn zhí nèn xià de móu shā tóng qì. br shēng bù pà, zhǐ yào wǒ qián, bú yào wǒ mìng. br dàn yáng shì yǒu qián lái mǎi zuì, yīn sī zěn shēng ráo dé nǐ? quàn wǒ fū bǎ jiā sī zuò zhǔ, quàn wǒ fū bǎ jiā sī zuò zhǔ. br br br hǎo jiě jie shēng wǒ qī, tīng shuō jiù lǐ, bù shā tā zěn xiāo è qì! è yuán jù huì, pàn gè zhí nèn de, bù zú lǜ. br liǎng gè xiōng dì céng shuō shì, zòng yǒu guān sī tā tì qǔ. br br br qián qiāng dàn xiǎo shì, tā biàn tì nǐ, shā rén shì bù kěn dāng dǐ. br jūn hái fàn zuì, yǒu qián shuí jiù nǐ? tīng nú yǔ, chuán dào àn biān xiān xiū lǐ, mò děng jiāng xīn bǔ lòu chí. br br br qián qiāng shēng fù nǚ, bù shí jiù lǐ, jié yì de qiáng rú gǔ ròu, jí xiōng huò fú, hǎo dǎi bì tì wú. br yuè tiān nù, cháng yán dào hèn xiǎo fēi jūn zǐ, guǒ shì wú dú bù zhàng fū. br br br qián qiāng dàn xìn tā, tuō kōng nòng xū, kōng jiào nǐ tōng jīn bó gǔ. br nǐ shā rén zuò yù, nà shí bù guǎn gù. br tīng zhǔ fù, chī jiǔ dì xiōng qiān gè yǒu, lín nàn zhī shí yí gè wú. br br br shēng yuàn jūn, wǒ zì shuǎ nǐ, nǐ dào rèn le zhēn. br dàn yuán wài tīng nú quàn jiě, mò chà le niàn tou. br shēng xiǎo de le. br wǒ zǎo shàng xiàng yuē liǎng gè xiōng dì qù gàn yī jiàn shì, bēi rén qiě qù biàn liǎo. br dàn yuán wài, shì jiān yán yǔ, qiān wàn bù kě yǔ tā měi shuō. br shēng xiǎo de le, nǐ zì jìn qù. br br br dàn yuán wài, nǐ jiǎn le yī shí xìng, miǎn de bǎi rì yōu. br xiān xià. br shēng diào chǎng zhèng shì: fū qī qiě shuō sān fēn huà, wèi kě quán pāo yī piàn xīn. br wǒ fāng cái zhèng zài xún sī yī jì, yào hài sūn èr, shuí xiǎng yuàn jūn zǒu lái tīng jiàn le, mán tā bù dé, zhǐ de yǔ tā shuō le, rú hé shì hǎo? zì gǔ dào: quot zǎo xià shǒu wèi qiáng. br quot sī xiǎng qǐ lái, jiā zhōng yǒu yī yuàn zi wú zhōng, zài wǒ jiā èr shí yú nián, què shì zhōng yòng. br bù miǎn jiào tā chū lái, hé tā shāng liáng, jiào tā qù shā le sūn èr, duō shǎo shì hǎo. br wú zhōng nà lǐ? mò shàng táng shàng yī hū, jiē xià bǎi nuò. br bù zhī dōng rén yǒu hé shǐ lìng? shēng wú zhōng, nǐ zài wǒ jiā yǒu jǐ nián le? mò tuō lài yuán wài fú bì, yǒu èr gè yú nián le. br br br shēng zì gǔ dào: quot yǎng jūn qiān rì, yòng zài yī zhāo quot. br wǒ jiā zěn shēng tái jǔ nǐ lái? mò duō méng yuán wài tái jǔ, nán nǚ chuān yě yǒu, chī yě yǒu. br br br shēng wú zhōng, wǒ jìn rì bèi rén qī fù, yù jiào nǐ qù hài tā, nǐ kěn qù me? mò yuán wài chà yǐ! nán nǚ shòu ēn mò dà, shě shēng jiù sǐ, bào dá zhǔ rén. br qǐng zǎo shuō xìng míng zhù chù, nán nǚ biàn qù. br shēng nǐ yǔ wǒ qù chéng nán pò wǎ yáo zhōng, bǎ sūn èr lái shā le, huí lái chóng chóng shǎng nǐ. br mò jīng jiè yuán wài wèi hé yào shā xiǎo guān rén? shēng wǒ hé nǐ shuō, zǎo jiān shàng fén, bèi tā suō lìng wáng lǎo shí qián lái tǐng zhuàng wǒ. br rú jīn yī gēng qián hòu, yǔ wǒ qù yáo zhōng shā le nà jiào huà tóu, miǎn de diàn rǔ wǒ měi zǔ zōng, cái xiāo de wǒ zhè kǒu è qì. br mò bèi jiè huáng tiān huáng tiān! lǜ yǒu míng tiáo: nú bì qī zhǔ, dà shè bù shè. br zěn gǎn shā tā? qiě zhù. br wǒ ruò bù yìng chéng tā, tǎng huò tā lìng chā bié rén, zé èr guān rén xìng mìng nán bǎo. br wǒ yǒu jì zài cǐ, jiù yǔ dà yuán wài qǔ yī dìng yín zi dào yáo zhōng, sòng yǔ xiǎo guān rén, zhe tā táo wǎng tā xiāng wài jùn qù zuò xiē shēng lǐ, shěng de sǐ yú fēi mìng. br zhuǎn shēn jiè yuán wài, xiǎo rén qù biàn qù, yào yī dìng chāo. br shēng nǐ tè cái jǐn, dài liǎo shì huí lái, zì rán shǎng nǐ. br mò bú shì xiǎo rén yào yī dìng chāo, zhè shì tuō shēn zhī jì. br xiǎo rén sān gēng yǐ hòu, dào yáo zhōng bǎ xiǎo guān rén shā le, tǎng huò yù jiàn xún yè jūn fū gǎn lái, ná zhù xiǎo rén, jiù bǎ zhè dìng chāo diū zài dì shàng, zhèi xiē rén zhǐ gù qiǎng nà chāo, bù lái gǎn xiǎo rén, zhè jiào tuō shēn zhī jì. br shēng wú zhōng, cǐ jì shén miào. br zǎo shàng yǒu rén hái wǒ yī dìng chāo zài cǐ, nǐ jiù ná qù, shì chéng huí lái, zài zhòng shǎng nǐ. br br br fān gǔ ér wěi fù nǐ, wěi fù nǐ, jīn yè qīn shēn qù. br kuài dào de chéng nán yáo nèi. br dàn jiàn xiǎo guān rén, biàn jiāng dāo shā qǔ. br shì le huí guī, nà shí jié duō duō shǎng nǐ. br hé xū xū xū xū lí mén ér. br biàn xū fáng gé qiáng yǒu ěr. br br br qián qiāng fū lǐng zhǐ huī, lǐng zhǐ huī. br dài děng yī gēng zhì, huàn yī zhuāng gǎi páng ér qián qù. br dào de pò yáo zhōng, tā yǒu yì rú hé táo bì. br pò sàn hún fēi, bǎ shī hái piē zài shuǐ lǐ. br hé qián br br shēng nǐ xū yào xiǎo xīn zài yì. br mò xiǎo de. br shēng wǒ jīn fēn fù yào yī tīng, jí dāng qián qù mò liú tíng. br mò yán wáng zhù dìng sān gēng sǐ, dìng bù liú rén dào sì gēng. br br br br dì èr shí wǔ chū yuè zhēn mǎi gǒu br br shàng lín chūn dàn shàng shǒu zú zhī qīn, wú gù gǎn chū, jīn rì lǐ yòu shēng è yì. br tiē shàng niáng xíng lì jiàn bù cóng, qiǎn rén wú yǔ jiē xū. br br br jiàn jiè yuàn jūn, zhè jǐ rì méi tóu bù zhǎn, miàn dài yōu róng, bù zhī yǒu shèn fán nǎo? dàn yíng chūn, nǐ bù zhī wǒ xīn shàng shì. br tiē què shì rú hé? br br yí chūn lìng dàn xīn jiān shì nán tuī suǒ, wǒ guān rén zuò shì quán bù zhī cuò. br cún xīn bù shàn, jié jiāo fēi yì móu xiōng è, gèng bù sī shǒu zú zhī qīn, bǎ gǔ ròu mái zài gōu hè. br hé hǔ dé rén zhàn zhàn jīng jīng, pū sù sù lèi zhū tōu luò. br br br qián qiāng tiē guān rén shā bù liáng dù, bǎ xiǎo guān rén wú zuì gǎn chū piāo bó. br fēn wén bù yǔ, yòu wú qīn shí xiàng yī tuō, pò yáo zhōng shòu jìn qī liáng, nà céng zhī gē ge xíng è? hé qián br br yuán wài jì yǒu cǐ yǔ, yuàn jūn zěn bù kǔ jiàn tā? dàn yíng chūn, nǐ bú jiàn wǒ kǔ quàn bù cóng, què jiào wǒ rú hé me? tiē yuàn jūn chà yǐ! guān rén zuò chū shì lái, tǎng huò fàn zuì, yuàn jūn hé ān? rú jīn xiǎo shì bù jiàn, kǒng chéng dà shì, zěn me chù? dàn nǐ yě shuō de shì. br wǒ yǒu yī jì zài cǐ. br br br tiē yǒu hé jì lái? dàn gé qiáng wáng pó jiā lǐ zhè zhǐ huáng gǒu kě zài me? br br tiē bù zhī yuàn jūn wèn nà huáng gǒu zuò shén me? dàn wáng pó gǒu ruò kěn mài, nà shí wǒ jì chéng yǐ. br zhǐ pà tā bù kěn mài, zěn me hǎo? tiē yíng chūn yǒu gè dào lǐ, bù pà nà pó zǐ bù kěn. br dàn nǐ yǒu shèn dào lǐ? tiē yuàn jūn, nǐ kě qǔ xià le tóu shàng chāi shū, bǎ shǒu pà bāo le tóu, jiǎ zhuāng yǒu bìng, zhǐ shuō yào yòng huáng gǒu xīn hé yào, tā bì rán kěn mài. br dàn zhè yě shì. br br br tiē dàn bù zhī yuàn jūn mǎi zhè gǒu lái, zěn me yàng me? dàn ruò mǎi de lái shí, jiù yāng tā shā le, bǎ yī fú jīn mào yǔ gǒu chuān dài le, bàn zuò rén xíng, fàng zài hòu mén shǒu, què bǎ qián mén láo láo shuān shàng. br yuán wài jiǔ hòu zuì huí, dǎ qián mén bù kāi, bì cóng hòu mén ér lái. br kàn jiàn sǐ gǒu, zhī dào shì rén, bì rán qù yāng měi liǎng gè qiáo rén yí shī, tā měi duàn bù kěn lái. br nà shí zài jiào tā qù yāng měi xiǎo shū, tā yí dìng kěn lái, nà shí biàn gè qīn shū. br cǐ jì rú hé? br br tiē yuàn jūn cǐ jì shén gāo. br dàn nǐ jiù qù jiào wáng pó guò lái. br tiē xiǎo de. br wáng pó! jìng nèi yìng jiè shuí jiào? tiē wǒ shì yíng chūn, yuàn jūn qǐng nǐ jiǎng huà. br jìng shàng br br guāng guāng zhà shuí rén jiào wáng pó! jiào dé wǒ shēng nèn sù. br dài wǒ kāi mén kàn zé gè, ya! yuán lái shì yíng chūn jiě jie máng wàn fú. br br br yíng chūn jiě, dào cǐ hé gān? tiē yuàn jūn qǐng nǐ. br jìng zhè děng jiù qù. br jiàn jiè yuàn jūn hū huàn lǎo shēn, yǒu hé yán yǔ? dàn qǐng zuò, tīng wǒ shuō. br br br qián qiāng yīn gǎn bìng bù quán, hé yào yòng duō bān. br yào mǎi pó pó yī huáng quǎn, tè yǔ pó pó jiàn yī guàn. br br br jìng yuàn jūn, zì gǔ dào: quot yǎng māo bǔ shǔ, xù quǎn fáng jiā. br quot zhǐ yǒu zhè zhǐ gǒu kān jiā de, bù mài. br tiē yuàn jūn rén bìng, gù cǐ yào mǎi nǐ de gǒu, zěn me bù kěn? jìng yuàn jūn shì shén me bìng, dào yào chī qǐ gǒu ròu lái? tiē bú shì yào chī, yào zhè huáng gǒu xīn lái hé yào. br jìng jì yǒu xīn téng bìng, hé bù shú xiē tán xiāng chén xiāng huò xiāng rǔ xiāng mù xiāng sù xiāng jiàng xiāng, hé xiē bā dǒu dà huà qì wán, chī shàng tā qī bā shí wán jiù hǎo le. br zěn me dào yào huáng gǒu xīn hé yào? br br xì rén xīn dàn yào yī gǒu hé yào shén jǐn? gào pó pó qiě xiū yōu mèn. br yǔ pó pó gé bì zhù nián shēn, yī bàn lín, yī bàn qīn. br qiě yí sī cǔn, xiū jiào shī le rén qíng. br br br qián qiāng tiē suàn yuǎn qīn bù rú jìn lín, nǐ hé xū kǔ kǔ zhí xìng? yào gǒu hé yào jiù rén mìng. br xiū nù chēn, xiū nù chēn, chū yǔ shāng rén, suàn yī gǒu zhí shén? br br qián qiāng jìng zhè gǒu zǐ cóng xiǎo yǎng chéng, gē shè dé hài tā yī mìng? yuàn jūn xiū de bǎ rén qīng. br kōng yǒu jīn, kōng yǒu yín, zòng yǒu zhēn zhū, xiū de yǐ fù tūn pín. br br br zào luó páo dàn gǒu zǐ jiān zhí bù mài, biàn chū yán dào yǔ, nǎo rén xīn huái, zǐ xì sī liang wèi hé lái? wáng pó nǐ hǎo bù xiāng dài! duō nián lín shè, chá jiǔ wǎng lái, xiē xū xiǎo shì, bù suí wǒ huái, cóng jīn xiū bǎ wǒ mén ér chuài. br br br qián qiāng jìng shì wǒ bù hé kǒu, rú jīn gǎi guò, yǐ wǎng xiū lái. br yuàn jūn róng shù wàng lián āi, yī chuáng jǐn bèi dōu zhē gài. br duō nián lín shè, fēi guān lìn cái, qí jiān jiù lǐ, hǎo nán bù bǎi, chóu chú zài sì nán qīng mài. br br br qián qiāng tiē ruǎn ruò lì shēn zhī běn, lùn gāng qiáng rě huò zhī tāi. br lì dāo gē shuǐ liǎng nán kāi, hǎo yǔ jiě rén jīn yāo dài. br duō nián lín shè, qiě yí rěn nài, xiū fā yán yǔ, yuān zhǐ kě jiě, yī rán liǎng xià rén qíng zài. br br br jìng hǎo jiào yuàn jūn zhī dào, bú shì wǒ bù kěn mài, zhè gǒu zǐ yǒu jǐ bān yòng de zháo chù. br zì cóng wǒ zhàng fū sǐ hòu, tā jiù shì wǒ lǎo gōng yì bān, yè jiān yòu yǔ wǒ hù jiǎo, zǎo chén jiān méi chái shāo miàn shuǐ, tā jiù yǔ wǒ shì liǎn, xiǎo de rén shì, wèi cǐ bù shě de. br dàn yíng chūn, tā ruò bù kěn mài, jiù yǔ tā suàn hái le wǒ jiā shí nián qián. br tiē zhè pó zǐ, nǐ hǎo bù shí hǎo dǎi! nǐ zhù zài zhè lǐ, yuàn jūn zěn me yàng zhào guǎn nǐ? jiù shì zhè zhǐ gǒu, shén me dà shì, jiān zhí bù kěn mài! rú jīn bié de dōu bú yào shuō qǐ, zhǐ suàn hái le wǒ jiā shí nián fáng qián lái. br jìng bèi jiè wǒ ruò bù kěn, nà de fáng qián hái tā? xiàng jiè qíng yuàn mài. br tiē yuàn jūn, tā kěn mài le. br dàn jì rán rú cǐ, jiù yāng tā shā zài hòu mén shǒu. br jìng wǒ shì fù rén jiā, bù xiǎo de shā gǒu. br tiē shú rén shā bù jiào, gù cǐ yào nǐ shā. br jìng yě bà! yě bà! zhì guò qín, huò guò qín zhì guò shòu. br yí gè gǒu ér zhí shén chāo? mǎi yǔ yuàn jūn hé yào liào. br yòu yào wáng pó tì tā shā, gāi sǐ chù shēng mò yào jiào. br br br xià. br dàn yíng chūn, xǐ de wáng pó kěn le. br rú jīn tā yǐ qù shā, hé nǐ rù lǐ miàn qù qǔ tóu jīn yī fú yǔ tā chuān dài. br tiē yuàn jūn, chèn tiān sè wǎn, jí máng qù zhǔ zhāng. br dàn bù shī wàn zhàng shēn tán jì, tiē zěn de lí lóng hàn xià zhū. br xià. br jìng qiān gǒu shàng gǒu ér jīn rì zāo wú shǒu, tuō tǐ shēng tiān suí xì zǒu bú shì fán jiān sú shì wù, huà zuò shàng jiè lóu jīn gǒu. br br br jiāng tóu sòng bié shā yī gǒu, shā yī gǒu, shēng hún nà lǐ? sī liang qǐ, sī liang qǐ, lèi zhū àn chuí. br dāng chū yǎng nǐ fáng jiā jì, shéi zhī dào jīn rì yǒu zāi wēi! shā jiè. br dàn tiē shàng br br qián qiāng hū tīng dé, hū tīng dé, jiào shēng cǎn qī. br máng lái kàn, máng lái kàn, dùn jué xīn suì. br yuàn tā zǎo zǎo tuō shēng qù, xiū de yào duò lún huí. br br br běi qīng jiāng yǐn jìng jiāng gǒu ér chě jiāng lái máng shā qǔ, kàn qǐ chuí zhū lèi, zěn de gē shè dé? yuàn nǐ chāo shēng qù, yuàn jūn nǐ zì zuò qū chǔ. br br br dàn wáng pó, duō shēng shòu nǐ, dài wǒ míng rì zhe yíng chūn sòng qián lái xiè nǐ. br jìng lǎo shēn bù gǎn. br fēn míng shā gǒu zuò yuān qiān, zhǐ kǒng wéi le yuàn jūn yán. br gǒu ér á! bù yīn liàn cái jiāng nǐ mài, yuàn nǐ cóng cǐ zǎo shēng tiān. br br br xià. br dàn yīn fēng chuī huǒ, yòng lì bù duō. br xiè dé wáng pó tì wǒ bǎ gǒu shā le, bù miǎn jiāng yī mào yǔ tā chuān dài zé gè. br tiē shàng yù zhuǎn guān rén yì, duō láo zhǔ mǔ xīn. br yuàn jūn, yī mào zài cǐ. br dàn jiù shì. br nǐ yǔ tā chuān le. br tiē chuān jiè. br dàn yíng chūn, ruò hái quàn dé fū xīn zhuǎn, nìng kě cháng gǒu zhī mìng. br guān rén jiāng cì huí lái, wǒ hé nǐ qiě rù xiù gé nèi zuò xiē zhēn zhǐ, xiū yào chū lái. br tiē yuàn jūn shuō de shì. br br br jǐn chán dào dàn jì móu chéng, shā yī gǒu piē zài hòu mén, bàn zhuāng shì rén xíng. br shì kàn lái xiān xuè biàn wū yī jīn, wǒ ér fū bì dào shì rén, měng rán jiān pò sàn hún jīng. br ruò wèn wǒ yuán yīn, shuō zhe jǐ jù, jiào tā zì měng xīn shěng. br hé yuàn dé huí xīn hòu, ài xiōng dì yuǎn bié tā rén. br br br qián qiāng tiē wǒ guān rén, jìn rì lái bù zhī zěn shēng, piān xiàng wài rén qīn. br měi rì lǐ tóng yǐn tóng zuò tóng háng, bǎ xiōng dì zhú chū shòu pín. br niáng xíng quàn dǐ sǐ bù tīng. br shā gǒu bàn rén xíng, shè zhe cǐ jì, bì xū gǎi guò xīn. br br br hé qián br br dàn shā gǒu ān pái quàn wǒ fū, tiē shén tiān mò dì àn xiāng fú. br br dàn ruò hái quàn dé ér fū zhuǎn. br tiē duō jiāng qián chāo xiè wáng pó. br br br br dì èr shí liù chū tǔ dì xiǎn huà br br fěn dié ér wài bàn tǔ dì shàng lüè jià xiáng yún, shà shí biàn lín fán shì. br br br shàn zāi! shàn zāi! rén jiān sī yǔ, tiān wén ruò léi àn shì kuī xīn, shén mù rú diàn. br xiǎo shén nǎi sūn huá jiā zhōng tǔ dì. br jìn sī běn rén qì qīn ài shū, bù tīng qī quàn. br yáng shì jīn yè qiàn rén shā gǒu, jiǎ bàn rú rén, fàng zài hòu mén, zhàng cǐ quàn jiě. br suī rán rú cǐ, rén hé gǒu xiāng bù tóng, sūn huá qǐ bù rèn de? jīn yè xiǎo shén dāng xiǎn shén tōng, jí yǔ biàn huà, lìng tā xiōng dì èr rén kàn jiàn, zhī dào shì rén, bù dào shì gǒu. br zì cǐ chēng yáng shì wèi xián dé zhī fù. br br br běi dé shèng lìng huà yī gǒu, jiǎ rú rén, piē tā zài hòu yuán mén. br sūn yuán wài cōng máng jiàn, liào wú néng biàn jiǎ zhēn! shā rén, jiào tā jié yì de nán chéng rèn, xiāo hún, xū zhī shì qīn rén dào dǐ qīn. br br br yáng shì shā gǒu bàn rén xíng, yǔ tā biàn huà quàn fū xīn. br br wàn shì quàn rén xiū lù lù, jǔ tóu sān chǐ yǒu shén míng. br br br dì èr shí qī chū jiàn gǒu jīng xīn br br wán xiān dēng shēng zuò zuì, jìng chǒu fú shàng huān yàn zuì, guī lái zǎo, bù jué huáng hūn zhì yě. br br br shēng xiōng dì, sòng jūn qiān lǐ, zhōng xū yī bié. br qǐng huí le bà. br br br jìng chǒu ā gē, shuō nà lǐ huà! hái yào sòng gē ge dào jiā. br shēng dà jiā dōu zuì le, bù xū sòng le. br jìng chǒu gē ge, nǐ yǒu tiān dà de shì, wǒ měi liǎng gè tì nǐ chéng dāng, zhēn gè sài guān zhāng liú bèi. br huǒ lǐ huǒ lǐ qù, shuǐ lǐ shuǐ lǐ qù. br shēng zhēn gè nán de hǎo xiōng dì. br jìng chǒu dà gē jīn rì zuì le, dài wǒ měi sòng nǐ huí qù xiē xī le, wǒ měi cái huí qù. br br br shēng dào jiā bù duō lù, bù láo le, qǐng huí bà. br jìng chǒu zhè děng wǒ měi gào bié, míng rì zǎo huì. br yè jìng shuǐ hán yú bù ěr, mǎn chuán kōng zǎi yuè míng guī. br qǐng le, dé zuì. br xià. br shēng diào chǎng qǐng le. br nán de zhè bān hǎo xiōng dì, jiàn wǒ zuì le, zhí sòng wǒ dào jiā. br ya! zhè lǐ shì dà mén shǒu, kāi mén! kāi mén! jiào jiè zěn me yí ge rén yě bù yīng? bù miǎn hòu mén qù bà. br br br xíng bàn diē jiè ya! shén me dōng xī bàn wǒ zhè yī jiāo? mō jiè yuán lái shì yí ge rén. br nà gè? gǎn shì wǒ jiā ān tóng? xiǎng shì yuàn jūn bú jiàn wǒ huí lái, zhe tā lái jiē wǒ, bù zhī zài nà li chī zuì le, jiù shuì zài zhè lǐ. br zhè bān bù zhōng yòng de xiǎo sī, dài wǒ jiào tā jìn qù. br jiào jiè ān tóng! ān tóng! jiào bù yīng, tuī jiè ān tóng, xǐng yī xǐng, jìn qù shuì! zěn me mǎn shēn dōu shì shī de? zuò xiù jiè ya! liǎng shǒu dōu shì xiān xuè qì! jīng jiè bù zhī shén me rén shā sǐ yī rén zài hòu mén? kāi mén! kāi mén! dàn shàng rén píng bù yǔ, shuǐ píng bù liú. br xiǎng shì yuán wài huí lái le. br kāi mén jiè ya! yuán wài wéi shèn zhè bān jīng huāng? shēng zuò huāng shuō bu chū jiè. br dàn yuán wài, nǐ zuò shén zhāng zhì? shēng yuàn yuàn yuàn jūn, bù hǎo le! wǒ fāng cái chī jiǔ huí lái, jiàn qián mén bì zhe, jiào bù yīng, dǎ cóng hòu mén lái, bǎ wǒ bàn le yī jiāo, qǐ lái mō shí, mǎn shēn dōu shì xiān xuè. br bù zhī shén me rén shā sǐ yī rén zài hòu mén shǒu? dàn yuán wài, nǐ chī jiǔ zhǐ chī jiǔ, wèi hé shā qǐ rén lái? shēng yuàn jūn, bú shì wǒ shā de! dàn shì shuí shā de? br br báo mèi gǔn shēng yīn dài jiǔ huí dào hòu mén, yī diē téng nán rěn. br huí shǒu kàn shí, piē jiàn yī rén, diē dǎo zài cǎo jìng, hū huàn bù xǐng. br máng fú qǐ, xuè zhān shǒu, wū wǒ shēn. br bù zhī hé rén, shā sǐ tā shēn? br br qián qiāng dàn nú shì tīng jūn shuō yuán yīn, xīn xià tiān yōu mèn. br huí yán sān xǐng, ruò dào guān shí, xiān qiě zhuō qīn lín, huàn wèn xiōng shēn. br jūn bù rèn, zāo dǎ xùn, nǐ zěn jìn? jí zǎo shāng liáng, mò dài huò shēng. br br br shēng yuàn jūn, tiān míng qǐ lái zěn me hǎo? zěn shēng shāng liáng yī jì? br br dàn yuán wài měi rì yǔ jié yì xiōng dì sài guān zhāng xiāng hǎo, rú jīn kě qù yāng tā lái, tái shī qù pì jìng suǒ zài mái le, què bù hǎo me? shēng yuàn jūn bù shuō, wǒ dào wàng le. br ruò shuō liǎng gè xiōng dì, shuǐ lǐ shuǐ lǐ qù, huǒ lǐ huǒ lǐ qù. br mò shuō yí gè, jiù shì shí gè, tā tì wǒ tái qù mái le. br dàn jì rú cǐ, jí jí qù yāng tā. br shēng wǒ jiù qù. br br br shuāng shēng zi dàn jié jiāo de, jié jiāo de, dài tā ēn shēn hòu. br jí qǐng lái, jí qǐng lái, dào cǐ yí shī shǒu. br hé mò tíng liú, mò tíng liú, biàn qù xiū, biàn qù xiū, tuō shī shǒu zàng le, miǎn rě yōu chóu. br br br qián qiāng shēng fēi shuō kǒu, fēi shuō kǒu, liǎng gè zhī xīn yǒu. br ruò qǐng tā, ruò qǐng tā, duàn rán bù là hòu. br hé qián shēng yuàn jūn, rú jīn wǒ biàn zhàn. br dàn nǐ kuài qù, wǒ zhī zài cǐ chù děng hòu nǐ lái. br br br shēng shì jí tóu xiāng shí, yāng tā chū qì lì. br dàn yǎn wàng jié jīng qí, ěr tīng hǎo xiāo xī. br br br br dì èr shí bā chū qiáo rén fù xīn br br pǔ xián gē jìng shàng sān rén chī jiǔ gòng huān xī, dào wǎn gè rén fēn sǎn guī. br jiǔ xǐng hǎo gū xī, wéi yǒu zì xīn zhī, què shì nán kē yī mèng lǐ. br br br ruò yào jiè jiǔ fǎ, chú fēi sǐ fāng xiū. br zǎo shàng hé sūn dà láng hú zǐ chuán chī jiǔ le, zhì jīn wèi xǐng, qiě jìn qù shuì yī jiào biàn liǎo. br xià. br shēng shàng br br qián qiāng sài guān zhāng jié yì zuò zhī jiāo, shì jí xīn máng yí wàng le. br hún jiā jiàn shí gāo, hùn qǐ zhè gēn miáo, zhēn nǎi yào xián fū huò shǎo. br zhè lǐ yǐ shì liǔ lóng qīng mén shǒu le, bù miǎn jiào yī shēng. br xiōng dì kāi mén! jìng nèi yìng jiè shì shuí? shēng shì wǒ, xiōng dì. br jìng shàng lái le. br br br kāi mén jiè ya! yuán lái shì sūn dà gē! lǐ biān qǐng zuò, chī jiǔ qù. br br br shēng bù chī jiǔ, yǒu yī jiàn jí shì. br jìng jí shǐ qù sā le lái. br shēng bú shì, yǒu jiàn jí shì, tè lái yāng nǐ. br jìng gē ge qiě chī jiǔ, biàn yǒu sǐ zuì, yǒu wǒ zài cǐ tì gē ge. br shēng hǎo jiào xiōng dì dé zhī, yè lái xiōng dì sòng wǒ dào jiā, qián mén bì le, cóng hòu mén jìn qù, bù zhī shén me rén shā sǐ yī rén zài hòu mén! jìng gē ge rú jīn yào rú hé? shēng xiàng fán xiōng dì bǎ sǐ rén tái qù mái le. br jìng zhè gè bù dǎ jǐn, dài wǒ jìn qù ná le shéng suǒ le lái. br ā gē, bù hǎo le. br shēng zěn me shuō? jìng gē ge, wǒ xiǎo shí fàn le jīng xīn bìng, ruò shì jīng le, jiù fā zuò qǐ lái. br rú jīn tīng dà gē shā le rén, yòu téng qǐ lái le. br ā yō! ā yō! shēng xiōng dì, mò nài hé, shì yǐ jí le! jìng wǒ téng dé jǐn, qù bù dé! shēng xiōng dì, kuài xiē biàn hǎo! jìng ā gē, nǐ yuè jiào, wǒ yuè téng le. br br br yù bào dù hū rán xīn tòng. br shēng xiōng dì sài guān zhāng! jìng sài bù guò guān zhāng dì xiōng. br gē ge shā le jǐ gè? shēng zhǐ shì yí gè. br br br jìng biàn shā le qī dài xiān líng, wǒ xīn téng shí nán yí dòng. br xún sī zǒng shì yī cháng kōng, nǐ shì sūn huá xìng bù tóng. br br br wǒ téng dé jǐn, yào jìn qù shuì yě. br qǐng chū qù. br tuī shēng chū jiè, zuò bì mén jiè sūn dà gē dé zuì le. br míng rì wǒ dào jiān lǐ lái kàn nǐ. br hùn jiè, xià. br shēng ya! nǐ kàn tā bǎ wǒ tuī le chū lái, bì shang le mén, jìng zì jìn qù le, zěn me chù? yǎn jiàn de zhè yí gè bù jì shì le. br zài qù hú zǐ chuán jiā yāng tā, zhōng bù chéng tā yě bù qù? xíng jiè br br qián qiāng dāng chū yán dìng, sài guān zhāng jié jiāo yì shēn. br tā qián rì shuō dào shā rén tì wǒ cháng mìng, jīn rì fǎn miàn wàng ēn. br xīn fēi kǒu shì zhè bān rén, xíng duǎn tiān jiào yī shì pín. br br br zhè lǐ biàn shì hú zǐ chuán jiā, bù miǎn jiào yī shēng kāi mén. br chǒu nèi yìng shuí jiào? shēng shì sūn dà láng. br chǒu shàng lái le. br kāi mén jiè ā gē, nǐ wèi hé lái de zǎo? lǐ biān qǐng zuò. br shēng bù zuò le, xiōng dì yǒu yī jiàn lì hài de shì, tè lái yāng qiú nǐ. br chǒu gē ge yǒu shì, huǒ lǐ huǒ lǐ qù, shuǐ lǐ shuǐ lǐ qù. br kuài shuō yǔ wǒ zhī dào, wǒ jiù qù tì gē ge gàn. br shēng zuó rì hé nǐ liǎng gè chī le jiǔ, gǎn méng xiōng dì sòng wǒ huí qù. br bù zhī shén rén, shā sǐ yī rén zài wǒ hòu mén. br chǒu chī jiǔ biàn shuō chī jiǔ, bù céng fèng nǐ qù shā rén. br shēng bú shì wǒ shā de. br chǒu bú shì nǐ shā de, nán dào shì wǒ shā de bù chéng? shēng xiōng dì bú yào qǔ xiào, nǐ kuài yǔ wǒ qù tái guò le. br br br chǒu qiě zhù, bú yào máng. br wǒ wèn nǐ shā sǐ de rén yǒu jǐ gè? shēng zhǐ shì yí gè, hái jīng dé jǐ gè? chǒu cuì! wǒ zhī dào yǒu shí lái gè, zhè děng huāng zhāng! yuán lái zhǐ shì yí gè, yě zhí de dà jīng xiǎo guài? shēng hǎo xiōng dì, kuài qù tái guò le. br chǒu tái dào nà lǐ qù me? shēng xiàng méi rén suǒ zài mái le, miǎn chī guān sī. br chǒu ruò qù mái, yòu yào dā gōng fū, wǒ yǒu yī jì zài cǐ. br shēng xiōng dì yǒu hé miào jì? chǒu wǒ rú jīn jiāng yī tiáo cǎo jiàn bǎ nà sǐ rén juǎn le, jiāng suǒ zǐ jǐn jǐn kǔn zhù, bào tā dào dà hé biān, quot pū tōng quot! zuò diū shì jiè ā yō! bù hǎo le! shǎn le yāo le! zěn me hǎo! zuò dūn dào jiè. br shēng xiōng dì, nǐ zhǐ kǒu lǐ shuō biàn bà, zěn me zuò qǐ shǒu shì lái! rú jīn shǎn le yāo, zěn me chù? chǒu wǒ qù bù dé le, nǐ qù jiào liǔ lóng qīng bà! shēng wǒ fāng cái xiān dào tā jiā, tā xīn téng qù bù dé. br chǒu tā xīn téng qù bù dé, wǒ yāo tòng yī fà qù bù dé le. br shēng chě chǒu jiè bì dìng yào nǐ qù de! chǒu nǐ fàng le shǒu, děng wǒ qù jiù shì le, wǒ jìn qù ná le suǒ zǐ lái. br jìn guān mén jiè. br shēng jiào jiè xiōng dì xiōng dì! kāi le mén! nǐ chū lái! chǒu mén nèi ā gē, br br qián qiāng wǒ hū rán shǎn qì, sài bù guò guān zhāng jié yì. br shēng xiōng dì, nǐ céng shuō yǒu shì tì wǒ. br chǒu nǐ shā rén mìng hé dāng cháng, zěn jiào wǒ tì nǐ mái shī? shēng wǒ yǔ nǐ shì hǎo xiōng dì, zěn me shuō zhè huà? br br chǒu xún sī zǒng shì yī chǎng xū, nǐ shì hé rén wǒ shì shuí? br br shēng xiōng dì, nǐ chū lái! chǒu zhǐ hǎo bù chū lái le, xiū guài. br míng rì dào fǔ táng lái kàn nǐ chū guān, qǐng le. br xià. br shēng ya! yǒu zhè děng shì! wù de bù qì shā rén yě! wù de bù jí shā rén yě! rú jīn jiào wǒ zěn me chù hǎo? br br qián qiāng jié jiāo yì hǎo, wǒ yǔ yī qián gōng yǎng lǎo xiǎo. br nǐ dāng chū duì wǒ céng dào, dāng zì xiào quǎn mǎ zhī bào. br yǎng jūn qiān rì yòng zài yī zhāo, dào cǐ fāng zhī méi xià shāo. br br br zhǐ wàng zhè liǎng gè chù shēng yǔ wǒ zhēng kǒu qì, shuí xiǎng zhè děng wàng ēn fù yì de! rú jīn jiào wǒ zěn me huí qù jiàn yuàn jūn? bà! bà! bà! dào cǐ fāng zhī méi yì rén, xīn fēi kǒu shì dùn wàng ēn. br rén qíng ruò shì chū xiāng shí, dào dǐ zhōng wú yuàn hèn xīn. br br br br dì èr shí jiǔ chū yuàn jūn huí huà br br qīng yù àn dàn shàng tíng zhēn mèn zuò xīn yí lǜ, pàn wàng ér fū wèi jiàn guī, zhèn yè yǐ mén wú qíng xù. br duō yīng shuō yǔ, liǎng gè tuī tuō, bù kěn tì yí shī. br br br hé xiá shuǐ jí, rén jí jì shēng. br nú jiā wèi yīn zhàng fū bèi yì shū qīn, bù cóng quàn jiě, nú shī yī jì, tā rú jīn qù jiào liǎng gè qiáo rén lái yí shī, xiǎng tā bì bù kěn lái. br dài tā huí shí, jiào tā qù qǐng shū shū, bì rán kěn lái. br shì qīn wú yuàn, xiǎo shū xiào yì zhī xīn, bì dìng xiāng cóng. br zěn de hái bú jiàn zhàng fū huí lái? br br lí huā ér níng wàng wǒ fū dú yǐ mén, méng lóng dàn yuè rén jì jìng. br bú jiàn huí lái yuè mèn shēng, chā! chóu tīng tiě mǎ dīng dāng yùn. br br br qián qiāng shēng shàng kān hèn liǎng rén bù zhōng chéng, xīn fēi kǒu shì wú dìng zhǔn. br dào cǐ fāng zhī shuō huǎng de rén, chā! táng yán mì kǒu chù shēng xìng! br br jiàn jiè. br dàn yuán wài huí lái le. br shēng shì. br dàn jiào yíng chūn kàn jiǔ, liǎng gè shū shū lái le. br shēng yuàn jūn bú yào xiào wǒ le! dàn wǒ zěn me xiào nǐ? shēng bú yào shuō qǐ, tā měi dōu bù lái. br dàn tā liǎng gè dōu bù lái, shà shí jiù yào tiān míng liǎo, zěn me hǎo? shēng yuàn jūn, mò nài hé, nǐ zěn shēng shāng liáng yī jì? dàn wǒ shì fù rén jiā, zhǐ xiǎo de sān liǔ shū tóu, liǎng jié chuān yī, niān zhēn chuān xiàn, nà yǒu shèn gāo shí yuǎn jiàn lái? shēng xián qī, nǐ ruò bù yǔ shāng liáng, wǒ yě zhǐ de tóu shuǐ ér sǐ bà le! dàn yuán wài, br br hū huàn zi cóng lái bù zì liàng, xìn nà rén cháng shuō, sài guò guān zhāng. br què bù dào sǐ shì tì nǐ chéng dāng? sī liang, kǒu shì xīn fēi dōu diào huǎng. br br br shēng yuàn jūn, nǐ zài bú yào shuō nà liǎng gè fù yì de le. br dàn què bù dào shèng sì de qīn gòng diē niáng? shēng yuàn jūn, nǐ jí zǎo shāng liáng jiù wǒ! dàn rén jiā lǐ cí jī tí yǒu shèn jí xiáng? br br qián qiāng shēng wú jiā běn shàn liáng, lài zǔ zōng jī zǎn, fù guì fēi cháng. br shéi zhī jīn rì huò qǐ xiāo qiáng! zhēn liàng, zì bù hé jiǔ xìng gāng. br dào chū yán yǔ chù yī xíng, dōu piē yàng, fū qī yì zhòng xiū guà xīn cháng. br br br dà yà gǔ qiě nǐ jié jiāo ēn yì shēn, bù zhī yīn shén fǎn miàn wàng ēn? wǒ quàn nǐ bù cóng tīng, bà wáng kōng yǒu zhòng tóng mù, guān rén, yǒu yǎn hé céng shí hǎo rén! br br qián qiāng shēng tīng zán shuō shì yīn, yī rén xīn tòng, yí gè yāo téng, jiǎ yì yáng tuī bìng. br guǒ rán rì jiǔ jiàn rén xīn, dào cǐ fāng zhī méi yì rén. br br br qián qiāng dàn guān rén tīng bài bǐng, yáo zhōng xiōng dì shì nǐ de qīn, huàn tā bì rán kěn. br jiào jūn shí pò jiǎ hé zhēn, zì gǔ de qīn wú yuàn xīn. br br br qián qiāng shēng cóng lái jié yì shēn, tā hái lún zhǐ wǒ zěn shēng jìn? xiū wù rén yán nán xìn. br fū qī yǒu huà qiě sān fēn, wèi kě quán pāo yī piàn xīn. br br br dàn guān rén, shū shū dú shū rén, shì qīn wú yuàn xīn, bì dìng kěn lái. br br br shēng wǒ zǎo shàng bù hé jiào wú zhōng qù shā tā. br dàn zhēn gè huò fú wú mén. br wéi rén zì zhào. br yī tóu guān sī wèi liǎo, yòu qǐ yī tóu! shēng rú hé hǎo? br br dàn yuán lái nǐ zì qǐ qí huò, kuài qù jiào tā. br shēng jiào shuí qù? dàn nǐ zì qù! br br dà hé xiè shēng què qiǎn wú zhōng shā tā rén, jí xiōng shì wú píng. br br br dàn quàn jūn bù bì xián yōu lǜ, wú zhōng bì dìng bù kěn hài tā rén. br br br qián qiāng shēng nǐ wǎng yáo zhōng tàn xìn yīn, bì jìng jiàn jiǎ zhēn. br br br dàn shū sǎo cóng lái bù tōng wèn, wǒ rú jīn hé nǐ suǒ le mén ér biàn tóng háng. br br br dàn jiào jūn jīn rì shí qīn shū, shēng wèi shěn sūn róng kěn qù wú? tà pò tiě xié wú mì chù, dàn de lái quán bù fèi gōng fū. br br br br dì sān shí chū wú zhōng zhàng yì br br tiě qí ér mò shàng lí mén ér, lí mén ér xīn jīng dǎn suì, bù jí qù rú fēi. br dào chéng nán pò yáo, liǎo shì biàn huí guī. br br br yǒu ēn bù bào, quǎn mǎ hé yì? xiǎo guān rén zài jiā shí, wǒ shòu tā duō shǎo ēn dé! wú zhōng zǎo shàng méng dà yuán wài fēn fù, yǔ wǒ yī dìng chāo, jiào wǒ qù shā le xiǎo guān rén. br wú zhōng huáng hūn chū lái, rú jīn zhèng shì yī gēng shí fēn. br zěn jiàn de? dàn wén de qiáo lóu chū gǔ, xíng rén jiàn shǎo wū wū yè yè chán jiào, yī yī jī jī qióng míng. br fēng bǎi sōng shāo, mò wén de zú zú lǜ lǜ jiàn xī líng líng de xiǎng shuǐ liú jiàn xià, shí tīng dé jī jī jiū jiū guā guā là là zhī shēng. br áo áo quǎn fèi qián lín, cù cù yàn háng nán pǔ. br qīng qīng bó wù, zhào zhe shū shū mì mì bàn tiān xīng gěng gěng yín hé, xiàn chū jiǎo jiǎo tuán tuán yī lún yuè. br shēn gǔ yuán tí qiē qiē, qiáo lín hè lì qī qī. br zhè lǐ qù yáo zhōng bù duō lù. br qiě màn zhe, xún sī qǐ lái, nú bì shā zhǔ, lùn guān fǎ yù shè bù shè, lùn jiā fǎ bèi yì wàng ēn. br nìng kě wéi le zhǔ rén zhī mìng, jiāng zǎo jiān dé nà dìng chāo yǔ xiǎo guān rén zuò pán chán, wǎng tā zhōu wài fǔ duǒ bì. br dài huáng bǎng dòng, xuǎn chǎng kāi, jiào xiǎo guān rén tóu jīng shī. br wàng tiān zhōu quán, dé yī guān bàn zhí huí lái, nà shí gǔ ròu tuán yuán, duō shǎo shì hǎo! rú jīn qù jiàn xiǎo guān rén, xiǎn wǒ píng shēng zhōng xiào zhī xīn. br br br lèi shòu ēn shēn pū zěn wàng? mán tiān bèi dì yǒu qióng cāng. br zhèng shì wàn shì fēn yǐ dìng, kān tàn fú shēng kōng zì máng. br br br br dì sān shí yī chū fū fù kòu yáo br br jú huā xīn xiǎo shēng shàng zì hèn shēng mǐ shí bù lì, zāo cǐ gū qióng, shí fēn cán kuì. br wèi zhī hé rì shàng yún tī? nà shí jié cái xiǎn de yīng xióng háo qì! br br ào hèn jiā xiōng tè bó qíng. br jiāng wú gǎn chū shòu jiān xīn. br wèi zhī hé rì shēn róng guì, piē qù yáo zhōng fāng chèn xīn. br jīn wǎn yè shēn rén jìng, bù miǎn jiāng yáo mén kāi kàn zé gè. br br br fěn dié ér zhī jiàn yù tù ěr shēng, jì jì yè shēn rén jìng, lěng qīng qīng yǎn shàng yáo mén. br zhǐ qīn dān, lú xí lěng. br gū mián dú xǐng duì hán dēng, zhī tā shì shèn bān qíng xìng! br br bù miǎn jiāng yáo mén bì shang, kàn shū xiāo qiǎn. br br br shí liú huā guān shàng pò yáo, jǔ mù yòu wú qīn, huí tóu zhǐ yǒu yǐng suí shēn. br yǎng guān shū shū cì lá bàn tiān xīng, xū lǜ lǜ dì lěng fēng guā qǐ huī chén. br shū, wǒ dài bù kàn nǐ, wú kě sàn mèn, dài kàn nǐ, zhè fēng sè yòu jǐn. br zěn me hǎo? jiāng tā wù rén shū yuè yuè de wèn jǐ shēng, nǐ zhí nèn dì wù dé suǒ xìng, shǒu zhe nǐ mài bù dé, chī bù dé, nèi xiē yī zì zhí qiān jīn? br br shēng dàn shàng xīn máng lái lù yuǎn, shì jí chū jiā mén. br zhǐ yīn chà yī niàn, xiàn chū wàn bān xíng. br dàn gōng rén. br zhè lǐ xiǎng shì shū shū yáo lǐ, nǐ qù jiào yī shēng kàn. br shēng niáng zǐ. br hái shì nǐ jiào. br dàn kāi mén! kāi mén! br br hóng sháo yào xiǎo shēng mò tīng dé shén rén qiāo mén, mò bú shì xún bǔ jūn bīng? dàn kāi mén! xiǎo shēng zǐ xì tīng lái què shì fù rén shēng. br qiě zhù, jì de jīn jīng céng xì dòu yí, nǐ shì hé fāng xìng yāo guǐ jīng? sì wǒ shì liáng rén. br xiǎo shēng jì shì liáng rén. br yīn hé yè kòu mén? mò fēi shì jiàn qíng sī jǐng? dài wǒ bǎ zhè mén zài jǐn shuān shàng. br quàn yī jiā jí zǎo huí xīn, mò jiào nǎo luàn chūn xīn! br br dàn wǒ bú shì bié rén, shì nǐ sǎo sǎo. br xiǎo shēng sǎo sǎo, nǐ zài jiā xíng bù dòng chén, xiào bù lù chǐ. br bàn yè sān gēng, shàn lí fū zhǔ, sī kòu xiǎo shū zhī mén, shì hé dào lǐ? měi cháng shí fēn xián huì, jīn rì rú hé zhè bān diān dǎo? dàn shū shū. br nǐ kāi le mén, wǒ zì yǒu huà hé nǐ shuō. br br br dà yǐng xì xiǎo shēng sǎo sǎo xíng bù yóu jìng, dàn kāi mén! br br xiǎo shēng wǒ yìng shì bù kāi mén. br zì lái sǎo shū bù tōng wèn, xiū jiào shuō shàng liáng bù zhèng. br dàn nǐ gē ge yě zài zhè lǐ. br xiǎo shēng huāng jiè ya! hū tīng dé yī shēng hǔ le wǒ hún, zhàn zhàn jīng jīng, jìn tuì wú mén, xīn ér lǐ hǎo mèn! wǒ biàn měng kāi le mén, rèn xiōng zhǎng dǎ yī dùn. br br br shēng xiōng dì kāi mén! xiǎo shēng wǒ dài bù kāi, yòu dào wǒ bù jìng qí xiōng dài kāi mén, zhè yī dùn dǎ mà bù xiǎo. br qiě zhù, jiù dǎ, yǒu xián dá sǎo sǎo zài páng jiě quàn. br yě shuō bù dé le, zhǐ de pàn xiōng zhǎng dǎ yī dùn bà! br br kāi mén jiàn shēng huāng jiè, shēng jiàn xiǎo shēng guì jiè, xiǎo shēng yì guì fú shēng jiè br br niàn fó zi xiǎo shēng wǎng rì gē dǎ mà rén shēng nù chēn, jīn rì yuán hé zhàn jīng guì zán měi? qǐng xiōng qǐ lái xiū huán lǐ, nán ér xī xià yǒu huáng jīn. br br br shēng xiōng dì, nǐ rú jīn shì wǒ de gē ge le. br xiǎo shēng fǎn bǎ xiōng wèi dì, dì wèi xiōng, xiū shī le zūn bēi míng fēn! mò huài le jiā fǎ, bài luàn rén lún! br br bèi jiè píng rì gē ge jiàn le wǒ, bú shì dǎ, biàn shì mà, jīn rì wèi hé zhè bān xiāng dài? bì yǒu yuán gù. br bù miǎn wèn sǎo sǎo. br zhuǎn jiè qǐng wèn sǎo sǎo, gē ge jīn yè wèi hé zhè děng huāng zhāng? què wéi shèn shì lái? dàn guān rén, shū shū shì zì jiā rén, jiù shuō yǔ tā zhī dào. br shēng hǎo jiào xiōng dì dé zhī, wǒ hòu mén shǒu shā sǐ yí ge rén, jīn yè tè yāng xiōng dì qù tái yī tái shī shǒu. br xiǎo shēng yuán lái gē ge shā le rén, yào wǒ qù tái shī. br wǒ qiě shì tā yī shì, zhǐ shuō bù kěn qù, kàn tā rú hé? gē ge, br br lǚ lǚ jīn nǐ píng bái dì jiāng zán gǎn chū mén, shā rén lái huàn wǒ qù mái xíng. br nǐ jīn dǎ xiē bù gān jìng, xū yào duì zhèng. br shēng dàn zuò huāng jiè. br xiǎo shēng hǔ dé tā fū fù zhàn jīng jīng, yí gè gè dǎn sàng xīn jīng. br br br dàn xiū nèn de shuō! shū shū shì dú shū zhī rén, jūn zǐ bù niàn jiù è. br br br xiǎo shēng wǒ fāng cái shì jiǎ yì shì nǐ, xiū de jīng huāng. br qǐng wèn gē ge shā le jǐ rén? shēng xiōng dì, zhǐ shì yí gè. br xiǎo shēng gē ge sǎo sǎo fàng xīn, biàn shā le shí gè, xiōng dì tì gē ge chéng dāng, bù bì yōu xīn. br dàn guān rén, jīn rì kě jiàn qīn shū? shēng shì wǒ bú shì, bú yào shuō qǐ le! dàn guān rén, nǐ yǒu qián yǒu jiǔ duō xiōng dì, shàng zhèn wú guò fù zǐ bīng! br br yuè nèn hǎo xiǎo shēng yǔ jūn tóng qì, yǔ jūn tóng qì. br yí gè fù niáng shēng, nán wàng le zhèi xiē ēn hé yì, shǒu zú qīn. br cóng jīn xiū de zài jiǎng lùn. br tǎng huò shì shēng fà, gē ge, nǐ mò hú zhāo rèn, xiōng dì tì zhe gē ge rèn. br br br wěi shēng dǎ hǔ xū hái qīn xiōng dì, shàng zhèn wú guò fù zǐ bīng, zì jīn mò bǎ qīn wèi mò lù rén! br br mò shàng shòu rén zhī tuō. br bì dāng zhōng rén zhī shì. br dà yuán wài jiào wǒ lái shā le xiǎo guān rén, zhè lǐ yǐ shì yáo biān, mén ér bàn kāi bàn yǎn zài cǐ. br br br zuò tīng jiè qiě zhù, zěn me yuán wài yuàn jūn dōu zài lǐ miàn? xiǎng bì shì yuàn jūn quàn yuán wài huí xīn zhuǎn yì le, jīn rì hé shùn. br wǒ bù miǎn jiǎ yì gǎn jìn qù, zhǐ shuō shā rén, kàn tā měi rú hé? gǎn jìn jiè shā rén! shēng chě mò, sī yǔ jiè wú zhōng, nǐ cáng guò le dāo, wǒ yǔ èr guān rén hé shùn le. br br br mò kě xǐ, kě xǐ! jìn jiàn jiè. br xiǎo shēng nǐ shì wú zhōng, lái zuò shén me? shēng wǒ jīn zǎo zhe tā sòng xiē pán chán yǔ nǐ, bù dào tā zhè shí cái dào. br br br mò zhèng shì. br zǎo shàng méng yuán wài jiào xiǎo rén sòng yī dìng chāo yǔ xiǎo guān rén zuò pán chán, xiǎo rén yīn qù tǎo zhàng, gù cǐ lái chí le. br wàng shù xiǎo rén zhī zuì! br br shēng wú zhōng, wǒ rú jīn yíng qǔ èr guān rén zài jiā tóng zhù, zhè dìng chāo nǐ jiāng qù bèi xiē jiǔ xí, wǒ yǔ èr guān rén huí lái yǐn yàn. br mò xiǎo rén lǐ huì de. br br br sì biān jìng shēng sī zhī liǎng gè wàng ēn de, jiào rén hèn qiè chǐ. br cuò rèn dìng pán xīng, jiào yuán wǒ bú shì. br hé bǎ cóng qián shì fēi, zài xiū tí qǐ. br cóng cǐ shuǐ tuán yuán, gǔ ròu zài hé měi. br br br qián qiāng dàn dāng chū nǐ gòng tā jié yì, xiào guān zhāng shèng liú bèi. br sǐ shì tì chéng dāng, tái shī zěn bù qù? hé qián br br qián qiāng xiǎo shēng bù jiǎn shén shì dōu xiū lǐ, jiāo fù yǔ xiǎo xiōng dì. br dōu mò guǎn shī hái, sūn róng bèi jiāng qù. br hé qián br br qián qiāng mò sī qīn niàn jiù huí xīn yì, wú zhōng shén huān xǐ. br rén dào yuàn jūn xián, jīn rì guǒ rú shì. br hé qián br br shēng dāng chū cuò rěn dìng pán xīng, xiǎo shēng jīn rì fāng zhī qīn shì qīn. br br br dàn zì gǔ lù yáo zhī mǎ lì, mò guǒ rán rì jiǔ jiàn rén xīn. br dì sān shí èr chū yíng chūn sī tàn br br tiān xià lè tiē shàng dú shǒu fáng ér, lǎn niān zhēn zhǐ, qián yí bù, tàn yīn yī. br guān rén yǔ yuàn jūn shuō xiáng xì, wǒ yī yán dōu jǐn zhī. br zuó rì yuàn jūn shè jì, guǒ rán jiào liǎng gè jié yì de bù lái. br rú jīn yǐ qù jiào xiǎo guān rén yí shī, tā jué rán kěn lái, zhēn gè shì qīn wú yuàn yě, jīn fān bì dìng dì xiōng xiāng hè, jiē shì yuàn jūn rú cǐ. br br br xiào shùn gē qǔ jié yì de bèi sǐ hái, duō yīng liǎng rén bù kěn lái. br jīn qǔ xiǎo guān rén, tā què kěn qián lái. br yuān zhǐ kě jiě, xiōng dì hé mù, qīn qīn xiāng ài. br fēn yǔ jiā cái, xiǎo guān rén kǔ jìn gān lái. br br br qián qiāng lùn shā gǒu quàn fū, gǔ jīn hǎn jiàn lái. br xiōng dì yòu chéng guāi, jīn fān yǒu ēn ài. br bàng rén dào lái, wǒ yuàn jūn xián dá, rén jiān méi sài. br zhèng shì jiā yǒu xián qī, fū bù zāo hèng huò fēi zāi. br br br jǐ nián xiōng dì liǎng chā chí, jīn zhāo qī quàn xiāng hè měi. br dàn yuàn cóng zī wù gǎi yí, guǎn qǔ tuán yuán zhí dào dǐ. br br br br dì sān shí sān chū qīn dì yí shī br br bù bù jiāo xiǎo shēng shàng gē ge sǎo sǎo huí jiā qù, xīn xià xiū yí lǜ, duō yīng zhòng jì yǐ! xǐ de mén tóu, xún jūn jiē shuì, jiāng shī mái zài tǔ shā zhōng, huí qù shuō xiáng xì. br br br zhè lǐ yǐ shì gē ge de hòu mén, ya! guǒ rán yǒu sǐ rén zài cǐ. br hàn zi, nǐ qián rì wú yuàn, wǎng rì wú chóu, zěn me sǐ zài zhè lǐ? rú jīn bǎ zhè sǐ shī mái zài chéng nán tǔ ní zhōng biàn liǎo. br zuò bào shī zǒu jiè qiě xǐ de xún bǔ guān jūn jiē shuì, bìng wú yī rén jīng guò, bù miǎn jiù cǐ mái le zé gè. br br br zuò mái jiè shì yǐ liǎo dàng, bù miǎn huí qù shuō yǔ gē ge sǎo sǎo, jiào tā fàng xīn biàn liǎo. br zhèng shì yù qiú shēng fù guì, yǎn qián xū xià sǐ gōng fū. br xià. br shēng shàng br br méi zǐ huáng shí yǔ zhuī xiǎng dāng shí, sān rén gòng jié yì, jīn rì lǐ xiǎn chū qiáo de. br dàn shàng lùn de qīn xiōng jí shì xiāng jì, zì gǔ jí jīn, yǐ gǎi fēi cóng shì. br br br shēng yuàn jūn, xiōng dì qù mái shī, bú jiàn huí lái, wèi zhī rú hé? br br dàn yuán wài qiān quàn wàn quàn, dōu bù kěn tīng. br jīn rì fāng zhī qīn zhě zhǐ shì qīn. br br br shēng yuàn jūn xiū yào tí qǐ, rú jīn huǐ zhī wǎn yǐ! wǒ hé nǐ dào mén shǒu qù wàng tā huí lái. br br br tè tè lìng shēng dàn xǔ duō shí yuán hé wèi guī? yǎn bā br br bā yǐ zhe mén lǘ, wàng tā bú jiàn, xīn zhōng yí lǜ. br tā xiǎng shì bèi xún bīng zhuō ná zhù, xiōng hé jí quán rán wèi zhī. br br br qián qiāng xiǎo shēng shàng bèi shī hái chū chéng qù lí, xìng xǐ de xún jūn jiē shuì, qiě xǐ jiē shàng, méi gè rén jī. br mái tā zài tǔ shā zhōng shēn cǎo jìng, huāng jiāo wài huí lái hè xǐ. br br br shēng xiōng dì huí lái le! xiǎo shēng shì, huí lái le. br shēng shī shǒu zěn me yàng le? kě céng mái me? xiǎo shēng bèi sūn róng bèi dào chéng nán tǔ shā zhī zhōng mái le. br shēng duō xiè hǎo xiōng dì! dàn shēng shòu shū shū. br nǐ qiě tuō xià shēn shàng pò sǔn yī shang, qǔ yī jiàn hǎo yī fú yǔ shū shū chuān. br shēng āi, fù rén jiā nǐ xiǎo de shén me. br yòu lái duō shuō! xiǎo shēng jīng jiè. br dàn guān rén, shū shū tiān dà de shì tì nǐ gàn le, yī lǐng yī fú, zhí de shèn me? jiù zhuó nǎo! shēng bú shì. br yuàn jūn, zhè ǎo zǐ zhí shén lái? cóng jīn hòu jiā sī dōu shì xián dì de le. br xiǎo shēng gē ge, nǐ hǎo hǔ shā xiǎo dì yě. br shì yǐ tuǒ le, xiōng dì yào huí qù. br shēng nǐ hái yào dào nà lǐ qù? xiǎo shēng xiǎo dì yuán dào yáo zhōng qù. br shēng xiōng dì, nǐ shuō nà lǐ huà? wǒ yǔ nǐ shì shǒu zú zhī qīn, zhǐ wèi xiàng lái wǒ tīng xìn chán yán, yǒu qū xián dì, jīn rì bù bì guī yuàn. br zì jīn yǐ hòu, bǎ jiā sī jǐn fù yǔ nǐ shōu guǎn, wǒ yī xiē yě bù guǎn le. br xiǎo shēng gē ge, zuò xiōng dì de fán shì bù xiǎo de, hái zhàng gē ge. br br br shēng xiōng dì, jiù hèn xiū tí! tǎng ruò nà liǎng gè wú yì zhī tú lái, bú yào cǎi tā! xiǎo shēng shì gē ge hǎo péng you! shēng yòu lái le! br br hóng xiù xié míng rì bàn gè yán xí, yán xí, bǎ jiā sī fù yǔ xiōng dì, xiōng dì. br xiǎo shēng xiè gē ge zhuǎn xīn yì, jié yì de zài xiū tí. br br br hé qīn xiōng dì yòu hé měi. br br br qián qiāng dàn xū zé sān rén jié yì, jié yì, jīn rì xiǎn chū qiáo de. br xìn chán yán shǐ xū pí, yí zì xǐng gǎi qián fēi. br hé qián br br shēng xiōng dì huí guī xǐ qì nóng, dàn cóng jīn jié yì zǒng chéng kōng. br br br xiǎo shēng jīn xiāo shèng bǎ yín gāng zhào, yóu kǒng xiāng féng shì mèng zhōng. br br br br dì sān shí sì chū jù jué qiáo rén br br shuǐ dǐ yú ér jìng chǒu shàng. br jìng zuó wǎn sūn xiōng, dào jiā zhōng lái kòu mén, chǒu yǒu shī jiào zán mái bìn, wǒ měi bù xíng cóng. br jìng jīn rì qù jiào tā, xū liú wǒ měi chī jǐ zhōng. br chǒu ruò hái bù kěn, jiào tā lì jiàn xiōng. br br br jìng xiōng dì, sūn dà láng zuó yè shā le rén, jiào wǒ yǔ tā mái shī. br br br chǒu nǐ qù yě bù céng qù? jìng wǒ tuī xīn tòng bù kěn qù. br chǒu biàn shì. br yè lái yě lái jiào wǒ, wǒ zhà shuō yāo téng, yě bù céng qù. br jìng xiōng dì, zhèng shì rén tóng xīn yě tóng. br chǒu ā gē, zhǐ shì wǒ hé nǐ jīn rì zěn hǎo jiàn tā? jìng yī rì bù shí xiū, sān rì chī bǎo fàn. br shǎo bu dé yào jiàn tā. br br br zuò tīng jiè yí, sūn èr zài lǐ tou shuō huà, xiǎng shì tā mái zàng de le. br br br chǒu nà yí gè xiān jìn qù? jìng shì nǐ xiān jìn qù. br chǒu ā gē, sūn dà gē dì yī huān xǐ de shì nǐ, hái shì nǐ xiān jìn qù. br jìng wǒ ruò jìn qù, dà gē liú zhù wǒ chī jiǔ shí, bù xǔ nǐ lái zhuàng xí. br chǒu qiě kàn, bú yào bǎ wěn le. br jìng jìn jiè dà gē, hè xǐ hè xǐ! wén zhī xián kūn yù hé shùn le, tè zǎi yì zhī yáng yǔ gē ge chī bēi hé shùn jiǔ. br shēng yáng jiǔ suī hǎo, zhǐ shì xīn téng bìng fā, chī bù dé, miǎn láo miǎn láo! jìng chū jiè. br chǒu èr gē, rú hé shuō? jìng zhè děng yí gè dà jiàng guā, fàng zài liù yuè lǐ chī. br nǐ jìn qù! chǒu yí dìng nǐ bú huì shuō huà, dài wǒ jìn qù. br jìng nǐ yě wèi bì bǎ wěn! chǒu jìn, jiàn shēng zuò xiào jiè gē ge yè lái yǒu shì, xiǎo xiōng dì yīn shǎn le qì, bù céng xiào láo, zú zú de qiān guà le yī yè. br jīn zǎo lüè hǎo xiē, yòu wén de èr gē huí jiā, tè bèi yī bēi shuǐ jiǔ jiē fēng. br xiǎo shēng wǒ yāo tòng, yě bù gǎn láo! chǒu chū jiè èr gē, nǐ biàn jiàng guā, wǒ shì zāo qié zi. br jìng xiōng dì, rú jīn yī tóng jìn qù, zhǐ wèn tā jié yì bù jié yì. br chǒu jié yì biàn zěn me? bù jié yì yòu zěn me? jìng ruò shì jié yì shí, zhào jiù xiāng dài, wàn shì quán xiū ruò hái bù cǎi, wǒ nǐ jiù qù dāng guān shǒu tā gē ge shā rén, xiōng dì mái shī. br chǒu yǒu lǐ, yǒu lǐ! jìn jiè. br xiǎo shēng nǐ liǎng gè yòu lái zěn me? shēng xiōng dì, bú yào cǎi tā! br br zhuó mù ér jìng chǒu sūn yuán wài tīng bài qǐ, wǒ dāng chū gòng yī jié yì. br shēng kuī nǐ hái shuō jié yì, huáng kǒng huáng kǒng! jìng yè lái fēi zhà xīn téng, xiōng dì yīng zhī dé zuì, shì zhēn nán miè jiǎ chú yì. br xiǎo shēng xiū duō shuō, jiǎ ráo rǎn jiù gàn hóng sè, yě bèi bàng rén dào shì fēi. br br br qián qiāng shēng xuě ér xià gòng zuì mí, guǎi yù huán xiān zì guī. br br br jìng chǒu jiàn nǐ zuì le, wǒ liǎng gè tì nǐ shōu hǎo le. br shēng shì le, nǐ dào míng rì jiù gāi hái wǒ! jìng chǒu bù xiǎng diē suì le, gù cǐ bù céng hái nǐ. br xiǎo shēng gē ge, tā liǎng gè yòu dào yáo zhōng lái, diāo suō xiōng dì gào gē ge, zhí nèn bèi ēn wàng yì! jìng chǒu sūn èr, nǐ yī shí cái dé wēn hé qì, bù jì pò yáo zhōng lěng luò wú rén lǐ, bō jǐn hán lú yī yè huī. br br br sān duàn zǐ shēng xiǎo shēng qǐng chū qù lí, zhè kuáng yán shí nán xìn yī! jìng chǒu nǐ xiū jiàng zuǐ, biàn jiào nǐ zāi huò hū qǐ. br shēng xiǎo shēng wàng ēn fù yì wú zhī zéi! dāng chū xiào xué guān zhāng de, dào zuò le sūn páng dòu shǐ jì. br br br jìng chǒu wǒ qiě wèn nǐ, jié yì bù jié yì? shēng huán shuō jié yì, xiū shā rén! jìng chǒu nǐ zhēn gè bù jié yì? shēng zhēn gè bù jié yì! br br qián qiāng jìng chǒu nǐ shā le rén, shǐ sūn róng mái shī zàng qū. br br br shēng xiǎo shēng gǎn shēng wàng yǔ, zàng shī hái zhǐ shí zài nà li? jìng chǒu bú yào qiáng biàn, wǒ jīng guān shǒu gào ná yī qù, tú liú jiǎo zhǎn nán táo bì, shì yǐ dào tóu huǐ yǐ chí. br br br chě tā liǎng gè dào kāi fēng fǔ lǐ qù! jìng chě shēng, chǒu chě xiǎo shēng jiè br br chán zhī huā shēng xiào nǐ liǎng gè wàng ēn yì, wéi shèn bǎ jǔ qín zhù? xiǎo shēng cháng yán gǒu yǒu shī cǎo yì, mǎ yǒu mó jiāng zhì. br jìng nǎo dé rén è nù qǐ, zǎn bù jí tuō qù. br hé suàn lái shuí shì shuí bú shì, dào guān sī míng bái chù. br br br qián qiāng chǒu shā rén zuì fàn nán qīng shù, shí shì nán dǐ duì. br hài rén yī mìng, hái rén yī mìng, yǒu qián nán mǎi zuì. br xiǎo shēng chěng hú yán, shēng jiān jì, tiān lǐ bù róng nǐ! jìng, chǒu hé qián br br hè xīn láng shēng zěn sài dé guān zhāng yì qì? yǎn zhēng zhēng gē páo duàn yì. br jìng chǒu fàn guān sī nán qù miàn pí, yòu hé bì shuō shì jiǎng fēi? qín zhù yī, chě zhù yī, dào guān sī jí xiōng biàn zhī. br br br chě jiè. br shēng wú gù jiāng rén chě zhù yī, jìng chǒu kāi fēng fǔ lǐ gào lùn yī. br xiǎo shēng gēn shēn bù pà fēng yáo dòng, shēng shù zhèng hé chóu yuè yǐng xī! chě xià br br shēng jiāng yá dàn shàng wén zhī wǒ xiǎo shū yǔ ér fū, bèi lóng qīng zi chuán tuō zhuài qù gōng táng lǐ, wàng gào tā shā rén zuì. br nú jiā yè lái bù céng kuàng xiáng xì, bù zhī shì gǒu chuān rén yī mèi. br nòng qiǎo chéng zhuō shì yú chī, zěn zhī hǎo yì fān chéng è yì! br br rú jīn ér fū hé xiǎo shū bèi lóng qīng zi chuán tuō chě qù kāi fēng fǔ wū gào rén mìng, nú jiā zhǐ de qián qù shǒu míng zé gè. br br br shā huáng gǒu rě dé fán nǎo, dào gōng tīng yī shí shǒu le. br wū yā gòng xǐ què tóng zhī, jí xiōng shì quán rán wèi bǎo. br br br br dì sān shí wǔ chū duàn míng shā gǒu br br mò bàn lì shàng guó zhèng tiān xīn shùn, guān qīng mín zì ān. br qī xián fū huò shǎo, zi xiào fù xīn kuān. br zì jiā bú shì bié rén, nǎi shì kāi fēng fǔ yǐn xiàng gōng shǒu xià yī ge zhī hòu shì yě. br jīn rì xiàng gōng shēng táng, zhǐ de zài cǐ cì hou. br br br wài bàn fǔ yǐn shàng br br xī dì jǐn xìng de yī rén yǒu qìng, wàn mín xián lài kāng níng. br mán yí gǒng shǒu mǐ guī shùn, fèng guó tài mín qīng. br br br zhōng cháo jiǎo jiǎo yīn wáng shì, liǎng bìn xīng xīng wèi guó móu. br shuāng shǒu bǔ wán tiān dì quē, yī xīn fēn pò dì wáng yōu. br xià guān xìng wáng, zì xiū rán, zhí shòu kāi fēng fǔ yǐn. br zì cóng dào rèn zhī hòu, hé qì ǎi yáng chūn, shěng xíng fá, báo shuì liǎn, dào shǐ fēng tiáo yǔ shùn, guó tài mín ān, gàn shì qīng lián, gōng píng zhèng zhí. br jiào zuǒ yòu, tái fàng gào pái chū qù. br mò lǐng jūn zhǐ. br jìng chǒu chě shēng xiǎo shēng tóng shàng br br jiàng dōu chūn shēng xiǎo shēng wén zhī fǔ yǐn qīng lián, wàng gāo tái míng jìng. br br br jìng chǒu gào zhuàng, gào zhuàng! mò gào zhuàng de jìn lái! zhòng jìn, guì jiè. br wài nà gè shì yuán gào? jìng chǒu xiǎo de liǎng gè shì yuán gào. br br br wài gào shén me shì? jìng chǒu gào rén mìng shì. br wài zuǒ yòu, qǔ zhuàng cí shàng lái! jìng chǒu méi yǒu zhuàng zǐ, shì kǒu sù. br wài shuō shàng lái! br br jìng chǒu gē ge jiào zuò sūn huá, shā le rén, xiōng dì sūn róng yí shī cáng nì. br br br wài nǐ liǎng rén shì tā lín shè me? jìng chǒu bú shì. br wài jì bú shì lín shè, wèi hé xiǎo de tā shā rén yí shī? jìng chǒu yé ye, yǒu gè yuán gù. br br br hǎo jiě jie gào bǐng lóng tú dà yǐn, zhuàng gào nà sūn huá sūn róng. br zuó yè sān gēng, qiǎo rán lái kòu mén, dào shā rén mìng, yào jiào wǒ liǎng rén tōu mái bìn. br wàng qǐ ēn guān xiáng shì yīn. br br br wài zuǒ yòu, chě tā xià qù, dài sūn huá shàng lái! mò dài shēng jiè. br wài sūn huá, nǐ zěn me shā sǐ rén mìng? hǎo shēng zhí shuō! shēng yé ye, xiǎo rén bìng bù céng shā rén! wài hú shuō! nǐ bù céng shā rén, tā wèi hé gào nǐ? cóng shí shuō lái, miǎn de sān tuī liù wèn, hài le pí ròu. br shēng yé ye tīng bǐng: br br qián qiāng niàn sūn huá shì jīng dū xiǎo mín, nà liǔ lóng qīng hú zǐ chuán ā, tā liǎng gè quán wú zhōng xìn. br xī rì gòng tā, jié yì zuò dì xiōng, xiāng gōu yǐn. br jìn rì tā jiǒng pò bù suí shùn, wàng niē xū cí nǎo dà yǐn. br br br qián qiāng wài nǐ měi xiū de bì yǐn, xū shì cóng bù rù gōng mén, shí shì zěn shēng, dào cǐ bù jìn qíng? hái bù rèn, yìng bàng ruǎn suǒ pī tóu gùn, kǎo dǎ shou péng bā zěn dì jìn! br br rén mìng zhòng qíng, bù dǎ rú hé kěn zhāo! jiào zuǒ yòu chě xià qù dǎ! br br shēng yé ye! yuān wǎng! xiǎo shēng yé ye, bù gàn wǒ gē ge shì, shì sūn róng shā de! wài zhù le, nǐ zěn me shā sǐ le rén? br br qián qiāng xiǎo shēng gào dé ēn guān shì tīng, sūn róng shì shā rén xiōng shēn. br jìng chǒu jiè yé ye, xiǎo de liǎng gè bú shì wū gào de! wài nǐ yīn hé shā rén? xiǎo shēng yé ye, xiǎo rén ā! bèi gē ge gǎn chū, pò yáo zhōng chī kǔ xīn, yīn huái hèn, lín mén gù shā píng rén mìng, xiàn hài gē ge yuàn hèn xīn. br br br wài yuán lái rú cǐ, gù shā píng rén zài gē ge mén shǒu, xiàn hài gē ge. br br br shēng xiōng dì, nǐ zěn me zhāo le? yé ye, bú shì xiōng dì shā de, shì xiǎo rén shā de. br xiǎo shēng yé ye, wěi shí shì xiǎo rén shā de. br shēng xiǎo shēng zhēng jiè. br dàn jiào shàng yé ye, sù zhuàng! mò lǎo yé, yá mén shǒu yí gè fù rén lái sù zhuàng de. br wài fàng tā jìn lái! mò sù zhuàng fù rén jìn! br br dàn jìn, guì jiè. br wài fù rén, nǐ sù shén me shì? dàn yé ye, nú jiā yáng yuè zhēn, lái sù zhàng fū sūn huá rén mìng shì de. br wài sù shàng lái! br br qián qiāng dàn xiàng gōng qīng lián píng zhèng, guǒ rán shì huái chuāi míng jìng. br jié yì xiōng dì, wǒ fū bù sān xǐng, qīn kūn zhòng, gǎn chū shòu kǔ shuō bù jìn, gù cǐ nú jiā qiǎo jì shēng. br br br wài wǒ zhǐ yào wèn shā rén de xiōng shēn! dàn nú jiā shì shā rén de xiōng shēn! wài nǐ shì fù rén jiā, rú hé shā dé rén? dàn yé ye, shā rén yòu bú shì zhàng fū, yě bú shì xiǎo shū, què shì nú jiā! wài nǐ rú hé shā rén? yī shí zhāo lái! br br pǔ tiān lè dàn gào ēn guān tái míng jìng, shā de shì xū shēng mìng. br br br wài xū shēng mìng, què shì gǒu le. br dàn dāng chū dào zhú dào fáng jiān, yǎo le pò yī zhī rén. br wài yě shì gǒu le. br dàn céng fèi yuè bèi mó lēi hèn, dào qù hóng xiāo nán xún wèn. br wài yě shì gǒu. br dàn jìn cháo zhōng qū hài zhōng chén, bù hé pū zhe zhào dùn. br wài yòu shì gǒu. br dàn yīn cǐ shàng guài tā wú yì, méi shī cǎo zhī ēn. br br br wài zhè fù rén shuō huà bù míng, mèng zhōng yáo duó. br gēn wèn shā rén shì, chǎn dì bǎ gǒu shì huí duì, qī kuáng guān fǔ! mò nǐ jì shā rén, hǎo shēng zhāo shǎng qù. br dàn nú jiā zhāo zhuàng shàng wén, xiàng gōng kǎi tì rén cí, gōng píng zhèng zhí, qīng ruò bì tán zhī shuǐ, míng rú qiū yè zhī chán, huái chuāi míng jìng, lǎng zhào sì fāng. br niàn qiè xìng yáng, míng yuè zhēn, jià shì sūn huá wéi qī. br yīn zhàng fū yǔ liǔ lóng qīng hú zǐ chuán èr rén jié yì, tīng xìn chán yán, jiāng tóng bāo gǔ ròu xiōng dì, wú gù gǎn chū chéng nán pò yáo zhōng jū zhù, měi rì shàng jiē qiú qǐ. br nú jiā lěi quàn bù cóng, fǎn yào shā hài xiōng dì xìng mìng. br yīn cǐ nú jiā jiāng qián yī guàn, wèn gé bì wáng pó jiā mǎi huáng gǒu yì zhī, jiù tuō wáng pó shā le, tóu dài jīn mào, shēn chuān yī fu, bàn gǒu wéi rén, diū zài hòu mén. br děng ér fū jiǔ zuì huí guī bàn dǎo, cuò rèn shì rén. br què jiào zhàng fū qù jiào nà liǎng gè jié yì xiōng dì yí shī, liǎng gè bù kěn. br nú jiā yòu tóng zhàng fū zài qù chéng nán yáo zhōng, jiào shū shū yí shī. br shū shū cún rén cún yì, jí lái yí shī qù chéng nán mái qì, fāng cái quàn dé zhàng fū huí xīn zhuǎn yì, xiōng dì hé mù. br yīn cǐ shàng shì nú shā gǒu quàn fū, bìng wú shā rén. br suǒ zhāo zhuàng shì shí. br wài rú jīn nà wáng pó kě zài me? dàn hái zài. br wài suī rán rú cǐ, yě nán píng nǐ shuō. br zuǒ yòu, qiě bǎ fù rén dài xià qù, dài sūn róng shàng lái! mò dài xiǎo shēng jiè. br wài sūn róng, nǐ ná shī shǒu mái zài nà li? br br xiǎo shēng xiǎo rén mái zài chéng nán tǔ shā zhī zhōng. br wài jì mái zài tǔ shā zhōng, zuǒ yòu, yā nà yī gān rén fàn dōu dào chéng nán tǔ shā zhī zhōng jué chū shī shǒu lái kàn, biàn zhī duān dì. br mò lǐng jūn zhǐ. br wǒ měi yī qí qù. br shēng xiǎo shēng jìng chǒu qīng lóng gòng bái hǔ tóng háng, jí xiōng shì quán rán wèi bǎo. br shēng xiǎo shēng jìng chǒu wèi bìng xià. br wài dàn diào chǎng br br qiū yè yuè wài wú biǎo wén, zòu shàng cháo tíng qù, wǒ wáng bì jiàng tiān ēn lù, jiā guān jìn lù fēng xián fù. br yīn huò zhì fú, yīn huò zhì fú. br br br qián qiāng dàn tīng bài bǐng, shā gǒu fēi xīn yù, quàn jiàn ér dà xiāng hè mù. br xiàng gōng ruò zhǐ chuí qīng mù, nú jiā fēn fú, nú jiā fēn fú. br br br qián qiāng shēng xiǎo shēng jìng chǒu mò shàng lǐng zhǐ huī, tóng wǎng chéng nán qù, jué chū shī hái fēi rén lèi, què shì gǒu zǐ chuān yī mèi. br guǒ rán shì shā gǒu quàn fū, shā gǒu quàn fū. br br br mò bǐng dōu yé zhī dào, xiǎo rén lǐng yé jūn zhǐ, yā zhe yī gān rén fàn, dào chéng nán tǔ shā zhī zhōng jué chū shī shǒu, wěi shí shì gǒu, bú shì rén. br wài tái shàng lái kàn! mò tái gǒu, wài kàn jiè. br wài tái guò le. br dài liǔ lóng qīng hú zǐ chuán guò lái! mò dài jìng chǒu jiè. br wài liǔ lóng qīng hú zǐ chuán, rú jīn jué chū shī hái. br fēn míng shì gǒu, nǐ èr rén yǒu hé sù shuō? jìng chǒu lǎo yé, wěi shí shì rén, mái zài tǔ zhōng cháng jiǔ chū le máo. br wài hú shuō! rén zěn me chū máo? jìng chǒu lǎo yé, tā liǎng gè yè lái wěi de shā rén, rú jīn bǎ gǒu shī huàn le. br wài liǔ lóng qīng hú zǐ chuán zhuàng gào bù shí, gè dǎ sì shí! mò dǎ jìng chǒu jiè. br wài zuǒ yòu, qǔ sān bǎi jīn zhòng jiā jiā le, yā fù sī yù sī jiān hòu, shēn wén shū dào lái, wèn tā zuì míng. br br br mò lǐng jūn zhǐ. br dàn liǔ lóng qīng hú zǐ chuán, nǐ liǎng gè hé wǒ zhàng fū jié yì, nà yī xiē kuī le nǐ, nǐ zhí nèn de fǎn miàn wàng ēn! br br běi hòu tíng huā wài jì méi gāo jiàn shí, zěn tú rén xiǎo fù guì? yuán zhǐ de fú chéng huò, bèi gào de yōu biàn xǐ. br nǐ liǎng gè mèi xīn zéi, wàng ēn shī le yì. br shā gǒu de méi qì zhì, bèi shī hái yǒu lǐ yì. br bèi gào de méi lǐ huì, gào zhuàng de shī le yì zhì. br nán ér, wù de bú shì sài guān zhāng liú bèi, yàn dé tā liǎng gè kǒu shì xīn fēi. br dàn qiè sòng dé nán ér xiǎo shū dāng táng guì, xiǎn xiē gè zāo xíng jì, zhēng xiē gè shòu jìn chí, wù de bú shì jiā yǒu xián qī! br br wài zuǒ yòu, cǐ shì gǔ jīn hǎn yǒu, zì lái bìng wú. br wǒ rú jīn yī biān xiě biǎo zòu shàng jūn wáng. br biǎo qí jié yì. br liǔ lóng qīng hú zǐ chuán wū gào rén mìng, bié tīng zhǐ huī. br mò lǐng jūn zhǐ. br zhèng shì míng wàng jié jīng qí, ěr tīng hǎo xiāo xī. br xià br br niàn fó zi wài sūn yuàn jūn tè xián huì, wèi zhàng fū hé nǐ jié yì, xìn chán yán gǎn zhú xiōng dì láng bèi. br dàn nú jì shā gǒu chuān yī mèi, qiǎn zhàng fū lìng nǐ yí shī, nǐ wàng ēn fù yì, bù kěn qián qù. br br br qián qiāng jìng chǒu sūn huá shā rén shì shí, sūn róng yí shī qù, jiǎ zhuāng chéng gǒu shì qiáo de. br shēng nǐ bù shuō shǎng xuě zuì mí, diē dǎo zài xuě ér qǔ, guǎi yù huán nǐ huí jiā qù? br br qián qiāng nǐ céng zhī kǒu shì xīn fēi, wàng ēn yǔ shī yì, dào rú jīn shàng gù rú cǐ, zǎo zhāo qǔ zhòng qíng duàn zuì, wài wǎn zhuǎn zhōu quán nǐ, gèng chí yí dìng bù gū shù. br br br qián qiāng jìng chǒu gào lùn nǐ, yào nǐ qián cái tú gè fù guì, hé céng zhī bèi jiā zhāo zuì! xiǎo shēng hǎo yú chī, lùn fù guì dà yǎn nán róng shù. br qíng jié yǐ xiǎn rán, qiān xū bù dǐ yī shí. br br br wěi shēng wài shēng dàn xiǎo shēng xiào nǐ měi zěn zhāo qǔ, dào zhè shì rú hé tuī dǐ? mán huì rén yǐ hòu wú dé wàng yì! br br fù ēn wàng yì bú jiàn jī, tān róng tú guì hǎo xīn chī. br shàn è dào tóu zhōng yǒu bào, zhǐ zhēng lái zǎo yǔ lái chí. br br br br dì sān shí liù chū xiào yǒu bāo fēng br br jīn jī jiào tiē shàng bù tīng hǎo yán yǔ, zhèn rì jiān wú qíng wú xù. br xiàn wǒ yuàn jūn duō líng lì, shè xià jī móu, shǒu zú yòu hé měi. br wǒ yuán wài dāng chū tīng xìn qiáo rén, gǎn chū xiōng dì. br wǒ yuàn jūn shā gǒu quàn fū, huí xīn zhuǎn yì, dì xiōng hé mù. br bù xiǎng liǔ lóng qīng hú zǐ chuán jīn zǎo yòu dào wǒ jiā, dào yuán wài bù cǎi, yòu dào guān fǔ chū shǒu yuán wài shā rén, xiǎo guān rén mái shī. br wèi cǐ yuàn jūn qīn wǎng fǔ yǐn chù sù míng, shàng wèi huí lái, bù zhī zěn shēng jué duàn le? br br zhù mǎ tīng shēng dàn xiǎo shēng jìng chǒu shàng. br shēng dāng rì dà xuě fēn fēn, gù yì jiāng rén piē zài jiǒng. br dào qù yù huán bǎo chāo, qián dì guī jiā, liǎng xià píng fēn. br gǎn wú xiōng dì bèi huí mén, fǎn shēng è yì jiāng tā hèn. br xiōng dì shì dí qīn, cóng jīn mò bǎ xián yán lùn. br br br tiē yuán wài yuàn jūn huí lái le. br shēng xiǎo shēng jiāng liǔ lóng qīng hú zǐ chuán jiā zài mén shǒu! fǔ yǐn xiàng gōng yǐ yǒu biǎo zhāng zòu shàng tiān zǐ, bì yǒu zhǐ yì xià lái. br nà shí tīng zhǐ jué duàn le. br mò bàn shǐ jù jī zhào shàng jiǔ zhòng ēn mìng xià sī lún, fū fù róng huá shì hǎn wén jīng biǎo mén lǘ duō xǐ qìng, shèng míng tiān zǐ zhòng xián chén. br shèng zhǐ yǐ dào, guì tīng xuān dú. br zhào yuē: quot wáng huà yǐ qīn mù wèi běn, wéi fēng yǐ xiào yǒu wèi xiān. br jù fǔ yǐn wáng xiū rán suǒ zòu. br sūn huá yǐ liú jiān qīn, yīn yáng yuè zhēn shā gǒu quàn fū, suì néng huǐ guò, xiōng dì hé mù, yǒu bì fēng jiào, yí jiā jīng biǎo. br sūn huá yáo shòu zhōng mù xiàn yǐn, yǐ zhāng qí qī quàn fū zhī měi. br yáng shì yuè zhēn jīn guān xiá pèi, fēng xián dé fū rén. br sūn róng bèi zhú bù shù, jiàn yì bì wéi, kè jìn shì xiōng zhī dào, tè shòu chén liú xiàn yǐn. br yǒu sī quàn jià, zǒu mǎ shàng rèn. br liǔ lóng qīng hú zǐ chuán jiàn lì wàng yì, fǎn fù xiǎo rén, zhe jiā hào shì cáo sān ge yuè, mǎn rì gè zhàng yī bǎi, fā biān yuǎn chōng jūn. br quot xiè ēn! shēng xiǎo shēng dàn wàn suì, wàn wàn suì! br br jìng chǒu cóng qián zuò guò shì, méi xìng yī qí lái. br mò zhòng tóng xià br br yǔ diào pái gē shēng yú chǔn sūn huá, qíng piān yì mí, quán kuī jiā yǒu xián qī. br dàn jīn zhāo xiōng dì gòng yí yí, kān xiào qiáo rén wǎng yòng jī. br br br hé xiōng yīng jué, dì shòu zhí, yī mén xiào yì jiǔ zhòng zhī. br fū róng xiǎn, qī yòu guì, fāng zhī wéi shàn dé pián yí. br br br dào hé pái gē xiǎo shēng xiǎng tā měi jié yì shí, yào xué guān zhāng de. br yán yǔ zǒng chéng xū, xún sī tài wú zhī. br nèi xiē ēn dé! nèi xiē rén yì! tiē dí qīn xiōng dì shòu líng bī, niáng xíng shā gǒu quàn fū huí, gǔ ròu tuán yuán bù zàn lí. br hé qián br br wěi shēng hé shì jiān nán de wéi xiōng dì, xián kǔn tiáo hé gèng hǎn xī, jīng biǎo mén lǘ jiào rén zuò huà ér. br br br jiān xié bǒ nòng huò xiāng suí, sūn shì quán jiā fú lù qí. br fèng quàn shì rén xíng xiào shùn, tiān gōng bào yìng bù chà yí. br p p p
提示:拼音为程序生成,因此多音字的拼音可能不准确。

戏文·杀狗记作者

精彩推荐

  • 杂剧·冻苏秦衣锦还乡

    楔子

    (冲末扮孛老同搽旦、卜儿、净苏大、大旦、二旦上)(孛老云)钱会说话,米会摇摆。无米无钱,失光落彩。老汉苏大公的便是。我在这苏家庄居住,嫡亲的六口儿家属。婆婆李氏,有两个孩儿。大的孩儿是苏梨,第二的孩儿是苏秦,有两房媳妇儿。那苏秦孩儿不肯做庄农人家生活,逐朝每日,则是要读书写字。他拜义了个哥哥,姓张名仪。他两个同堂学业,转笔抄书。他班今待要上朝进取功名去。苏梨,唤你两个兄弟出末。(苏大云)两个兄弟,父亲呼唤。(正末扮苏秦同张仪止)(正末诗云)三尺龙泉万卷书,老天生我竟何如。山东宰相山西将,彼丈夫兮我丈夫。小生姓苏名秦,字季子。这位哥哥是张仪,幼年间父母双亡,流落在我苏家庄上,和俺两个自幼凄书。学成满腹文章,争奈功名未遂。如今七国纷争,正当招贤之际,小生待要进取功名去,不知张仪哥哥,你意下如何?(张仪云)兄弟说的是。咱两个到于苹堂,辞别了父母,便索长行也。(见苏大科)(苏大云)两个兄弟,您来了也。等我报复去。(见孛老科,云)父亲,两个兄弟来了也。(孛老云)着他过来。(苏大云)两个兄弟,您见父亲去。(正末同张仪见孛老科,云)父亲、母亲拜揖。(孛老云)孩儿免礼。(张仪云)父亲呼唤两个,有何分付?(正末云)父亲、母亲,如今七国争雄,都下招贤之榜。您孩儿禀过父亲,母亲,待和哥哥同去应举,那时节若得一官半职。回来改换家门,可不好那?(孛老云)张仪、苏秦,你两个近前来。孩儿也,俺是庄农人家,一了说,若要富,土里做;若要饶,土里刨。依着我,你两个休去,则不如做庄农的好。(卜儿云)老的也,既然他两个要去,等他自措盘缠求官去来,省的在我耳朵根边,终日"子日子曰",伊哩乌芦的这般闹炒。倒也净办。(孛老云)婆婆,你也说的是。便好道心去意难留,留下结冤仇。您既然要去,您两个早些去罢。(正末同张仪做拜科)(正末云)父亲、母亲,您孩儿若得了官呵,父亲是老评事,母亲便是老夫人,哥哥便是大宫人,嫂嫂便是大夫人,我媳妇便是夫人县君也。(苏大云)兄弟,既今日夸了大口,俺一家儿都指望着你哩。(孛老云)我记着。你若得了官呵,我便是老评事,你母亲是老夫人,哥哥是大官人,嫂嫂是大夫人,你媳妇儿是夫人县君。你可着志者。(正末云)父亲,您孩儿留下四句诗,表我志气咱。(诗云)三寸舌为安国剑,五言诗作上天梯。青云有路终须到,金榜无名誓不归。父亲、母亲,您则放心也。(唱)

    【仙吕】【赏花时】凭着我七尺身驱八斗才,那怕他十谒朱门九不开。休想我白首闲尘埃,凭着这兵书也那战策。(孛老云)孩儿,我则记着金榜无名誓不归。(正末云)父亲、母亲,您放心也。(唱)我直着夺得一个可兀的锦标来。(下)

    (张仪云)收拾琴剑书箱,上朝进取功名走一遭去也。(下)(孛老云)苏大,你两个兄弟去了也。(苏大云)都去了也。(孛老诗云)眼观旌节旗。耳听好消息。(同下)


    第一折

    (外扮王长者领家童上)(王长者诗云)箱内绫罗库内珍,盈仓米麦广收屯。诗酒笙歌丛里过,在城几个富豪民。小生姓王名真,字彦实,乃弘农人也。幼习儒业。颇识诗书;后从商贾,专趋什一。家中颇有资财。郭外多增田土。只因平生忠厚,敬老怜贫,人口顺都称我做王长者。近来有一秀才。姓苏名秦。此人博古知今,真乃将相之器。奈时运未遂,在此店肆中安下。我着人去请他来共话,听其谈吐,少开茅塞。家童门首觑者,这早晚苏先生敢待来也。(家童云)理会的。(正末上,云)小生苏秦是也。自离了家中,来到这秦国界土,弘农县店肆中安下,染了一场天行证侯,不能进身。张仪哥哥等不的我,他先上朝取应去了。这里有一人,乃是王长者,数遍家着人来请小生。今日无甚事,须索相访走一遭去也呵。(唱)

    【仙吕】【点绛唇】我又不会下贱营生,特的来上朝取应,离乡井。感的这时气天行,早是我身耽病。

    【混江龙】俺把那指尖儿掐定,整整的二十年窗下学穷经。苦了我也青灯黄卷,误了我也白马红缨。本待做人鹏乌高抟九万里,却被这恶西风先摧折了六稍翎。端的是云霄有路难侥幸,把我在红尘中埋没,几能勾青史上标名。

    (云)可早来到也。(见家童科,云)敢问哥哥,长者在家么?(家童云)俺员外在。(正末云)报复去,道有苏秦在于门首。(家童云)老员外,有苏秦在于门首。(王长者云)道有请。(家童云)请进。(做见科)(王长者云)久闻先生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幸遇尊颜,实乃小生万幸。(正末云)量小生有何德能,敢劳长者如此用心也。(王长者云)敢问先生仙乡何处?因何至此?(正末云)小生洛阳人氏。(王长者云)久闻先生学成满腹文章。只合早早立身显姓,秉政临民,却还在此布衣之中,不图进取,当是为何?(正末云)长者不知,听小生慢慢的说一遍咱。(唱)

    【油葫芦】难道我不想功名只这等?(王长者云)先生莫非是盘缠缺少么?(正末唱)但得个有盘缠便进程。(王长者云)先生若肯屈节于人,必有进步之日。(正末唱)我可也心高气傲惹人憎,因此上空囊那讨一文剩,只落的孤身干受十分冷。(王长者云)时值严冬天道,雪花初霁,风力犹严,先生,你身上敢单寒么?(正末唱)昨日个风又起,今日个雪乍晴。则我这领破蓝衫刚有那一条囫囵领,那夜里不长叹到二三更。

    (王长者云)可伤,可伤。我看先生必有峥嵘之日,争奈时间寂寞,目下孤寒,居于旅店之中,困在尘埃之内,闷眠坐榻,倦对寒灯。不知连宵风雪,先生也会饮酒来么?(正末唱)

    【天下乐】可正是酒冷灯昏梦不成,则我那通也波厅,通厅土坑冷,兀的不着我翻来覆去直到明。且休说冰断我肚肠,争些儿冻出我眼睛。(王长者云)如此般寂寞,先生你怎捱的这等寒苦也?(正末云)着长者便道恁的八苏秦,(唱)哎。我可甚么画堂春自生!(王长者云)在下聊备一杯淡酒,与先生荡寒。家童抬上果桌来者。(家童云)理会的。(抬果桌上,云)老员外,果桌在此。(王长者云)将酒来。(家童云)酒到。(王长者把盏科,云)斟的满者,先生请饮一杯。(正末云)长者先请。(王长者云)先生请。(正末饮科)(王长者云)久闻先生胸藏盖世文章,腹隐安邦妙策。我想太公未遇。持钓于渭水之滨;伍相含冤,吹箫在丹阳之县。后来兴师伐纣。万万载书史留名;报恨强吴,千千古丹青画像。据先生甘贫守困,待势乘时,所谓蛟龙得云雨,终非池中之物。且请开怀饮酒者。(诗云)文章锦绣满胸怀,知是天生冠世才。任使无心求富贵,终须富贵逼人来。(正末唱)

    【元和令】你道我满胸中文学精,又道我有才华会施逞。可不道黄河有日也澄清,偏则是我五星。直恁般时乖运蹇不通亨,觑功名如画饼。

    (云)长者,如今街市上有等小民,他道俺秀才每穷酸饿醋,几时能勾发迹。(唱)

    【上马娇】那一个不把我欺,不把我凌,这都是冷暖世人情。直待将牙爪安排定,惊,方知道画虎恁时成。

    (王长者云)肉眼愚民,不识高贤,正所谓燕雀岂知鸿鹄之志,无足怪也。(正末唱)

    【后庭花】他、他、他,沧海将升斗倾,泰山将等秤称,鳌鱼向池中养,凤凰在笼内盛。我如今眼睁睁,捱尽了十分蹭蹬。待要去做庄农,又怕误了九经;做经商,又没个本领。往前去赚入坑,往后来褪入井,两下里怎据凭,折磨俺过一生。

    (王长者云)据先生怀才抱德,阔论高谈,未膺玉帛之求,且度齑盐之况。终有日时运亨通,封侯拜相,扬名六国,垂誉千秋。此乃有志者事竟成,大丈夫之所为也。先生,(诗云)你如今运不来兮命不通,寒窗经史用多功,有朝身挂黄金印,方表男儿志气雄。(正末云)长者,(唱)

    【青哥儿】也是我那前程、前程不定,百忙里揣摩、揣摩踪影,还说甚有志的从来事竞成。(王长者云)先生,我想这先贫后富的古人,有伊尹躬耕,傅说版筑,冯罐弹铗,宁戚饭牛,孙膑刖足,百里奚卖身。古人尚然如此,先生必遂其愿也。(正末唱)想当初伊尹在莘野躬耕,傅说版筑劳形,冯獾弹铗知名,宁戚扣角歌声,孙膑是趾遭刑,百里奚陪嫁秦庭。这都白古豪英,个个白衣公卿。苏秦也是书生。偏我半生飘零,一世不得峥嵘。都则为命儿里注定在前生。(带云)长者,(唱)我待和谁争竞?

    (王长者云)见今六国选用贤良,先生仗胸中虎略,凭腹内龙韬,但若投于一国。必然名扬天下。在下无物相赠,有春衣一套,鞍马一副,白银两锭,与先生权为路费,望乞笑纳。(正末云)长者,小生久困穷途,遇蒙厚蹭,日后倘能发迹,必当重报。(王长者云)先生何出此言?岂不闻宝剑卖与烈士,红粉赠与佳人?以先生之才,怕不进取功名,易如拾芥?但恐礼物微鲜,不足供长途之费耳。(正末唱)

    【赚煞尾】打灭了腹中饥,挣坐了身边冷。谢长者将咱厚赠,免的我流落穷途涕泪零。只今日便索长行,看鲰生,黄榜高登。博一个千万人中第一名。(王长者云)先生,此一去则要你着志者。(正末唱)我将这星辰再整,乾坤来扶定。(王长者云)先生,此一去投于何处?(正末云)小生往那里去的是,(唱)我只索占那虎狼丛卫觅前程。(下)

    (王长者云)苏先生去了也。据此人贯世文才,必然显名天下。家童快些安排酒肴,待我追至十里长亭,与苏先生饯行,走一遭去来。(下)


    第二折

    (孛老同卜儿领大旦、二旦上)(孛老云)老汉苏大公的便是。自从苏秦孩儿和他那哥哥张仪求官去了,许多时光景,音信皆无,也不知他流落在那里。时遇暮冬天气,风又大,雪又紧,十分寒冷。大的个孩儿,他撒和头口儿去了。媳妇儿,你旋锅儿里荡下些热汤,等苏大来家吃咱。(大旦云)理会的。(正末止,云)小生苏秦是也。自从王长者赍发了我银两、盘费、鞍马,不想冻天行病证又发,盘缠又使的无了,可着我往那里去的是?我则索去家中,望父亲母亲走一遭去也呵。(唱)

    【正宫】【端正好】叹书生,我这里便叹书生可兀的身无济,那里也荫子封妻。则俺那一般儿求仕的诸相识,他每都闪赚的我难回避。

    【滚绣球】想着我去家来望发迹,定道是上青云可指日。又谁知遇天行染了这场儿病疾,险些儿连性命也不得回归。我苏秦也年纪呵近三十岁,文学呵又不是没得,可怎生不能图个荣贵?却教我满头家风雪凄凄。看别人峥嵘黄阁三公位,偏则我依旧红尘一布衣,怎不伤悲?

    【倘秀才】我空走些千山万水,不得个一官也那半职,(带云)苏秦也。你不得官呵,休说那般大言波。(唱)你再休说金榜无名誓不归。我若见俺那高年父,和俺那大贤妻,(带云)苏秦,你得官来么?(唱)不俫你着我说一个甚的!

    (云)我来到家门也。我待要过去来。父亲、母亲道:苏秦,你得官来么?可着我说甚的是?我待要不过去来,风又大,雪又紧,身上无衣,肚里无食,可着我往那里去的是?(唱)

    【伴读书】我待上来,终久则是他苗裔;待不去来,便怎肯务了恩义?想着我那父母情肠别不得,可知俺三从四德妻贤慧。却不道相随百步有这徘徊意,俺爷娘便怎肯出丑的这场疾?

    【笑歌赏】我待去来,你觑我这衣衫褴褴缕缕不整齐;待不去来。则这里勿、勿、勿,风共雪相摧逼;去不去三两次白猜疑。我、我、我,突磨到多半晌走到他跟底,呀、呀、呀,可怎生无一个睬我的?来、来、来,我将这羞睑儿且揣在怀儿内。(云)事已到此,无如之奈,且自过去咱。(见科,云)父亲,您孩儿回来了也。(拜科)(孛老转身科)(正末云)母亲,您孩儿回来了也。(做拜科)(卜儿转身科)(正末云)父亲、母亲都不理我,则望着中间里拜咱。(做拜科)(孛老与卜儿同转身撞脸科)(正末云)二嫂,我来家了也。(二旦做织机科)(正末云)可怎生都不言语那?(唱)

    【滚绣球】这壁厢拜了一会,那壁厢问了一日,可怎生无一个将咱支对?则您这一家儿端的是嫌淮?(孛老云)嫌你,嫌你。你可怎么不做官来?(正末唱)俺爹娘他须是老背悔,(二旦云)苏秦,你得了官来,那个嫌你?(正未唱)妻也,你也好忒下的。(大旦云)苏秦,你选场中及第也不曾?(正夫唱)你问我选场中及第来不曾及第,你不看见我马头前列山行家朱衣。(孛老云)苏秦,我问你,你当日不做庄农生活,则去读书,要做官。你跟的张仪去了许多时光景,你如今得了个甚么官来?(正末唱)我恰才入门来休问荣枯事,可不道观着容颜兀的使得知?(带云)我这官职呵,(唱)大古里是箱儿里盛只。

    (孛老云)苏秦,你将官来与我们看一看也好。(正末云)父亲、母亲,您孩儿不曾得官。(孛老云)你去时节,夸尽大言,你说道金榜无名誓不归。你既不曾为官,你来家做甚么?(正末云)您孩儿得了一场冻天行病症,张仪哥哥等不的我,先上朝取应去了。您孩儿回到家中,望父母来。(孛老云)噤声,怕猫拖了我!你官也不曾得做,今日这般穷身泼命的,你来俺家里做甚么?你快离了我这门!再踏着我这门呵,我决打三百黄桑棒。你出去!你出去!(正末云)您孩儿出去则便了也。母亲,劝一劝儿波。(卜儿云)老的,也看我的面皮,着孩儿在家中住到来春,再着孩儿应举去,做一个官回来罢。(孛老云)你靠后!省的甚么?(大旦云)公公,依着婆婆的说话,着叔叔过了冬呵,来舂再取应去。(孛老云)你婆婆劝,我尚然不听,小孩儿家那里有你说处?靠后!(正末见大旦科,云)嫂嫂,我腹中饥馁,身上单寒,做些儿热茶饭与我吃咱。(大旦云)我有甚么茶饭在那里?(正末见二旦科,云)二嫂,你有茶饭与我吃些儿去呵。(二旦云)苏秦,你问我要茶饭吃?你是为官的人,吃堂食,饮御酒,你怎吃的这粗茶淡饭?休道是没有。便有那茶饭呵,你也吃不的哩!(正末唱)

    【朝天子】嗨!这婆娘的见识,所为,(带云)苏秦也,今日回来,做妻子的也来讥诮着。(唱)他怕道冷茶饭伤脾胃。(二旦云)苏秦,你这一去,怕不得了官也?(正末唱)你常好是立儿不觉坐儿饥,枉使会拖刀计。(二旦云)你当初去时,则要做官。到今日官在那里?(正未唱)你问我官在那里,教我说个甚的?可兀的干受了你这一肚皮月音臜气。(二旦云)休说父母怪你,我见了你也害羞哩。(正末唱)俺嫂嫂也不为炊,妻也不下机。哎哟,天那,我这里便则落的那几点儿凄惶泪。

    (二旦云)苏秦,你不得官呵,当初说甚么来?(正末唱)

    【四边静】我想着那当初一日,(二旦云)可不道金榜无名誓不归?(正末云)苏秦也,你料着不得官呵,休说那般大言波。(唱)你再休说道是金榜无名誓不归。(二旦云)你这些时在那里那?(正末唱)我在那弘农县里。(二旦云)在那里做些甚么?(正末唱)无靠无依,任受尽多狼狈。罢、罢、罢!我男子汉身长七尺,宁死也做一个不着家乡的鬼。

    (二旦云)苏秦,我待不与你些茶饭吃来,争奈俺那夫妻肠肚,又过不去;待与你些吃来,又怕公婆怪我。你在这门首躲着,我与你些热茶饭吃咱。(正末做吃饭科)(苏大上,云)甚么人吃我家的饭哩?(见科)(正末云)哥哥,是您兄弟苏秦来家了也。(苏大云)是苏秦回来了,你做了官么?(正末云)哥哥,您兄弟染了一场冻天行病症,不曾进取功名去。(苏大云)你不曾为官呵,着我做甚么大官人?干着我买了个唐帽在家,安了许多时。你着我那里发付?亏你不羞,你还拿我的饭碗吃。快出去!快出去!(正末出门科,云)罢、罢、罢!我冻死、饿死再不上你门来也。(唱)

    【煞尾】盼的是冬残晓日三阳气,不信我拨尽寒垆一夜灰。我则今番到朝内,脱白襕换紫衣,两行公人左右随,一部笙歌出入围。马儿上簪簪稳坐的,当街里劬劬恁炒戚,亲爷、亲娘我也不认得。(带云)苏秦得了官也,着孩儿家来。(唱)那其间我直着你手拍着胸脯恁时节悔。(下)

    (孛老云)苏大,你见你兄弟苏秦来么?(苏大云)苏秦去了也。(孛老云)孩儿,你好歹也。我一时恼怒,你就没一个劝我一劝的?我便一时间把孩儿赶将出去了,您也留他一留,怕做甚么?婆婆,你赶苏秦孩儿去。(卜儿云)老弟子孩儿!头里我劝你时,抢白的我没是处。如今孩儿去了也,大风大雪里,可着我赶他。着我那里赶他去?(卜儿做出门科,云)苏秦,你父亲着你家来。老弟子孩儿,他去的远了也。(孛老云)婆婆,孩儿真个去了也。婆婆,想着你受千辛万苦,怎生抬举他来?他今日撇了俺老两口儿去了呵。(诗云)不由我哭哭啼啼,思量起雨泪沾衣。且休说怀耽十月,只从小偎干就湿。几口气抬举他偌大,恰便似燕子衔食。今日个捻他出去。呸!那里也孟母三移!苏大,赶你兄弟去。(苏大云)理会的。(出门叫科,云)兄弟,你且回家里来。呀,他去的远了也。(见科云)父亲,兄弟去的远了也。(学者云)哦,去的远了也。大的儿你来,可不道兄弟如同手足,手足断了再难续。你和苏秦两个指头儿般弟兄,你怎便忍的看他去了?我说与你,(诗云)共乳同胞本一身,犹如枝叶定连根。门户兴衰须并守,祖宗田产莫争分。禽逢水食犹相唤,岂可人为资财便没恩?只你那碗剩饭羹能值几?呸!早忘了脚踏头稍兄弟亲!大的个媳妇,赶你小叔叔去。(大旦云)理会的。(出门科,云)小叔叔,你回家里来罢。呀,他去的远了也。(见科云)公公,小叔叔去的远了也。(孛老云)哦,去的远了也。但凡人家不和,皆起于妯娌争长竞短,分门各户,都是您这妇人家做出来的。做哥哥的要打要骂,你只该劝你那丈夫便好,你倒走将来火上浇油!(大旦云)公公,您媳妇儿怎么敢?(孛老云)噤声!(诗云)他弟兄从来不疏,况堂上现有公姑。做哥哥的很着要打,你也去夺了碗大叫高呼。逼的他忍饥受冷,并不敢半句支吾。俺苏秦也做不的孙二,你这做嫂嫂的,呸!你可甚杨氏女杀狗劝夫!小媳妇儿,你赶你丈夫去。(二旦云)父亲,你媳妇儿不曾敢留下苏秦,他去的远了也。(孛老云)是真个去的远了也。他每都不晓事,你须是他的结发夫妻,你该留他一留。媳妇儿,你好下的也。(诗云)做甚一家骨肉尽生嗔,都只为那不图家业恨苏秦。虽然堂上公婆亲做主,你也不合容他便出门。只今强扶鸡骨投何地,你敢巧画蛾眉别嫁人。万一将他逼去饥寒死,呸!可不道的一夜夫妻百夜恩?(卜儿云)老贼,这都是你的不是,你埋怨那别人做甚么?(词云)不是我炒炒闹闹,痛伤情捶胸跌脚。那苏秦不得官羞归故里,怎当的一家儿齐攒聒噪?做爷的道学课钱几时挣本,做媳妇的道想
    杀我也五花官诰。做哥的才入门便嗔便骂,做嫂嫂的又道是你发迹瓮生根驴生笄角。老贼你道再回来我决打你二百黄桑棍,可甚的叫做父慈子孝?俺一家儿努眼苫眉,只待要逼苏秦险些上吊。这早晚不知大雪里跌倒在那个墙边,教我着谁人访寻消耗?不争冻饿死了俺这卧冰的王祥,兀的不没乱杀你那太公家教!苏秦儿也,则被你痛杀我也。(同下)


    第三折

    (外扮张仪领陈用、张千上)(张仪诗云)龙楼凤阁九重城,新筑沙堤宰相行。我贵我荣君莫羡,十年前是一书生。下官张仪是也。自与兄弟苏秦在弘农店肆中分别之后,到于咸阳。见了秦主,献上三策,十分当意,即授小官咸阳令尹,不数月间,升迁右丞相之职。我想兄弟一别,早已三年光景,时常切切在心,未敢有忘。竟不知我兄弟可曾进取功名也,还是那流落四方。这两个孩儿,一个是陈用,一个是张千。那陈用孩儿,家私里外,都是他管理;张千跟随着下官衙门办事。时遇暮冬天道,纷纷扬扬,下着国家祥瑞。张千,门首觑者,看有甚么人来,报复我知道。(张千云)理会的。(正末上,云)小生苏秦,家中望父亲、母亲去来,不想父母将我赶出家门。听知的张仪哥哥,做了秦邦右相,我去那里图个进身,便不然也好借些盘缠,去游说各国。苏秦,你好命薄也呵。(唱)

    【南吕】【一枝花】如今那有才学的受困穷,几时得居要路为卿相?我想那耕牛无宿料,仓鼠可兀的有余粮。十载寒窗,捱不出齑盐况。怎生那风共雪缠的我慌?则他好茶饭不济饥肠,这破衣衫偏歇着我脊梁。

    【梁州第七】我要吃呵,也无那珍馐百味;要衣呵,也无那罗锦千箱。这生涯都在那长街上。我可也又无甚资本,又不会做经商。止不过腕悬着灰罐,手执着毛锥,指万物走笔成章。有那等不晓事的倒将我来呸抢,刬的来着我冻剥剥靠着这卖文为活,穷滴滴守着这单瓢也那陋巷。天那,我几时能勾气昂昂博得这衣锦还乡?这厢,那厢,为功名不遂离乡党。合着眼到处里撞,走尽四秦-地方,倒陪了些琴剑书囊。(正末做见张千科,云)哥哥拜揖。那里是张丞相的第宅?(张千云)则这个门楼便是。(正末云)哥哥,你在这里做甚么勾当?(张千云)则我便是丞相爷把门的,叫做张千。(正末云)生受哥哥,替我报复去,道有苏秦在于门首。(张千云)你是苏秦?则这里有者。(张千报科,云)禀相公得知,有苏秦在于门首。(张仪云)是谁?(张千云)苏秦。(张仪云)他说是苏秦?(张千云)他说是苏秦。(张仪云)下官语末悬口,兄弟至此也。我接待兄弟去。(做沉吟科)(复坐云)张千,苏秦有甚鞍马步从?(张千云)无甚么鞍马步从,身上好生褴缕。(张仪云)哦,元来我兄弟还在布衣之中,则除是这般。陈用,你近前来。(打耳暗科)(陈用云)您孩儿知道。(下)(张仪云)张千,你对他说去,他不自家过来,待着老夫接待他么?(正末云)俺哥哥听的我来,这场管待也非同小可。(张千云)兀那秀才。(正末云)您丞相说甚么来?(张千云)俺丞相说来,你不自家过去,敢待着俺丞相爷接待你那!(正末云)他是我的哥哥,我是他的兄弟,我自过去,怕作甚么!(正末做见科,云)哥哥,多时不见,兄弟有一拜。(张仪云)住者,休拜。(正末云)为甚么?(张仪云)张千,将我那拜褥来。(正末云)要那拜褥怎么?(张仪云)则怕展污了你那锦绣衣服。(正末云)可早一句儿也。哥哥,受您兄弟几拜。(做拜科)(张仪云)兄弟免礼。与你分别之后,一向在于何处?(正末云)您兄弟在店肆中安下,染了一场冻天行证候,不能进身也。(张仪云)曾到家中见父母来么?(正末云)也曾回到家中望父母去来。(张仪云),父母见了你欢喜么?(正末云)哥哥,俺父母大风雪里,将您兄弟赶将出来也。(张仪云)父母可也不是,见你这等峥嵘发达的孩儿,可怎生赶将出来?兄弟,你这一来为何?(正末云)听知哥哥做了秦邦丞相,一径的投奔哥哥来。您兄弟有一首诗,哥哥试看咱。(张仪云)有一首诗?将来我试看咱。(正末做递诗科)(张仪做接看科)(诗云)一声雷动震云门,散作阳和天下春。池内龙腾千尺水,厅前花发几枝新。已知兄长官阶贵,曾受皇家敕赐恩。世事升沉如转盼,算来由命不由人。(张仪背?
    ?兄弟,你将这段心思,留在那万言策上,愁甚么不坐于都堂?可来我根前献诗!兄弟,你错用了心也。(回云)兄弟,您哥哥做了秦邦右相,屈于一人之下,坐于百僚之上。你见我这正厅上安着二十四把交椅,可都是公卿每坐处。你是个白衣人坐着,外人观看不雅相。这里你也难坐。张千,打扫冰雪堂者,那里管待兄弟。(正末云)哥哥,则这里坐罢,没来由去那冰雪堂做甚么?(张仪云)兄弟也,那里正好管待你这秀才每。跟我来。(做走科)(正末做到冰雪堂冷科,云)勿、勿、勿。(张仪云)张千,开了那门者。(张千云)理会的。(做开门,冷科)(张仪云)是有些儿冷。兄弟请坐。张千,将那四面的吊窗都与我推开;将那雪都与我打扫,将来堆在四面;着几个祗从人搅动那风车者。(张千云)理会的。(做打扫雪科)(正末云)住者!(唱)

    【贺新郎】大开东阁挂起那西窗,(张仪云)兄弟,你不知您哥哥做秦邦右丞相,坐于八位之上哩。(正末唱)许来大八位里官人,可怎生无了那半盆儿火向?(张仪云)男子汉家有甚么冷?可怎生要向火?(正末唱)觑了这炎汉嘴脸何兴旺,真乃是国家栋梁,可正是画堂别是风光。将来的茶饭不准备,则我这盘缠不商量。(张仪云)张千,四下里搅动那风车者。(正末唱)可怎生风神王都聚在你这前厅上!(张仪云)兄弟,我与你拂尘咱。(正末唱)早难道洗尘斟玉斝,(张仪云)张千,唤几个歌儿舞女来伏侍兄弟咱。(正末唱)兀的是开宴出红妆。

    (张仪背云)张千,你近前来,我分付你。你将两壶酒来,我吃的酒放热着,苏秦的那壶酒,去那大雪里冰一冰,再着上些雪在里面。先将那冷酒来。(张千云)理会的。(张千拿酒科,云)酒到。(张仪云)将酒来,兄弟满饮一杯。(做递酒科,云)(正末云)哥哥先饮。(张仪云)兄弟先饮。(正末唱)

    【隔尾】我喜则喜一盏琼花酿,恨则恨十分他这个冰雪般凉。(张仪云)这一杯酒,与兄弟荡寒咱。(正末唱)你待与我荡寒呵,你着那祗候人荡一荡。(张仪云)兄弟吃了者。(正末唱)小生咽下去怎当,冰断我这肚肠,(带云)哥哥先饮。(唱)这一盏酒推辞了多半晌。

    (张仪云)兄弟,你不饮酒?小后生家腊月里吃了冷酒,开春来不害眼。兄弟,你敢冷么?(正末云)可知冷哩。(张仪云)你可不早说。张千,将我的绵团袄来。(张千递袄科,云)理会的,袄在此。(张仪做接科,云)将来,将来。兄弟,你见这绵团袄么?(正末云)你兄弟见。(张仪云)你冷么?(正末云)你兄弟冷。(张仪云)你真个冷?(正末云)你兄弟真个冷。(张仪云)你冷我也冷。(张仪做自穿袄科,云)兄弟,你肚里饥么?(正末云)可知饥哩。你兄弟还不曾吃饭。(张仪云)兄弟,你可不早说。张千,你近前来,我分付你。(背云)我的馒头粉汤蒸的热,着苏秦吃的馒头,是那二年前祭丁的冷馒头,放在他根前,粉汤里面放上些冰凌与他食用。(张千云)理会的。(做下汤科)(张仪云)兄弟也,先请些儿粉汤。(正末云)你兄弟吃。(做吃汤科,云)奇怪,可怎生粉汤里面都是些冰凌?(张仪云)兄弟,请个馒头儿者。(正末做劈开科,云)我吃这馒头咱。你兄弟敢问么?(张仪云)兄弟,你问甚么?(正末云)咱与哥哥别了几时也?(张仪云)兄弟,咱离别了三年也。(正末云)嗨。可早三年也。好硬馒头!张仪,你是何道理!(张仪云)你不是苏秦?(正末云)你怎敢呼我的名?(张仪云)你怎敢道我的姓?(正末云)张仪,你听者。(唱)

    【絮虾蟆】只为你个同窗友做头厅相,因此上我心中自酌量。这交情非比泛常,好做十分倚仗。撇下父母在堂,远远特来相访。吟就新诗一章,诉说飘零异方。必然见我感伤,不惜于金治装。岂知你故人名望,也不问别来无恙。放下一张饭床,上面都没摆当,冷酒冷粉冷汤,着咱如何近傍;厅般装模作样,汕笑寒酸魍魉。甚勾当,来来往往,张张狂狂,村村棒棒。(张千喝科,云)点汤!(正末唱)哎,又要你走将来,走将来便雪仁加霜,忒颓慌。(正末云)张仪!(张仪云)苏秦!(正末唱)这都是剥民脂膏养的能豪旺,腌情况,甚纪纲。只我在你行,待将些寒温活讲,(带云)抬了去者!(唱)须不是告甚么从良!

    (张仪云)这厮原来酒后无德,撒酒风那!(正末云)张仪,你有甚么好文章?(张仪云)苏秦,我的文章不如你呵,怎得做秦邦丞相?张千,喝点汤!(张千云)点汤!(正末唱)

    【牧羊关】你比我文学浅,(张千云)点汤!(正末唱)我比你只命运囊,(张千云)点汤!(正末唱)你苟图些紫绶金章。(张千云)点汤!(张仪云)我则理会的见世生苗。(正末唱)赤紧的见世生苗,(张千云)点汤!(正末唱)我则理会的埋根千丈。(张千云)点汤!(张仪云)你骂大官的,得甚么罪过?(正末唱)止不过恶大官吃八十棒。(张千云)点汤!(正末唱)须不是我见小利闹一千场。(张千云)点汤!(正末唱)俺两个才厮挺、才厮挺,(张千云)点汤!(正末唱)口足!你敢也走将来喝点汤、喝点汤!

    (云)点汤是逐客。我则索起身。(张千云)点汤!(正末云)我下的这厅阶来。(张千云)点汤!(正末云)我来到这门楼底下。(张千云)点汤!(正末云)这门楼底下也喝点汤?(张千云)点汤!(正末云)男子汉顶天立地,几曾受这般耻辱来!罢、罢、罢,不如就这仪门底下,解下我系腰带儿,觅一个死处。(陈用冲上。云)住、住、住,蝼蚁尚且贪生,为人怎不惜命?敢问贤士为甚么在这儿门底下寻觅自尽?(正末云)哥哥,你不知,这张仪和我是八拜交的朋友,我和他同共应举来,小生命薄,落在店肆中安下,染了一场冻天行的证侯,不能进身。他如今得了官。我特地投奔他来,他将那冷酒、冷馒头羞辱我。我受不过他的气,因此上觅一个死处。(陈用云)恁的呵。是我家丞相爷的不是了。贤上,你则这里有者,待我将的来。你看这白银二锭,春衣一套,鞍马一副,赍发贤士,权为路费,休嫌轻薄。若得官呵,莫便忘了我陈用也。(正末云)哥也,你是谎那可是真个?(陈用云)贤士,我陈用岂敢说谎?(正末云)苏秦也,知他是睡里也是梦里?(唱)

    【幺篇】他赍发了我银两锭,我恰便似梦一场,着苏秦死生难忘。他是个祗候人的所为,可有那孟尝君的这度量。张仪也。你便头顶养军司库,脚踹着万年仓。说不尽宰相多荣贵,找苏秦也男儿当白强!(正末云)哥,我拿着你这两锭白银,再过去羞那厮一场。(陈用云)好、好、好,贤上,你过去。(正末做见张仪科,云)张仪,你看。(张仪云)你不是苏秦?两个手呈拿着许多东西。莫不是那里偷将来的?(正末云)我偷了你的末?你听者,我久后得官呵,必不在你之下!(张仪云)你怎生能勾为宫!我量着你一世儿不能发迹!你若能勾发迹呵,(诗云)则除是驴生笄角瓮生根,大教穷断脊梁筋。小物不堪成大用,苏秦则是旧苏秦!快出去!快出去!(正末唱)

    【黄钟尾】罢、罢、罢!凭着我胸中豪气三千丈,笔下文才七步章。亲不亲是乡党;若今番,到举场;将万言书,见帝王;插官花,饮御觞;伞盖下,马儿上;请哥哥,再相访;我言语,个虚诳;这赍发,这觑当;两锭银,重百两,遮莫便十年呵,休想我贵人多忘。将你一个山海也似人恩人,(云)哥。你叫做陈用。(唱)我苏秦长则个今门般想。(下)

    (张仪云)陈用,苏秦去了也?(陈用云)他去了也。(张仪云)陈用。他敢有些儿怪我么?久已后着他谢我也则是迟哩。(同下)


    第四折

    (孛老同卜儿领苏大、大旦、二旦上)(孛老云)老汉苏大公便是。自从将我那苏秦孩儿赶将出去,可早许多时光景,音信皆无。知他在那里?苏大孩儿,你打听你兄弟的音信,可是有也是无?(苏大云)父亲,你着我那里打听去?(张千上,云)自家张千的便是。奉苏秦元帅将令,前去苏家庄取讨锅瓮槽钅算斤去。问人来,则这里便是苏家门首。里面有人么?(苏大云)甚么人唤门?我开开这门武看咱。哥哥,做甚么?(张千云)我奉苏元帅将令。问你要锅瓮槽钅算斤,驿亭中使用。不要误了。(苏大云)哥哥,那苏元帅敢是苏秦么?(张千云)口退!元帅的名讳。你怎敢轻道?快些取那锅瓮槽钅算斤出来,我要回元帅的话去也。(下)(苏大云)父亲,你欢喜咱。原木苏秦兄弟做了元帅,见在驿亭中安下里。(孛老云)孩儿也。是真个么?婆婆,苏秦孩儿得了官也。俺一家牵羊担酒,直至驿亭中认苏秦孩儿去来。(卜儿云)俺同去来。(同孛老、苏大、大旦、二旦下)(正末扮官人领张千上,云)某乃苏秦是也。自到赵国游说,一举成名。为某文安社稷,武定干戈。着我历说韩、魏、燕、齐、楚五国。如今官封六国都元帅,衣锦还乡,谁想我苏秦有这一日也呵。(唱)

    【双调】【新水令】谢当今圣主重贤臣,我争些儿有家难奔。恰便似旱苗才得雨。枯树恰逢春。受尽了万革苦千辛,苏秦也常汜得求官去那时分。(孛老同卜儿领苏大、大旦、二旦上)(孛老云)老汉苏大公的便是。领着俺一家儿,直至驿亭中认孩儿去来。可早来到门首也。令人,报复去,道有元帅的老相公同母亲、哥哥、嫂嫂、夫人都在于门首。(张千云)喏。报的元帅得知,有老相公同家眷来了也。(正末云)甚么老相公?着他过来。(张千云)理会的。着过去。(孛老同众做见科。云)孩儿也,我道你不是个受贫的。(正末云)谁是你的孩儿?(孛老云)你是我的孩儿。你得了官,你怎生不回家里去?(正末云)兀那老儿,你是甚么人?(孛老云)我是你父亲。你如今得了甚么官来?(正末云)我做了六国都元帅。(孛老云)似你这等峥嵘,与我父母增多少光彩,好儿也呵!(正末唱)

    【步步娇】怎消的父亲、母亲将孩儿认。(孛老云)孩儿家去来,在驿亭中做甚么?(正末唱)我为甚馆驿里权安顿,当日个父亲行得处分,恰便似经板儿由然在心印。(孛老云)孩儿,旧话休题。(正末云)父亲你不道来?(孛老云)我道甚么来?(正末唱)我若是踏着你正堂门,我其实怕打那二百黄桑棍!(孛老云)是老汉的不是了。(正末云)张千,都与我抢出去!(张千云)理会的。(做抢科,云)出去!(孛老云)婆婆,孩儿不肯认我父母,可怎生是了也?(张仪领陈用上,云)小官张仪是也。听知的苏秦兄弟做了六国都元帅。差人持千金来,谢弘农县主人王真。又打一封战书,要来伐我秦国。这个是明明记着冰雪堂的仇恨。若待他兵马到来,那时晚矣。如今趁他衣锦还乡,在洛阳驿亭中安下,我特地探望他一遭去。说开此事,多少是好。迤逦而来,可早到了也。令人,接了马者。(做见孛老、卜儿科,云)兀的不是父亲、母亲、哥哥、嫂嫂都在这里?(孛老云)原来是张仪孩儿那。(张仪云)父亲曾过去认你孩儿来么?(孛老云)恰才俺都过去认孩儿来,他坚意不肯认俺,把俺一家儿都赶将出来了。(张仪云)父亲、母亲、哥哥、嫂嫂且放心者,待您孩儿过去,他必然认了也。(孛老云)为甚么你过去便认你?(张仪云)想着我冰雪堂那场好管待,他怎么不认?令人。报复去,道有秦丞相张仪,来见元帅。(张千云)喏。报的元帅得知,有秦丞相张仪来了也。(正末云)你说去:他不自过来,等我接待他怎的?(张千云)奉俺元帅将令说,你不自过去,等俺元帅接待你怎的?(张仪云)他早还了我一句儿也。(见科,云)元帅,我说你不是受贫的人,多时不见,有一拜。(正末云)住者!你且休拜。(张仪云)元帅怎的?(正末云)张千,将拜褥来。(张仪云)要那拜褥做甚么?(正末云)则怕展污了你那锦绣衣服!(张仪云)他不曾忘了一句。(正末唱)

    【川拨棹】便待要献殷勤,笑吟吟叙弟昆。我那时衣不遮身,今日个驷马雕轮。公吏每忙跟,兀良胁底下插柴内忍,全不想冰雪堂无事哏。

    【七弟兄】我这里动问,你是甚人?(张仪云)我是你哥哥张仪。(正末云)我道你是谁那,(唱)元来你是那孟尝君。想蛟龙未得风雷信,定是泥蟠无日上青云,也似俺书生怎脱凄凉运!

    【梅花酒】呀,我直捱到这地分,在野店荒村,被疾病缠身,举日也无亲。只有你、你、你,张仪是故人,因此上我、我、我,千里远投奔。怕不的有黄金济我贫?岂知你倚恃着做官尊,觑朋友若遗尘,没半点话温存,讪笑的我不成人。定饿死做异乡魂,到今日也跳龙门!

    (云)张仪,你不道来那?(张仪云)元帅,我道甚么来?(正末唱)

    【喜江南】呀,莫不我驴生笄角瓮生根,你觑波莫不我穷断脊梁筋,苏秦只是旧苏秦。今日个证本,想皇天也不负读书人!

    (正末云)张千,与我抢出去!(张千做抢科,云)理会的。出去!(张仪云)住者!你强杀者波,则是个兵马大元帅;我歹杀者波,我是个秦国右丞相。怎么抢我出去?我这里坐不的一坐?陈用,将交床来我坐!(陈用云)交床在此。(正末云)谁是陈用?(陈用见科,云)小人便是陈用。(正末云)哥哥,你请坐,受我几拜咱。(做拜科)(唱)

    【沽美酒】我须是钱亲人不亲,(陈用云)元帅,折杀小人也。(正末唱)追富来不追贫。他是一个紫衫银带的祗候人,他倒肯怜咱困窘,赍发与雪花银。

    【太平令】赍发的我功名有准,多谢你个山海也似深恩,你便待佯推佯逊,我怎肯个瞅不问?常言道远亲近邻,不如你这对门。哥也,着小生一言难尽。(张仪云)苏秦,你是何相待?有父亲、母亲、哥哥、嫂嫂和下官来认,你都不肯认。你做的个轻呵轻君子,重呵重小人。我歹杀者波,是秦邦右丞相;陈用强杀者波。则是个泥鞋窄袜走立公人。你是何相待也?(正末云)他是我大恩人!(张仪云)他怎生是你大恩人?(正末云)当此一日,我投奔你来,你将那冷酒、冷粉、冷馒头,羞辱我那一场。我受不的你那气,出到门楼底下觅个死处。若不是陈用救了我性命,赍发我两锭花银,今日怎能勾做官?因此上他是我的大恩人。(张仪云)原来是这等。兄弟,你认我不认我?(正末云)我不认你。(张仪云)陈用,你不说等甚么哩?(陈用云)元帅,便好道人不说不知,木不钻不透,冰不搊不寒,胆不尝不苦。我如今从头儿说破与元帅得知。(诗云)小人一一说真情,元帅从头听事因。当初故意相轻慢,登时忿怒便离门。暗把行装齐备下,故使陈用将来假做恩。我本是泥鞋窄袜公人辈,那里取一套春衣两锭银?若不是秦邦右相瞒天智,怎能勾虎符金印到家门?(正末云)元来如此。则被你瞒杀我也,哥哥!(张仪云)则被你傲杀我也,兄弟!父亲、母亲都在门首,你因何不认他?(正末云)请父母、兄嫂、妻儿都过来。(孛老入见科,云)孩儿,兀的不欢喜杀老汉也。(正末做拜认科)(唱)

    【鸳鸯煞】想当初风尘落落谁怜悯,到今日衣冠楚楚争亲近。畅道威震诸侯,腰悬六印,也索把世态炎凉,心中暗忖:假使一朝马死黄金尽,可不的依旧苏秦,做陌路看承被人晒!

    (张仪云)天下的喜事,无过父子、兄弟、夫妇团圆。杀羊造酒,做一个庆喜的筵席者。(诗云)六国纵横将相权,文才武略几人全。归来果佩黄金印,一家骨肉永团圆!

    题目冰雪堂张仪用智

    正名冻苏秦衣锦还乡

    2024-01-13
  • 戏文·白兔记

    第一出开宗

    【满庭芳】(末上)五代残唐,汉刘知远,生时紫雾红光。李家庄上,招赘做东床。二舅不容完聚,生巧计拆散鸳行。三娘受苦,产下咬脐郎。知远投军,卒发迹到边疆,得遇绣英岳氏,愿配与鸾凰。一十六岁,咬脐生长,因出猎识认亲娘。知远加官进职,九州安抚,衣锦还乡。


    第二出访友

    【绛都春引】(生上)年乖运蹇,枉有冲天气宇。最苦堂堂七尺躯,受无限嗟吁,似饿虎岩前睡也,困龙失却明珠。

    结交须结英与豪,莫结区区儿女曹,正所谓也。自家姓刘,名皓,字智远,本贯徐州沛县沙陀村人氏。自幼父亲早丧,随母改嫁,把继父泼天家业,尽皆花费,被继父逐出在外。日间在赌坊中搜求贯百,夜宿马鸣王庙安身。这苦怨天不得,恨自己难言。正是时运苦淹留,何须去强求?百花逢骤雨,万木怕深秋。怒气推山岳,英雄贯斗牛。一朝时运至,谈笑觅封侯。那堪正值隆冬天气,积雪堆琼,江上渔翁,两两披蓑拽棹;人间过客,个个失路迷踪。你看好大雪。

    【绛都春】彤云布密,见四野尽是银妆玉砌。进玉筛珠,进丘筛珠,只见柳絮梨花在空中舞。长安酒价增高贵,见渔父披蓑归去。(合)鼻中但闻得梅花香,要见并没觅处。

    【前腔】(小生上)堪觑,青山顿老,见过往行人失路迷踪。下幕垂帘,下幕垂帘,酌酒羊羔歌白苧。红炉兽炭人完聚,怎知道街头贫苦?

    (合前)晚来风雪满乾坤,四野人家尽掩门,暗想刘兄在何处?许多心事向谁论?正是相识满天下,知心能几人?自家当初结义十个弟兄,各自投东往西去了,止剩弟兄三人。大哥刘智远,二哥郭彦威,自家史弘肇。大哥流落天街,我已怀揣贯百,不免寻访他,买三杯五盏,与他敌寒。有何不可?呀!远观不审,近觑分明。有个汉子,呆立在彼。上前看来。(见介。生)兄弟何来?(小生)小弟见天气寒冷,特来寻兄。欲买三杯五盏,与兄敌寒。(生)兄弟,我好恨也!

    (小生)敢是恨小弟来迟?(生)那个恨你!

    【皂罗袍】自恨一身无奈,论奔波劳役,受尽迍灾。通文会武两尴尬,目今怎得将来买?(合)朝无依倚,怎生布摆?夜无衾盖。怎生摆划?日长夜永愁无奈。

    【前腔】(小生)劝你宽心宁耐,论韩信乞食,漂母堪哀。忽朝一日运通泰,男儿志气终须在。(合)那时腰金衣紫,日转九阶,一朝荣贵,名扬四海。那时节驷马高车载。

    哥哥,小弟见天气严寒,怀揣贯百,欲买三杯五盏,与兄火爱寒,但哥哥能饮。小弟颇酌,买酒吃不醉,买饭吃不饱。哥哥且到寒家去,有浊醪与哥哥尽醉方归。(生)如此多谢。只一件,多时不到宅上,恐怕嫂嫂见外,不当稳便。(小生)哥哥说那里话。(生)如此多感。(小生)穿长街,过短巷,这里便是。哥哥少待,等我叫出拙妻出来。(叫介。丑上)隔脑!隔脑!(小生)混堂里洗澡,这不是隔脑。快来快来。(丑)来了来了。

    【十棒鼓】奴奴生得如花貌,言语又波俏。丈大叫做廿一郎,奴奴唤做三七嫂。方才房中补衣补袄。

    (小生)大嫂快来。(丑)忽听老公叫,慌忙便来到。那个?一个两个,三四五六七八九十来个。(小生)眼见虚花了。(丑)蜜蜂见我脸上花斑斑的,在我脸上采花。(小生)那些个赛过西施。(丑)那个在此?

    (小生)是汝刘伯伯。(丑)今日也刘伯伯,明日也刘伯伯,怎么不见刘老娘?(小生)浅水摊头氽下一个坐婆来,这不是刘老娘。(丑)来得快,我要一个老娘刘。

    (小生)韩信乞食于漂母,这不是老娘刘。(丑)我如今又要一个老娘刘不刘。(小生)哎!浑不过三。哥哥且请坐。(丑)刘伯伯,多时不见,吃得这般脸儿红丢丢的,好像个老猴孙屁股。(小生)不要取笑。(丑)不啰。我说刘伯伯指日封侯。(小生)且住。前日做下的浊醪有么?(丑)甚么叫做浊醪?(小生)清酒叫香醪,白酒叫浊醪。(丑)原来如此。只是天寒如此大风大雪,我请东村头张妈妈,西村头李妈妈,他一钟,我一钟,尽数都吃没了。(小生)咳!怎么好?我请刘伯伯到家,你与我妆个面皮才好。(丑)不然,我前日洗裹脚,剩得些干面在此。我打些合锅素面吃后,饮酒如何?

    (小生)如此甚好。你快打来。(丑下。小生)哥哥请坐了。(丑上)面在此。

    【梧叶儿】(生)智远多蒙恩顾,感蒙爱怜,得鱼后怎忘筌?待等春雷动,管取来报贤。(合)这严寒吃一碗合锅素面。

    【前腔】(小生)一碗家常饭,何须苦挂牵?略且止饥寒。有日春雷动,管取朝帝辇。(合前)

    【前腔】(丑)宁可添一斗,怎禁一口添?全不管家筵。每日要柴和米,酱醋油共盐。(合前)

    (生)相识如同亲眷,(小生)朝朝每日厮见。(丑)刘伯少坐片时,吃一碗合锅素面。


    第三出报社

    【三台令】(外上)歌声百里喧传,喜膝下儿孙满前。晚景乐丰年,爇明香答谢苍天。

    自乐村庄得自由,地炉煨芋度春秋。但愿子孙荣秀日,何须谈笑觅封侯。老夫李文奎,世居沙陀村住居。祖遗下田产,春种秋收,虽无千钟之粟,颇有桑麻之乐。自家所生子女三人。长子洪一、次子洪信、次女三娘。且喜一门和气,外无牵挂。今日这般天气,瑞雪飘飘,梅花绽蕊,正宜赏玩。院子,请太婆,叫春儿请三娘,一同出来赏玩。

    【前腔】(老旦上)桑麻粗守田园,喜膝下儿孙满前。(旦上)竹离茅舍,前村雪里,问道野梅开未?

    (丑上)待春儿折取-枝,惟有暗香扑鼻。

    (相见介。外)你看几树老寒梅,冷淡不嫌溪畔静,精神偏向雪中开。(老旦)飞雪徘徊,顷刻妆成银世界,须臾变作玉楼台。(旦)月色更奇哉。惟有暗香来。

    (外)今日天寒大雪,梅花正开,请你同女孩儿出来,一同赏玩。(老旦)孩儿将酒过来。(旦)酒在此。

    【莺啼序】(外)随车缟带逐乱飞,搅银海生辉。睹前村、草舍茅檐,尽是玉筋低垂贺来年,时丰岁稔,喜今岁先呈祥瑞。(合)雪晴时,梅梢上淡月,三白总相宜。

    【前腔】(老旦)冯夷特地助威,扫云散天霁。向云衢推出银蟾,万里光莹如洗。姑射与嫦娥斗美,问梅道那些个为最?(合前)

    【前腔】(旦)诗人先自品题,胜玉骨冰肌,雪光映月色交辉,一点暗香扑鼻。月照梅在奴纱窗上弄影,向雪里精神越美。(合前)

    【前腔】(丑)撒盐未是比宜,不若柳絮风吹。看氏空素魄团圆,并无-点尘翳。看梅花香清韵美,比三姐娇容无二。

    (合前)(净领众上)

    【入赚】特来咨启,马鸣王显圣多灵异。照旧规,今冬社主伊家里。(外)莫踌蹰,非于老汉相推避,只为农事冗,不来报我应失计。(老旦)自当留意,可办下福礼三牲,银瓶注酒斟醁酉羲。(旦)花数枝,年年献上香和纸。小心传示!小心传示!

    (众)老员外拜揖。今年社主是老员外为头,特来报知。(外)咳!果然是我。你们不来报知,我几乎忘记了。今年社会,可胜似上年么?(净)今年齐整。跳鬼判的,踹跷的,做百戏的,不能尽述。我们演与太公看。

    【插花三台令】(众舞)打和鼓乔妆三教,舞狮豹间着大旗。小二哥敲罗击鼓,使牛儿萧笛乱吹,浪猪娘先呈百戏,驷马勒妆神跳鬼。牛筋引鼠哥一队,忙行走竹马似飞。(舞下。外、老旦、旦)

    【尾声】答还心愿皆如意,果然是人欢神喜,祭赛鸣王,平安过四时。

    (外)福礼三牲要志诚,(老旦)祭赛鸣王果是灵。
    (旦)凡事劝人休碌碌,(众)举头三尺有神明。

    第四出祭赛

    (净扮道士上)宫清公吏瘦,神灵庙祝肥。乡闾来朝贺,社户保灾非。自家马鸣王庙中提典是也。今年会首,却是前村李大公承赛。昨日已去报知,今日摆下香案,待我请神则个。(念介)奉请东方五千五百五十五个大金刚,都是铜头铜脑铜牙铜齿铜将军,都到庙里吃福鸡嚼福鸡。天尊!(内介)道人,不见下降。自古东方不养西方养。奉请西方五千五百五十五个大金刚,都是铁头铁脑铁牙齿铁将军,都到庙里吃福鸡嚼福鸡,天尊!(内介)为何又不来?道人,我家养家神道在那里。(内介)请他出来。(马鸣,王鬼判上介)神道自古敬如父母,使如奴仆。今年会首。乃前衬李文奎。他家极志诚。若还讨芠?要圣芠便是圣芠,不可三疑四惑。若还不听我说,我教你不要慌,暂辞神道去。迎取会首来。(生上)

    【金焦叶】奈何?奈何?恨苍天把人耽误。自恨时乖运苦,怎禁这般折挫?

    朦胧喑哑家豪富,智慧聪明却受贫。年月日时该分定,算来由命不由人。我刘智远身上无衣。口中无食,受这般狼狈。风雪又大,无处赶趁,不免到马鸣王庙中去躲避则个。

    【一江风】冻云垂。凛凛朔风起,刮体难存济。自思之,枉有一旦英难。到此成何济?身寒肚又饥,身寒肚又饥,愁烦诉与谁?空教我滴尽英雄泪。此间已是庙前,进得门来。你看东廊下风又大。西廊下雪又紧。且往正殿上去。呀!且喜大开在此,不免把平昔心事,诉与鸣王知道。

    【前腔】告神祗,神圣听咨启,可怜三日无粮米。泪偷垂,只得撮土为香,拜告天和地。神圣,别人赌钱,十赌九赢,偏我智远呵……。蒲牌买快时,蒲牌买快时。十番九遍输,望神圣与我空中庇。呀!你看旌幡队队,鼓乐喧天,想是赛会的来了。不免躲在供桌底下,取些福礼充饥,有何不可?正是一日不识羞,三日不忍饿。(躲介。外、老旦上)

    【疏影急】祥光影里,见宫殿尽是金装玉砌。

    (旦)宝阁珠搂,琉璃鸳瓦侵云起。

    (末丑)金钉朱户光耀日,两廊下塑狰狞小鬼。

    (合)巧装成神像多灵异,威严相貌世间无比。(外)阿婆,你看好一座殿宇。前面山如岳岱,后边水绕连天。香烟不绝喷龙涎,愿保人间康健。(老旦)只见耀日山门华丽,两廊画壁神仙。(旦)御书牌额字新鲜,敕赐鸣王宝殿。(外)果是好一座殿宇。叫当直的请庙官出来。

    【小引】(净上)庙官来,庙官来,打点香炉蜡烛台。但办志诚心,何劳神不灵?但办志诚意,何劳神不至?

    (末)我员外在这里,上前相见。(净)老员外稽首。

    (外)庙官少礼。(末)见了大婆。(净)三钱一只。(末)怎的说?(净)大鹅。(末)不是。是大婆。(净)嗄,大婆稽首。(末)见了三娘。(净)五钱一只。(末)怎的说?(净)你说是山羊。(末)不是,是三小娘。(净)嗄,就是前年在此烧香,扒在栏干上,几乎跌在水里去的,至如今这等长成了。稽首。(丑)还有我在此。(净)叫道人快把十王殿门关了。(丑)怎么说?(净)我见你这鬼婆婆都走出来了。(丑)啐!你这醮鬼。(净)我倒是个妙人。(外)休得胡说,快请神道。(净通诚介)水也水也,井水三担。河水三担。(末)减省些。(净)减省两担半。(外)院子过来。一是误,二是故,这庙官不致诚。请张庙官出来。(末照前与净说介。净)实不相瞒,早上吃几杯早酒,一时唐突太公。自今以后,诚诚致致,致致诚诚。停一会香金钱与老哥两个八刀。

    (末)那个要你的,果儿与我几个便了。(净)果子小事。

    (未照前与外说介。外)这也罢,只要志诚便了。(净指末介)老员外,此是何人?(外)是我掌家的。(净)何为掌家?(外)我诸事都托他。(净)不好了,托人托了鬼了。(外)怎么说?(净)方才香金钱他要分我一半。

    (末)那个要你的。(净)我若不说,不见你的好情。

    (末)休得取笑。(净又通诚介)上八定,下八定,中八定,三八二十四定。抬子歪邪,扛得端正。香烟蓬蓬,神道空中。香烟馥郁,大王吃肉。鸡儿虽小,蒲灯底下,好块大肉。奉请马大王细嚼细嚼,慢吞慢吞,骨头留与庙祝,请祭主来上坑。(末收科介)

    【花滚】(外)然起道德香,然起道德香,超三界炉烟细。嵬阁楼殿,通情旨,弟子家住沙陀村里。

    (合)同家眷男女,到来瞻礼。

    【前腔】(老旦)举眼望瑶池,举眼望瑶池,早以知惭愧。见腊雪呈祥,预报丰年瑞,并无旱涸虫蝗,麦生双穗。(合前)

    【前腔】(旦)三娘本娇媚,三娘本娇媚,父母多年纪。生长村庄勤纺织,攻针指。愿降慈祥,父母双全喜。(合前)生偷鸡介。众惊介。(外)神道灵异,把我祭物,金龙爪去了。(末)这方见太公来得志诚。

    (净混介)

    【前腔】三牲不见来,三牲不见来,几案上空空的。酒果又全无,又没些香和纸。马鸣王粗眉毛,大眼睛,落腮胡,有些不欢喜。(外)你们休得胡言语。

    (合前。净)请女眷后殿焚香,请老员外散福。(外)还早,年规讨筊后方才散福。

    (老旦)神道亲临下降,(旦)愿得消除灾障。(净)为香金钱还得志减,三抛都是上上。

    (老旦、旦、丑俱下。净)请老员外通诚。(外通诚介。净打筊介)好筊好筊。三圣连迎筊,灾殃疾病消。再停三五载,平步上青霄。目下有个贵星,落在庄上来。老员外请后殿散福。(净扯末介)一只福鸡,休拿了去,大家分一分也好。(末)我怎么拿汝的福鸡?

    (外)放手么。我家当直,怎扯住了他?(净)小道念得口干舌燥,便只这个福鸡,被他拿了我的。(外)嗳,不是。你方才不曾见来,我拜下去时,只见满殿红光,神帐里现出五爪金龙,把福鸡爪去了。(净)我家神道是泥塑木雕,那得五爪金龙?(外)自家不敬神,安得神人敬?你既不信,明日赔你一只罢了。(外、末下。净)你这神道。一只鸡也管不得,怎么管一方一境?还不进去。(神道下。净)且住,这样悔气,待我叫喊一叫。(喊介)一只福鸡儿,落在谁家,若不还我,要骂的。(内介。净)啐!我是不知死活的。呀,在那里吃响?(取桌,见生介)呀!到是你偷了我福鸡儿。打这蛮子。(相打介。外上)且住,不要打。怎么这等?

    (净)是他偷我福鸡。(外)这是我远方来的侄儿。我赔你一只鸡罢。(净)常在我庙中打搅,得放手时且放手,得饶人处且饶人。(下)

    【好姐姐】(外)看你堂堂貌美,因甚的不谋生理。家居那里?姓名还是谁?听吾语,你肯务农耕田地,带你归家作道理。

    【前腔】(生)祖居在沙陀村里,字智远刘家嫡子。双亲早亡,此身无所倚,蒙周济。若得太公收留取,结草衔环当报你。

    (外)堂堂七尺貌英雄,(生)自恨时乖运未通。
    (外)今日得吾提掇起,免教人在污泥中。

    第五出留庄

    【七娘子】(老旦上)孩儿美貌体天然,似洛浦神仙,荏苒芳年。(旦)凛烈寒风垂幕,喜得晴明天气。

    (老旦)孩儿,你父亲在庙中赛愿,这时候不见回来。我和你在庄前庄后观看一番则个。庄前庄后牧牛羊,村北村南稻满场。(旦)家有余粮鸡犬饱,户无徭役子孙康。好个村景。(老旦)

    【尾犯序】村落少人烟,见横塘水暖,宿鹭如拳。喜野梅开遍,时有香传,消遣,饮香醪时煨芋栗,采山花斜插鬓边。(合)茅檐下,见眬瞳父老,欢笑舞晴喧。

    【前腔】(旦)家筵聊自遣,喜庄农自种,百亩良田,数十个人家,相闻鸡犬,声远,听摇船渔歌唱晚,见牧童骑犊困眠。(合前)

    【前腔】(老旦)今朝天色渐严寒,霜凝万瓦,冰筯挂在檐前。更有喜鹊声声,在枝上喧传,欣然。料必是特来报喜,愿子母欢谐老年。(合前)

    【前腔】(旦)亭前修竹两三竿,清闲度日,宜暑宜寒。野蔌山肴,足可饥餐。心闲,纸糊帘竹钩半卷,饮村酒三怀自遣。(合前)(外同生上)

    【入赚】(外)才貌兼全,见你身狼狈又饥寒。太婆,是我领归来,好生与我行方便。(老旦)听伊言,我与他人不面善。未知他家住何州并那县?恩多又恐番成怨。(生)婆婆出语何难见?公公见我身狼狈又饥寒,休疑我,分明咫尺家不远。

    (旦)莫埋怨,口食身衣宿世缘。母亲,留在家中听使唤。(老旦)休强言,守闺女不当汝占先。(旦)奴自归房拈针线。再难相劝,再难相劝。(旦下)

    【缠枝花】(外)休得把他相轻贱。此汉身强健,春种秋收休辞倦,自然不用愁衣饭。(合)记得买臣未遇挑薪卖。后来发迹何难?

    【前腔】(老旦)公公既要行方便。何劳我心多执见?汉子,只怕他命乖福分浅,在我家中不常远。

    (合前)

    【前腔】(生)上告公公见怜,再告婆婆听言,这恩德铭心镂肝。若是收留在宅上,大凡事自当向前。

    (合前)

    【尾声】这恩德缘非浅。(老旦)取出青蚨数贯。

    (外)要青蚨何干?(老旦)留与他人作雇钱。

    (外)太婆,这汉子不是受雇之人。

    (外)不须忧虑不须嗟,你且宽心度岁华。休恋故乡生处好,受恩深处便为家。


    第六出牧牛

    【似娘儿】(生上)受雇度年时,无烦恼无是无非。三杯浊酒堪消遣,牧羊放马转过疏篱。

    富则亲兮贫则退,此乃人间真小辈。贫则亲兮富则疏,此是人间大丈夫。自家刘智远,多感李太公收留在家,着我锄田耕地,都不晓得。在此牧牛放马,太公见我身上寒冷,与我几杯酒吃。将马上料,身子有些困倦,不免卧牛岗上,少睡片时则个。正是归来饱饭黄昏后,不脱蓑衣卧月明。一磨去,二磨来。两眼胶粘拨不开。卧牛岗上一觉睡,梦魂飞入楚阳台。

    (生做睡介。外上)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前日在马鸣王庙中赛愿,收留一个汉子,叫做刘智远。此人锄田耕地都不晓,止会牧牛放马。我家有一匹暴劣乌追马,诸人降他不伏。此人一降一伏。我见他身上寒冷,把酒饭与他吃了,不知去那里去睡了。不免到庄前庄后闲步一回。(生作鼾介。外)呀!那里雷响?冬行春令,必致人间灾病,此是万民有灾。霎时间有大雨来了。小厮,房上晒的东西收了,就有大雨下来。

    【小桃红】腊天不雨,喜在庄农,爱日暄晴昼也。转过疏篱步跷踵,极目看西东,四下里影无踪,只听得雷声也。莫不是老倒无能?怨天公令自行冬。远远望见卧牛岗边,一道火光,透入天门。莫非小的失火?待我观看。

    【下山虎】见一人高卧,见一人高卧,倒在蒿蓬,鼻息如雷振也。气如吐虹。我把两眼摩挲,觑他貌容。呀!元来是霸业图王一大雄,更有蛇穿窍定须显荣,振动山河鱼化龙。

    咳!自古道:"草庐隐帝主,白屋出公卿。蛇穿五窍,五霸诸侯。蛇穿七窍,大贵人也。"我家一洼之水,怎隐得真龙在家?眉头一皱,计上心来。我小女三娘,未曾婚配他人。趁此汉未发达之时,将女儿配为夫妇,后来光耀李家庄。我要招他为婿,只是没人做媒,央我兄弟做媒便了。

    【蛮牌令犯】(外)急急去报三公。(旦上)见怪非怪,其怪自害。(外)女孩儿因甚出闺门?(旦)怪哉怪哉真怪哉,见五色蛇儿坠紫青红,一步步赶来后,影也无踪。(外)孩儿,你为何到此?(旦)奴家在绣房中做女工针指,只见天窗下调下一条花蛇。奴家紧赶紧走,慢赶慢行,赶到这里,不见这蛇了。(外)我儿,你可要见这蛇么?(旦)奴家要见。在那里?(外)这不是蛇。(旦)见着后,见着后使奴心惊,莫不是妖精把他缠定?(外)女孩儿休得气冲冲,大贵人蛇穿七窍中。一朝运通,九霄气冲,异日轩昂把妻子来封。

    (旦)爹爹,那汉子怎么有许多的蛇在他身上?

    (外)孩儿,蛇穿五窍,五霸诸侯。蛇穿七窍,大贵人也。我家一洼之水,怎隐得真龙在家?孩儿,你未曾婚配,趁此汉未发达之时,将你配为夫妇,后来光耀李家庄。我欲招他为婿。你意下如何?(旦)爹爹,他是我家牧牛放马之人,如何使得?

    【傍妆台】爹爹做事不思维,他是我家牧牛的。缘何把我与他做夫妻?爹听启,儿拜启,山鸡怎与凤凰栖?

    【前腔】(外)孩儿你好不思维,难道刘郎穷到底,不记得马鸣王庙里现出五爪金龙来取鸡。爹言语,儿记取,后来必定挂朝衣。你自进去,我自有主张。

    (旦下)

    (外)画虎未成君莫笑,安排牙爪始惊人。

    (净上)一年之计在于春,一生之计在于勤,一日之计在于寅。春若不耕,秋无所望。寅若不起,日无所办。少若不勤,老无所归。自家不是别人,李洪一是也。好笑我家爹娘,在马鸣王庙中赛愿,收留一个汉子,叫做刘穷。自到我家,锄田耕地,一些不晓,止晓得牧羊放马。终日使枪弄棍,骑了马走到东,走到西,哄得我庄上人不务生理。我今日回家,寻见了他,着实打他一顿,赶他出去便了。(生鼾介。净)呀!雷响,敢是天雷地雷霹雳?看看雷到头上来了。呀!前面一道火光,敢是卧牛岗边失火?呀!元来是刘穷睡在此。你看鼻子里蛇钻进钻出,敢是弄蛇的?待我打这蛮子。且住。这刘穷蛮子晓得弄拳的。我若打输了,别人尤可,大娘子知道,一世话靶。待我叫娘子出来帮打。(叫介)娘子,房下,令正,浑家,拙荆,出妻,怎么好?自古道:"三朝媳妇,月里孩儿,引惯了他了。"罢罢,我的娘。(丑子)来了,听得老公叫,慌忙走来到。(净、丑见介。丑)大官人叫我怎么?

    (净)叫你出来帮打刘穷。(丑)怎么要打他?(净)他吃了大碗酒,大块肉,今日也徒,明日也徒,他便徒了,我去徒那个?(丑)说得有理。打刘穷,打刘穷。(生起介。外上)打那个?(净)刘穷。(外)怎么打他?

    【驻马摘金桃】他本是豪门,住在沙陀小李村。我与他公公来往,与我家中有些薄亲。他暂时落薄暂时贫,领归来自然依本分。何故怒生嗔?交他进也无门,退也无门,全不有大人苦乐不均。

    【前腔】(净、丑)上告严尊,他又不是我家相识我家亲。况兼官司文榜,不许窝藏面生乔人。当初来历不分明,被两邻觉察难藏隐,打教他须防人不仁。出入无凭,胡做为一个真歹人,累及我庄门。

    (外)唗!还不进去。(净)偏不进去,偏要你赶他出去。(外)我不赶他,偏要赶你夫妻出去。(净)你真个不赶他出去?告你。(外)告我甚么?(净)告你忤逆儿子。(净下。丑)公公,儿子是你养的,管得他。我是你大媳妇,外人动也动不得。(外)还不进去。

    (丑)公公,我是冢妇,你休得无礼。(下)

    【忆多娇】(外)你休怨忆,莫叹息,将他做小儿一般见识,巧语花言都勾讫。凛凛雄威,凛凛雄威,管取前程显赫。

    【前腔】(生)蒙感激,承爱惜,你便是亲生父母将何报?自恨时乖遭困厄。暮打朝嗔,暮打朝嗔,如何过得?(外)贤倒,你且不要烦恼,少间央李三公来。与你说话,自有好处,不消回去。

    暂时落薄暂时贫,你且宽心过几春。惟有感恩并积恨,万年千载不生尘。


    第七出成婚

    【生查子】(末扮李三公上)村庄守已,茅屋悄然而已。

    门兰多喜色,女婿近乘龙。老夫前村李三公,俺哥哥要把倒女招刘智远为婿,央我做媒,亲事喜得成了。今日黄道吉日,待哥哥出来。(外上)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贴上)洞房花烛夜,一对好夫妻。(见介。外)刘官人从了么?(末)哥哥,亲事成了。今日好个日子,就结了亲便了。(外唤介)掌礼人过来。

    (净上)人间婚娶礼,天上注多星。老员外老孺人三老官人作揖。(外)礼人,我三娘今日赘刘智远为婿,今良时已至了,请刘官人出来结亲。(末)哥嫂,大媳妇他是个冢妇,叫他扶倒女出来。(叫介)

    【麻婆子】(丑上)画烛画烛光摇映,宾相两边排。闻知姑娘嫁穷胎,好酒吃大碗,好肉吃大块,吃得桃花上脸来。

    公婆叔公,今日为何这等闹热闹热?(外)大媳妇,你三姑娘与刘官人结亲。(丑)我丈夫不在家,那个做主?(末)侄妇娘子,有公婆做主。(丑)只怕你们做不得主。(净)大娘子差了,凡事有大人家在,怎么做不得主?(丑打净介。净)怎么打我?(丑)你是何人?敢来多嘴。(净)大娘子,我是认得你的。(丑)你认得我甚么?我拳头上走得马,臂膊上立得人,清清白白的。你说甚么?(净)阿呀!假乖甚的。我手里嫁了你七八遭了,亏你不羞。(丑作羞下介。净念介)一枝花插满庭芳,烛影摇红昼锦堂。滴滴金杯双劝酒,声声慢唱贺新郎。吉日良时第一请。

    【七娘子引】(生上)蒙君不弃我身寒,今日里喜结良缘。(旦上)一朵奇花今有主,姻缘感谢苍天。

    (拜堂介。外、老旦作倒介)不要拜了。

    【天下乐】(外)我女孩儿,喜室家男女及时,看双双俏如比翼。五百年前结会,相看到此不暂离,行坐如鱼水,图伊改门闾,满家都荣贵。(合)岂容易,双双尽老,百岁效于飞。

    【前腔】(生)智远咨启,荷公婆收录提携,幸一身免遭污泥。五百年前结会,山鸡怎与凤凰飞?深感不嫌弃。铭心在肺腑,难报恩和义。(合前)

    【前腔】(旦)谢荷爹妈,与奴家成配姻契,效丹山彩鸾凤飞。五百年前结会,今生愿共连理枝,当尽蘋繁礼。奴今愿父母,福寿双全喜。(合前)

    【前腔】(末)吉日良时,请新郎合把交杯,喜筵前满堂和气。五百年前结会,朗才女貌多俊美,配合成一处。如今但愿取,夫荣与妻贵。(合前)

    【越恁好】洞房罗帏里,洞房罗帏里,殷勤泛金杯。才朗好似潘安貌,女赛西施,一双两好如鱼水。珠翠列两行,笙歌拥人生房裹,笙歌拥入兰房里。

    (生、旦下)

    【尾声】(众)刘朗误入桃源里,羡满门恩情乐意,愿百岁夫妻直到底。

    少女配少郎,门户两相当。百事分已定,浮生空自忙。

    (老旦下。外末吊场。外)兄弟,我有言语嘱咐你,可牢记在心。方才拜堂,我头晕二次,我早晚不测。刘官人在家,你可照管他夫妻二人便了。(末)哥哥,你说那里话来。(外、末并下)


    第八出游春

    【一剪梅】(生上)春色撩人似酒浓,花影重重,日影重重。(旦上)卖花声过小桥东,帘卷春风,人在春风。

    (生、旦)春游上苑景融和,夏宴凉亭看芰荷。秋玩月明冬赏雪,一生好景莫蹉跎。(生)自从与娘子成亲之后,不曾到庄前庄后游玩。今日闲暇,同三娘游玩片时如何?(旦)官人先请,奴家随后。(生)动问娘子,前面那厮手中拿的甚么东西?(旦)这牧童手中提着磁瓶瓦罐,将去沽酒。(生)就把沽酒为题。

    【金井水红花】沽酒谁家好?前村问牧童。遥指杏园中,好新丰。清帘风动,正好提壶挈榼,那更玩无穷。咱两个醉春风也啰。双双共出,共出庄门。听取西郊,乐声风送。(合)和你百年欢笑,两情正浓,百年谐老。两情正浓,夫妻正好,又恐如春梦。

    【前腔】(旦)沙暖鸳鸯睡,衔泥燕子融。杨柳拂帘笼,雨蒙蒙。雏莺舌弄,香衬轮蹄归去,桃杏渐轻红,人如在锦屏中也啰。双双转过,转过疏篱。于捻花枝。插在镂金钗凤。(合前)

    【前腔】(生)莫学襄王梦,巫山十二峰。何幸遇芳丛,向其中。语言倍奉,得伊提掇起,免在污泥中。这恩德感无穷也啰。一心感得,感得公公。把我前人,相敬厮重。(合前)

    【前腔】(旦)门阑多喜气,豪富意颇浓。褥映绣芙蓉,两情同。琴调瑟弄,辏合姻缘会,佳婿近乘龙。人都道喜相逢也啰。伊家感得,感得公公。异日身荣,莫忘恩宠。(合前)

    (末上)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刘官人,你夫妻只管在此快活,更不知丈人丈母,久病在床。请僧人道士,保禳保禳。(生)小生就去。

    (末)我哥哥一病惭操羸,(生)智远慌忙请太医。欢喜未来愁又到,只争来早与来迟。


    第九出保禳

    【水底鱼儿】(净上)懊恨爹娘,无知忒性刚。招刘穷为婿,在家中惹祸殃。爹娘死了,那时我主张。赶刘穷出去,喜薄欢欢笑一场。

    烦恼不寻人,人自寻烦恼。好笑我家爹爹没分晓,招那刘穷为婿,吃傍人笑话。我李洪一,妹子嫁了偷鸡贼,又落得个混名,那一日拜堂时节,那蛮子有法的,拜得我爹爹七死八活。什么来由?我想起来,都是前村三叔老乌龟。(末上,暗听介)畜生,你骂那个?(净)三叔,侄儿骂了叔叔,该死了。小侄焉敢骂老叔乎?(末)畜生,你知道也不知道?(净)我不知道。

    (末)你父母有病,不去保禳保禳。(净)叔叔,我与他没相干。(末)怎么你没相干?(净)自从他养下来,我如今成人长大了,我与他没相干。(末)父母有病,你去灼龟祈祷问卜才是。(净)我是去不得的。(末)怎么去不得?(净)叔叔,自古道"子不问卜。"(末)畜生,子曰不问卜。也罢,请几个道士来解禳解禳。(净)侄儿没有银子使用。(末)我帮你些。(净)假如要用一两,三叔帮多少?(末)帮你一钱。(净)太少,对半便了,又是一说,道士做了一日功果,晚间又要三牲谢将,费事。请和尚何如?(末)这也使得。(净)和尚不要请多了,若多了,那经卷念不念?那里查他?沙陀寺有一个碧长老,极志诚,去请他来诵些经典如何?(末)既如此,就去请来。(净)三叔少待,转弯抹角,此间就是。碧长老,李大官人请你诵经。(内应介)他是七郎主儿不在家。(净)三叔,那和尚道我是七郎主儿不在家。敢是我爹娘该走了?(末)你敢少了他经钱,故此叫你七郎主。(净)前日念十部大经,与他三分低银。

    (末)恰又来,如今说我,他就出来。(净)他若不出天。笑你么?长老,前村李三老官人请你。(丑扮僧上)来了,来了。

    【颂】急急修,急急修,和尚好吃烂猪头。西天活佛没得与我做,再来阴凉树下舔鼻头。无量佛阿弥陀佛。

    (净)炎凉出于僧道,打你这秃贼。我请七郎主不在家,说了三官人就出来。(丑)实是不在家,我家道人说的,唤小僧何干?(净)我问你,有咒死经么?

    (丑)只有消灾经,没有这样经。(净)我父母有病,若咒得死他,重重相谢。(丑)大官人这等孝心。(净)三叔,碧和尚来了。(丑见介)三老官人稽首。(末)长老,我兄嫂有病,请你诵经,保禳保禳。(丑)用香花灯烛,还要均眷。(净)封线冰冰片。(丑)均眷女子。(净)叫我大娘子出来,被这和尚笑我。还叫妹子出来。三妹快出来。

    【一枝花】(旦上)焚香顶礼,拜告天和地。爹娘一病甚尪羸,交我双垂泪。

    (见介。净)你看人家养女儿何用?父母病哭到不哭,唱将山来。(丑)休得取哄。请大官人献香。(净)还是三叔请。(丑)家有长子,还是大官人。(净)元来你只管说我是小,三叔大。今日恰是我来。(末)休得胡说,志诚些。

    【五更转犯】(净)我献香香供养,(介)就把松柴权当香。爹娘死了?我便为家长。赶出刘郎,心儿里快活帐。(合)愿慈悲显现,显现降临道场,消除这灾障。

    【前腔】(旦)办志诚,灯供养,献光明照十方。神通显现,显现花台上。保佑爹娘,身康无恙。(合前)

    【前腔】(末)我献灯,灯光亮,作善须降祥。阴空保佑,保佑福无量。愿我哥嫂身位安康。(合前)

    【前腔】(丑)我献花,花供养,花开花落满园香。也有青莲花红莲花白莲花五色样莲花,插在银瓶上。又不见馒头,馒头共粉汤。(合前)(丑)大官人。肚中青花田了。

    (净)腹中饥了么?妹子,厨下看点心师父吃。

    (旦下、送面上。净)一个和尚,吃这大碗,待我吃些。

    (吃介)忒少了。妹子,可有面了么?(旦)没有了。

    (净)怎么好?只得省些鼻涕和在里面。碧长老吃面。

    (丑)怎么这样糊涂面。(净)是这等的。(丑跌倒介。净)不要慌,待我耍他一耍。和尚,和尚,一分斋,二百个钱,是那个的?(丑起介)是我的。(净)和尚,你吃面怎么跌倒了?(丑)大官人,我直至昆仑山去取法水来救汝父母。(净浑介。丑)法水在此,不要换手,不许回头。(净)牛世人不回头,直待几时?(内介。净)不好了,爹爹妈妈死了。打这和尚。(丑下)

    (末)我哥一命丧黄泉,(众)合家大小泪涟涟。败坏不如猪狗相,人生莫作等闲看。


    第十出逼书

    【临江仙】(生上)盖世英雄一旦休,不知和他有甚冤仇?犹如秋雨,一点一声愁。(旦上)一别爹娘苦痛哉,被兄嫂日夜沈埋。夫妻两口浑无计。哥哥不念同胞共乳胎。(生)闭户推窗莫要来,推将出去又还来。(旦)朝嗔暮打何日了,不知兄嫂甚情怀?

    (净上)甚情怀?甚情怀?双双赶出十字街。想恋妻儿无见识,不如及早两分开。(生见介)大舅作揖。

    (净)不要叫大舅。今日为始,只叫老相公。(生)好个老相公。(净)刘穷穿那个的?吃那个的?(生)穿泰山,吃泰山。(净)泰山亡后。(生)泰山亡后,穿大舅,吃大舅。(净)你还叫大舅,叫我老相公。(生)偏不叫。

    (净)偏要你叫。吃人一碗,服人使唤。把身穿的衣服还我。(生)泰山与我的,决不脱下来。(净)如今要官休私休。(生)官休便怎样?私休便怎样?(净)官休写一纸状儿,告你不合拜死丈人丈母,该一个死罪。

    (生)私休?(净)私休写下休书,离了我妹子,再不许李家庄上来打搅。(生走)李三娘不曾做歹事。(净)我妹子闺门女儿。做甚么歹事?(生)我刘智远不曾做贼。怎么写休书与你?(净)你不曾做贼?(生)我在那里做贼。(净)铁嘴。马鸣王庙里这福鸡,可是你偷的么?

    (生)饮食之类,不在其内。(净)饮食之类,不在其内。酒店里的东西,都吃他娘,一个钱也不要与他。不要说闲话,休书写也不写?(生)不写。(净)偏要你写。

    (生)偏不写。(净)这蛮子说他不过,叫老婆出来计较。老婆快出来。(丑上)听得老公叫,慌忙走来到。(见介。丑)老公,怎么说?(净)老婆,刘穷教他写休书不肯,脱他身上衣服又不肯,怎么好?(丑)待我慢慢里哄他脱下来与你。(净)我看你本事。(丑)刘姑夫,怎么在此与大舅争闹?(生)大舅好没来由,怎么教我写休书?又要脱我的衣服,好没紧要。(丑)姑夫,他这等无礼,待我骂他。大贼好无礼,你父母亡得几时,就欺负刘姑夫了。你还不跪着我。(净)偏不跪。(丑)偏要你跪。(净介。丑)姑夫,你不要恼,我埋怨了他。就是身上衣服,姑夫脱下来,待我送与三姑娘收了。

    (生脱介)你这等贤慧,就脱何妨?舅母这个才是。

    (丑)衣在这里了。(净)好家婆,好家婆。

    【山坡羊】(生)三娘不知何处?你哥嫂直恁无理。无端逼写,逼写休书去。心惨凄,妻,你在房中怎得知?今番打散,打散鸳鸯对。一点一画难提笔起。思之,愁烦诉与谁?伤悲,交人珠泪垂。

    【玉交枝】(净、丑)伊休执见,枉伤悲徒然泪涟。急急写下休书,今日与你盘缠。迟延少待乞大拳,披麻惹火烧身怨,莫待等江心补漏船,莫待等江心补漏船。

    【前腔】(生)愁拈班管,展花笺盈盈泪涟。夫妻指望同百年,谁知付与花笺?画一画满怀愁万千,丢一丢顿觉心惊战。怎写得休书尽言?怎写得休书尽言?

    你既要我写,可打稿儿来。(净)不打紧,你写我念。大晋国沙陀村住刘智远,只因身伴无依,每日在沙陀村里放刁,勒要李太公女儿成亲。成亲之后,不合拜死丈人丈母,情知有罪。养膳妻子不活,(生介。净)情愿弃离妻子前去,并无亲人逼勒,各无番悔。如先悔者,甘罚花银若干若干。若干年月日时,写个花字。(净、丑介。生)权歇三年。(丑)丈夫权歇三年,第四年老婆元是他的。休书要五指着实。(净)我是男子汉,不晓得。你是女人家,晓得许多事体。(丑)老公,实与你说了罢,连你十七个老公了。(净)阿呀!心肝,千离万离,不要离了我。(净看休书介。旦上、扯破休书介)

    【前腔】叔叔搭救,诉不尽衔冤负屈。没来由逼写休书,将他苦苦熬煎。天天,共乳同胞不见怜,铁石人五脏心不善。止不住盈盈泪涟,止不住盈盈泪涟。

    (末上)自不整衣毛,何须夜夜号。咳,你们为何在此闹吵?(生)告叔公知道,不知为甚?大舅逼智远写休书。(末)那有此理。

    【石榴花】我哥哥眼内识贤人,情愿将伊妹子结成亲。他暂时落薄暂时贫,你们休得闲争论,被傍人闻知作话文。大凡事须要相和顺。刘郎发迹为官后,大家荣耀李庄门。

    【前腔】(净)非因小侄怒生嗔,那得闲衣闲饭养闲人。又不会锄田车水与耕耘,夫妻两口长欢庆。因此上逼他写下休书退了亲。(旦)哥哥,这个怎么使得?奴家有半年孕了。(丑)叫一个收生娶落了他身孕。刘穷若是身发迹,直待黄河水澄清。

    【前腔】(丑)公公前日不识人,山鸡怎逐凤凰群?又没家舍又身贫,却不如马力共牛筋,那些个半斤逢八两门。傍人恁般行径。他还发迹为官日,做枝蜡烛照乾坤。

    【前腔】(生)我每年少正青春,更有武艺果超群。我暂时落薄暂时贫,只得忍气吞声。你如何只管打骂人?不学跨下韩信。男儿有显达身荣日,果然一步跨青云。(下)

    (末)他宿世是夫妻,何须苦折离?世情看冷暖,人面逐高低。

    (净、丑吊场)休书被妹子扯碎了,一不做二不休。

    (丑)怎么好?(净)我如今把家私三分分开。(丑)那三分?(净)我一分,兄君一分,妹子一分。自从嫁了刘穷,没有花粉田。我如今把卧牛冈上六十亩瓜园,内有个铁面瓜精。青天白日,时常出来现形,食啖人性命,白骨如山。着他去看瓜园。那个瓜精出来,把他吃了。那时着我妹子嫁人。(丑)好计!好计!计就月中擒玉兔,谋成日里捉金乌。(下)


    第十一出说计

    【生查子】(生上)满腹愁如织,此恨何日白?难道男儿不泪垂?事到如流水。

    当初只道好姻缘,今日番成劈面冤。无限心中不平事,满怀怨苦向谁言?卑人深感岳父收留为婿,谁想一旦身亡,被舅舅憎嫌,无可奈何?若得一日发迹,李洪一,那时有冤报冤,有仇报仇。(净暗听上)妹丈,那个有仇报仇?(生)大舅,这是耍笑。(净)妹丈,我昨日醉了冲撞,休怪休怪。(生)我和你郎舅家,决不怪你。(净)我想起来,妹子自嫁你没有陪嫁装奁。把家私三分分开,一分我得,一分二舅得,这一分分与你。(生)我是外人。(净)不是分与你,妹子没有陪嫁装奁。卧牛冈上六十二亩瓜园,一年四季有瓜,东瓜西瓜,南瓜北瓜。出产之所,争奈四围墙倒,常被小人偷瓜盗果。(生)待我去看瓜园,拿几个偷瓜的,才见手段。(净)妹丈,且不要慌,吃些酒儿去有兴。大娘子看酒来。(丑上)三杯和万事,一醉解千愁。酒在此。(见介。丑)姑夫,昨日冲撞你,休怪休怪。(净递酒与生介)

    【剔银灯】闲时节三言两语,从今后一笔勾除。郎争舅子因合理,从此后一团和气。(合)一杯冲破了是非,今晚向瓜园中调理。

    【前腔】(生)刘智远得罪自知,因贫困多蒙周济。有缘千里能相会,这恩德何日忘之?(合前)

    【前腔】(丑)刘姑夫听奴拜启,切莫要专心劳记。儿夫性刚忒没礼,把闲事一笔勾除。(合前。净)切莫要与三姑娘得知。(生)醉了,不吃了。(净浑介)。听我一言断送,须要勤耕苦种。若不听我良言,各自寻条蛇弄。

    (生吊场)得他心肯日,是我运通时。多谢大舅夫妻回心转意,把家私三分分开。请我吃得醉了,分付我不要与三姐说。我夫妻同甘苦的,怎不要说?三姐三姐,取护身龙过来。(叫介)

    【一枝花】(旦上)哥哥忒恁毒,嫂嫂浑无计。夫妻分散怎施为?逼写休书,闪得我没存济。

    (生作醉介)叫三姐,三姐。(旦)官人,那里吃得这等大醉?(生)三姐,是你哥嫂请我吃的。吃酒不打紧,还有一桩喜事。(旦)喜从何来?(生)把家私三分均分。(旦)那三分?(生)大舅夫妻一分,二舅夫妻一分,分一分与我。不是分与我,只因没有陪嫁装奁,分与你。(旦)分在那里?(生)卧牛冈上六十亩瓜园,被小人偷瓜盗果,取护身龙过来,待我去看瓜。(旦)不说起看瓜犹可,若说起看瓜,正中了哥嫂之计。

    (生)怎么中他计策?(旦)那瓜园中有铁面瓜精,害人性命。我爹爹在常时宰杀猪羊,祭赛瓜精。自从爹爹死后,无人祭赛他,日间现形,食啖人性命。官人,只怕你去时有路转无门。(生)不说起瓜精犹可,若说起瓜精,恼得我一点酒也没有了。就把古人比着你听。

    (旦)那个古人?(生)昔日汉高祖姓刘名邦,也是徐州沛县人氏。身充亭长,聚集义兵,杀奔淮上,经过北山见一木牌,上书着大字:"此山有一蟒蛇。食啖人性命。前军不能退,后军不能进。"那高祖径奔此山,果见一蟒蛇,身长数丈。张牙舞爪,两眼似铜铃,口如血盆。那刘邦侧身躲过,腰间取出青锋宝剑,搜!一剑分为两段。后来做了帝王之分。(旦)他是古人,你怎么学得他?(生)他也姓刘,我也姓刘。男子汉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妻,待要去平伏了瓜精,才见我手段。若被瓜精吃了,一来出脱你,二来免受你哥嫂之气。快取护身龙来。(旦)官人,瓜精利害,休要去。

    【一江风】(生)你是个妇人家,说这般输机话,神鬼偏不怕。我为人顶着天地神明,生长在三光下。平生不信邪,平生不信邪,心正可去也。总然有鬼吾不怕。

    【前腔】(旦)你后生家,说这般过头话,神鬼谁不怕?怕你五行乖。官人,奴家有个古人,比与你听。不记得梅岭陈辛,季宝遇着金神,此事无虚诈。我哥哥使计策,我哥哥使计策,奴家苦恨他,怕你死在黄泉下。他那里有鬼,去不得。

    【临江仙】(生)他那里有邪魔,俺这里偏不怕。

    (生下。旦)别时容易见时难。大妻成拆散,惟有我身单。一夜枕边都是泪,宋朝清早看分明。


    第十二出看瓜

    【虞美人】(生上)可惜英雄都丧弃,无烦恼要寻烦恼。遥望卧牛冈上,今晚便知分晓。

    踏破天涯路,平生不信邪。李洪一夫妻,夜来把冷热酒灌醉,着我到此看瓜。若不来被他笑话。你看四野无人,天色榜晚,趱行前去。

    【祝英台】渐黄昏大欲暝,一抹淡云飘。孤鹜暮鸦,秋水长天月照。小涧溪桥,挟掉。见渔父收纶归去,又见前村深杳。睹此景天然一段难描。寻思李洪一这般样做作,交你一报还一报。只见乌鸦喜鹊同枝噪,吉凶事全然难保。

    迤逦行来,已到卧牛冈上。瓜园门半开半掩。四野无人。怎么没有鬼?记得岳父母坟莹在高藤树底下,不免把冷热酒的事情,告诉与他知道。岳父母:"今晚望你保佑无事。"(生拜、告诉介)

    【锁南枝】灵魂听咨启,今晚中他计。舅舅着我看瓜,要害吾身已。望祖宗,阴保庇,有凶时,化为吉。

    【前腔】默默自思之,吉凶尚未知。四野全无纵迹,那更地冷天昏。猛可的狂风起。心下疑,自三思,害生灵,有何意?

    【前腔】何妖怪甚么鬼?和咱比个英雄势。我把两眼摩挲,看他来踪迹。黑魃魃,一个鬼,不下来,待何时?

    【前腔】妖精听吾语,天交我来断送你。生死今宵园内。到此不免将一块瓦打上去,看他如何?却元来宿乌惊栖,唬得我肝肠碎。望祖宗,阴保庇,有凶事。化为吉。

    (鬼上)那里生人气?(生)我是村中好汉。(鬼)好汉好汉。生吃你一半,死吃你一半。(生)拿住妖精,一刀两段。(杀介。鬼下。生)业畜斗断俺不过,放一道火光,径入地烈去了。待我掘开来看,却元来一块石皮。下面石匣里面,头盔衣甲,兵书宝剑。我刘智远喜的是兵书。明月之下,观看则个。有几行字在上:"此把宝刀,付与刘皓。五百年后,方显英豪。"刘智远前程有分了。爱戴的是头盔,还藏在石匣内,把泥土盖着。前程有分,转身三次,青草铺满。前程无分,青草不生。(转身介)果然青草生满,不免拜告瓜园土地。

    【剔银灯】当答谢瓜园中土地,劳看守刀甲头盔兵书宝剑埋藏此,得前程方来取你。神明听吾诉与,休泄漏天公事机。远远望见一个妇人,好似三姐。不免躲在一边则个。要知心腹事,但听口中言。(躲介)

    【醉扶归】(旦上)好苦切甘生受,只得到此且藏羞。奴与哥哥有甚冤仇,只得慌忙便走,裙儿破忙把饭来兜。(合)泪湿透衣衫袖。

    【前腔】丈夫丈夫,信他甜言说诱,谁知今日悔成忧?百岁夫妻一旦休,先在卧牛冈上埋尸首,恩爱都付与水东流。(合前)

    言之未已,又到瓜园门首。你看门儿半开半掩,不免捱身进去。呀!丈夫衣服哨棍,都撇在此。瓜藤树木,尽皆踏坏。我那丈夫莫非被瓜精害了残生?奴家指望送饭与你充饥,你被瓜精食啖性命。奴家做一碗羹饭与你,回到房中,寻个自尽。苦!一嫁刘郎得半春,为人莫作妇人身。奴家一似失群雁,兄嫂如同陌路人。身孕未知男共女,枕边难舍意和恩。眼中滴尽千行泪,撮土为香事有因。

    【前腔】怕兄嫂成僝僽倦,慌忙到此少了香和酒。又没资财与奴收受,夜来做事不依奴口。谁人知道我心忧?(合前)

    【前腔】指望和你白头相守,谁知今日不长久。百岁夫妻一旦休,半年身孕伊知否?或男或女要当留。

    (合前)

    有才无寿少年亡,折散鸾凰实可伤。归家不敢高声哭,只恐人闻也断肠。

    (生)三姐,三姐。(旦)有鬼,有鬼。(生)不是鬼,是人。(旦)是人高叫三声。(生)三姐,三姐。(旦)就是鬼,也是我丈夫。

    【哭相思】(生)夜来不听妻言语,果有恓惶处。

    (旦)官人,夜来曾见甚么?

    (生)三姐,夜来一更无事,二更悄然。三更之后,果见铁面瓜精。与俺斗上三四十合,那业畜斗俺不过,放一道火光。钻入地烈去了。(旦)官人,若不是你手段高强,闪些儿被他吃了。(生)三姐手中拿的甚么?

    (旦)奴家送一碗饭,与你充饥。(生)这到用得。三姐,饭便有了,可有下饭么?(旦)官人,你好不识时务。

    (生)怎么不识时务?(旦)这碗饭,奴家瞒了哥嫂。拿来与你吃的。(生)三姐,我不要吃了。(旦)怎么的?

    (生)三姐只为这碗饭,受了你哥嫂多少呕气。

    【醉扶归】自恨我好不唧留,这碗淡饭怎入

    口?(旦)胡乱充饥莫要愁。你身上衣服破了。(生)胸前衣破为与瓜精斗。(合)闷似湘江水,涓涓不断流,湿透衣衫袖。

    【前腔】(旦)谢我爹娘阴祐,夫妻今日再厮守。毕竟是你前程显达,夜来不落瓜精手。(合前)远远望见来的是我哥哥。(生、旦下)


    第十三出分别

    (净上)阎王注定三更死,定不留人到四更。夜来刘穷必被瓜精吃了。这里是瓜园中。(向地拾介)这里眼珠子?不是,是肥皂核。这是腰子?不是,是酪苏。这是头发?不是,是棕榈树皮。拾了刘穷骨头,把蒲包包好了,与妹子看,叫他嫁人。(生暗上听,打净介。净叫介)有鬼!有鬼!倒是刘穷,三叔救救。(末上)隔墙须有耳,窗外岂无人。怎么打他?(净)三叔,我被刘穷打杀了。(末)起来!死了元何还会说话?

    (净)满身都死了,嘴是活的。(起介)。唗!刘穷,你这蛮子,打便打得我好,再不要上我家来。我去打铁铺,二钱银子打一把斧头,劈你一个阳茭。(末)还不进去。(净)三叔,我腰子被蛮子打横了。(净下。末)当初只道一不是,如今却是两无情。刘官人,你怎么使得打他?他若不是处,你来告诉我。我自整治他。如何将他打倒地下?(生)是小生不才了。(旦)官人,你怎么就认了?把冷热酒事情,告诉三叔知道。(生)叔公请息怒,你不知其故。前日逼我写休书,叔公尽知。夜来夫妻二人,思量一计,把家私三分均分。我只道好情,把冷热酒灌醉了卑人,着我去看瓜。乘其醉中,一到瓜园内。一更无事,二更悄然,三更时候,只见铁面瓜精,连斗了三十余合。斗俺不过,放道火光去了。他方才手拿着蒲包,拾我骨头回去,与三姐看了,教他嫁人。这个使得使不得?(末)元来这等无礼,只是少打了他。(生)我在此望叔丈做主。(末)刘官人,你与那畜生冰炭不同炉了。我老夫打听得太原并州岳节使,招军买马,积草聚粮。你有武艺过人,如何不去?倘然一刀两剑,取个前程。有何不可?

    (生)卑人要去,只是缺少盘缠。(末)这个小事,老夫着人送来。

    【桂枝香】(生)叔丈听告,容吾分道。只因缺少盘缠,交我如何是好?多因命乖,多因命乖,吃他胡炒,是我分缘不到。自今朝,拜别恩人去。李洪一冤家恨怎消?

    【前腔】(旦)自从爹爹死了,止有嫡亲兄嫂。他缘何反面生嗔?拆散大妻两口。望叔叔做主,望叔叔做主。想是姻缘不到,怎得大妻谐老?自今朝,拜别分离去,交奴苦怎熬?

    【前腔】(末)听吾言道,不须烦恼。你若缺少盘缠,顷刻令人送到。他若昧心,他若昧心,上有苍天知道,必然还报。自今朝,步辇登程去,坚心莫惮劳。

    文似擎天碧玉柱,武如跨海紫金梁。异日身荣多发迹,休忘受苦李三娘。

    (末下。生、旦吊场、生)三姐,我今日就要去了。

    (旦)官人你去,没有说话分付奴家。(生)三姐,此去有三不回。(旦)那三不回?(生)不发迹不回,不做官不回,不报得李洪一冤仇不回。(旦)夫妻间没有说话。

    (生)妻,你有半年身孕,养下女儿,凭你发落;养下男儿,千万与我留下,是刘皓骨血。我若去后,无知哥嫂定然逼你嫁人。不强似刘智远,切莫嫁他。胜似我的,嫁了也罢。

    【狮子序】(旦)伊说话太无情。(生)你哥嫂无情。(旦)又道是一牢永定宁,死后如何交我改嫁人?是我腹中有孕,怎交儿女从别姓?你出言语忒煞伤情,这恩德如盐落井。(合)分别去各办志诚,便做铁石心肠也须交泪零。

    【前腔】(生)上告妻妻听,怕你执不定。你哥嫂忒毒狠,只恐你口说无凭准。我独自守孤另,恐耽阁两下成病。(合前)

    【入赚】(丑上)去程已紧,李三公多怜悯,些少盘缠相赠恁。(生)这恩德山样高来海样深,生死难忘叔丈恩。你与我回言拜禀,异日身荣来报恩。(丑)谨依台命,谨依台命。(丑下)

    【金莲子】(生)办登程,办登程,渡水登山莫暂停。天怜念,天怜念,名利早成,回归此日再欢庆。

    【前腔】(旦)叮咛嘱付三四声,野草闲花莫要寻。将恩爱,将恩爱,番成作画饼,只恐别时容易瘦伶仃。

    【尾声】(生旦)生离死别皆前定,未知何日得见恁?铁石心肠也洞零。

    杨柳堤边问信音,一时难舍枕边人。流泪眼观流泪眼,断肠人送断肠人。


    第十四出途叹

    【梨花引】(生上,行路)渡水登山,何日得到邠州?自别恩妻无限愁,李洪一冤冤相报几时休?途中跋涉多劳顿,不知何日到邠州?

    【集贤宾】麻鞋紧系一似飞,只得步辇登程。野草闲花愁满地,过前村小桥流水。渔翁钓叟,动浪板歌声摇拽。堪玩处,遥望远浦帆归。

    刘智远行到此间,无计奈何?几度晚行芳草径,也有夜宿杏花村。在家不道生身好,出外方知行路难。

    【前腔】不恨你来却恨谁?此恨何日忘之?话别叮咛心惨凄,撇不下少年贤妻。行行泪滴,我为你越添憔悴。思念忆,真个是寸肠千里。

    五里又单牌,磨穿几度鞋。雁飞不到处,人被利名牵。


    第十五出投军

    【梁州序】(外扮岳节使上)掌握三军胆气雄,有千里威风。朝廷敕命守山东,咱不免行吾军令。马跨征鞍将挂袍,柳梢枝上月儿高。将军未挂封侯印,腰下常悬带血刀。自家姓岳名勋,官拜节度使之职。如今四方离乱,民遭涂炭,士民荒凉。朝廷有旨,着俺招军买马,积草聚粮。正是"君王有难思良将,人到中年忆子孙。"左右的,与我扯起招军旗。叫街坊上民庶,三百六十行做买卖的,愿投军者,旗下报名。(净、丑应介)

    【水底鱼】买马招军,何年得太子?愿立旗下,做个头目人。

    长官,我每投军的。(末禀介。外)着他进来。

    (净、丑见跪介。外)汉子姓甚名谁?那里人氏?(净)小人是王旺,山东人(外)有甚本事?(净)小人会使炮。

    (外)怎见得?(净)铜炮铁炮些儿大,未逢药线云里磨。百万军中无敌手,打死好汉千来个。(外)那个姓甚名谁?(丑)小人湖州人氏,叫我是张兴。(外)有甚本事?(丑)晓得使弓。(外)怎见得?(丑)此弓实堪夸。猴猿精艺加。算来无用处,只好不楞不楞弹绵花。

    (外)左右的,与我将他籍贯年貌,都上了号簿。如今军充马足,把招军旗放下了罢。

    【醉扶太平】(生上)闻说招军,智远慌忙来到。长官,(净)两张张半。(生)我是投军的。(净)禀老爷,辕门外一人投军。(外)方才咐吩你,军完马足,放下招军旗。违俺将令,斩讫报来。(净)爷爷,添来的寿,增来的福,有增无减。(外)令进来。(净)为你险些儿去了吃饭的家火。(生)有累了。(净)投军的进来。(生进见外。跪介。外)汉子那里人氏?

    【引军旗】(生)小人住在沙陀村里,自小习兵机。十八般武艺皆能会,愿立旗下听差使。(合)忽朝名挂在云台上,方知武艺精细。

    【前腔】(外)听他说兵机,此汉真奇异。谙晓六韬三略法。那队少人?(净)都完了,长行队少人。

    (外)权时收拾在长行队。(合前)那汉子叫甚么名字?

    (生)小的姓刘。(外)军中只叫刘健儿。长行队去。日间打草,夜间提铃喝号,只怕你受不得苦。(生)受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英雄才貌实堪夸,喝号提铃度岁华。正是学成文武艺。合当货与帝王家。


    第十六出强逼

    【庆青春】(旦上)冷清清,闷怀戚戚伤情,好梦难成。明月穿窗,偏照奴独守孤另。一种黄连分两下,那边受苦这边愁。自从丈夫去后,被兄嫂凌逼。儿夫杳无音信回来,好苦。

    【集贤宾】当初指望谐老年,和你厮守百年。谁想我哥哥心改变,把骨肉顿成抛闪。凝望眼穿,空自把栏杆倚遍。儿夫去远,悄没个音书回转,常思念。何日里再得团圆?

    (丑上)长江后浪催前浪,世上新人趱后人。姑娘为何啼哭?(旦)嫂嫂,奴家丈夫不在,腹中有孕,因此愁闷。(丑)姑娘,你哥哥说道,刘郎去后。杳无音信回来,未知死活存亡。不如嫁个门当户对的,也是了当。

    【搅群羊】(旦)嫂嫂话难听,激得我心儿闷。一马一鞍,再嫁傍人论。夫去投军,谁敢为媒证?那有休书,谁敢来询问?你如何交奴交奴再嫁人?

    【前腔】(丑)姑姑你试听,日夜里成孤另。寻个良媒,嫁个多聪俊。虚度青春,白发来侵鬓。你如何如何不改嫁人?

    姑姑嫁得好,多住几日。嫁得不好的,就回来也不难。(旦)说那里话?(净上)恨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娘子,着你去叫妹子嫁人,如何?(丑)他千不肯万不肯。(净)他是这般说。叫他过来。(丑)姑娘,你哥哥叫你。(旦)哥哥有何说话?(净)嫂嫂着你嫁人,如何不肯?

    【前腔】(旦)哥哥共乳同胞一母生,今日如何反面嗔?休听枕边言聒,且自宁心。亲旧情亲,姊妹莫相争。待奴身孕始倾,若得后来重复事,金瓯再覆李门庭。

    (净)若不嫁人,依我四条门路。(旦)那四条门路?(净)一条,三十三天,玉皇殿上捉漏。(旦)交我上天无路。(净)二条门路,去十八层地狱,阎王殿前去淘井。(旦)这是入地无门。(净)第三条,早早嫁人。

    (旦)决不改嫁。(净)第四条,日间挑水三百担,夜间挨磨到天明。(旦)奴家愿从第四条门路。

    【三学士】(净)堪笑非亲却是亲,把你做乞丐看承。刘郎去了无音信,何不改嫁别人?你若不依兄嫂说,打交身躯不直半分。(合)从今后挨磨到四更,挑水到黄昏。

    【前腔】(丑)一世为人只要勤,那得闲衣闲饭养闲人。(旦)爹娘产业都有分,何故苦乐不均平?

    (丑)丈夫言语须当听,有眼何曾识好人?(合前)

    【前腔】(旦)好笑哥哥人不仁,不念同胞兄妹情。刘郎去了无音信,何故改嫁别人?况兼奴有身怀孕,再嫁傍人作活文。(合)奴情愿挨磨到四更,挑水到黄昏。

    【尾声】哥哥嫂嫂没前程,苦逼奴家再嫁人。日间挑水三百担,夜间挨磨到天明。

    (旦下。净、丑吊场)老婆,叵奈贱人执性不肯,情愿挑水挨磨。我如今使个计策,做一双水桶,两头尖的橄榄样,交歇又歇不得,一肩直挑在厨下去。你便管他挨磨。(丑)水缸钻些眼,水流了出来,越挑越不满。(净)你便打他不挨磨。如今贱人身上将要分娩,你在荷花池边,造一所磨房,五尺五寸长,罚这贱人进里面磨麦,交他头也抬不起。待他分娩,或男或女。不要留他,这是刘穷的骨血。过了三朝满月,你把花言巧语,哄那小厮,抱在手中,把他撇在荷花池内淹死了。绝其后患,削草若除根,萌芽再不发。好计好计。

    计就月中擒玉兔,谋成日里捉金乌。


    第十七出巡更

    【山歌】(生上)四顾青山失翠微,乌鸦变作鹭鸶飞。天宫勿念人寒冷,冻杀街头刘健儿。

    【前腔】(净丑上)雪落纷纷似银铺,万里江山如画图。鹭鸶失队难寻觅,黑和尚变化白师姑。刘健儿,怎么不买冻鱼酒来我每吃?(生)不曾支粮,支了粮请你每一醉。(净丑)也罢。刘健儿,今晚巡更,该你巡夜。一更是我,二更是他。三更四更五更都是你。老爷有铜牌花号为准,交你更次提铃喝号。

    【金钱花】(众)我打一更鼓儿冬冬冬,一棒锣声当当当。将军马上醉醺醺,跃马扬鞭齐和声。(二三更照前唱)

    鼓打三更交半夜,来朝吃个冻鱼儿。(众下)

    【月云高】(生吊场)自别三娘面,劳役受万千遍。到此投军,数目都招遍。落在长行队,提铃报更点。汤风冒雪图荣显。受此饥寒,没个可怜见。天天若肯周全,际会风云。方表刘皓字智远。

    三更牌在那里?好大风雪,前面跨街楼下,躲避风雪则个。(生躲介。小旦扮岳小姐上)

    【探春令】彤云缭绕,六花飞遍,楼台银砌。拥红炉,添兽炭,犹嫌冷。看贫者谁肯相怜?尽道丰年瑞,丰年瑞若何?长安有贫者,宜瑞不宜多。奴家岳氏秀英,不免上层楼上,做些女工针指。

    【月云高】独上层楼去,听他甚行上。仔细听来后,(生喝号介。小旦)却是巡更辈。喝号提铃,声音振屋宇,交奴听得心憔悴。落在长行队,难禁这劳役。腊雪满天飞,冻死街头,那有人来怜你?(生叫介)三更牌在那一家?

    【前腔】(小旦)喝号三更鼓,声音似龙虎。款款推窗看,只见紫雾红光护。前生做人做人修不足,今世里罚令你受劳碌。好苦!倒跌倩谁扶?未审家乡,家乡在何所?

    奴家有恤孤念寡之心,见他身上寒冷,我爹穿不了的旧衣,撇一件与他遮寒。天上人间,方便第一。

    (小旦下)

    【孝顺歌】(生)巡更过转过营,凛烈寒风凄惨人。跨街楼下暂安身,朦胧睡未醒。忽见天赐红袍,撇来遮我身。料莫是天显应,有前程可前进。若得应时还得见,果然胜似岳阳金。


    第十八出拷问

    【菊花新】(外上)庭前三友奈岁时,报道梅开数枝,珠帘绣幕低垂,瑞雪遍街银砌。

    江南三尺雪,尽道十年丰。红炉添兽炭,唱饮雪儿歌。今日官里大排筵宴,赏雪观梅。叫左右传话后堂与大小姐,取红锦战袍,穿着入朝。(末)去问二小姐。(内应介)晒在层楼上不曾收得。(末回禀外介)晒在层楼上,不曾收得。(末)张兴王旺。(外)叫张兴王旺。(净、丑见外跪介。外)夜来是你巡更,红锦战袍晒在层楼上,不曾收得。(净、丑)不知。(外)巡更不严,贼盗生发,左右与我拶起来。(杂上)有事不敢不报,无事不敢乱传。禀老爷,小的首告的。(外)首告甚么?(净)新来军汉刘知远,不知那里偷得一件红锦战袍,穿在身上,在马房中打睡。(外)阿也!阿也!有这等事。快与我拿来!(众)瓮中捉鳖,手到拿天。

    (拿生上。外)绑了!

    【玉交枝】这厮无礼。这锦袍官里赐的,新充小卒当差使,如何盗取衣袂?从实诉供休要违,迟延罪犯难饶恕。照军令将他斩取!照军令将他斩取!

    【前腔】(生)停威息怒,听小人从头禀覆。新充小军当差使,焉敢盗取衣袂。昨夜三更巡警过,忽见紫袍空中听。料莫是天宫赐我。料莫是天宫赐我。

    (外)贼情事不打不招。(净打生,打不下介。外)张兴有弊,王旺打。(丑打生,打不下介。净)王旺也有弊。(外)取板子过来自打,怎么盗了锦袍?(贴。旦上)休将屈棒打平人。(外)把刘健儿吊在马房里。

    (净押生下。外)叫二小姐出来。

    【醉扶太平】(小旦上)听得闹吵,想为锦征袍啰唣。(见介。外)孩儿,我在此拷打贼情事,怎么说休将屈棒打平人?(小旦)爹爹听奴告禀。

    【蛮牌令】昨夜二更时,见腊雪满空飞。提铃喝号至,可伤悲顶门上红光闪烁,声音似虎啸龙嘶。非是奴强胡为,自不合把爹爹衣袍与他遮取寒威。

    【前腔】(外)你是守闺女,辄敢乱胡为。绣房中不去拈针指。他是个单身健儿,知他姓甚名谁?伊无礼太愚痴,辄敢把衣袍与他遮取寒威。

    (小旦)告爹爹知道,奴家夜来层楼上做女工针指。只见窗外红光闪烁,紫雾腾腾。奴家推窗一看,元来是巡军。见他身上寒冷,奴家有慈悲好心。本待拿一件旧衣与他遮寒,不想拿错了,把爹爹战袍与他。奴家自知有罪,(外)进去!(小旦)

    是非只因多开口,烦恼皆因强出头。

    (下。净、丑上,禀外介)老爷,马房里火发。

    (外)怎么的?(净)把刘健儿吊在马房里。都是火,把绳索烧断了。(外)把刘健儿放了放了。(净)老爷,放了刘健儿,火也没有了。(外)左右,你两人方才打刘健儿,见甚么来?(净)小人打下,只见空中五色蛇抓住板子,不容打下。(外)不要做声。你曾见甚么来?

    (丑)小人打下,见空中五抓金龙。(外)不要则声。

    (净)老爷可曾见甚么?(外)我不信,自家取板子打下去,果见金甲天神爪住板子。(净、丑介)老爷也不要开口。人人如此,个个一般。羊屎不搓,个个团圞。

    (外)唗!退下去。此人明日爵位大似我的,我如今将二小姐招他做个东床。(净)怎么为东床?(外)女婿为东床。(净)禀老爷,战袍有几件?(外)只有一领。

    (净)再有二领。他是东床,我每两个南床北床。(外)休得胡说,明日吩咐管家,安排酒席,权且冠带成亲。后来有功,奏过圣上,加他官职。

    姻缘本是前生定,曾向蟠桃会里来。

    (下。净、丑)如今世俗,手脚零碎的到好。(下)

    第十九出挨磨

    【于飞乐】(旦上)无计解开眉上锁,恶冤家要躲怎生躲?怨我爹娘,招灾惹祸。

    梁上挂木鱼,吃打无休歇。哑子吃黄连,有口对谁说。自从丈夫去后,哥嫂逼奴改嫁不从,罚我在日间挑水,夜间挨磨。一不怨哥嫂,二不怨爹娘,三不怨丈夫,只是我十月满足,行走尚且艰难,如何挨得磨?

    【五更转】恨命乖遭折挫,爹娘知苦么?哥哥嫂嫂你好横心做,赶出刘郎,罚奴挨磨。叫天不应,地不闻,如何过?(合)奴家那曾,那曾识挨磨、挑水辛勤,只为刘大。

    【前腔】向磨房愁眉锁,受劳碌也是没奈何?爹娘在日把奴如花朵,死了双亲,被哥嫂凌辱。爹娘死,我孤单,如何过?(合前)

    【前腔】挨几肩头晕转,腹肋遍疼腿又酸,神思困倦挨不转。欲待缢死在房中,恐怕耽阁智远。寻思起,泪满腮,如何过?(合前)

    【前腔】腹内疼欲分娩,有谁人来看管?阴空保佑,保佑奴分娩。但愿无虞,早得夫妻相见。思量起,我孤单,如何过?(合前)

    奴家神思困倦,不免就在磨房打睡片时。(丑上)好人不肯做。只要嫁刘大。刘大不回来,情愿去挨磨。(叫介)姑娘那里?叫他不应,打他一顿,磨到不挨。睡得好。(旦)磨子重,挨不动。(丑)这样磨子叫重?

    (旦)嫂嫂,奴家腹中一阵阵疼痛,挨不动了。(丑浑介。旦)嫂嫂请歇息。(丑)歇息歇息,庄上人要面吃。如何迟误了?准准打八十。南无阿弥陀佛,弥陀佛。

    (旦)嫂嫂,你也是妇人家。不晓得妇人家疼痛?谯楼上几更时分了?

    【锁南枝】星月朗,傍四更,窗前犬吠鸡又鸣。哥嫂太无情,罚奴磨麦到天明。想刘郎去也,可不辜负年少人。磨房中冷清清,风儿吹得冷冰冰。

    【前腔】叫天不应地不闻,腹中遍身疼怎忍?料想分娩在今宵,没个人来问。望祖宗阴显应,保母子两身轻。

    天那,好苦!(生儿介)嫂嫂,借脚盆来使一使。

    (丑)散了,不普箍得。(旦)把身上衣服展干了罢。嫂嫂,剪刀借来使一使。(丑)小厮偷去换糖吃了。(旦)我那儿,做娘的瓦片不曾准备得,就把口来咬断脐腹,有命活了,无命死了。

    正是青龙共白虎同行,吉凶事全然未保。(下)

    第二十出分娩

    (净扮窦公上)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两般皆末毒,最毒是妇人心。我是李太公家火公窦老儿便是。我家老员外在时,何等看承我。前村三老官人收留我在家。三阿妈交我去看三小娘分娩。不知是男是女,此间已是磨房,三小娘开门。(旦)是那个?(净)我是窦老。(旦)你来做甚么?(净)三阿妈着我来问你,分娩怎么了?(旦)夜来生下一个小厮。(净)虱来押杀了。

    (旦)是个男儿。(净)好好,爷去投军,家里添个馀丁,谢个青天白天。三小娘。(旦)怎么?(净)小官人身上,怎么干净了?(旦)我与嫂嫂借脚盆不肯,将身上衣服展干净了。(净)好苦恼,浴也不曾洗,大起来生狗癣疥,怎么好?三小娘,(旦)怎么说?(净)小官人脐肠怎么断了?(旦)问嫂嫂借剪刀,他回我小厮偷去换糖吃了。(净)怎么断了?(旦)奴把口来咬断了。(净)咬了瘦的还好,咬了壮的,就是一段肝白杨。明日怎么念个佛?(旦)窦公,你去了罢,起动你。(下)

    (净)李洪一你好个思惟,却将亲妹受孤恓。
    常将冷眼看螃蟹,看你横行得儿时?

    第二十一出岳赘

    【花心动】(外止)一段姻缘,正是前生系定。红线丝缠,绣褥花裀,洞天福地,这好事今朝重见。郁郁门阑多喜气,双双女婿近乘龙。下官昨日奏过朝廷,招刘智远为婿。吩咐左右,安排喜筵,可曾完备么?(末)俱已完备多时了。(外)请刘官出来。

    (未请介)

    【前腔】(生上)想是前生曾留恋,今日里误入桃源。(小旦上)珠帘卷,画堂列绮席华筵。(生、小旦见外拜介)

    【黑麻序】(外)吾奉朝宣,掌三军节使,品骘为官。家居福地,更兼文武双全,擎拳。今朝遇大贤,门阑喜气添。(合)两情欢,愿取人妻谐老,共结百年。

    【前腔】(生)深感不弃贫寒,守居在沙陀村里,受尽迍邅,欣然。平步上九天,姻缘非偶然。(合前)

    【前腔】(小旦)奴今拜贺椿萱,念奴家生居陋室微贱,想前世共结良缘非浅。人妻美少年。双双拜谢天。(合前)

    【尾声】(众)今朝共合为姻眷,美满大妻共百年,双双齐效鹣鹣。

    一对夫妻正及时,郎才女貌两相宜。在人愿为比翼鸟,入地共同连理枝。


    第二十二出送子

    【临江仙】(旦上)父母一朝抛弃,夫妻两下分张。哥哥嫂嫂铁心肠,交奴受万千磨障。今日我身分娩,始知恩爱难忘。自将心事细思量,眼下这般情况。我儿,生下你来,受了万千疼痛苦楚。想我母亲养我下来,也受这般苦楚。

    【步步娇】(旦)养子方知娘生受,各自思前后。哥哥心狠毒嫂嫂不仁,暗使机谋苦逼我再招夫,闪得我一似丧家狗。

    【江儿水】闷似湘江水,涓涓不断流。老天知道和天瘦,共乳同胞一个娘生受。又不是随娘改嫁瓜葛柳,罚奴磨麦生受。远在儿孙。近只在一身当受。

    【川拨棹】我欲待诉说个冤仇,我欲待诉说个冤仇,待说来谁人采揪?天若还念我孤单,天若还念我孤单,愿孩儿易长易寿。子母每得到头,免使刘郎绝嗣后。(净扮窦老上)

    【前腔】闻知三娘分娩无忧,闻知三娘分娩无忧,李三公交咱来问忧。(内丑叫介)闲人不计入磨房。

    (净)听伊家絮絮叨叨,听伊家絮絮叨叨,睹前望后。

    (旦)窦老,你缘何频觑看两头?你缘何频觑看两头?近前来问事由,近前来问事由。(净)我听得伊家嫂嫂絮絮叨叨,只得慌忙便止。(旦)你且窝藏在僻处,他见了怎干休?他见了怎干休?(净作躲介。丑上)

    【五供养】十中缺九,喜姑姑产下穷刘。儿夫曾嘱付。怎干休?把花言觅诱,倘说得儿入手,管交一命丧清流。

    【侥侥令】喜姑姑添小口,几度待不收,十月怀胎娘生受。儿子是眼前花水上鸥,儿子是眼前花水上鸥。

    【金钱花】姑姑分娩无忧?无忧?(旦)深谢嫂嫂耽忧,耽忧。心儿闷怎干休?(丑)把一笔尽都勾。

    【尾声】如今幸喜身唧口留,把粥食频调产后,莫待老来病成不救。

    (丑)姑娘夜来生下男子是女?(旦)生下一个儿子。

    (丑)且喜且喜。待我看看。我儿,父亲去投军,家中添一个馀丁。(旦)嫂嫂,新养的孩儿,不要惊了他。

    (丑)我晓得。这是我骨血,我的儿,他就叫我舅母舅母。(旦)嫂嫂休要取笑。(丑)姑娘可曾取乳名么?

    (旦)叫咬脐。(丑)不好,待我改一个名,叫他希奇。此儿实希奇,大穷养下小穷儿,留在家中有后患,不如撇在荷花池。(丑下。旦哭倒介。净窦老上)刘家香火,李家祖宗来哩,再不要慌。三小娘,小官人在此。

    【哭相思】(旦)耳边忽听叫三娘,犹如死去重生。(净)我救得在此。(旦见净介)

    【驻云飞】苦养孩儿,万苦千辛生下你。头脸上都是水,七魄将离体。儿,空教你枉出世死了孩儿,谁来与娘争口气?好朵鲜花不遇时,好朵鲜花个遇时。

    【前腔】(净)听说因依,铁打心肠也泪垂。直恁的行无礼,不得生恶意。咍!他是小孩儿,与你何干?撇在荷池里。人善人欺天不欺,人善人欺天不欺。

    (净)三小娘,这个孩儿,留在此不得了。(旦)窦公。怎么好?(净)你哥哥不仁不义,一定要下落他性命,怎么养得到五岁十岁?我老人家打听得刘官人在并州,有些勾当。我不辞辛苦,将小官人送到并州,待他顾乳母养他长成。也得子母团圆。(旦)三日孩儿,那有娘乳与他吃?(净)三小娘不要愁,我趱得些钱在身畔,买块糕儿喂他。他若要乳吃,路途间人家有小厮吃乳的,我就双膝跪下:"奶奶,没娘的小厮,求一口乳儿与他吃。"一路讨将去,不要愁。(旦)窦公请上,待奴家拜你一拜。

    【宜春令】窦公听诉闪依,兄嫂无知,将他撇在水。谢伊恩义,把我孩儿送到爹行处。见刘郎诉说详细,问的实甚年归计?(合)我儿,长成时,休忘了窦公恩义。

    【前腔】(净)三娘听拜咨启,在边廷习学武艺,要归无计,料想着他身不由己。待老汉送将他孩儿,便知他行藏在何处?(合前)

    三日孩儿撇在池,铁打心肠也泪垂。若见刘郎备细说,记取名儿叫咬脐。


    第二十三出求乳

    【步步娇】(丑上)传得杜康真绿酉羲真个多奇异,酸的似如醋,臭的是马尿。老妇胆大心粗,卖酒不纳课租。不怕秦王霸王,赊酒留当则去。赛过文君当垆,强如师姑婆婆。老妇忙忙便把店开,挑水烧汤待客来。正是不将辛苦意,如何打动世间财?

    【三月海棠】(净上)年老人,登山涉水多劳顿,送孩儿知他认也不认?伤情!母在家中思儿苦,怎知儿在此没投奔?我移步趱行程,无言不觉泪沾襟。老汉蒙李三娘着我送孩儿到并州太原府去还刘大郎。一路辛苦,来到这里。夜来在客店中安歇了一宵,感得店主娘与孩儿吃一夜乳。如今想孩儿肚又饥,这里是酒店,想有妇人,再问他买些与他吃。多少是好?(净、丑见介。丑)公公那处来?莫不是买酒吃?

    (净)老汉吃不多,娘子酒有好的?(丑)酒名最多。

    (云云介。净)好的打来。(丑)酒在此。呀!公公,你如何抱着一个孩子?(净)娘子娘子,你若说这个孩儿,一言难尽。(丑)待说何妨?

    【红衲袄】(净)告娘行听拜启,这孩儿便是冤苦儿,才离娘与娘分离。他父亲在并州太原府为官。送此儿步着千山万水,望娘行可怜他是无母儿。(净跪介)觅些乳与他止肚饥,免致黄泉作小鬼。

    【前腔】(丑)听伊言交我恶怒起,他还有舅舅亲人,下得将他厮控持。料他三日孩儿有何罪?嫡亲子母成痛悲。儿母在家中恩爱你,愿天天遮护恁。便做钦打心肠也泪垂。公公,如今吃得饱了,你好生与他送去。(净)多谢!多谢!

    特地送儿曹,殷勤走一遭。侯门深似海,不许外人敲。


    第二十四出见儿

    【声声慢】(生上)梁唐多事,万姓荒荒,妻子尽皆流荡。网祚方兴时,遇太平盛世。家家户户人无事,庆丰年民不号啼。拜跪。愿乾坤一统,圣寿天齐。古人有言:"得宠思辱,居安虑危。"刘智远自赘岳府,朝朝寒食,夜夜元霄,竟不知恩妻李三娘信息如何?一似和针吞却线,刺人肠肚系人心。(小旦上)若将容易得,便作等闲看。相公在此看甚么?(生)看兵书。(小旦)看到那里?(生)看到曹操与张飞对阵,曹兵把张飞追到霸陵桥,大喊一声,霸陵桥分为两段。

    (小旦)其实好名将。相公,那一个胜,那一个败。

    【高阳台】(生)权统雄威,兵分八阵,名镇四方威势。吕望六韬,更兼孙武兵书。张飞,喝水断桥声似雷,论军令不斩不齐。(合)奏到凯歌回,管取凌烟阁上,姓字名题。

    【前腔】(小旦)听启,慈父严尊,见伊武艺,将奴配君为妻。征战之功,那时荫子封妻。须知赤心报国酬圣主,食大禄满门荣贵。(合前)

    (净上)一路辛勤不自由,如今且喜到并州。三日孩儿送到此,未审刘郎收不收?长官,我是问路的。

    (末)问那里去的?(净)此间可是岳府?(末)正是。

    (净)有个刘智远?(末)割舌头?(净)走到割舌头的所在来了。(末)你是那里来的?(净)我是徐州沛县沙陀村火公窦老递送家书的。(末)少待,待我通报。(末进禀生介)禀老爷,徐州沛县沙陀村火公窦老,送家书在外。(小旦)相公,人有善念,天必从之。相公常想家中没有信息,今日有人来了。(生)夫人,待下官去看来。(小旦)请稳便。(生)火公窦老。(净跪见介)老爷,小人走错了。(生扶起介)是我,起来。(净)你一发扩充了。(生)怀抱小厮是那个?(净)是你的儿子。

    【山坡羊】(生)幸然孩儿来至,不觉交人垂泪。谢伊送我孩儿到此。面貌与娘俱无二。窦老儿,可有乳名了么?(净)三娘没有剪刀,把口咬断脐肠,叫他咬脐郎。(生)儿名咬脐,是你亲娘自取的。闻伊见说,见说肝肠碎,两泪交流一似珠。孩儿,你亲娘在那里?孩儿,爹在东时娘在西。

    (净)刘官人不要啼哭了。三姐在家受苦,早早回去。(生)窦公,待我进去禀过夫人。(净)这里又是一个夫人。(生)我入赘在岳府了。(净)刘官人,石灰布袋,处处有迹。(生进介。小旦)相公,甚么人?(生)夫人,实不相瞒,前日府中说没有妻子。下官不才,我有前妻李氏三娘,生下一子,着火公窦老送到这里来。夫人肯收,着他进来。夫人不肯收,早早打发他回去。(小旦)相公说这不仁不义言语。既是前妻姐姐养的孩儿,着人千山万水送来,怎么说收也不收?前妻姐姐养的,就是我养的一般,快著人抱进来我看。

    (生)贤哉夫人!窦公,夫人着你进来。见了夫人。

    (净进见。小旦。拜介)

    【柰子花】感夫人恺悌仁慈。刘官人,三姐呵,磨房中产下孩儿,嫉妒嫂嫂撇在水里,是老夫救来还你。(合)看此儿,端的是相公嫡子。

    【前腔】(小旦)看孩儿容貌希奇,与相公面庞无二。收留在此犹如嫡子,长成时莫忘了窦公恩义。

    (合前)

    【前腔】(生)我在沙陀村里狼狈,荷公婆招我为婿,他大舅憎嫌心生恶意。今日且喜孩儿送至此间,夫人好好与他看养。长成时教他武艺。(合前)三日孩儿你可收,三年乳哺不须忧。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与儿孙作远忧。


    第二十五出寇反

    【北一枝花】(净领众上)昔日做朝内官,今做个山中寇,俺只为朝中奸诈多。有功的恨杀为仇,杀功的即便封侯,因此上撇了名锁和勾。

    山中虎吼应龙声,古木阴阴似堡城。五百英雄同下塞,狰犭荣个个虎狼心。自家苏林老将是也。只因朝廷有功不赏,有罪不诛,以致落草为寇,哨聚山林。风高放火,无非劫掠民财。月黑杀人,尽是伤残民命。兹者人强粮足,吩咐喽罗,点起人马,打夺州城,占住粮草,以图大业。多少是好?(吩咐介)

    【豹子令】(净)头带金盔八宝攒,八宝攒。茜红袍带血腥膻,血腥膻。雄威赳赳谁来犯?铁人见俺也心寒,也心寒。(合)张弓跃马下山关,下山关。

    【前腔】(众)主将威名似斗山,似斗山。喽啰武艺有千般,有千般。群雄拒敌如逢俺,教他个个不生还,不生还。(合前)

    呐喊下山坡,牛羊影也无。欲求生富贵,须下死工夫。


    第二十六出讨贼

    【贺圣朝】(生上)自来独逞英雄,四夷皆惧威风。朝廷敕命守山东,管交一战成功。

    策就平戎拜衮龙,擅车驱骤冠群雄。神物岂堪终伏枥,会见车书四海同。下官深感岳丈,官为大尉。兹者太行山强梁作反,朝廷昨日报马已到,拜下官为总兵元帅,前去收伏此贼。因点选衣甲,库中并无一件中用,因思向年在那沙陀村卧牛冈上瓜园内,有天赐宝刀,金盔衣甲。兵书战策,并李家庄暴劣红鬃马。不免差人去取来一用,必然取胜收功。多少是好?旗牌何在?(末上)猛虎台前出入,貔貅帐上传宣。伏元帅。有何使令?(生吩咐介)

    【四边静】苏林贼党侵边地,差吾去当备。那更办赤心,捐躯答圣主。(合。众)愿听钧旨便驱驰,携取宝刀回,成功最为易。

    【前腔】(众)将军号令如金石,星夜便前去。时刻莫迟延,违令怎饶你?(合)愿听钧旨便驱驰,携取宝刀回,成功最为易。

    贼党不尊王命,疆场指日澄清。朝中天子三宣,阃外将军一令。


    第二十七出凯回

    【凤凰阁】(外上)端居高拱,圣主垂福无穷。

    (生)出师征进志英雄,管取山河一统。(小旦)更望取天山挂弓,凌烟阁拟画仪容。

    (外)一封丹诏下神京,(小旦)仗剑长驱莫暂停。

    (生)自愧才非文共武,果然集义统三军。(外)王事急,整车轮,正是国难见忠臣。(小旦)太平元是将军定,才有将军见太耳。(末上)金甲头盔及战书,取来多少费工夫。边疆一统民无害,一将成功万骨枯。禀元帅爷,军器都在此了。(生)既如此,火速传与二爷史弘肇知道,即便披挂为前部先锋,前途等候,我随后就来了。(末得令下。外)孩儿将酒过来,为你丈夫少壮行色。(生)多谢!

    【排歌】(外)战马如龙,断蛇宝刀,冲冲气贯青霄。鹏抟万里借扶摇,方显池中云雨蛟。(合)施三略,展六韬,功高赏厚受封褒。收王土,绝虏嚣,麒麟阁上姓名标。

    【前腔】(小旦、生)颇牧同休,孙吴并高,堂堂间世人豪。折冲御侮在今朝,忠荩须教冠百僚。

    (合前。生)戎事已急,就此拜别。(外、旦)伫听佳音,凯歌报捷。(下。小生扮史弘肇领众接生上)

    【番鼓儿】恁诸军恁诸军,疾速忙前进。并力夹攻,教他闻风怕影。(净领众上)手持刀剑,泼无徒敢来对阵。(合)活捉与生擒,得战时奏凯回程。

    【双劝酒】(生)叵耐畜生,辍敢无礼,速来拜降,免你身归泉世。常言道养兵千日,今朝用人之际。

    (净)打爷大拳谁敢当敌,枪刀便起,交伊奔走无地。大兵若来时,杀交伊片甲无回。

    (战介。净败下。生)且喜贼已大败,待我追入巢穴,尽灭其余。兄弟,你可与我写捷书一封,飞报朝廷,不得有违。

    喜孜孜鞭敲金凳响,笑盈盈齐唱凯歌回。(下)

    第二十八出汲水

    【胡捣练】(旦上)兄嫂没前程,罚我挨磨到天明。把我孩儿撇在水,火公救不见回音。

    自家骨肉尚如此,何况区区陌路人。哥嫂逼奴改嫁不从,罚我挨磨挑水,日不得闲,夜不安枕,且往井边挑几肩水。

    【桂枝香】孩儿一去,眼中流泪,全无力气精神。更兼纷纷细雨,酸疼两腿两腿难移,前去如何存济?闷心儿一两阵西风起,滴溜溜败叶飞。

    【前腔】肌肤憔悴,肩挑着水,捱不过这般样凄凉,怎忍得恓惶滋味?奴元是李家,李家嫡亲儿女,今为奴婢。想刘郎他那里厌厌闷,我愁烦只为伊。

    【前腔】儿夫别后,思量无计。指望窦老回归,怎知全无一字?交奴展转展转越添憔悴,如何得睡?闷心儿欲寄音书去,山遥路更迷。

    【前腔】哥哥毒害,是我前生结债。他将我万种凌辱,这苦何日得泰?我愿丈夫,丈夫荣归故里,称奴心意告神祗。愿得儿夫至,还乡衣锦归。

    琉璃井内碧沈沈,奴与夫君一样清。
    日间挑水无休歇,夜间挨磨到天明。

    第二十九出受封

    【番卜算】(生上)三箭定天山,一战成奇绩。捷音今已达彤庭,料想加官职。汉将承恩西破戎,捷书飞报未央宫。天子预开麟阁待,祗今谁数贰师功?下官平贼已来,即令史弘肇上本去了。想在目下,定有好音来也。

    【卜算先】(小生上)喜色动龙颜,恩诏传丹凤。圣旨已到,跪听宣读。皇帝诏曰:"臣立其勋,君降其报,此今古之常经,国家之通谊也。兹尔刘皓,治兵仁勇,而屡收征伐之功;报国精忠,而卒成底定之业。特升尔为九州安抚使。先锋史弘肇遏□敌而战每先登,相主帅而功成一统,虽古名将,不是过也。特升尔为九州安抚使部下团练使,掌管一十六万雄兵,专听安抚使节制。呜呼。崇德报功,以彰盛典。而协力尽忠,以酬知遇。朕于尔辈,有深望焉,望阙谢恩。"

    (生、小生)万岁万岁万万岁!兄弟,我辈蒙朝廷如此弘恩,敢不尽心为国。你即时驰回本营,将有功者尽行开禄,以凭升授。(小生应下。生)今日且喜太平无事,不免请夫人出来,到后花园中闲玩一番,多少是好。(请介)

    【卜算后】(小旦上)夫荣妻贵福无穷,偕老百年同。(生相见、见介)

    【柳摇金】(生)春光明媚,游人似蚁,金勒马频嘶。万紫争妍丽,粉蝶儿成对飞。忽听得卖花声过,忽听得卖花声过。转过画桥西,欲卖几朵花来妆个花篮花轿儿。(合)朝欢暮乐,效学于飞,效学于飞和你永谐连理。

    【前腔】炎威可畏,凉亭避暑。浴罢晚凉时,纤手调冰水。佳人雪藕丝,听操瑶琴一曲,听操瑶琴一曲。句句有相思,一似冰盘浸浮瓜与沉李。(合前)

    【前腔】金梧飘坠,纨扇懒挥。牛女会佳期,只见丹桂飘金蕊,风传香韵美。遥望着碧天如洗,遥望着碧天如洗,万里月扬辉。夫人,我和你一似皓月澄清团圆到底。(合前)

    【前腔】严冬天气,彤云布密,满空飞。只见上下同一色。于山失翠微。画阁红炉深处,画阁红炉深处,欢宴饮琼卮。相公,我和你满拚沉醉,共乐共乐销金帐取。(合前。小生扮咬脐上)

    【绕地游】朱扉画戟,画堂中万千丰丽。幸吾父品登高位,文武中尽称为最。

    自小称名号咬脐,家尊武艺占高魁。皇朝敕赐加官爵,百万貔貅听指挥。正是一门生二将,父子上凌烟。常言道"良田千顷。不如薄艺随身"。爹妈在堂,上前参见。(生)孩儿在那里来?(小生)告爹娘知道,如今春三二月,各衙舍人都去郊外打围,孩儿欲去未敢擅便。(小旦)相公,孩儿年幼,去不得。(生)夫人,我比他这年纪,十八般武艺件件皆能。叫老郎军士,衙内郊外打围。他人妇,别人妻,不可大惊小怪。衙内回来说了,捆打四十,决不饶你。(生、小旦下。小生)晓出凤城东,分围沙草中。红旗遮日月,白马骤西风。背手抽金箭,番身挽角弓。众人齐仰望,一雁落空中。(下)

     

    第三十出诉猎

    【绵搭絮】(旦挑水桶上)别人家兄嫂有亲情,唯有我的哥哥下得歹心肠恶画皮,罚奴夜瞻麦晓要挑水。每夜扌彎拳独睡,未晓要先起。那些个手足之亲,想我爹娘知未知?

    【前腔】井深干旱,水又难提。一井水都被我吊干了。井有荣枯,眼泪何曾得住止?(介)奴是富家儿,颠倒做了驱使。莫怪伊家无礼,是我命该如是?倘有时刻差迟,乱捧打来不颐体。

    【前腔】寻思情苦泪双垂,夫在边廷,想我孩儿倚靠谁?吃淡饭黄齑,强要充饥。哥嫂每夜里巡更不睡,讨是寻非。哥嫂他那里昧己瞒心,料想苍天不负亏。

    前面一族人马来了,我神思疲倦,且在井边少睡片时。(小生引众卒上)

    【窣地锦裆】连朝不惮路蹊岖,走尽千山并万水。擒鹰捉鹄走如飞,远望山凹追免儿。

    叫老郎军士,这里是那里所在?(净众应介)这里是沙陀村。(小生)怎么来得这等快?(左右应介)就如腾云驾雾来了。(小生)一个白兔儿,在前面井边妇人身边去了。(众介。小生)那妇人可见白兔儿么?(旦)奴家是受苦妇人。(众)曾见我白兔儿?(旦)不见。

    (小生)叫他过来,待我问他。(众叫旦介)白兔儿不打紧,上有金皮玉箭在上。(旦)有了白兔,就有金皮玉箭,奴家实是不见。(小生)那妇人好人家宅眷,为何跣足蓬头?有甚情怀。

    【雁过沙】(旦)衙内问我甚情怀?(小生)为何鞋也不穿?(旦)也曾穿着绣鞋。(小生)敢是挑水卖的?(旦)不曾挑水街头卖。(众)敢是作歹事?(旦)贞洁妇女。怎旨作歹事?(小生)被甚么人凌贱你?(旦)被无知兄嫂忒毒害。(小生)有父母么?(旦)双亲早丧十六载。(小生)曾有丈夫么?(旦)东床也曾入门来。

    (小生)他在家出外?(旦)九州按抚投军去。(小生)有甚本事?(旦)十八般武艺皆能会。(小生)你丈夫姓甚名谁?(旦)嫁得个刘智远泼乔才。(净众浑介)天下有同名同姓者多,羞他羞他。(小生)你丈夫曾有所出?

    (旦)怀抱养子方三日。(小生)三日孩儿可在家么?

    (旦)被火公窦老送到爹行去。(小生)去几年了?(旦)小小花蛇腹内藏,爹娘见他异相配鸾凰,一别今经十八载。亲生一子叫做咬脐郎。(丑浑介。小生)也羞他一羞。妇人,吾乃九州按抚之子。你丈夫在俺爹爹麾下从军,我回去与爹爹说知,军中帖出告示,捱查你丈夫取你去。意下何如?

    【香罗带】(旦)衙内听拜禀,(拜介。小生作倒介)不要拜了。(旦)容奴说事因。一从间别鸾凤两处分,被哥哥嫂嫂苦逼分离也。朝朝挑水,夜夜辛勤。日日泪珠暗零。(合)异日说冤,恨取薄幸人,苦也天天,甚日得母子团圆说事因?

    【前腔】(小生)娘行免泪零,听吾混事因,俺爹爹管军兼管民。我去与爹爹说了。军中挨问姓刘人也,教他取你,免伊家泪零。(众介)多只数日少半旬。

    (合前)

    多谢衙内问信音,有苦何须问的真?若还再得重相见,犹如枯木再逢春。

    (小生)叫左右,可挑水桶送他回去。(净扮李洪一上,打丑介。小生)怎么哭?(丑)他家花嘴花脸一个人,把我一顿打。(小生)就说我是军。(丑)他说打断肋。(小生)甚么时候?(众)黄昏快了。

    黄昏将傍赴城门,隐隐钟声隔岸闻。渔人罢钓归竹径,牧童遥指杏花村。


    第三十一出忆母

    【卜算子】(生上)盼望旌旗,每日耳闻消息,闻得孩儿回至。

    孩儿郊外打围,这时候还不见回来。(小生上)柳阴枝下一佳人,夫婿孩儿同姓名。好似和针吞却线,刺人肠肚系人心。爹爹,孩儿拜揖。(生)孩儿回来了,打得多少飞禽走兽?(小生)听孩儿告禀。

    【普天乐】望芦葭,浅草中分围跨马。见一个白兔前面过,赶到前村柳阴之下。见一个妇女身落薄,跣足蓬头吃折挫。被兄嫂日夜沉埋,他行行泪沥,口口声声只怨刘大。

    (生)我儿,说话不明,如昏镜不磨。你只管说甚么刘大刘大?我问你打了多少飞禽走兽?(小生)告爹爹知道,孩儿前往郊外打围,草中赶走一个白兔。孩儿一箭正中,那兔连箭便走。孩儿加鞭拍马,直赶到徐州沛县,地名沙陀村,八角琉璃井边,有一个妇人,跣足蓬头。问起根由,却被哥嫂磨灭。在井边汲水。我问他可有丈夫,他的丈夫名字与爹爹相同。问他可有孩儿,孩儿的名字与孩儿相同。我问他丈夫那里去了,他说往九州按抚投军去了。我就对他说,俺爹爹九州按抚。我回去禀过爹爹,军中帖出告示,捱问你丈夫书来夫妻重会。那妇人拜孩儿两拜,孩儿跌倒两次。不知为何?(生)孩儿,你不要受他两拜便好。

    (小生)爹爹好差矣。孩儿是九州按抚之子,受那村僻妇人两拜不起?(生)我儿,做爹爹的几次要对你说。因你不知世事。你道爹爹宫从何处来?渴饮刀头血,困来马上眠。受尽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歌儿】我在沙陀村受狼狈也是没极奈何。为父的日间在马鸣王庙中栖身。感李太公领归我,他把嫡亲儿招我为夫妇。两老双双都亡过。被大舅争强,把我鸾凰都耽误。儿既来问我。华堂享富贵的是你继母,那村僻妇人是你亲母。剖剖心肠,磨房中生下你儿-个。

    (小生)华堂享富贵的?(生)是继母。(小生)井边打水的?(生)就是汝亲娘。(小生哭介)儿对严尊把事提,谁知母子各东西。舅舅不念同胞养,一子初生号咬脐。继母堂前多快乐,却交亲母受孤栖,爹爹,忘恩负义非君子,不念糟糠李氏妻。今日还我亲娘来见面。万事全休不用提。若还亲娘不见面,孩儿便死待何如?(小生哭倒介。兰)夫人快来!(小旦上)隔墙须有耳,窗外岂无人?我儿娘在此。(小生)你不是我亲娘。(小旦)畜生,嘴边乳腥末退,胎发未除。虽无十月怀胎,也是三年乳哺。那见得不是你亲娘?(生)夫人请息怒,听下官分剖。祖居沙陀村里,流落在马鸣王庙中。李太公收留我回家,他把嫡亲女儿招我为婿。两老皆亡过后,被大舅争强,逼勒鸾凰两下,只得投奔从军。感蒙你父不弃微贱,招我为女婿。因孩儿打猎井边,认了亲娘。畜生,休得要寻死觅活,休得要号天哭地。若不是夫人抬举,怎年得一十六岁?还不过来拜了母亲。(小旦)畜生,若不看相公分上,着实打你一顿。相公既有前妻姐姐在家,何不将我凤冠接取到来,同享荣华,愿为姐妹。(生)若得贤哉夫人美意。胜似万般周济。

    【江儿水】(小生)那日因游猎,见村中一妇人,满怀心事从头诉。裙布钗荆添凄楚,蓬头跣足身落薄,却元来亲娘生母。爹爹,你负义辜恩,全不念糟糠之妇。

    (生)我儿不要啼哭,明日与史弘肇叔叔说,点起三千壮士,把李家庄围住了,拿了李洪一夫妻两口,绑将出来,刀刀割肉,剑剑抽筋。

    彩凤金冠上取妻。此情莫与外人知。黄河尚有澄清日,岂可人无得运时?


    第三十二出私会

    【八声甘州】(旦挑水上)恹恹闷损,怎消遣心上横愁。儿夫别后,泪泣楚声无投。伤情最苦人易老,那更西风吹暮秋。休休,猛然间小鹿儿撞我心头。

    【前腔】今后洁可奈守,算古往今来似奴稀有。孩儿一去,到如今杳不回头。十六年来音信杳莫有,父子同欢不念母。休休,猛听得孤雁叫过南楼。神思困倦,就在井栏边少睡片时则个。(旦作睡介)

    【山歌】(丑上)牧童儿,牧童儿骑上黄牛短笛吹。存游芳草地,夏赏绿荷池,秋饮黄花酒,冬吟白雪诗。爹娘养我能快活,谁知此地受孤恓。

    爹娘养我如金宝,如今不值半文钱。自家李家庄上看牛的牧童是也。今朝放十三头牛,出来不见了一头,想是风大吹了一头去了,待我叫他一声黄牛呵!

    (内应介。丑)呀!元来棒柸三丫头在此睡着了,待我藏过了他水桶。我不见牛,他不见水桶,要打与他一同打。(旦醒介)

    【粉蝶儿】睡思朦咙,觉来时却是牧童在此。牧童,我的水桶在那里?(丑)你可见我黄牛么?

    (旦)我不曾见你黄牛。(丑)我也不曾见你水桶。(旦)小厮,你去寻将来,与你两个钱。(丑)你把钱与我么?待我寻将来。(旦)小厮还我。(丑)三小娘,水桶在此,把钱与我。(旦打丑介)畜生,你见我哥嫂磨灭我,你也来戏弄我。自古道得好:"势败奴欺主。时乖鬼弄人。"(旦下。丑哭介。生上)路途不平,傍人减削。牧童。(丑)甘草木通。(生)那个打了你哭?(丑)走路便走路,管甚么闲事?(生)牧童,方才挑水的妇人是谁?(丑)你问他怎么?(生)你说了把钱与你。(丑)钱不利市,银子罢?(生)就是银子。(丑)坐着说,话长。我这里叫做李家庄,有个李太公太婆,养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大儿子叫李洪一,小儿子叫李洪信,女儿叫三娘。李太公在马鸣王庙中赛愿,收留一个刘穷在家,也不晓得锄田耕地,只会牧牛放马。有一匹乌追马,诸人降他不伏,被蛮子一降一伏。李太公见他异相,因此把女儿招他为婿。成亲之后,不想太公与太婆俱亡。那蛮子去九州按抚投军去,十六年一竟不回。那妇人被哥嫂挑水挨磨,又要逼他改嫁不从,日夜磨折他,是受苦的。你问他怎么?(生)原来如此。多谢你了。银子在此,可收去。(丑浑下。生叫介。旦上)魃风骤雨,不入寡妇之门。(生叫介)三姐。(旦)甚么人叫我三姐?哥嫂得知,决不干休,你快去。

    (生)是刘智远回来在此。(旦)那个不晓得刘智远是我丈夫?(生)三姐,分别之时,我说三不回。(旦)那三不回?(生)不发迹不回,不做官不回,不报得李洪一冤仇不回。(旦)这话与丈夫在瓜园中说的,闲人那个晓得?待奴看来。呀!(见介)

    【临江仙】(生、旦)一十六年不见面,今朝又得再相逢。

    【锁南枝】(旦)从伊去后受禁持,不从改嫁生恶意。因此骨肉参商,罚奴磨麦并挑水。止望你,身显迹,又谁知,恁狼狈。

    【前腔】(生)一从散鸳侣,鸾凰两处飞。受尽奔波劳役,只为苦取功名,此身不由己。身逗留,无所依,那知你,受狼狈。

    【前腔】(旦)奴分娩产下儿,嫉妒嫂嫂撇在水。幸得窦老辛勤,寄取米还你。十六年杳无音信归,日夜里受孤恓。

    【前腔】(生)娘行听咨启,我把真情诉与伊,对面娘儿不识。那日井边相逢打猎一衙内寻兔的,你道是谁?(旦)是那个?(生)名咬脐是你孩儿。

    【前腔】(旦)思前日有个打猎的,他说九州按抚儿。见他气宇轩昂,谁想是吾嫡子,心下疑难信。你莫不是没见识,卖与官家做奴婢。

    【前腔】(生)出语大相欺,九州按抚是我为品级。都堂爵位掌管一十五万官兵,权显达还乡里。我妆旧时私探你,休泄漏莫与外人知。

    三姐,前日在瓜园分别,今日磨地相逢,大家把苦来说一说。(旦)你的也说与我知道,我的苦也说与你知道。(生)三姐,自从瓜园分别,径到并州,岳节度使招军买马。命苦!到那里军完马足,不用了。被我苦苦哀告,收我在长行队,日间押马草,夜间提铃喝号。那一晚腊月二十,雪又大风又大,正该我巡更。巡到跨街楼底下躲避风雪,岳府小姐在层楼做女工针指,见我身上寒冷,将一件旧衣服与我遮寒。拿错了,把父亲身上红锦战袍。来日要入朝赏雪观梅,遍寻不见。查问起,到是我穿在身上。拿我去要打打不得,要杀又杀不得。他见我有异相,他就把绣英小姐与我为妻。在彼朝朝寒食,夜夜是元宵。拿你的苦说与我听。(旦)我的受用,不比你的受用。来这里看,这是磨房,这是水桶。(丢桶介。旦倒,生扶介)

    【孝南枝】(旦)听伊说转痛心,思之你是个薄幸人。伊家恋新婚,交奴家守孤灯。我真心待等,你享荣华,奴遭薄幸。上有苍天,鉴察我年少人。

    【前腔】(生)告娘行听咨启,望娘行免泪零。若不娶绣英,怎得我身荣?将彩凰冠来取你,取你到京中做一品夫人。

    三姐,我有三台金印在此,你可收下。三日后来取你,还我金印。如不来取你,就把他撇在万丈深潭。他不能出世,我不能做官。(旦)官人,如今哥嫂知道了怎么好?(生)你如今往三叔家住下。(旦)晓得哥哥使心机。(生)明日教他化作灰。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旦取水桶,生踢介。同下。净上)事不关心,关心者乱。我家牧童回来说,刘穷回来偷老婆。这入娘的,想梦指望偷老婆。我见他打得他希烂。

    (生暗上。听见介。净)请了,你回来了。(生)回来了。

    (净)修网巾的出牌额,照旧。去时穿这件衣服,如今原是这件衣服。李家庄上养得人的。(生)你方才要打我么?(净)前日在瓜园里受了你的亏,如今请两个教师教会了拳头,随你文打也得,武打也得。(生)文打便怎么?武打便怎么?(净)文打四抱腰,武打不要扯我鬓脚毛。(生)随你怎么打?(净)且不要忙,先走一个势与你看看。(生打介。净倒介。生下。丑上)那个打我的老公?(净、丑浑打介。丑)是我是我!(净)那个?早说便好。早是你说了,鹅鸡嘴都打尖了。(丑)今日也请教师,明日也学拳,可买些肉与他吃便好。今日也豆腐,明日也豆腐,学这豆腐拳来打老婆。

    (净)如今且计较起来,到沙陀村寺里劝农老爹那里告他。(丑)告他甚么来?(净)妹夫打大舅,首告逃军事。

    (丑)有理,先演一演。(净)你做了官,我来告。(丑介。净)我叫告状,你便叫屈。(丑叫屈介。净)告甚么状?(丑)老爷,告妹夫打大舅逃军事。(净)拿状子上来。(丑递介。净念介)告状人李洪一,年三十六岁。爹是李太公,娘是李太婆。马鸣王庙赛愿,拾得刘穷,把阿妹三娘做老公。十六年不见面,今日回来打舅公。头发打得粉粉碎。牙齿打佐一把骨,鼻子打做两个窟弄。老爷墙头上施行。(浑介。下)


    第三十三出团圆

    【剔银灯】(小生领众上)蒙尊命来迎我母亲,心如箭马不留停。姻缘本是前生定。故令个白兔来引。艰辛,十六年命屯,今喜得枯枝再春。

    【前腔】(旦上)望孩儿终日倚门,怕儿夫语言不定。哥哥嫂嫂忒薄幸,全不念手足情亲。艰辛,十六年命屯,料今日枯枝再春。(小生入相见,抱介)

    【一封书】儿不孝远离,我娘行无所为。儿名唤咬脐,一十六年如梦里。娘呵,若不在沙陀村来打猎,怎能够母子夫妻重会期?(合)母和儿痛伤悲,这段冤仇必报取。请母亲起程。(行介)

    【前腔】(旦)从别离你爹,兄嫂无情苦禁持。说不尽那时,罚奴磨麦井挑水。我受了千辛并万苦,又谁知母子夫妻重会期?(合前)

    (小生)请母亲下轿。爹爹母亲有请。(生、小旦上)

    【称人心】青山绿水年年好,不知人换几千秋。

    (生、旦、小旦相见介。末上)世事短如春梦,人情薄似秋云。(入相见介。生)呀!智远正欲造府奉谢,何劳叔丈远来?(末)不敢。(生)夫人孩儿,过来拜了叔公。(末)此一位是何人?(生)军中岳氏夫人。(末)这一位?(生)是咬脐。(末)我的外甥,你娘为你受了千辛万苦,如今如此长成了,可喜可喜!(生)叔公,若将冤报冤,如狼去食血。若将恩报恩,如汤去泼雪。可奈李洪一夫妻二人如此狠毒,此恨如何消得?叫左右,把李洪一夫妻二人绑过来。(绑净上、丑)妹子救救!(生)这是无知大舅舅母。(小生)把他砍了。(净、丑)叔爷救我一救,我是刘家香火。(末)刘官人,当初是他不仁不义,只看先兄分上,可以饶恕。若论他为恶,挫尸万段不足,何足惜哉!(旦)相公,恩将恩报,非为人也。仇将恩报,才为人也。若把哥哥典刑,奴家父母在九泉之下也不瞑目。我死之后,怎见父母之面?我受十六年之苦,命该如此,也不怨他。把我哥哥饶了罢?(生)左右,把李洪一放了。(净放介。生)李洪一,今日黄河水清不清?(净)滴溜清的。(生)带过那妇人来,那当初曾有言:"刘郎若得身发迹,做支蜡烛照乾坤。"(丑)这是有的。(生)这泼妇怎生饶得?叫左右,吩咐有司,取香油五十斤,麻布一百丈,把这泼妇做个照天蜡烛,以泄此恨。(左右应下。净)烧得这狗人的好。(生)叫左右,一壁厢打点祭礼,到我岳父岳母坟上祭扫。一壁厢将黄金五十两,与叔公重修马鸣王庙。一壁厢备马一匹,去取窦老至我府中养老终身。孩儿,将酒过来。

    【大环着】(众)因孩儿出路,因孩儿出路,打猎沙陀,偶见林中白兔跷蹊。若非他引见母,怎能够夫妻相会?前生里今日奇,从此团圆永效于飞。

    【红绣鞋】春有秀陌瑶池,瑶池,夏有流觞曲水,曲水,秋玩月,与冬时,观瑞雪,赏寒梅,拚今宵共沉醉。

    【尾声】贫者休要相轻弃,否极终有泰时,留与人间作话题。

    湛湛青天不可欺,未曾举意早先知。
    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

    2024-01-13
  • 杂剧·随何赚风魔蒯通

    第一折

    (冲末扮萧丞相领祗候上)(萧相诗云)秦府图书世不收,汉家刀笔我为优。请看约法三章在,第一功臣是酂侯。小官萧何是也,本贯丰沛人氏,辅佐汉天子有功,官拜丞相之职。小官在朝,只有一件事放心不下。俺汉家有三个大功臣,第一是韩信,第二是英布,第三是彭越。现今韩信封为齐王,英布封为九江王,彭越封为大梁王。争奈韩信军权太重,雄兵数十万,战将百余员。常言道:太平本是将军定,不许将军见太平。那韩信元是小官举荐的,他登坛拜将,五年之间,蹙项兴刘,扶成大业。小官看来,此人不是等闲之辈,恁的一个楚霸王,尚然被他灭了,况今军权在手,倘有歹心。可不觑汉朝天下,如同翻掌!这非是我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做恁的反复勾当。但是小官举荐之人,日后有事,必然要坐罪小官身上。以此小官昼夜寻思,则除是施些小计,奏过天子,先去了此人牙爪,然后翦除了此人,才使的我永无身后之患。前日武阳侯樊哙曾与我商量此事,着小官展转疑惑不定。令人,与我请将樊哙来者。(祗候云)理会的。樊将军有请!(净扮樊哙上,诗云)踏踏鸿门多勇烈,能使项王坐上也吃跌。赏我一斗好酒一肩肉,口床的又醉又饱整整傥了半个月。某樊哙的便是,乃沛县人也,官拜武阳侯之职。自立汉天下以来,八方平静,四海安宁。今日无甚事,想起某家元是屠户出身,不可忘其本领,正在我宅中演习我旧时手段,杀狗儿耍子。有丞相令人来请。不知甚事,须索走一遭去,可早来到也。令人,报复去,道有樊哙下马也。(祗候报科,云)报的丞相爷得知,有樊哙到于门首。(萧相云)道有请。(祗候云)请进去。(做见科)(樊哙云)丞相呼唤我老樊,有何公事?(萧相云)樊将军,今请你来,不为别的,只为那韩信一事。当初是小官举荐他来,此人如今军权太重,诚恐日后生起歹心,如之奈何?我想许多功臣,其中只有将军是天子的至亲,必然有个休戚相关之意,故请你来商量。(樊哙云)丞相,小将当日也曾说来,韩信是淮阴一个饿夫。想鸿门会上王公有难,某立踏鸿门而入。项王见我气概威严,赐我酒一斗,生豚一肩,被俺一啖而尽,吓得项王目瞪口呆,动弹不得,方才保的主公无事回还。后来筑坛拜将,想这个元帅准定该是我老樊的。丞相,可是你来。(萧相笑云)这也不然。(樊哙云)平白的拜了那个饿夫为帅。若拜了我呵,那里消的五年灭楚!我擒项羽如婴儿相似。今日大事已定,可也罢了。那韩信手无缚鸡之力,只淮阴市上两个少年,要他在胯下钻过去,他就钻过去了,有甚么本事在那里?这也何须老樊动手,只差一两个能干的
    人,唤他来可擦的一刀两段,便除了后来祸患,岂不伶俐?(萧相云)小官未敢擅便。令人,请张良来者。(樊哙云)那老子一发没甚么主张:可也罢波,着人请去。(正末扮张良上,云)小官姓张名良,字子房,乃韩国人也。祖父以来,五世为韩国之臣。只为秦始皇无道,灭了韩国。某要为韩报仇,因此从了汉王。亡秦天下,依旧立俺韩国。不想项羽又将韩国灭了,所以专意扶助汉王,追杀项羽。现今天下已定,干戈宁息。有萧丞相着人相请,不知为些甚事。须索走一遭去。想俺扶立汉朝天下,非同容易也呵。(唱)

    【仙吕】【点绛唇】只为那焚典坑儒,烦刑重赋,因此上人心怒。共逐秦鹿,今日早扶立的这英明主。

    【混江龙】想我张良未遇,也则是个预知秦世避人夫。不甫能平定了刘家天下,才得做大汉司徒。我想今日封侯得这陈留邑,索强如少年逃难下邳初。我也曾劈划着黄公略法,酝酿着吕望韬书。佐高皇南征北讨,随诸将东荡西除。傍秋风将楚歌唱彻,早吹散了垓下军卒。那重瞳有千般英勇,怎出的这十面埋伏?逼得他无颜敢再向东吴,在乌江边自刎也是天之数。托赖着一人有庆,因此上四海无虞。

    (云)可早来到了也。令人,报复去,道有张子房下马也。(祗候云)理会的。(报科,云)报丞相爷得知,有张子房来了也。(萧相云)道有请。(祗候云)请进。(正末做见科,云)老丞相,今日请小官来,有何事计议?(萧相云)老司徒,今请你来,不为别的,只为韩信一事。当初是我举荐他来,此人如今军权太重,诚恐日后倘有歹心,须连累我保奏之人,将何自解?故特请你来商议,怎生除的此人,才免后患?(樊哙云)我想韩信淮阴一饿夫,他有甚么功劳,甚些本事?依着我的愚见,只消差人赚将韩信到来,哈喇了就是,打甚么不紧!(正末云)樊将军,你差矣!韩信削平四海,建立功劳,天下不知其罪。若便害了他,莫非有失民望。老丞相,你也还要三思,不可造次。(唱)

    【油葫芦】想当日共起亡秦将天下取,都是咱文共武,(带云)老丞相,你寻思咱。(唱)有那个敢和项王交马决赢输?若是那韩淮阴不肯辞西楚,只这汉高皇怕不闷死在巴蜀!因此上我张良操一纸书,你个萧丞相曾三荐举。将元戎百万坛台筑,可不道君子断其初。

    (萧相云)老司徒,想韩信有甚么功劳?诛灭项羽,皆托赖天子洪福,众将威风,逼的他自刎于乌江也。(正末云)老丞相说那里话,若不是韩信呵。(唱)

    【天下乐】现如今百二山河壮帝居,他则望迁也波除,倒将他剑下诛,可不道举枉错直民不服。老夫不是厮卖弄,丞相你也须自窨付,端的是谁推翻楚项羽。

    (萧相云)小官虽不才。食君之禄,须要忠君之事。如今韩信见掌三齐王印,手下雄兵十余万,战将百余员。倘有疏失,如之奈何?(樊哙云)丞相说的是。想他军权太重,若不除了他,必有后患。(正末唱)

    【那吒令】你起初时要他,便推轮捧毂;后来时怕他,慌封侯蹑足;到今时忌他,便待将杀身也那灭族!他立下十大功,合请受万钟禄,恁将他百样妆诬!

    (樊哙云)韩信是一饿夫,平白地着他为元帅,他有甚么功劳那?(正末云)他的功劳,你岂不知?他在九里山前,只一阵逼得项羽自刎乌江。这等大功不必说起,我别举一两件儿与你听者。(唱)

    【鹊踏枝】他、他、他击陈馀,有权术;擒夏悦,用机谋。他可便堰住淮河,夜斩龙且,将魏豹智虏,将齐王力取,论功劳今古全无!

    (萧相云)想项羽乌江自刎,皆是五侯之力,不干他事。你怎么独独的说是他的功劳?(正末云)老丞相,这九里山前大会垓,难道你不见来?(唱)

    【寄生草】九里山按形势,八卦阵列士卒。亏杀俺韩元帅,自把先锋做。遣五侯赶到合休处,赚重瞳走入阴陵路。遮莫他乌骓能突数重围,怎当的乌江那日无船渡!

    (云)罢、罢、罢,韩信立下如此功劳,尚然要将他杀了,何况老夫?我不如谢了天子,纳下这紫袍象简,随赤松子学道而去,可不好也!(萧相云)老司徒,你差矣。为官的吃堂食,饮御酒,多少快活!倒要弃官学道,为甚的来?(正末唱)

    【金盏儿】我从今见盈虚,识乘除。总不如隐山林弃钟鼎,倒可也无荣辱。早拜辞了龙楼凤阁,只守着我这蜗庐。我甘心儿追四皓,回首也叹三闾。(萧相云)老司徒,你见我门排画戟,户列椒图,可不好那。(正末唱)谁待要你这门排双画戟,户列八椒图!(樊哙云)丞相,我说道不要请他,他又不会主张。这桩事毕竟怎了也?(萧相云)樊将军且慢者,等司徒回去了再做计较。(正末云)老丞相勿罪。老夫如今就向山中修行办道去也。(唱)

    【赚煞尾】我如今跳出是非场,抹下了这功劳簿。只待要修仙辟谷,倒是俺散袒逍遥一愿足。再休提玉带金鱼,细踌躇、究竟何如,只俺可不诫前车与后车。眼见的三齐王受屈,因此上子房公归去,一任那太平天子百灵扶。(下)

    (樊哙云)丞相,论小官说呵,可便差人去,则说天子要游云梦山,特取韩信还朝,权为留守。我料韩信乃贪利之人,见诏书必然入朝。那时夺了三齐王印信,将他拿下杀了,怕他有本事会飞上天去!(萧相云)此计甚妙。我来日见了天子。就差一使命诏取韩信回朝。那时妆诬他一个谋反情由,坐下十恶大罪,将他杀了,是我之愿也。(诗云)举荐登坛立汉朝,兵权太重恐难销。(樊哙诗云)定计翦除无后患,方信萧何智量高。(同下)


    第二折

    (外扮韩信领卒子上,诗云)一自登坛领大兵,兴刘灭项显威名。当初不解提牌职,谁助高皇定太平。某姓韩名信,淮阴下湘人也。初投项王麾下,为提牌执戟郎。后蒙萧何举荐,汉王筑起高台,拜某为帅。兴刘破楚。立下十大功劳。如今天子要游云梦山,取某还朝,权为留守。某手下蒯文通广有机谋,不免请他来商议此事。令人,请将蒯文通来者。(卒子云)蒯文通,元帅有请。(正末扮蒯文通上,云)某姓蒯名彻,字文通。今在韩元帅门下为辩士。元帅相请,不知有甚事,须索走一遭去。令人,报复去,道有蒯文通来了也。(卒子云)报的元帅得知,有蒯文通来了也。(韩信云)着他过来。(卒子云)着过去。(见科,正末云)元帅呼唤蒯彻,为着何事?(韩信云)蒯彻,请你来不为别事。有萧何遣使来,传下诏书一道。说圣人要游云梦山,宣某入朝留守。请你来商议,还是去的好?不去的好?(正末云)元帅不可去。记当日亡秦之后,楚汉争锋,专为雌雄未定,元帅威名无敌,灭楚兴刘,立起汉朝社稷,加元帅三齐王之职。见今军权在手,古人有云:"勇略震主者身危,功盖天下者不赏。"正此之谓也。元帅这一去,必受其祸,愿元帅思之。(唱)

    【中吕】【粉蝶儿】当初你假镇三齐,他拜真王也非实意。不甫能定江山拱手垂衣,投至得国无争,家无讼,端的是非同容易!今日个万国来仪,见你握兵权便生疑忌。

    【醉春风】没来由平净了楚干戈,扶持了汉社稷。(韩信云)想某费了多少力气。方才灭的那西楚霸王。扶助圣人,平定天下,圣人岂有负了我的?我便走一遭去,怕做甚么!(正末唱)常言道"太平不用旧将军",可怎生参不透这个理、理!(云)元帅,我想你立下这等大功劳,今日被他疑忌,则不如纳下朝章,趁一带青山,逍遥散诞,可不好也。(唱)你便不能卸职休官,也须要思前算后,做一个保身长计。(韩信云)蒯彻,想某南征北讨。东荡西除,立下十大功劳,料的圣人怎好便负了我也?(正末云)元帅,不可去。若去呵,必受其祸。(韩信云)删彻,你差矣!俺想圣人平日解衣衣我,推食食我。这许多好意。难道今日便负了我?必无此理。(正末云)元帅若依我呵,万无一失。(唱)

    【上小楼】你去后多凶少吉,干这般尽忠竭力。(带云)岂不闻古人有云:(唱)威而不猛,高而不危,满而不溢。你休性执,劝不的,还待要争名夺利,(带云)若不依蒯彻之言呵,(唱)管送的你死无葬身之地。(云)元帅,我劝你只不如学那范蠡、张良,早弃官而去,倒落的个远害全身也。(韩信云)蒯彻,你差矣。想为官的前呼后拥,衣轻乘肥,有多少荣耀。平白地可倒修行办道,餐松啖柏,革履麻绦,受这等苦来!(正末做笑科,云)元帅,你道这两个人埋名隐迹,却是为何?(唱)

    【幺篇】那一个霸越的有计策,一个兴汉的好事绩。他为甚么远着红尘,守着青山,挨着黄齑。也只是养道德,躲是非,别无主意。(带云)我今日劝你,也不为别来。(唱)我则怕你祸临头急难涌退。(韩信云)蒯彻,我此去料无甚事,你但放心者。(正末云)元帅,不是我蒯彻阻当你,千万不可去。若不听蒯彻之言,我家有老母,即日须当拜辞元帅,回家侍养母亲去也。(韩信云)蒯彻,你放心。我见了圣人,不久也就回来,你怎便要辞了我去?(正末云)既然如此,你主意要去。令人与我将的那纸钱水饭过来。(卒子云)理会的。(卒子拿纸钱水饭当面前祭科)(正末唱)

    【快活三】我为甚的瀽一碗浆饭水,烧一陌纸钱灰?则为咱行军数载不相离,曾与你刎颈为交契。(韩信云)蒯文通,你敢风了?你怎生将纸钱水饭在我根前烧泼,可是为何?(正末唱)

    【朝天子】我说知就里。想蒯彻也无他意,趁着你在日浇奠理当宜,若死了空迎祭。(云)元帅,你比那两个人如何?(韩信云)可是那两个人?(正末唱)我想那雍齿合诛,丁公无罪。汉萧何忒下的,救他出井底,倒将他斩讫。那的也须放着傍州例。(韩信云)蒯彻,你且回去。某只明日领了数百个军卒,入朝见圣人去来。(正末云)元帅,你若到其间,休说我蒯文通不劝你来。(唱)

    【耍孩儿】今日个萧何反问施谋智,黑洞洞不知一个的实。若将军一脚到京畿,但踏着消息儿你可也便身亏。他安排着香饵把鳌龟钓,准备着窝弓将虎豹射。咱人泰极多生否,(韩信云)圣人要游云梦山去,宣某为留守哩。(正末唱)再休想吉祥如意,多管是你恶限临逼。

    (韩信云)蒯彻,你但放心者,我见了圣人,自有主意也。(正末唱)

    【煞尾】我如今、我如今难劝你、难劝你,再休想驱兵领将元戎职,少不的做个背井离乡横死鬼。(下)

    (韩信云)蒯彻去了也。想某驱兵领将,卧雪眠霜,立起这等江山,料着无事。随从的人,跟着我星夜临朝见圣人走一遭去来。(下)


    第三折

    (萧相领祗候上,云)小官萧何。自从与樊哙商议那韩信之事,不想差一使去,果然赚的韩信回朝,将他斩了。只是他手下有一蒯彻,闻知他屡劝韩信,不要灭楚,与俺家三分天下。近日又劝韩信不要入朝,好生无礼。本待拿将此人,一并杀坏。争奈他已自风魔了,未审虚实如何。早间奏知圣人,差一使臣智赚此人去。想来蒯彻是个辩士,别人也去不的,则除是随何,从来机谋智量,朝中无比。到那里若是真风魔便罢,若不是风魔,必然赚得将来,小官自有个区处。令人,与我请将随何来者。(祗侯云)理会的。随大夫安在?丞相爷有请。(外扮随何上,诗云)曾为君王使九江,立教英布早归降。汉朝若问能言士,只有随何一个更无双。小官随何是也。有萧丞相来请,不知为着甚事,须索走一遭去。可早来到也。令人,报复去,道有随何在于门首。(祗候云)报的丞相爷得知,有随何来了也。(萧相云)道有请。(祗候云)请进。(见科)(随何云)丞相今日唤小官来,有何事干?(萧相云)随大夫,请你来不为别事,今有韩信已被某家着人赚的来,将他斩了。他手下有一辩士,乃蒯文通。此人与韩信最是契交,必须一并杀坏,方才剪草除根。但闻的此人已自风魔了,未审虚实,则除是你走一遭去。若赚得此人来,圣人自有加官赐赏。(随何云)丞相有命,小官不敢推辞。只今日便往齐国走一遭去也。(诗云)丞相神谋不可当,赚他韩信也身亡。(萧相诗云)虽然蒯彻多机变,且看随何做一场。(同下)(俫儿上,云)咱每看风子耍子去来。(正末妆风子上,云)着我做女婿去来,俺家里等着做筵席哩。(唱)

    【越调】【斗鹌鹑】每日点火般调和,使孟婆说合,拟着蚕姑姑为媒,待教狠妈妈嫁我。休笑我面色腌臜,形容儿猥缩。木鞋子踏做粉滥,铁单裤倒做墨褐。我将这瓦腿绷牢拴,磁头巾再裹。

    【紫花序儿】穿上这沙鱼皮袄子,系着这白象牙绦儿,提着这繐甸子包合。俺丈人是土地,姑夫是阎罗,姐姐是月里嫦娥,俺爷是显道神,俺娘是个木伴哥。(俫儿推正末跌科)(正末唱)这厮推我一个敦坐,(俫儿云)你敢告我去么?(正末唱)告与俺那元始天尊,(俫儿云)那个是证见?(正末唱)更和那炽盛光佛。(俫儿云)你看这个真是风子。(正末唱)

    【小桃红】哎,你这些小儿每街上闹镬铎,则愿的碾得娘没一个。赶着我后巷前街打踅磨,我也不是善婆婆。我将怀中干饼频频摸,我与那相识每会合,宾朋每同坐,都是些羊弟兄狗哥哥。(赶俫儿下)(云)天色晚了也,且回羊圈中歇息咱。(做到圈中,作悲科)(云)元帅也,(唱)

    【金蕉叶】则落你好似披麻救火,蒯彻也不似那般人随风倒舵。事冗也辞身涌脱,今日个慌顿断名缰利锁。

    (随何上,云),小官随何,自到于此处,寻着煎文通。小官跟随数日,观此人形容相貌,不是个风的。天色己晚了也,见此人往羊圈中去了,我是听他说甚么来。(正末云)碧天如水,兀的天河里星,天河外星,月色射天。不免作歌一首。(歌云)形骸土木心无奈,就中消息谁能解?忠言反作目前忧,佯狂暂躲身边害。笑韩信为元帅,伤心枉立功劳大。野兽尽时猎狗烹,敌国破后谋臣坏。觑咸阳,天一带,乾象分明见兴败。文星朗朗自高悬,武星落落今何在?(随何云)我是识破此人咱。(见科云)蒯文通,可不道你风魔了也。(正末唱)

    【鬼三台】夜深也咱独坐,谁想道人瞧破,呀,早将我这佯狂败脱。(随何云)蒯文通,你有诳君之罪。圣人宣你入朝,你不合诈妆风魔也。(正末唱)便死后待如何,我舍不的兰堂画阁,任从他利名相定夺。我死呵一任入鼎镬,你、你、你,休则管掀扬也波搬唆。(随何云)奉萧丞相的言语,着我来请你入朝。到来日便索和俺同行也。(正末唱)

    【调笑令】他、他、他,做事儿太过,谁免的没风波,呀,常言道点点还来入旧窝。俺想着大梁王破楚功劳大,更和那九江王十分的骁果。也全亏杀俺韩元帅智量多,端的是那一个替你扫荡干戈。

    【秃厮儿】我为甚的呆邓邓把衣裳袒裸,乱蓬蓬把鬓发婆娑。白日里叫吖吖信口自嘲歌,到晚来向羊圈里且存活、消磨。

    【圣药王】你待胡扯撮、强领掇,道俺蒯文通故意作风魔。须不是我忒口多、忒意多,也只为谁人立起这山河,怎做一枕梦南柯!

    【收尾】想着他开疆展土将君王佐,这的是收园结果。当日个未央宫枉图了他,今日个汉萧何又觑着我。(下)

    (随何云)蒯文通去了也。谁想此人假妆风魔,被小官聊施计策,早认破此人。到来日小官不敢久停久住,便索回丞相话去也。(诗云)则因他曾与韩侯为故友,以此上暗遣随何来辨剖。那里也恶人自有恶人磨,这的是强中更遇强中手。(下)


    第四折

    (萧相同樊哙领祗候上)(萧相云)小官萧何是也。自从随何去赚蒯文通,不想此人是假妆的风魔。闻知随何同他来了,只等此人来,设下油镬,将此人烹了,永除后患。樊将军,俺汉朝大臣,还有那几位未来哩?(樊哙云)丞相,有平阳侯曹参、安国侯王陵,尚未见来。(萧相云)既然他二位未来,令人,与我请将曹参、王陵来者。(祗候云)理会的。(外扮曹参、王陵上)(曹参诗云)一心坚意只扶刘,太平天子富春秋。只因汗马功劳大,封做平阳万户侯。小官曹参,乃沛县人也。这位将军是安国侯王陵,与小官自幼同里,后来同辅汉天子,拜将封侯。有萧丞相将韩信赚来斩了,今在相府聚俺众官。商议其事。令人,报复去,道有曹参、王陵来了也。(祗候云)报的丞相爷得知。有曹参、王陵在于门首。(萧相云)道有请。(见科)(曹参云)丞相。今日聚俺众官,为着何事?(萧相云)列位大人不知,那韩信已经赚的来,将他斩了。尚有辩士蒯文通,在他麾下,此人与韩信是一个人相好的,若不取他来一并杀坏了,久后必然为患。今差随何赚的蒯文通到此。这是剪草除根,为国家万全之虑,须不走老夫故意的要残害忠良。列位大人以为如何?(众云)老丞相见的是。(萧相云)令人,与我唤将随何来者。(祗候云)理会的。(随何上,云)小官随何是也。自从见了蒯文通,谁想此人是假风魔,被我赚的他来了。丞相呼唤,须索走一遭去。令人,报复去,道有随何来了也。(祗候云)报的丞相爷得知,有随何来了也。(萧相云)道有请。(祗候云)请进,(见科)(随何云)丞相。小官赚的蒯彻来了也。(萧相云)令人,与我将蒯彻揣近前来。(祗候云)理会的。(正末云)小官蒯彻,今日到来。眼见的无那活的人也呵。(唱)

    【双调】【新水令】我想那辞朝归去汉张良,早赚的个韩元帅一时身丧。苦也波擎天白玉柱,痛也波架海紫金梁。那些个展土开疆,生扭做歹勾当。(云)令人,报复去。道有蒯彻在于门首。(祗候报科,云)有蒯彻在于门首。(萧相云)着他过来。(祗候云)着过去。(见科)(正末假意跳油镬科)(萧相云)住!住!住!蒯文通,你为何不言不语,便往油镬中跳去?这等不怕死那!(樊哙云)此人不可问他,若问呵必然要下说词也。(正末云)自如蒯彻有罪。岂望生乎?(萧相云)当初韩信是你教唆他来?(正末云)是蒯彻教唆他来。(萧相云)现有汉天子在上,你不肯辅佐,倒去顺那韩信。(正末云)丞相你岂不知。桀犬吠尧,尧非不仁,犬固吠非其主也。当那一日我蒯彻则知有韩信,不知有甚么汉天子。吾受韩信衣食。岂不要知恩报恩乎?(萧相云)想韩信才定三齐,便请做假王以镇之。这明明有反叛之意,理当斩首。(正末云)嗨!丞相说那里话,我想汉天子所以得天下,是靠着谁来?运筹决策,多赖张良;战胜攻取,多赖俺韩元帅。如今闲的闲了,斩的斩了,岂不理当!(唱)

    【驻马听】那张良治国安邦。扶的汉主登基霸主亡。韩信他驱兵领将。直会的真龙出世假龙藏。杀得个满身鲜血卧沙场,才博的这一方金印来收掌。你、你、你,今日也理当,怕不做凤凰飞在梧桐上。(萧相云)想当初主公起兵汉中,多亏了众位功臣,也不专靠那韩信一人之力。(正末云)我想楚汉争锋,鸿沟为界。那时节俺韩元帅投楚则楚胜,投汉则汉胜。天下之势,决于一人。我因此屡屡劝韩元帅留下项王,决个鼎足三分之计。怎当他不信忠言,致令身遭白刃。屈死了盖世英雄,岂不可惜!丞相,只你当初也曾保举他来,成也是你,败也是你。我蒯彻做不得反面的人,惟有一死,可报韩元帅于地下。(做跳科)(萧相云)令人,且与我挡住者。(樊哙云)蒯文通,韩信说是你搬调他来,你正是个通同谋反的人,当得认罪。(萧相云)樊将军,你说的是。想他在韩信手下为辩士。正是他心腹之人。律法有云:"一人造反,九族全诛",何况他是通同谋反的。今日便将他油锅烹了,也不为枉。(正末云)丞相,我想汉王在南郑之时,雄兵骁将,莫知其数,然没一个能敌项王者。后来得了韩信,筑起三丈高台,拜他为帅,杀得项王不渡乌江,自刎而死。如今天下太平,更要韩信做甚么?斩便斩了,不为妨害。且韩信负着十罪,丞相可也得知么?(樊哙云)你说屈杀了韩信,可又有十罪?休说十罪,则一桩罪过,也就该死无葬身之地。(萧相云)蒯文通,既是韩信有十罪,你对着这众巨宰根前,试说一遍咱。(正末云)一不合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二不合击杀章邯等三秦王,取了关中之地;三不合涉西河,虏魏王豹;四不合渡井陉,杀陈馀并赵王歇;五不合擒夏悦,斩张仝;六不合袭破齐历下军,击走田横;七不合夜堰淮河,斩周兰龙且二大将;八不合广武山小会垓;九不合九里山十面埋伏;十不合追项王阴陵道上,逼他乌江自刎。这的便是韩信十罪。(萧相叹介云)此十件乃是韩信之功,怎么倒是罪来?(正末云)丞相,韩信不只十罪,更有三愚。(萧相云)又有那三愚?(正末云)韩信收燕赵破三齐,有精兵四十万,恁时不反,如今乃反,是一愚也。汉王驾出城皋,韩信在修武,统大将二百余员,雄兵八十万,恁时不反,如今乃反,是二愚也。韩信九里山前大会垓,兵权百万,皆归掌握,恁时不反,如今乃反。是三愚也。韩信负着十罪,又有此三愚,岂不自取其祸?今日油烹蒯彻,正所谓兔死狐悲,芝焚蕙叹。请丞相自思之。(萧相同众悲科)(樊哙云)这一会儿连我也伤感起来了。(正末唱)

    【乔牌儿】众公卿多感伤,诸文武尽悲怆。连那汉萧何泪滴在罗袍上,你正是死了也空念想。

    【挂玉钩】想起那韩元帅葫芦提斩在法场,将功劳簿都做招伏状。恰便似哑双倾杯反受殃,枉了这五年间把烟尘荡。才博的个三齐王。又不得终身享。哎!谁知你这宰相厅前,倒做了闹市云阳。(曹参云)嗨,丞相,想韩信立下如此功劳,也不当就将他杀坏了也。(萧相云)可知道韩信是屈死了的。但死者不能复生,我如今便要救他,事已无及。如之奈何?(正末做笑科,唱)

    【雁儿落】笑杀我蒯文通舌辨强,怎出的你萧丞相机谋广。要诛的便着刀下诛,要向的便把心儿向。

    【得胜令】呀,畅好是没算计的汉贤良,左使着这一片狠心肠。早知道屈死了韩元帅,何不还留他楚霸王。图甚么风光,待气昂昂端坐在中军帐;只不如守着农庄,倒也稳拍拍常为田舍郎。

    (萧相云)既然韩信死了也,众位将军到来日跟着小官入朝,同见圣人,备说因由,将韩信墓顶上封还原爵,就与蒯文通加官赐赏。(正末唱)

    【沽美酒】兀的不是狡兔死走狗僵,高鸟尽劲弓藏,也枉了你荐举他来这一场。把当日个筑台拜将,到今日又待要筑坟堂。

    【太平令】便做有春秋祭飨,也济不得他九泉下魂魄凄凉。倒不如早将我油烹火葬,好和他死生厮傍。我可也不慌,不忙,还含笑的就亡,呀,这便算做你加官赐赏。

    (外扮黄门引校尉捧冠带黄金上,云)小官黄门是也。因萧何暗地设计,斩了韩信,又要将蒯彻烹入九鼎油镬。圣人已知,着小官赦免蒯彻之罪。可早来到也。令人,报复去,有圣旨来了也。(祗候云)报的丞相爷得知,有黄门官来了也。(萧相云)道有请。(进见科)(黄门云)您众位将军俱望阙跪者,听圣人的命。(诏云)朕提三尺起丰沛,不五年间尽取诸侯王,追杀项羽,奄有天下。此非一人之能,皆韩信之力也。朕以谬听人言,将为叛逆,遂令未央钟室,冤血尚存,朕实愍焉。兹特还其封爵,令有司立墓祭祀。蒯彻本以口舌从事,与武涉同时。为主其心,吠尧何罪。甘赴鼎镬,视死如饴,诚壮士也。可免其死,仍授京兆一官,黄金千两。呜呼,生而有功,死犹图报,言如可用,罪且不遗。庶见我国家赏罚之公。无替朕命,故敕。(正末同众谢恩科)(唱)

    【鸳鸯煞】若是汉天子早把书明降,韩元帅免受人诬罔。可不的带砺河山,盟言无恙。我蒯彻也妆甚么风魔,使甚么伎俩。(还冠带科,唱)这冠带呵添不得我荣光!(还黄金科唱)这金呵铸不得他黄金像!只要你个萧丞相自去思量,怎生的屈杀了什大功臣被万民讲!

    (萧相云)蒯文通,这冠带黄金是圣人赐你的,你怎生还了我?道不得个违宣抗敕么!(词云)只为那韩元帅辛苦功高,灭西楚扶立刘朝,首赐与三齐玉印,专征伐白钺黄旄。萧丞相尽忠报主,防后患设计潜消。假巡游召还留守,云阳市屈陷餐刀。今日个备陈冤枉,悔罪了汉国臣僚。圣天子亦为心动,堪怜悯鸟尽弓弢。想当初筑台拜将,忍教他死后无聊。墓顶上封还原爵,更春秋祭祀东郊。连蒯彻加官赐赏,总之是一体酬劳。显见得皇恩不滥,同瞻仰天日非遥。

    题目萧何害功臣韩信

    正名随何赚风魔蒯通

    2024-01-13
  • 杂剧·汉高皇濯足气英布

    第一折

    (冲末扮随何上,诗云)君王何事薄儒臣,博带褒衣懒进身,一自郦生烹杀后,汉家游说更无人。小官姓随名何,投事汉王麾下,封为典谒之职。俺汉王自亭长出身,起兵丰沛,只重武士,不贵文臣。每每看见儒生,便取其儒冠掷地,溺尿其中,軏骂不已。以此小官随从数年,官不过典谒,粟不过一囊,甚不得意。但是他生得隆准龙颜,豁达大度,所居之处,常有五色祥云,笼罩于上。小官想来,这个是帝王气象,只得隐忍,权留麾下,替他掌百官之朝参,通各国之使命。以外,运筹设计,让之张良,点将出师,属之韩信,皆与小官无涉。待得破楚之后,附立功名,共成帝业,此时图个封拜,未为不可。今日汉王升帐,召集群臣议事,须索在此伺候者。(外扮汉王引卒子上,随何做见科,云)臣随何见。(汉王云)且一壁有者。(诗云)纷纷逐鹿竞称雄,短剑亲提出沛中。五国诸侯俱听命,一时无奈楚重瞳。孤家姓刘名邦宇季,沛人也。自秦始皇死后,诸侯共起亡秦。其时孤家与项羽并事楚怀王。怀王封孤家为沛公,项羽为鲁公,各引人马三万,同诸侯入关。怀王约道,先入关者王之,却是孤家先破关中,本等该王其地,争奈项羽自恃重瞳,有举鼎拔山之勇,佯尊怀王为义帝自号西楚霸王,改封五国之后,皆王恶地,将孤家徙为汉王,建都南郑。未几项王使英布阴杀义帝于郴,五国诸侯,一时同叛。孤家用韩信之计,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攻定三秦,劫取五国,以彭越之众,袭破彭城,自谓项王不日灭矣。谁想项王先发一枝军马,使大将龙且,当住彭越;亲自邀击孤家于灵壁之东,被他杀得人亡马倒,睢水为之不流。幸得大风走石飞砂,对面不能相睹,孤家遂得逃脱。即今重收败卒,屯驻荥阳,军声复振。只是五国诸侯见孤家败后,又去归顺项王,怎生是好?且待群臣到来,将这破楚之策,仔细计议者。(外扮张良、曹参,净扮周勃、樊哙上,云)贫道张良,韩国人也。这一位是曹参,这一位是周勃,这一位是樊哙,皆沛县人,现为汉王大将。今早主公升帐,辕门大开,我每须索进见波。(樊哙云)军师请先。(随何做报科)(众做相见科)(汉王云)孤家与项王夹著广武而军,自揣诸将皆非其敌,不知军师有何妙策,能击破项王,重收五国,取天下乎?(张良云)据贫道算来,齐王田广本项王所恶,他虽一时归顺项王,到底终不和好。只消遣彭越抄袭楚军粮道,项王必亲击之。既胜彭越,则必引兵攻齐。虽以项王之威,非数十日不能往返。那项王手下有一英布,其勇力颇类项王,他领著四十万精兵,屯于九江。恰才灵壁之战,项王遣使征布,会布与
    龙且有隙,称病不赴。若得能言巧辩之士,说他归降,纵项王驰还,我有韩信拒之于前,彭越邀之于后,大王亲帅英布,直攻其中,破项王必矣。(汉王云)军师之策甚善。但孤家闻得项王之兵,能以少击众者,专恃有英布为之羽翼也。他今护兵四十万,屯扎九江,必为项王亲信,恐非一口片舌可以说其归降。不若移韩信之兵击之,何如?(樊哙云)何消遣的韩信?只要大王借与俺樊哙八十万军马,包取活拿英布来也。(曹参云)此时那里讨这许多军马与你?(樊哙云)这英布手脚好生来得,若不是两个拿他一个,可不倒被他拿了我去。(随何云)臣与英布同乡,又是少年八拜至交的兄弟,愿得二十人随臣,往使九江,必能使英布举兵归汉,不负大王之命。(汉王做取随何冠投地科,云)竖儒妄言。你在孤家帐下,貌不能惊人,才不能出众,已经数年,无所知名。今欲以二十人使九江,说英布,此何异持苍蝇而钓巨鳌,曾足供其一啜乎?(随何云)何大王见不早也?当大王传檄攻项王时,亲委韩信重兵三十万众,又使张耳佐之,半年之间,仅举赵五十余城。郦生掉三寸之古,不劳一旅之师,数日间说下齐七十余城,能使其不做堤备,是以韩信得袭破历下军。由此观之,儒生亦何负于汉哉?臣随何虽不才,实不在郦生之下。若不能说得英布归汉,臣请就烹。(张良云)随何既出大言,料此一去必不辱命,愿主公勿疑。(汉王云)既如此,曹参你去军中精选二十个即溜军士。跟随何出使九江去者。(曹参云)理会得。(樊哙云)随何,你这一去若不得成功,等我来帮你,将那黥面的囚徒失领毛一把拿他见大王也。(随何做辞出科,云)二十名军士听令,奉大王的命,跟随我往九江去走一遭。(诗云)说英布举兵归汉,绝胜他捐金反问。必不似郦生卖齐,被油锅烹来稀烂。(下)(汉王云)随何去了也。孤家一壁厢暗遣彭越,邀截楚军粮道,一壁厢整搠军马,屯守荥阳之南,与项王相拒去来。(次同下)(正末扮英布引卒子上,云)某姓英名布,祖贯寿州六安县人氏。少时遇一相士,说咱当刑而王。年至二十,犯法遭黥,人皆叫咱做黥布者是也。秦始皇之末,本郡曾著咱送囚徒数千人到骊山做工,中途阻雨,不能前赴,律法后期者当斩。咱遂释放其缚,纵令亡去。那数千人见咱英勇,皆推咱为主,举兵谋反。后遇项王军于钜鹿之下,以兵属之。共击秦军,斩王离掳赵歇,降章邯,皆咱力也。项王为此亲信咱家,封为当阳君之职。授以精兵四十万众,屯扎九江。近来汉王刘季劫五诸侯兵,袭破彭城,与项王大战灵壁之东。项王遣使征咱家的军马,共击汉军。你道咱家为何托病
    不去?只因为楚将龙且,心怀嫉妒,屡屡在项王根前谮咱有反叛之意。虽则项王不信,然也不能无疑于咱,累次差使命来到咱这里窥探动静。因此咱与龙且两个有隙,势不并存,未几打听的项王击破汉兵,将他四十六万人马都皆杀死睢水之上,睢水尽赤。咱想项王喑哑叱咤,有千人自废之威,那一个刘季怎做的敌手也呵!(唱)

    【仙吕】【点绛唇】楚将极多,汉军微末,真轻可。战不到十合,早已在睢水边厢破。

    【昆江龙】今番且过,这回休再动干戈。(带云)咱项王呵。(唱)凭着咱范增英布,怕甚么韩信萧何!自待要独分儿兴隆起楚社稷,那里肯劈半儿停分做汉山河。常则是威风抖擞,断不把锐气消磨。拚的个当场赌命,怎容他遣使求和。(丑扮探马上)(卒做报科云)喏,报元帅得知,有探马报军情到来也。(正末唱)咱则见扑腾腾这探马儿闯入旗门左,不由咱嗔容忿忿。(做拍案科,云)兀那探子,有甚的紧急军情,与咱报来。(探子云)有汉王遣一使臣,唤做随何,带领二十骑人马,特来迎报元帅,敬此报知。(正末唱)都付与冷笑的这呵呵。

    (云)那随和是汉家的臣子,咱这里是楚家的军寨,他为甚么事要来迎接咱?那厮好大胆也。(唱)

    【油葫芦】那厮把三岁孩童小觑我,便这等敢恁么,难道他不寻思到此怎收罗?恰便似寒森森剑戟峰头卧,恰便似明颺颺斧钺丛中过。他可也忒不和,他可也忒放泼。恰便似一个飞蛾儿急颺颺来投火,这的是他自搅下一头。

    【天下乐】怎不教我登时杀坏他,便教我做活佛,活佛蹉怎定夺。(做沉吟科,云)哦,咱知道他来意了也。(唱)咱将他来意儿早识破,他道是逞不尽口内词,却教咱案不住心上火。(带云)令人,一壁厢准备刀斧伺候者。(卒云)理会的。(正末唱)咱如今先备下这杀人刀门扇似阔。

    (云)令人,与咱将随何抓进来。(卒应科)(随何佩剑引从者上)(卒做拿随何入见科)(随何云)贤弟,我与你是同乡人,又是从小里八拜交的兄弟,只为各事其主,间别多年。今日特来访你,只该降阶接待才是,怎么教刀斧手将我簇拥进来,此何礼也?(正末唱)

    【那吒令】咱道你这三对面先生来瞰我,那里是八拜交仁兄来访我,多应是两赖子随何来说我。(随何云)我好意来访你,下甚么说词,要这等堤防我那,(正末唱)你怕不待死撞活,功折过,一谜里信口开合。(随何云)贤弟,不是我随何夸说,我舌赛苏秦,口胜范叔,若肯下些说词,也不由你不听哩。(正末云)噤声!(唱)

    【鹊踏枝】你那里话儿多,厮勾罗,你正是剔蝎撩蜂,暴虎凭河。谁着你钻头就锁,也怪不的咱故旧情薄。

    【寄生草】你将那舌尖儿扛,咱则将剑刃儿磨,咱心头早发起无明火。这剑头磨的吹毛过,你舌头便是亡身祸。(随何云)贤弟,你的亡身祸倒在目前,我随何特来救你哩。(正末做喝科云)噤声。(唱)你道是特来救咱目前忧,敢正也不知自己在壕中坐。(云)令人松了绑者。(卒做放随何科)(正末云)且请过来相见。(做拜科云)仁兄可也受惊了,彼此各为其主,幸勿介怀。(随何云)这也何足为惊,只可惜,贤弟,你的祸就到了也。(正末云)咱的祸从何来?(随何云)这等你敢说三声没祸么?(正末云)不要说三声,便百二十声咱也说。咱有甚么祸在那里?(随何云)贤弟,你是个武将,只晓的相持厮杀的事,却不知揣摩的事。你道是项王亲信,你比范增何如?(正末云)那范增是项王的谋臣,称为亚父,咱怎么比的他?(随何云)那范增为着何事,就打发他归去,死于路上那?(正末云)他则为陈平反间之计,以太牢飨范增使者,以恶草具待项王使者,项王疑他归汉,因此放还居巢,路上死的。(随何云)贤弟既知范增见疑之故,则你今日之祸亦可推矣,(正末云)你道项王疑咱是些甚么来?(随何云)当日我汉王袭破彭城时,项王从齐国慌忙赶回,进则被汉王据其城池,退则被彭越抄其辎重,兵疲粮竭,自知不能取胜,所以特徵贤弟。一来凭仗虎威,二来要借这一枝生力人马,壮他军气,真如饥儿之待哺,何异旱苗之望雨。乃贤弟称病不赴,欲项王无疑,其可得乎?若项王与汉战而不利,势方倚仗贤弟,再整干戈,倒也无事。令汉王大败亏输,项王意得志满,更加以龙且之谮,日在耳傍,必且阴遣使臣,觇你罪衅,此不但范增之祸已也,贤弟请自思之。(卒子报云)喏!报元帅得知,楚国使命到。(正末做惊科)(唱)

    【玉花秋】那里发付这殃人货,势到来如之奈何?若是楚国天臣见了呵,其实难回避,怎收撮。(云)令人,快与咱装香案迎接者。(唱)咱一下里相迎,你且一下里躲。

    (云)仁兄,你只在屏风后躲者。(净扮楚使上,云)楚王手敕到来,英布跪听者。(敕曰)天祚吾楚,寡人亲率万骑,击刘季于灵壁之东,破其甲士四十六万,一时睢水为之不流。汝虽病不能赴,亦无籍汝为也,兹特布捷书,使汝闻知。汝其加餐自爱,以胥后会。(正末跪受敕科)(背云)咱被那厮这一番说话,只道楚使之来,必然见罪,取咱首级,却元来是宣捷的。早使那厮预先躲过,不等使臣看见,也还好哩。(唱)

    【后庭花】不争这楚天臣明道破,却把你个汉随何谎对脱。(带云)咱则等使臣去了呵,(唱)咱便唤他来从头儿问,看他巧支吾说个甚么。非是咱起风波,都自己惹灾招祸。且看他这一番怎做科,那一番怎结末。

    (随何做出见楚使云)英布业已归汉,你来此怎么?(楚使云)英将军,这是何人?(正末做不能应科)(随何云)我是汉王使者随何,因你项王听信龙且之谮,使英布不能自安,已举九江之兵归降于汉,特遣小官亲率二十余骑到此迎接。我饶你快回去罢。(楚使云)英将军,你岂有降汉之理?(正末做不能应科)(随何云)贤弟,你既归汉,便当背楚,却骑不得两头马的。今已被楚使看见,不如杀之,以灭其口。(做拔剑杀楚使科)(正末做夺剑不及科)(云)仁兄,则被你害杀咱也。(唱)

    【金盏儿】吓的咱面没罗,口搭合,准似你这一片横心恶胆天来大,没来由引将狼虎屋中窝。这一个宣捷的有甚么该死罪,这一个仗剑的莫不是害风魔不争你杀了他楚使命,则被你送了咱也汉随何。(云)令人,拿下随何,待咱送他亲见项王去来。(卒应做拿随何科)(随何云)不消绑得。我就随你见项王去。你那个村头龙且,正在项王左右,我又是个辩士,一口指定你要举兵归汉,着我引二十骑来迎接也是你来,着我杀楚使灭口也是你来。你说的一句,我还你十句,看道项王疑我,还是疑你,那龙且谮我,还是谮你。(正末做叹气科云)嗨,咱岩拿那厮见项王去,那厮是能言巧辩之士,口里含着一堆的老婆舌头。咱是个粗卤武将,到得那里,只有些气勃勃的,可牛句也说不过来。罢、罢、罢,咱也不要你去了,令人,且放了他者。(卒做放科)(正末唱)

    【雁儿】楚王若是问英布,(带云)那项王问道他是汉家,你是楚家,若是你不将书去接他。(唱)他怎敢便带领着二十人,到军寨里闹镬铎?那其间呵,可教咱答应是如何?

    (随何云)贤弟,你只说已举兵降汉便了。(正末云)事势至此,也不得不归汉了。只一件要与你说过,咱在楚,项王相待颇重,如今要汉王待咱更重如项王,咱方甘心背楚归汉也。(随何云)那项王待你有甚重处?你与他救钜鹿,破秦关,杀义帝,功非小可,只封的你当阳君之职。我汉王豁达大度,凡克城邑,即便封赏,曾无少吝,所以英雄之士,莫不归心,贤弟,你不见韩信乎?他本一亡将,听萧何之荐,即日筑台拜为大帅。何况贤弟雄名久著,汉王必当重用,取王侯如反掌耳。请贤弟早决归降之心,无使自误。(正末唱)

    【赚煞】你休将咱厮催逼。相撺掇,英布也今番去波。不争我服事重瞳没个结果,赤紧的做媳妇先恶了公婆,怎存活?恰便似睁着眼跳黄河,你着咱归顺他隆准的材王较面阔,你这里怕不有千般揣摩,却将咱一时间瞒过,则怕你弄的咱做了尖担两头脱。(卒随下)

    (随何云)那英布归汉了也。我若是不杀他楚使,他怎肯死心榻地便肯归降?我当时在汉王根前曾出大言,如今果应吾口也,与儒生添多少光彩。只等英布兵起之日,我此著二十骑随后进发便了。(诗云)兵间使事谁能料,当阳片言立应召。从此儒冠稳放心,免教又染君王溺。(下)


    第二折

    (正末引卒子上,云)咱英布一向在项王麾下,拥四个万众,镇守九江,单则不曾封王,以此心常怏快。不意一时间听了随何说词,便背楚归汉。一路行来,渐近成皋关了,怎不见汉家有甚么粮草供应,人马迎接?敢则是随何自家的意思,要赚咱去献功,那汉王还不知道哩?(做叹气科,诗云)嗨,非是咱服事君王不到头,则为一时同辈有冤仇。早知又上渔人手,何用贪他别钓钩,令人,与咱请将随何来者。(卒云)随大夫有请。(随何引卒子上云)事不关心,关心者乱。我随何掉三寸舌,出使九江,说的英布举四十万众来归汉王。已到成皋关下,那英布着人请我,必是为汉王不来迎接之故。我若待他说起,便是我的言词不应口了,如今我去见他,自有一个主意。(做见科云)贤弟,你可知道楚汉相拒的事么?(正末云)咱家不知。(随何云)我汉王与项王,夹着广武江为阵。那项王请我汉王面见,要两个比力。我汉王道比智不比力,因数项王十大罪。那项王大怒,伏弩射中汉王足趾。这一向坚闭营门,在里面养疮,随他紧要军情,都不通报哩。(正末云)这等可知道来?咱如今到成皋关隔的一射之地,咱也道汉家怎没些儿粮草接济咱家军马,这便罢了,则论寻常受降之礼,也该遣人相迎才是。(随何云)贤弟,待不才先去报知汉王,着他摆半张鸾驾,出境迎接,你意下如何?(正末云)只是不该重劳仁兄。(随何做别科云)这个是我做典谒的本等。(诗云)暂时匹马去,少刻八鸾迎。(下)(正末云)随何去也,便汉王患箭疮不能出境亲接,少不的将官也差几个迎咱。令人,分付众军马慢慢行者。(众应科)(正末唱)

    【南吕】【一枝花】抵多少遵承帝王宦,禀受将军令,不由咱不叛反,不由咱不掀腾。现如今两国吞并,使不的风雷性,且朦胧入汉城。也是咱不合听信了这一谜的浮词,剑砍了那差来的使命。

    【梁州第七】却教咱实丕丕兴刘灭楚,笑吟吟背暗投明,这的是太平本是将军定,折末他提人头厮摔,喷热血相倾。势雄雄要分个成败,威纠纠要决个输赢,齐臻臻领将排兵,闹垓垓虎斗龙争。咱也曾湿浸浸卧雪眠霜,咱也曾磕擦擦登山蓦岭,咱也曾缉林林劫寨偷营。随何也咱是你绾角儿弟兄,怎生来汉王不把咱钦敬。你说他有龙颜是真命,因此上将楚国重瞳看的忒煞轻。哎,随何也须索个心口相应。(卒报云)禀元帅得知,已进成皋关了也。(正末云)那随何去了许久,怎生还不见汉王出来迎接,这也可怪。(做沉吟科云)怎么连随何也不来了,令人,与咱扎下营寨者。(卒云)理会的。(正末唱)

    【隔尾】咱这屯营扎寨宁心等,瞋目攒眉侧耳听。恰待高叫声随何你那一步八个谎的可也唤不应,咱则道是有人来觑咱动静。(做看科云)可不是,(唱)咱则道是有人来供咱使令。(做看科云)可又不是,呸,(唱)却元来是扑剌刺风动辕门这一幅绣旗的影。(随何上)(正末做怒科,云)咱问你这半张鸾驾恰在那里?(随何云)贤弟,我不才失言了。汉王若是箭疮好了,莫说半张鸾驾出境迎接,便是全副鸾驾也不为难。只因疮口未收,不便劳碌。况他周勃樊哙一班大将,都是尚气的人,在汉王根前说你初来归降,未有半根折箭功劳。自古以来,那曾见君王亲迎降将之礼?我不才道是贤弟虎威,非他将可比,争些儿磨了半截舌头。终是汉王为樊哙等所阻,使不才说了谎话,如之奈何?(正末云)事已至此,难道他不来迎,咱依旧回还九江不成?如今汉王在那里?待咱见去。(随何云)汉王现卧帐中,你随我入营见来。(正末云做临古门见科)(汉王引二宫女上做濯足科)(正末做怒科)(唱)

    【牧羊关】分明见刘沛公濯双足,觑当阳君没半星,直气的咱不邓邓按不住雷霆。眼睁睁慢打回合,气扑扑重添呓挣。不由咱不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却不道见客如为客,轻人还自轻。

    (做仰天掀髯喷气科,云)叵奈刘季那厮濯足相见,明明觑的咱轻如粪土。这一来咱好差了也。令人,传下将令,即刻拔营而起,重回咱九江去来。(随何云)贤弟,你这回去,可还见项王么?(正末云)怎么不见,(随何云)贤弟,你若见项王时,项王道:"英布,你杀了俺使命,举兵归汉去了,汉王不用你,依旧归俺楚国,俺楚国是个无祀鬼神坛,凭你自去自来,没些门禁的?"那龙且在边厢,又撺上几句,那项王好个性儿,只一声道:"刀斧手,与俺推出辕门斩讫报来。"那时节则怕贤弟悔之晚矣。(正末云)这也说的有理,则是咱今日弄的有家难奔,有国难投,兀的不被你害杀咱也。(随何云)贤弟,且省烦恼者。(正末唱)

    【哭皇天】是谁人这般信口胡答应,大古里是你个知心好伴等。则你那刘沛公无君臣的新义分,哎,随何也咱与你有甚么弟兄的旧面情。(随何云)我元说汉王被项王的伏弩射中足趾,现今疮口未收,所以要濯足哩。(正末唱)这其间都是你随何随何弊幸,据着咱-生气性,半世威风,若不看你少年知识,往日交游,只消咱佩中剑支楞支楞的响一声,折末你能言巧辩,早做了离乡背井。

    【乌夜啼】那其间这汉随何不偿了咱天臣命,则你个刘沛公见面不如闻名。你道是善相持能相竞,用不着咱军马崩腾,武艺纵横。则教你楚江山觑不得火上弄冰凌,汉乾坤也做不得碗内拿蒸饼。哎,随何也你怎么不言语,不承领,从今后将军不下马.各自奔前程。

    (随何云)贤弟,你则宽心儿等待者,我汉王少不得重用你哩。(正末云)那濯足的盛情,咱已领了。常言道头醋不酸,二醋不焰,咱还待他个甚的?只是楚国又不好去,这普天下那里容咱七尺身子。不如拔剑自刎罢了。(做拔剑科)(随何做按住剑科)(正末唱)

    【骂玉郎】哎,是谁人紧握住咱青锋柄?可又是随何也这先生。(随何云)贤弟差矣。蝼蚁尚且贪生,为人怎不惜命?据贤弟英雄盖世,右投则右重,左投则左重,何处不立功业,何处不取王侯?却做这自尽的勾当。可不是匹夫匹妇之谅,好短见也。(正末唱)你道咱英雄盖世无人并,投一国一国重,立功业功业成,取王侯王侯定。

    【感皇恩】可是咱要做愚夫妇沟渎自经,倒不如那蝼蚁尚惜残生。拚的个割断了绛红缨,掀翻了犀皮胄,血染了征袍领。从今年收拾了喧喧嚷嚷略地攻城,毕罢了轰轰烈烈奔利争名,一任他游魂散几时休,遗骸倩何人葬。只干着了这当王相枉遭黥。(云)既然你劝咱不要自刎,咱如今也不臣汉,也不还楚,率领四十万大兵,依旧往鄱阳湖中落草去也。(随何云)贤弟,你的封王只待早晚间灭了项羽,便是囊中之物,却要去做草头大王,好没志气也。(正末云)噤声。(唱)

    【采茶歌】咱如今疾驱兵,速离营,只去那鄱阳湖上气凭陵。权待他鹬蚌相持俱毙日,也等咱渔人含笑再中兴。

    (云)随何,借你的口,传语汉王者,咱此一去抵二十个楚霸王,好些难御哩。(唱)

    【煞尾】不争教刘沛公这一篇无行径,单注定汉天下有十年不太平。他只要自称尊,自显能,觑的人粪土般污,草芥般轻。激的咱引领大兵,还归旧境,汗似汤浇,怒似雷轰。直抵着二十个霸王没的支撑,连你个说咱的随何也不干净。(随何云)贤弟,你听我说,还再等一等,自有重用之日。(正末做喝科,云)噤声。(唱)谁待将你那无道的君王做圣明来等。(引卒子下)

    (随何云)适才汉王濯足见英布,非是故意轻他,使这嫚骂的科段。只因为英布自恃英勇无敌,怕他有藐视汉家之心,故以此折挫其锐气。况他元是鄱阳大盗出身,无甚么高识远见。待他回归营寨,自有牢络之术,乃汉王颠倒豪杰之处,想此时英布已到营了,我再看他去波。(下)


    第三折

    (汉王引张良、曹参、周勃、樊哙、卒子上,云)孤家汉王是也。前者遣随何下九江说得英布归降,孤家故意使两个宫女濯足,接见英布。闻他不胜大恼,几欲拔剑自刎。如今他还营去了,要引着大兵重向鄱阳落草,这是他的故智。孤家想来,人主制御枭将之术,如养鹰一般,饥则附人,饱则扬去,今英布初来归我,于楚已绝,于汉末固,正其饥则附人之日也。孤家待先遣光禄寺排设酒筵,教坊司选歌儿舞女,到他营中供用,看他喜也不喜。再遣子房领着曹参等一班儿将宫同去陪待,致孤家殷勤之意,料他必然欢悦。如若怒气未平,孤家另有理会,不怕他不死心榻地与孤家共破楚王。子房以为何如?(张良云)主公高见,与贫道相合,闻得项王遣龙且救魏。当庄韩信,自家亲率大兵击彭越于外黄。据贫道料来彭越怎敌得项王?则外黄必破,外黄破则楚军益张。今英布归降,不若捐一侯印与之,就着他率领本部人马往救彭越等,两个来攻项王,此机会不可失也。(汉王云)孤家之意,正欲如此。如今子房且同诸将到英布营中去,孤家随后亦至矣。(张良云)曹将军。我等共往英布营陪待去来。(樊哙云)那英布有甚么本事,在那里不过是个黥面之夫,适才俺大王见他时,先该除他这铁帽子,撒脬尿在里面。怎么只将两只臭脚去薰他?他是个酘鼻子,一些香臭也不懂得,他那里便肯头低?我每如今到他营寨去。军师,你只凭着我。等我一交手,先摔他一个脚稍天。你不要失了我自家的门风。(曹参云)樊将军不要多说,到那里只随着军师便了。(共下)(正末引卒子上,诗云)不如意事常八九,可与人言无二三。咱英布自谓举九江四十万众投降汉王,必得重用。岂知汉王濯足见咱,明明是觑的咱轻如粪土,争些儿一气一个死,如今重引大兵到鄱阳湖中落革去。令人,传下军令,将营寨拔起,取旧路进发者。(众应科)(正末云)只是那随何是咱绾角儿弟兄,他可不该来哄咱,不杀的他。也出不得这口臭气。(做喷气科)(随何引厨役扛筵席,四旦扮妓女上,云)贤弟请了,我说汉王必然重待贤弟,如今着光禄寺排设筵席,教坊司选歌儿舞女供应哩。(正末云)咱少这些筵席吃那。(唱)

    【正宫】【端正好】则咱这镇江淮,无征斗,倒大来散诞优游。不争的信随何说慌谩天口,你道咱封土业时当就。

    【滚绣球】折末您皓齿讴,锦毖揝,列两行翠裙红袖,更摆设百味珍馐,显的咱越出丑,却元来则为口。犬古里不曾吃些酒肉.则被您送的人也有国难投。折末您造起肉面山也厌不下咱心头火。凿成酒醴海也洗不了咱脸上羞,怎做的楚同亡囚。

    (张良同曹参、周勃、樊哙上入见科)(张良云)俺主公因为足疮未愈,适间甚多失礼,特着贫道同一班儿大将造拜。一来替主公请罪,二来就陪待君侯,休得见怪者。(正末做不应科)(樊哙做扯架子科,云)想是他还恼哩,待我老樊与他打一个流星十八跌。(张良云)取酒来。(做送酒科,云)君侯请满饮此杯。(正末做不接科)(唱)

    【倘秀才】咱与您做参辰卯酉,谁待吃这闲茶浪洒,(随何云)贤弟,这一位是军师张子房。(正末唱)哎。您这个烧栈道的先生忒绝后,您当日个施谋略,运机筹煞有。

    (随何云)这一位是建成侯曹参。(正末云)好曹参,他会提牢押狱哩。(随何云)这一位是威武侯周勃。(正末云)好周勃,他会吹箫送殡哩。(随何云)这一位是罩阴侯樊哙。(正末云)好樊哙,他会宰猪屠狗哩。(樊哙做怒科云)他笑我屠狗么,咄,你是黥布,我可也不似你会杀人放火做强盗。(正末唱)

    【滚绣球】元来这樊哙也做万户侯,他比咱单则会杀狗,无过是托赖着君王亲旧,现统领着百万貔貅。他和咱非故友,枉插手,他怎肯去当今保奏。哎,元来这子房也是个伧头,您待把一池绿水浑都占。怎生来个放傍人下钓舟,却教咱何处吞钩。

    (张良云)主公遣贫道引着众将来陪待,君侯若不饮呵,是无主公的面分了。(正末云)咱英布举四十万大兵,远远的从九江到这里。投见汉王,岂知汉王不以人礼相待,踞床濯足,觑的咱轻如粪土一般。今日的酒便真个是金波玉液,英布福薄可也饮不下去。(随何云)贤弟,你也忒气重了些。俺汉王本为足上箭疮未曾收口,要洗的干净,好贴膏药。又是从小里患些脚气征候,他接见人,十次倒有九次洗脚哩。(正末唱)

    【脱布衫】那时节在丰沛县草履团头,常则是早辰间露水里寻牛,骊山驿监夫步走,拖狗皮醉眠石臼。

    【小梁州】这的是从小里染成腌症候,可不道服良药纳谏如流,谁似你这般轻贤傲士没谦柔,激的咱为仇寇,到如今都做了泼水怎生收。

    (汉王引冲末扮宣敕宫,卒子捧牌剑推车上)(卒报科,云)圣驾来了也。(冲末上,立,宣敕云)汉王手敕到来,英布跪听者。(敕曰)寡人闻良鸟择木而栖,忠臣择主而事,尔当阳君英布,本以楚将,来归寡人。非其择主之明,何以至此?今项王遣龙且救魏,御我韩信,亲率二十万骑,击彭越于外黄。特加尔为九江侯,破楚大元帅,即领本部军马,往援彭越,共讨项王,功成之日,另行封赏。尔其钦哉,谢恩。(正末做跪接诏科)(卒捧牌剑,正末上,立)(汉王拜送科,云)请元帅受牌剑者。(卒推车上科)(汉王云)请元帅就车,寡人亲自推毂者。(正末做上车科)(汉王跪把毂科,云)从天以下,从地以上,苟利汉室,唯元帅制之。(做卒牌剑先行,汉王推车三转科)(正末做下车拜见汉王科)(汉王云)取酒过来。(妓女斟酒科,云)酒到。(汉王做跪送科,云)请元帅满饮此杯。(正末跪接饮起科)(唱)

    【幺篇】咱则道遣红妆来进这黄封酒,恰元来刘沛公手捧着金瓯。相劝酬,能动厚。(带云)咱本待见汉王,花白他几句,这一会儿咱可不言语了。(唱)早则被大威摄的咱无言闭口,英布也你是个银样鍊枪头。

    (正末做背科云)今日这一杯酒不打紧,使后代人知汉王几年几月几日在英布营里跪送一杯酒,自英布死便死,也死的着了也。(做回身拜谢,云)谢大王赐酒。(唱)

    【叨叨令】请你这个汉刘王龙椅上端然受,早来到张子房半句儿无虚谬。光禄寺几替儿分前后,教坊司一派的笙歌奏。兀的不快活杀咱也么哥,兀的不快活杀咱也么哥,似这般受用可也谁能勾?

    (云)人说汉王见巨子们动不动軏骂,全无些礼体。今日看起来,都是妄传也呵。(唱)

    【剔银灯】咱则道舌剌刺言十妄九,村棒棒呼幺喝六,查沙着打死麒麟手。这半合儿敢骂遍了诸侯,元来他骂的也则是乡间汉,田下叟。须不共英雄辈做敌头。

    【蔓青菜】则见他坦心腹披袍袖,依然似枌榆社麦场秋,笑吟吟自由。虽然做不得吐哺握发下名流,也是咱的风云凑。

    (汉王做醉睡科)(张良云)俺主公醉了也。随大夫,你护送回营去者。(随何扶汉王下)(张良云)请问元帅.几时起兵救彭越去?(正末云)大王回营去了。那救彭越之事,如救火一般,岂可停留时刻的。看末将即日传令,提兵击项王去来。(樊哙云)你不如把这元帅的牌印让与我老樊。当日鸿门宴上,我老樊只除下兜鍪,把守辕门的军校一时打倒,吓得项王在坐上骨碌碌滚将下来,你可知道么?(张良云)前日韩信拜了元帅,就坛上点名,便先斩了英盖一员大将。今日英元帅也是俺主公亲拜的,牌印在手,他要割你这头,可也容易。(樊哙云)他也割得头的?这等,只不如屠狗去也。(正末唱)

    【柳青娘】眼见得君王带酒,休惊御莫闻秦。咱嘱付您个张子房莫愁,看英布统戈矛,今番不是强夸口,楚重瞳天亡宇宙,汉刘正合霸军州。管教他似雀逢鹰,羊遇虎,一时休。

    【道和】把军收,把军收,看江山安稳尽属刘。革勾不刚求,想咱想咱恩临厚,教咱教咱难消受。这报答志难酬,肯迟留。扑腾腾征革勾骤,看者看者咱争斗,都教望着风儿走。看者看者咱争斗,都教死在咱家手。看沙场血浸横尸首,直杀的马头前急留古鲁乱滚,滚死、死、死、死人头。

    【啄木儿尾】免子彭越忧。报了睢水仇。直杀的塞断江河滔天溜。早则不从今已后,两分疆界指鸿沟。(同卒下)

    (张良云)那英布领兵击楚去了也。项王平日所恃大将止英布龙且两个。贫道算来。龙且是莽撞之夫,必然死于韩信之手。项王闻得龙且死,已自心怯,又见英布归汉,反去击他,必然不战而外黄之围自解,却又放出彭越这枝军马,与英布夹攻项王。项王必然败走。一面通知韩信,着他绕出夏阳,截他归路,擒项王必矣。(樊哙云)军师既然算的这等停当,俺家也整搠军马,同攻项王去,难道只在营里杀狗肉吃?(张良诗云)黥布英雄肯出师,天亡楚国正斯时。辕门预备功成宴,教儿学唱《大风》诗。(曹参等同下)


    第四折

    (汉王引张良、曹参、周勃、樊哙、随何、二旦执符节上,诗云)霸王当日渡江来,一骑乌骓百骑开。欲知沛上真龙起,试看军前大会垓。孤家用军师之计,着英布往救彭越,共击项王去了。好几日还不见捷音到来,使我好生悬望。(张良云)贫道已曾差能行快走夜不收往军前打探去了,着他一见输赢,便来飞报。适才一阵信风过,贫道袖传一课,敢有喜音来也。(随何云)彭越元是汉家一员虎将,如今又添上英布,两个夹攻项王,那项王虽则英勇,怎当的腹背受敌?这一遭战,臣敢立的包状,只有胜无有败。(樊哙云)你又来调喉了。当日俺每攻破彭城时节,那项王自齐国三昼夜赶回,是走乏的人马,俺每众将从城中杀出,彭越从外面杀入,那项王可不也是腹背受敌,则被他一骑马一笴枪,冲突将来,杀的人人退缩,个个奔逃,汉家四十六万人马,都挤落睢水里面。幸的死人多,睢水不流,俺每都打死人堆上骑着马跑,方才脱的性命。至今说起,俺这心胆还是磕扑磕扑的跳。你道增了个黥面囚徒,就说这等好看话儿,要在军前立下包状,你这个油嘴可包的,俺老樊恰包不的。(正末扮探子执旗打枪背上云)这一场好厮杀也呵。(唱)

    【黄钟】【醉花阴】俺则见楚汉争锋兢寰士,那楚霸王肯甘心伏输。此一阵不寻俗,这汉英布武勇谁如?据慷慨堪称许,善韬略晓兵书。(带云)出马来,出马来,(唱)没霎儿早熬翻了楚项羽。

    (做入见科,云)报、报、报,喏。(张良云)好探子也。他从阵面上来,则见他那喜色旺气,一张弓弯秋月,两枝箭插寒星;肩担一幅泥金令字旗,头戴八角红缨桶子帽。九重围里往来,直似撺梭;万队营中上下,浑如走马。杀气腾腾蔽远空,一声传语似金钟。两家赌战分成败,只在来人启口中。探子,你把两军上那家胜,那家输,喘息定了,慢慢的说一遍咱。(正末唱)

    【喜迁莺】骨剌刺旗门开处,那楚重瞳在阵面上高呼:无徒,杀人可恕,情理难容。这匹夫,两下里厮耻辱,那一个道待你非轻,这一个道负你何辜?(张良云)哦,那项王在阵上看见英布,怎不着恼?(〔西江月〕词云)两阵旗门相对,军前各举戈矛。高声英布楚亡囚,怎敢和咱争斗?毕竟交锋深处,是谁夺得赢筹。君王侧耳听根由,专待捷音宣奏。探子,你喘息定了,再说一遍咱。(正末唱)

    【出队子】俺这里先锋前部,会支分能对付。口退、口退、口退响飕飕阵上发个金镞,火、火、火、齐臻臻军前列着十卒,呀呀呀俺则见垓心里骤战驹。(张良云)两阵对圆,六旗开处,俺这壁英无帅出马怎生打扮?戴一顶描星辰、晃日月、插鸡翎、排凤翅玲珑三角叉、枣穰紫金盔,披一付汤的刀,避的箭、锁鱼鳞、掩月镜、柳叶砌成的龟背犭唐猊铠,衬一领摄下魂、耀人目、染猩红、夺天巧,西川新十样无缝锦征袍,系一条拆不开、纽不断、里香绵、攒彩线、紧紧妆束的八实狮蛮带,穿一对上杀场、踢实蹬、刺犀皮、攒兽面、吊根墩子制吞云抹绿靴,轮一柄明如雪、快如风、沁心寒、逼齿冷、纯钢打就的宣花蘸金斧,跨一匹两耳小、四蹄轻、尾巴细、胸膛阔、入水如平地、卷毛赤兔马,怕不赢了那项羽也。探子,你喘息定了,再说一遍咱。(正末唱)

    【刮地风】冬、冬、冬、不待的三声凯战鼓,忽剌剌两面旗舒,扩腾腾二马相交处,则听的闹垓垓喊震天隅。俺则见一来一去不见赢输,两匹马两员将有如星注。那一个使火尖枪,正是他楚项羽,忽的呵早刺着胸脯。

    (张良云)俺这壁英元帅,是一员虎将,难道当不得项王一枪?(诗云)荡起征尘二马交,枪来斧去肯相饶。要与汉家出力争天下,拼命当先在此朝。探子你且喘息定气。慢慢的再说一遍。与俺听者。(正末唱)

    【四门子】俺英布正是他的英雄处,见枪来早轻轻的放过去,两员将各自寻门路。整彪躯轮巨毒,虚里着实,实里着虚,厮过瞒各自依法度。虚里着实,实里着虚,则听的连天喊举。

    【古水仙子】纷纷纷溅土雨,霭霭霭黑气黄云遮了太虚。刷刷刷马荡动征尘,隐隐隐人蟠在杀雾。吁吁吁马和人都气促,吉当当枪和斧笼罩着身躯。扢挣挣斧迎枪几番烟焰举,可擦擦枪迎斧万道霞光出,厮琅琅断铠甲落兜鍪。

    【尾声】嗔忿忿将一匹跨下征革勾紧缠住,杀的那楚项羽促律律向北忙逋。(打旋风科,云)俺英元帅呵,(唱)兀的不生扌蚩损明晃晃这柄簸箕般金蘸斧。(张良云)俺这壁胜了也,那壁败了也。探子,赏你三坛酒,一肩羊,十日不打差。(探子叩头谢科下)(樊哙云)不知项王败走那里去,俺每领些军马赶上,杀他一阵,也好分他的功,不要独独等这黥面之夫占尽了。(随何云)项王既败,帝业成矣,臣等请为大王举千秋之觞。(汉王云)今日之胜,皆赖军师妙算,随使者游说之功,诸将翊赞之力,只等英元帅奏凯回来,孤家当裂土而封,大者王,小者侯,不敢吝也。(正末引卒子跚马上,唱)

    【侧砖儿】为甚么捐躯死战在沙场,也则要赤心扶立汉家邦。莫道咱居功处无谦让,咱本是天生下碧玉柱紫金梁。

    【竹枝儿】他若问英布如何救外黄,咱则说项羽亏输走夏阳,恨不就穷追直赶到乌江。今日个鸣金收士马,奏凯见君王,堤防,只怕他放二四又做出那濯足踞胡床。

    (云)可早到汉营了也,令人。接了马者。(做下科)(卒报云)喏,报大王得知,有英元帅到于辕门之外。(汉王云)随大夫,你出去引进来。(随何出迎科)(正末入见,云)末将引兵到外黄城下,与项王决战,幸获微功,只是不曾请的旨,不好穷追,望大王勿罪。(汉王云)项王此败,其意气消折尽矣。况他龙且周兰已为韩信所斩,只待诸侯之兵会集,那时追他,亦未为迟。孤家闻知兵法有云,兵赏不逾日,当时韩王克齐,就封三齐王。今卿建此大功,封为淮南王,九江诸郡皆属焉。随何说卿归汉,功亦次之,加为御史大夫。其余诸将,姑待擒获项王之后,别行封赏。一壁厢椎翻牛,窨下酒,就军营前设一庆功筵宴,赐士卒大酺三日者。(正末同随何谢恩科)(唱)

    【水仙子】谢天恩浩荡出寻常。(带云)咱英布呵。(唱)与韩信三齐共颉颃。便随何岂有他承望,也则为荐贤人当上赏,消受的紫绶金章。咱若不是扶刘锄项,逐着那狐群狗党,兀良怎显得咱这黥面当正。

    2024-01-13
  • 戏文·宦门子弟错立身

    宦门子弟错立身

    题目
    冲州撞府妆旦色走南投北俏郎君
    戾家行院学踏爨宦门子弟错立身


    第一出

    (末出白)【鹧鸪天】完颜寿马住西京,风流慷慨煞惺惺。因迷散乐王金榜,致使爹爹捍离门。为路岐,恋佳人,金珠使尽没分文。贤每雅静看敷演:《宦门子弟错立身》。(下)


    第二出

    (生上唱)【粉蝶儿】积世簪缨,家传宦门之裔,更那堪富豪之后。看诗书,观史记,无心雅丽。乐声平,无非四时佳致。

    (白)自家一生豪放,半世疏狂。翰苑文章,万斛珠玑停腕下;词林风月,一丛花锦聚胸中。神仪似霁月清风,雅貌如碧梧翠竹。拈花摘草,风流不让柳耆卿;咏月嘲风,文赋敢欺杜陵老。自家延寿马的便是。父亲是女直人氏,见任河南府同知。前日有东平散乐王金榜,来这里做场。看了这妇人,有如三十三天天上女,七十二洞洞中仙。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鹊飞顶上,尤如仙子下瑶池;兔走身边,不若姮娥离月殿。近日来与小生有一班半点之事,争奈撇不下此妇人。如今瞒着我爹爹,叫左右请它来书院中,再整前欢,多少是好!左右过来。(末上)厅上一呼,阶下百诺。(介)(生分付叫去介)(末介)(生唱)

    【一封书】伊且住试听:唤取多娇金榜来,书房内等待。休道侯门深似海,说与婆婆休虑猜,只道家中管待客。展华筵,已安排,是必教它疾快来。

    (末)

    【同前】哥哥听拜禀:它是伶伦一妇人,何须恁用心,谩终朝愁闷倾。若要和它同共枕,恐怕你爹行生嗔。那时节,悔无因,玷辱家门豪富人。

    (生白)你不去时,与我叫过狗儿都管过来。(末叫净介)(净上唱)

    【七精令】相公不在家里,老汉心下欢喜。看官不认是阿谁?我是一个佗背乌龟。

    (白)从小在府里,合家见我喜。相公常使唤,凡事知就里。如今年纪大,又来伏事你。若论我做皮条,真个是无比。若是说不肯,一顿打出屎。(末)都管,舍人唤你。(净介、去介、见介)(生白)你如今和我去勾阑内打唤王金榜,来书院中与它说话。(净)去不妨,只怕相公得知连累我。(生介)(净)我有言语。(生介)(净白)自家是老都管,吃饭便要满。要我做皮条,酒肉要你管。舍人使唤我,请甚王金榜。相公若知道,打你娘个本。妇人剜了别,舍人割了卵。(末收介)

    (生)你且急去莫迟疑,我每等候在书帏。(净)小姐若还不来后,你在床上弄寮儿。(并下)


    第三出

    (外扮同知上唱)【梁州令】深感吾皇赐重职,官名播西京。但一心中政煞公平,清如水,明如镜,亮如冰。

    (白)但老夫身居女直,掌判西京。父为宰执当朝,累代簪缨之裔。说家法过如司马,掌王条胜似庞涓。解使吏如秋夜月,人在镜中行。老夫见任西京河南府完颜同知。家中有一子延寿马,每日教它攻书。这几日老夫不曾到它书院中,早上已曾分付狗儿,监督孩儿,不教它胡走。若有些不到处,不当稳便。如今不免亲去分付一遭,却去坐衙。正是:行处莫教高喝道,恐惊林外野人家。(下)


    第四出

    (虔上唱)【紫苏丸】伶伦门户曾经历,早不觉鬓发霜侵。孩儿一个干家门,算来总是前生定。

    (白)老身幼习伶伦,生居散乐。曲按宫商知格调,词通大道入禅机。老身赵茜梅,如今年纪老大,只靠一女王金榜,作场为活。本是东平府人氏,如今将孩儿到河南府作场多日。今早挂了招子,不免叫出孩儿来,商量明日杂剧。孩儿过来。(旦上唱)

    【紫苏丸】奴家年少正青春,占州城煞有声名。把梨园格范尽番腾,当场敷演人钦敬。

    (白)娘万福!(虔)孩儿,叫你去来,别无甚事,只为衣饭,明日做甚杂剧?(旦)奴家今日身已不快,懒去勾阑里去。(虔)你爹爹去收拾去了。(旦)我身已不快,去不得。(虔唱)

    【桂枝香】孩儿听启,疾忙收拾。侵早已挂了招子,你却百般推抵。又不知你每,生着何意?生着何意?教娘呕气。靠着你,这的是求衣饭,不成误了看的。(旦)

    【同前】娘行听启,孩儿说与。如今病染着身,岂是奴家推抵。你只管苦苦,将人催逼,教奴怎地。娘,尽教它,任取红轮坠,尤它误看的。(末上)

    【同上】勾阑收拾,家中怎地?莫是我的孩儿,想是官身出去?你娘儿两个,休闲争气,休闲争气。婆婆且住,听说与:阵马挨楼满,不成误看的。(净上)

    【同上】适蒙台旨,教咱来至。如今到得它家,相公安排筵席。勾谏罢却,勾阑罢却。休得收拾,疾忙前去,莫迟疑。你莫胡言语,我和你也棘赤。

    (虔末白)真个是相公唤不是?(净)终不成我胡说!

    (旦)去又不得,不去又不得。(末)孩儿与老都管先去,我收拾砌末恰来。(净)不要砌末,只要小唱。(末虔)恁地,孩儿先去。我去勾阑里散了看的,却来望你。孩儿此去莫从容,相公排筵画堂中。(旦)情到不堪回首处。(合)一齐分付与东风。(并下)
     

    第五出

    (生上唱)【醉落魄】令人去久传音耗,至今不到。(净上)心忙意急归来报。(旦上)得见情人,心下称怀抱。

    (相见介)(生白)你一似萧何不赴宴,你好难请。

    (旦)害瞎的去寻羊,小哥,你好难得见。(净)悲秋生在脊梁上,你好难入。(生)小姐,两日不见你。(旦)我要来你处,又怕相公知道。(生)我瞒了相公,教它来请你,来书院中说些话。(旦唱)

    【赏花时】憔悴容颜只为你,每日在书房攻甚诗书!(生)闲话且休提,你把这时行的传奇,(旦白)看掌记。(生连唱)你从头与我再温习。

    (旦白)你直待要唱曲,相公知道,不是耍处。

    (生)不妨,你带得掌记来,敷演一番。(旦)这里有分付:(净看门介)(旦唱)

    【排歌】听说因依,其中就里:一个负王魁;孟姜女千里送寒衣;脱像云卿鬼做媒;鸳鸯会,卓氏女;郭华因为买胭脂,琼莲女,船浪举,临江驿内再相会。(又)

    【那吒令】这一本传奇,是《周孛太尉》;这一本传奇,是《崔护觅水》;这一本传奇,是《秋胡戏妻》;这一本是《关于王独赴单刀会》;这一本是《马践杨妃》。(又)

    【排歌】柳耆卿,《栾城驿》;张珙《西厢记》;《杀狗劝夫婿》;《京娘四不知》;张协斩贫女;《乐昌公主》;墙头马上掷青梅,锦香亭上赋新诗,契合皆因手帕儿;洪和尚,错下书;吕蒙正《风雪破窑记》;杨寔遇,韩琼儿;冤冤相报《赵氏孤儿》。(又)

    【鹊踏枝】刘先主,跳檀溪;雷轰了荐福碑;丙吉教子立起宣帝;老莱子斑衣;包待制上陈州粜米;这一本是《孟母三移》。(生唱)

    【乐安神】一从当日,心中指望燕莺期。功名不恋待何如?拚却和伊抛故里。不图身富贵,不去苦攻书,但只教两眉舒。(又)

    【六么序】一意随它去,情愿为路岐。管甚么抹土搽灰,折莫擂鼓吹笛,点拗收拾。更温习几本杂剧,问甚么妆孤扮末诸般会,更那堪会跳索扑旗。只得同欢共乐同鸳被,冲州撞府,求衣觅食。

    【尾声】我和你同心意,愿得百岁镇相随,尽老今生不暂离。

    (净介)(外上白)隔墙犹有耳,窗外岂无人。老夫几日不曾到书院中。(介)(见净介)(旦闪介)(先见旦介)(骂介)(外唱)

    【锁南枝】泼禽兽,没道理!书院中怎不攻文艺?指望你背紫腰金,怎知你不成器!因甚底,来这里?便与我,捍出去!(生)

    【同前换头】爹爹听咨启:孩儿又怎知?正在书房中独坐,忽见狗儿都管,与它同来至。我问它,只因甚的?它说道是爹爹,唤它至。(旦)

    【同前】相公听,奴拜启:它说道相公排宴会,特地唤取奴,来到这书房里。谁信道,都是计。智赚奴,望容恕。(净)

    【同前换头】思量老奴婢,只是怨恨你,两个将咱连累。如今打得我,浑身上下都麻痹。要把刀,割下腿。告相公:沙八赤。

    (外白)当初望你攻书,已后为官,今日刬地如此做作?左右那里!(末上)有福之人人伏事,无福之人伏事人。(外)你速去唤散乐王恩深来。(末)理会得。一心忙似箭,两脚走如飞。(末下)(婆末改扮上)威声如霹雳,人命若尘埃。不知相公那里有甚事?去走一遭。(见外介)(外说付介)你今夜快与我收拾去,不许在此住。明日早□若见你在此,那时节别有施行。老都管,如今这小畜生锁在家中,不许顺情。明日慢慢问这厮。(净生先下)(外说末卜介)你明日若不去时,教你从前作过事,没兴一齐来。(外下)(末卜商量介)万事不由人计较,一生都是命安排。(并下)


    第六出

    (净生上、生白)自家骨肉尚如此,何况区区陌路人。老都管,我爹爹把我如此禁持,我那妇人昨夜捍将去了,我要性命何用?不如寻个死去。(净)舍人,自古道:千日在泥,不如一日在世。不如收拾些金银为路费,往别处去住几时,别作商量。等相公气息,再回来不迟。不强如死了。(生介)(生唱)

    【玉交枝】只因痴迷,与王金榜同谐比翼。谁知被我爹捉住,拆散了鸳侣。情人去也不见踪,我如今在此无依倚。免不得寻个死处,免不得寻个死处。

    (净唱)

    【同前】略听说与,丧残生一命可惜。若还放得伊家去,恐把我每连累。寻思你去真惨凄,只得与你耽着罪。到前途作个道理,到前途作个道理。

    (生白)惟有感恩并积恨,万年千载不成尘。(并下)


    第七出

    (外上唱)【西地锦】当职心怀公正,更名播朝廷。从官判断无私曲,管民乐升平。

    (白)但存公道正,何必问前程。(提儿子介)左右过来。(净上介)……。(末上介)一封天子诏,四海状元心。圣旨宣唤,疾速来朝!……(外)老都管,如今孩儿不知去向,又蒙圣旨宣唤河南采访。一面打听孩儿消息。(净)相公放心,小人在家看管,一就打听舍人消息。(末请外快去介)……(外)路上有花并有酒,一程分作两程行。(并下)


    第八出

    (净上唱)(提行路)……。

    (白)……。


    第九出

    ……【八声甘州】子规两三声,劝道不如归去,羁旅伤情。花残莺老,虚度几多芳春。家乡万里,烟水万重,奈隔断鳞鸿无处寻。一身,似雪里杨花飞轻。

    (旦)

    【同前换头】艰辛,登山渡水,见夕阳西下,玉兔东生。牧童吹笛,惊动暮鸦投林。残霞散绮,新月渐明,望隐隐奇峰锁暮云。泠泠,见溪水围绕孤村。

    (末)

    【解三酲】奈行程路途劳顿,到黄昏转添愁闷。山回路僻人绝影,不觉长叹两三声。(旦)望断天涯无故人,便做铁打心肠珠泪倾。只伤着,蝇头微利,蜗角虚名。(卜)

    【同前换头】向村庄上借宿安此身,只邮孤馆萧条扃。(旦)想村醪易醒愁难醒。暗思昔情人,临风对月欢娱频宴饮,转教我添愁离恨。您今宵里,孤衾展转,谁与安存?

    【尾声】且宽心,休忧闷。放怀款款慢登程,借宿今宵安此身。

    (地铺介)……。


    第十出

    (生上唱)【江和水】离了家乡里,奔路途。不知它在何州住?使我心中添愁闷。闪得我今日成孤另,渡水登山劳顿。未知何日,再与多情欢会?

    (白)……一似和针吞却线,刺人肠肚系人心。

    (下)


    第十一出

    (末上白)买卖归来汗未消,上床犹自想来朝。老汉在河南府做场,只为完颜同知舍人延寿马,与我孩儿有些……。(介)(捍去介)(说收拾介)……不将辛苦艺,难赚世间财。(下)

     

    第十二出

    (生上唱)【越调·斗鹌鹑】被父母禁持,投东摸西,将一个麦子依随。走南跳北,典了衣服,卖了马匹。尖担儿两头脱,闪得我孤身三不归。空滴溜下老大小荷包,猛杀了镣丁鍉底。(又)

    【紫花儿序】似这般失业,似这般逐浪随波,忍冷耽饥。来到这围墙直下,柳树周回,向这河中掬的长流水,洗了面皮。掠得我鬓发伶俐,着些个吐津儿润了,拨浪便入城池。

    (看招子介)(白)且入茶坊里,问个端的。茶博士过来。(净上白)茶迎三岛客,汤送五湖宾。(见生介)

    (生白)作场。(分付请旦介)(旦上唱)

    【四国朝】听得听得人呼唤,特特来此处。

    (见生不认介)(白)庄家调判,难看区老。(生)老鼠咬了葫芦藤,小姐好快嘴。(旦)鹦鹉回言,这鸟敢来应口。(生)耐打鼓儿,我较得你两片。(旦)你课牙比不得杜善甫,串仗却似郑元和。(生)姐姐,使钱不问家豪富,风流不在着衣多。(生唱)

    【驻云飞】你款步难抬,便做天仙难见你来。我把你相看待,它把我相拶坏。猜,缘何在花街,共人欢爱?说又不偢,骂又佯不采。正是本性难移山河易改,本性难移山河易改。(旦)

    【同前】便做真龙,我也难从你逐浪波。讯口胡应和,译话吃不过。嗏,一面是旧特科,我把它瞧破。谁惯得如今,胆似天来大!你向咱行说个甚么?你向咱行说个甚么?(净)

    【同前】仔细思之,你是何人它是谁?姐姐多娇媚,你却身褴缕。嗏,模样似乞的,盖纸被。日里去街头,教他求衣食。夜里弯跧楼下睡。(生)

    【同前】覆水难收,一度思量珠泪流。指望长相守,谁信不成就。(旦)嗏,一笔尽都勾,免吃僝僽。剪发拈香,共你同说咒。(生)只恐你心中不应口,只恐你心中不应口。

    (末卜上白)雁飞不到处,人被利名牵。合才勾栏散罢,对门茶店中叫孩儿去,不知甚人在那里?如今走一遭。(见生旦介)(生借衣介)(说关介)(未)不争你要来我家,我孩儿要招个做杂剧的。(生唱)

    【金蕉叶】子这撇末区老赚,我学那刘耍和行踪步迹。敢一个小哨儿喉咽韵美,我说散嗽咳呵如瓶贮水。

    (末白)你会甚杂剧?(生唱)

    【鬼三台】我做《硃砂担浮沤记》;《关大王单刀会》;做《管宁割席》破体儿;《相府院》扮张飞;《三夺槊》扮尉迟敬德;做《陈驴儿风雪包待制》;吃推勘《柳成错背妻》;要扮宰相做《伊尹扶汤》;学子弟做《螺蛳末泥》。

    (末白)不嫁做杂剧的,只嫁个做院本的。(生唱)

    【调笑令】我这爨体,不查梨,格样,全学贾校尉。迻抢嘴脸天生会,偏宜抹土搽灰。打一声哨子响半日,一会道牙牙小来来胡为。

    (末白)你会做甚院本?(生唱)

    【圣药王】更做《四不知》;《双斗医》;更做《风流浪子两相宜》;黄鲁直,《打得底》;《马明王村里会佳期》;更做《搬运太湖石》。

    (末白)都不招别的,只招写掌记的。(生唱)

    【麻郎儿】我能添插更疾,一管笔如飞。真字能抄掌记,更压着御京书会。

    (末白)我要招个擂鼓吹笛的。(生唱)

    【幺篇】我舞简,弹得唱得。折莫大擂鼓吹笛,折莫大装神弄鬼,折莫特调当扑旂。

    【天净沙】我是宦门子弟,也做得您行院人家女婿。做院本生点个《水母砌》,拴一个《少年游》,吃几个扌庄心攧背。

    (末白)当初它也曾好来,使了几锭钞,又是好人家儿郎。既然胡乱且招它在家,续后又别作道理。延寿马,我招你自招你,只怕你提不得杖鼓行头。(生唱)

    【尾声】正不过沿村转庄,撞工耕地。我若得妆旦色如鱼似水,背杖鼓有何羞!提行头怕甚的!

    (末白)既然如此,且教它回去,后日别作道理。正是:万事不由人计较,算来都是命安排。(生旦下)

    (净末卜吊场下)


    第十三出

    (生上旦)在家牙坠子,出路路岐人。(介)(唱)

    【菊花新】路岐岐路两悠悠,不到天涯未肯休。这的是子弟下场头。(旦上)挑行李怎禁生受。

    (生说关子介)(唱)

    【泣颜回】撞府共冲州,遍走江湖之游。身为女婿,只得忍耻含羞。(旦)伊家奈守,有衷肠,时伊难分剖,怕爹娘捍逐前来,将奴家共君僝僽。(生)

    【同前换头】休休,提起泪交流,那更担儿说重心忧。我亲朋知道,真个笑破人口。(旦)男儿到头,管终须,和你得成就。那时节有月登楼,无花永不酌酒。(末上唱)

    【扑灯蛾】你门不三思,红日渐西流。两人没来由,只管此迤逗。(生)爹行听分剖:奈担儿难担生受,更驴儿不肯快走。(旦)致令得,两人途路恁淹留。

    (虔上唱)

    【同前】孩儿离家去久,公公惑不度己。泼畜生因甚底,缘何尚然落后!(末)婆婆住休,又何用唧唧啾啾,料不是冤家不就头。且担着担儿,疾速向前走。(生唱)

    【尾声】终须共你同鸳偶,事到头如今不自由,那些个男儿得志秋。

    (白)路上有花并有酒,一程分作两程行。(并下)


    第十四出

    (外净上)(外唱)【菊花新】深感当今圣主,恩赐金紫双鱼。公心正直遍采访,治国安民,但愿得国泰岁时丰富。

    (外白)老夫苍颜皓首,身为重职。深感吾皇,赐金紫双鱼;托赖洪福;采访五湖四海。真个能教官吏如冰洁,解使民心似水清。六儿,我如今在此闷倦,你与我去叫大行院来,做些院本解闷。(净叫介)(生旦上)(末上见外介)(外说关)(末禀院本)(外打认说关子配合介)(外唱)

    【羽调排歌】自从当日,不见我儿,心下镇长忧虑,两眼长是泪双垂。怎地孩儿为路岐?(合)今日里,得见你,焚香子父谢神祗。它乡里,重会遇,夫妻百岁效于飞(生)

    【同前】那日孩儿,私奔故里,历尽万山烟水。途中寂寞痛伤悲,到了东平得见伊。(合同前)(旦)

    【三叠排歌】告恩官,听拜启:当日书房里,一意会佳期。蓦忽撞着伊公相,一时见却怒起,令人星夜捍分离。怎知道,今日做夫妻,谢得恩官作主议。……(并下)

    2024-01-13
  • 杂剧·萧何月夜追韩信

    第一折

    (等漂母提一折,下)(恶少年云了)(旦并外止)(末抱监背剑冒雪上,开)自家韩信的便是。自今秦失其鹿,天下逐之,不知久后鹿死谁手?想自家空学的满腹兵书战策;奈满眼儿曹,谁识英雄之辈,好伤感人呵!

    【仙吕】【点绛唇】想着我独步才超,性与天道,凌云浩。世事皆浊,则我这美玉谁雕琢?

    【混江龙】消磨了圣人之教,儿时的经纶天地。整皇朝。时遇着梁雌雉,急切钓不的沧海鲸鳌。泪洒就长江千尺浪,气冲开云汉几重霄。啊次包罗大地,肺腑卷摄江河。笔尖能摇山岳,剑锋可摘星辰。叹英雄何日朝闻道,盼杀我也玉堂金马,困杀我也陋巷箪瓢。

    【油葫芦】寻思我枉把孙吴韬略学,天交我不发迹直等到老,一回家怨天公自恁困英豪。叹良金美玉何人晓,恨高山流水知音少。礼不通忘了管辖,道不行无了木铎。枉着那兵书战策习的玄妙,争奈俺命不济谩徒劳。

    【天下乐】空教我日夜思量计万条,一回家心焦,何日了?越把我磨剑的志节懒堕却,窄将文业攻,武艺学,至如学将来有甚好。

    (做冒雪的科)(云)嗨,好大雪呵!

    【那吒令】似这般大雪呵,街上黎民也懊恼;似这般大雪呵,山上樵夫也怎熬;似这般大雪呵,江上渔翁也冻倒。便有个姜子牙也难应非熊兆,子索把绿蓑衣披着。

    【鹊踏枝】昔零零洒琼瑶,乱纷纷翦鹅毛。越映的江阔天低,水远山遥。冰雪堂苏秦冻倒,漏早堂颜子难熬。

    【寄生草】凛凛寒风刮,扬扬大雪飘。如银河滚下飞虹瀑,似玉龙喷出梨花落,比白云满地无入扫,我则见败残鳞甲满天飞,抵多少西风落叶长安道。(做见旦外,并旦施礼科)(旦云了)

    【幺】你道我秋夏间犹难过,冬月天怎地熬,可不春来依旧生芳草。你道我白身无靠何时了,可不说青霄有路终须到。则我这男儿未济妇人嫌,真乃是龙归浅水蟆虫麻笑。

    【村里迓鼓】凭着我五陵豪气,不信道一生穷暴。(云)夫子抱麒麟而哭生不遇时。我若生在春秋那时,英雄志登时宣召。凭着满腹才调,非咱心傲。论勇呵那里说卞庄强,论武呵也不数廉颇会,论文呵怎肯比子产高,沦智呵我敢和伍子胥临潼斗宝。(等外并旦又住)

    【元和令】晋灵辙得饭了,请赵盾且休闹。圣人言谋道不谋食,居无安食无饱。觑了田文门下女妖娆,(做烦恼出门,唱)我宁可首阳山白饿倒。(等净土,打撞怒云)

    【上马娇】口口庚运歹也逢太岁恶,但行处撞着儿曹。(等净做住,行着唱)他把我丕丕的赶过长安道,恶难怎逃。时下怎归着,忿气不消,赶到我二十遭。

    (等净做剑哏住)

    【游四门】呀,早剑横秋水手中提,(等净云了)我可甚由自想来朝。(等净云了)你道拜为兄长相结好,为朋友便耽饶。呵,咱两个做知交。

    【胜葫芦】可知大古是人伴贤良智转高,(净怒云了)呀,怎想舌是斩身刀。则见他恶歆歆伏着龙泉寻左错,他把我踢收秃刷观觑,则觉我惊惊战战心怕,不由我的羞剔痒腿艇摇。

    (等净云了)昔日宋桓魋欲害孔子,孔子不能逃难,亦曾微服而避过。我想一代圣贤尚然如此,何况韩信。

    【后庭花】归冥鸿惜羽毛,休想先王懒折腰。(做钻一遭)赤紧在他双股下,子索伏低且做小。(做又钻一遭)向胯下扒步到两三遭,避个的乡人海耻笑恨难消。伏软弱痛难熬,儿曹每行霸道。(等外唱净下了)是准人把剑客赶去了?细身躯猛回头观觑着。

    【柳叶儿】却元来是孟尝君来到。(等旦云)见桑新妇乱下风雹,哥哥咱止是扬鞭举棹休相笑。却才那齐管仲行无道,义见鲁义姑逞粗豪,咱呵可甚晏平仲善与人交。

    (等卜儿云了)(云)婆婆这思念,久后须要报了。(卜儿云了)

    【尾】(卜儿砌末)真乃是孟母断机心,(等外与砌末了)怎忘的鲍叔般相结好。(旦云了)我早则离了你贤达嫂嫂,(等旦云了)人丈夫何愁刎颈交。(旦云了)割鸡焉用牛刀,打听波女妖娆,有一日平步青霄,不信鸿鹄同燕雀。(等旦云了)噤声!凭着我整乾妇六韬,展江山三略,笑谈间束带立于朝。(下)


    第二折

    (等霸王上。开,一折。下)(等驾提一折)(等萧何云了)(正末背剑蹬竹马儿上,开)想自家离了淮阴。投于楚国不用。今投沛公。亦不能用人。闷闷而不已,而成短歌。歌曰:背楚投汉,气吞山河。知音未遇,弹琴空歌。弃执戟离霸主,谋大将投萧何。治粟以叹何补,乘骏骑而知他。(诗曰)泪洒西风怨恨多,淮阴壮士被穷磨。鲁麟周凤皆为瑞,时与不时争奈何。

    【双调】【新水令】恨天涯流落客孤寒。叹英雄半世虚幻。坐下马空踏遍山水雄。背上剑枉射得斗牛寒。恨塞于天地之间,云遮断玉砌雕栏,按不住浩然气透霄汉。

    【驻马听】回首青山,拍拍离愁满战鞍,举头新雁,呀呀哀怨伴天寒。止望学龙投大海驾大关,刬地似军骑羸马连云栈。且相逢觑英雄如匹似闲,堪恨无端叫海苍生眼。

    【沉醉东风】干功名千难万难,求身仕两次三番。前番离了楚国,今次又别炎汉,不觉的皓首苍颜。就月朗叫头把剑看。忽然伤感默下心来,百忙里揾不干我英雄泪眼。

    (诗曰)身似青山气似云,也曾富贵也曾贫。时运未来君休笑,太公也作钓鱼人。

    【水仙子】想当日子牙守定钓鱼滩,遇文王亲诣磻溪登将台。如今一等盗糠杀狗为官宦,天那,偏我干功名的难上难。想岩前傅说贫寒,平粪土把生涯干。遇高宗一梦间,他须不曾板筑在长安。

    (萧何踏竹马儿上,了)

    【雁儿落】丞相道将咱来不住的赶,韩信则索把程途盼。(萧何云了)为甚却相逢便噤声,非是我不言语相轻慢。

    【得胜令】我又怕叉手告人难,闲此上懒下宝雕鞍。(萧何云了)说着汉天子犹心困,量着楚重瞳怎挂眼。(萧何云了)弃骏马雕鞍,向落日夕阳岸。办蓑笠纶竿,钓西风渭水寒。

    (萧何云了)

    【夜行船】看承的自家如等闲,我早则没福见刘亭长龙颜。(萧何云了)谁受你那小觑我的官职?(萧何云了)谁吃你那淹留咱的茶饭?(萧何云了)刬地说功名半年期限。

    【挂玉钩】我怎肯一事无成两鬓斑,(萧何云了)既然你不用我这英雄汉,因此上铁甲将军夜度关。你端的为马来将人盼,既不为马共人,却有甚别公干?我汉室江山,可知、可知保奏得我甚挂印登坛。(萧何云了)(渔公上,云了)(萧何并末上船科)丞相道渔公说得是,官人每不在家里快活,也这般戴月披星生受了。末将谓韩信功名如此艰辛,元末打鱼的觅衣饭吃,更是生受。

    【川拨棹】半夜里恰回还,抵多少夕阳归去晚。烟烟湾湾.珂佩珊珊,冷清清夜静水寒,可正是渔人江上晚。

    【七弟兄】脚踏着跳板,手执定竹竿,不住的把船攀。兀良,我则见沙鸥惊起芦花岸,忒楞楞飞过蓼花滩,可便似禹门浪急桃花泛。

    【梅花酒】虽然是暮景残,恰夜静更阑。对绿水青山,正天淡云闲。明滴溜银蟾似海山,光灿烂玉兔照天关。撑开船,挂起帆,俺红尘,户受涂炭,恁绿波中觅衣饭。俺乘骏骑惧登山,你驾孤舟怕逢滩。俺锦征袍怯衣单,你绿蓑衣不肯干。俺干熬得鬓斑斑,你枉守定水潺潺。俺不能勾紫罗襕,你窄执着钓鱼竿,咱都不到这其间。

    【收江南】怎知烟波名利大家难。(做上岸科)(渔父先下)抵多少五更朝人马嘶寒,对一天星斗跨雕鞍。不山我倦惮,也是算来名利不如闲。

    【尾】我想这男儿受困遭磨难,恰便似蛟龙未济逢乾旱。怎蒙了战策兵书,消磨了盾剑摇环。唱道惆怅功名,因何太晚,似这般涉水登山,休休休空长叹。(萧何带住)谢丞相执手相看,不由我半挽着丝缰意去的懒。(下)


    第三折

    (驾上,云了)(萧何云了)(樊哙上,云了)(正末上,开)不想今日,得见官里面皮。

    【中吕】【粉蝶儿】手摘星辰,脚平踏禹门潮信。吐虹蜺于丈丝纶。钓五国,平天下,怎教鱼龙一混。早则得志羽啪纶巾,再不践长途客身难进。

    【醉春风】昨日看青山绿水剑光昏,今朝见白马红缨彩色新。便做一宵宫里梦贤人,也似这般准,准。三省吾身,五陵年少,端的一言难尽。(做探萧何,礼了)今日得见官里,谢丞相一人而己。

    【石榴花】昨日恰正功羁怀千里践红尘,唯骑欲私奔。若不是朝中宰相自劳神。把飘零客身,引入贤门。若不是丞相追回沙,这其问趁西风人远天涯近。则见众公卿步履殷勤,把列着中半张銮驾迎韩信。这的是天子重贤臣。

    (做见驾,驾发下科)

    【斗鹌鹑】臣迭不得舞蹈扬尘。(驾云了)嗨,好豁达波至尊,这一遍不弱如文王临渭滨。(驾云了)量这个夯铁之大小可人。怎做这社棱臣。为我王纳谏如流,因此上丞相奏准。做回驾科)

    【剔银灯】臣昨日做了个夜度昭关伍员,不弱如有国难投孙膑。今日又个曾驱兵领将排着军阵,不剌,怎消得我工这般棒毂推轮。量这个提牌将,执戟人,霎时间官封一品。

    【蔓菁菜】陛下,我亲挂了元戎印,久已后我工掌十万卫锦乾坤。恁时节须小本,你看我尽口仟忠立功勋,单注着楚霸王大军尽。

    (樊哙云了)众军拿下者!既为元帅,军有常刑,推转者。(驾上云了)且留下者。(云)我王万岁万岁万万岁!想古往今来,多少功臣名将,谁不出于贫寒碌碌之中,听微臣说咱。

    【十二月】伊尹曾耕于有莘,子牙曾守定丝纶,傅说在岩前板筑,夫子在陈蔡清贫。(等净云了)你休笑这做元帅的原是庶人,道丞相也是个黎民。

    【尧民歌】我从来将相出寒门。(驾云了)咱王是一朝天子一朝臣。(驾云了)息怒波豁达大度圣明材。(净云了)噤声波低头切肉大将军。(净云了)休卖弄花唇,你不曾把枪刀剑戟抡,我只见你杀狗处持刀刃。(净云了)(驾上,云了)霸王酒不饮三。色不侵二。有喑呜叱咤之威,举鼎拔山之力。人有疾病之苦,泣涕衣食而饮。陛下不知。霸王却有几庄儿不及我王处。(等驾云了)

    【上小楼】他不合烧阿房三十六宫,杀降兵二十万人。先到咸阳,不依前言,自号为君。赶故主,杀子缨,诛绝斩尽。更杀义帝江心巾打家难奔。

    【幺】把长安封与佞臣,将彭城改作内门。这的是他不得大时,失了地利,恶了秦民。匹掳掠民才,弑君杀父,言而无信。及至他封官时惜爵刓印。(驾上,云了)我王错矣!豁达大度,纳谏如流,为忄敞宗而罢刑肉,灭强秦而罢城旦。有功虽仇必赏,有过虽亲必诛。霸王为名征,我主施仁义呵。

    【耍孩儿】这楚重瞳能有十年运,(驾云了)占十分消磨六分。臣一观乾象甚分明,(驾云了)我王帝早朗朗超群。(驾云了)他时来力举千斤鼎,直熬得运去无功自杀身。(驾云了)陛下问安邦策何时定,臣算着五年灭楚,小可如三载亡秦。

    【幺】恁般一个秦家基业人,客尽东愁甚末刘项不分。登时间-统做汉乾坤,笑谈间席卷三秦。败齐破赵无虚谬,火楚兴刘有定准。(驾云了)请我王休心困,荐微臣的是朝中宰相,拿霸主的全在阃外将军。

    【三煞】臣教子房散了楚军,周勃领着汉兵。臣教郦商引铁骑八方四面相随趁,臣教王陵作先锋九里山前明排着阵:臣教灌婴为合后十面埋伏暗摆着军,臣教樊哙去山尖顶上磨旗作军户眼目,看阵势调遣军人。

    【二煞】得胜也臣教人梁王在后面赶,诈败也臣教儿江工在前面引。把楚重瞳赚入长蛇阵,恁时节喑呜叱咤难开口。便举鼎拔山怎脱身。臣教吕马童紧紧地相逗趁,(等驾云了)不妨事。他那里知心故友,子是个取命的凶神。

    (驾云了)相持处用着一人,孤舟短棹,直临江岸,扮作渔公。楚重瞳杀的怕撞阵冲军,走的慌心忙意紧,行至乌江,无处投奔,来叫渔公。

    【尾】只说道渡人不渡马,(驾云了)他待渡马时便不说渡人。(驾云了)这的是一朝马死黄金尽,那时节有家难奔,有国难投,急不得已,羞扯龙泉自去刎。(下)


    第四折

    (竹马儿凋阵子上)(渔翁、霸王一折,了)(驾一行上)(末扮吕马童上,云)怎想今日乌江岸上,九里山前,送了你呵,好伤感人呵!

    【正宫】【端正好】再休夸桀纣起刀兵,谩说吴越相吞并,也不似这一场虎斗龙争。方信图王霸业从天命,成败皆前定。

    【滚绣球】哎,霸正呵,全个见鸿门会那气性。今日向乌江岸灭尽形,那里也拔山举鼎。怎想你临死也通点人情,自别处叫一声,乡人吕马童。枭首级分付的明,这两庄儿送得楚重瞳百事无成。待叫向垓心坦别了虞姬。闷闷闷,懒归西楚亲无救。待去来吴楚八千子弟散得无一人,羞答答耻向东吴又再起兵,另巍巍孤掌难鸣。

    (驾云了)

    【收尾】只为那八千子弟无踪影,因此上送得他十二瑶阶独自行。道寡称君事不成,创业开基命不存。失却龙驹怎战争,别了虞姬那痛增。前后军兵紧相并,左右枪刀厮围定。掠袖揎拳挺盔顶,破步撩衣扯剑迎。响断狮鍪心不宁,伏着龙泉身略横。猿背弯环。醉眼朦朦,腰项斜称。呀,他可早鲜血淋漓了战袍领。(下)

    (扮韩信上)(驾上云)

    题目霸王垓下别虞姬

    高皇亲挂元戎印

    漂母风雪叹王孙

    萧何月夜追韩信

    2024-01-13
  • 【双调】凌波仙 吊关汉卿

    珠玑语唾自然流,金玉词源即便有,玲珑肺腑天生就。风月情、忒惯熟,姓
    名香、四大神洲。驱梨园领袖,总编修师首,捻杂剧班头。 吊白仁甫
      峨冠博带太常卿,娇马轻衫馆阁情,拈花摘叶风诗性。得青楼、薄幸名。洗
    襟怀、剪雪裁冰。闲中趣,物外景,兰谷先生。 吊庾吉甫
      语言脱洒不粗疏,翰墨清新果自如,胸怀倜傥多清楚。战文场、一大儒,上
    红笔、没半点尘俗。寻章摘句,腾今换古,巽玉喷珠。 吊高文秀
      花营锦阵统干戈,谢馆秦楼列舞歌,诗坛酒社闲谈嗑。编敷演、《刘耍和》。
    早年卒、不得登科。除汉卿一个,将前贤疏驳,比诸公么未极多。 吊马致远
      万花丛里马神仙,百世集中说致远,四方海内皆谈羡。战文场、曲状元,姓
    名香、贯满梨园。《汉宫秋》、《青衫泪》、《戚夫人》、《孟浩然》,共庾白
    关老齐肩。 吊王实甫
      风月营密匝匝列旌旗,莺花寨明排剑戟,翠红乡雄纠纠施谋智。作词章、
    风韵美,士林中、等辈伏低。新杂剧,旧传奇,《西厢记》天下夺魁。 吊汪泽民
      汪公德润字泽民,赵燕北南真定人。盛时人物多才俊,编《糊突包正臣》。
    上《鬼簿》、可羡钟君。生前姓,死后身,名不沉沦。 吊杨显之
      显之前辈老先生,莫逆之交关汉卿。么末中补缺加新令,皆号为、“杨补丁”。
    有传奇乐府新声。王元鼎、师叔敬,顺时秀、伯父称,寰宇知名。 吊陈宁甫
      先生宁甫老前贤,名著将来二百年。《两无边》锦绣风流传,关目奇、曲调
    鲜,自按阖、天下皆传。嗟衰骨,叹野园,故冢高原。 吊李寿卿
      南华庄老叹骷髅,船子秋莲梦里游,月明三度临岐柳。播阎浮、四百州,姓
    名香、赢得青楼。黄沙漫,塞草秋,白骨荒丘。 吊王伯成
      伯成涿鹿俊丰标,么末文词善解嘲,《天宝遗事》诸宫调,世间无,天下少。
    《贬夜郎》、关目风骚。马致远、忘年友,张仁卿、莫逆交,超群类一代英豪。 吊李仲章
      只闻《鬼簿》姓名香,不识前贤李仲章。《白头吟》喧满鸣珂巷。咏诗文、
    胜汉唐,词林老笔轩昂。江湖量,锦绣肠,也有无常。 吊赵明道
      钟公《鬼簿》应清朝,《范蠡归湖》手段高。元贞年里升平乐。□□章、歌
    汝曹,喜丰登、雨顺风调。茶坊中嗑,勾肆里嘲,明明德道泰歌谣。 吊刘唐卿
      刘唐卿老太原公,生在承平大德中。王左丞席上相陪奉,有歌儿舞女宗,咏
    博山、细袅香风。莺花队,罗绮丛,倚翠偎红。 吊赵公辅
      儒学提举任平阳,公辅先生天水郎。元贞大德乾元象,宏文开,寰世广,闹
    玉京、燕赵擅场。寻新句,摘旧章,按谱依腔。 吊李子中
      先除知事显其才,后转郎官为县宰。钟君《鬼簿》清名载,播文风、流四海。
    承盛时,洗荡吟怀。三场艺,七步才,音律和谐。 吊武汉臣
      先生清秀济南人,风调才情武汉臣。《登坛拜将》穷韩信,《老生儿》、关
    目真。新传奇、十段皆闻。听泉水,看暮云,如此黄昏。 吊王仲文
      仲文踪迹住京华,才思相兼关郑马。出群是《三教王孙贾》,《不认尸》、
    关目嘉,《韩信遇漂母》、曲调清滑。《五丈原》、《董宣强项》,《锦香亭》、
    《王祥》到家。伴夕阳白草黄沙。 吊陆显之
      河南独步汴梁城,隐语词源阐姓名。编《好儿赵正》钻空,应使多人敬。宋
    上皇有《碎冬凌。滑稽性,敏捷情,再出世的□精灵。 吊李取进
      《难经》《素问》不相干,表里阴阳实意懒,叔和仲景无心翰,捻《栾巴》、
    《破雨伞》。称凉风不顾伤寒。钟父留芳簿,老夫词吊挽,著大名散满人间。 吊于伯渊
      集成《鬼簿》老钟仙,录上名公列众贤。先生写上文华选,是平阳于伯渊。
    翠红乡、风月无边。花前醉,柳下眠,命掩黄泉。 吊李文蔚
      《石州慢》醉写蔡萧闲,《芭蕉雨》秋宵周素兰,《浇花旦》才并《推车旦》,
    破苻坚、淝水间,晋谢安、高卧东山。瑞昌县、为新令,真定府、是故关,月落
    花残。 吊侯正卿
      史侯心友艮先生,诗酒相酬老正卿。挽丝■和袖雕鞍凭,随王孙、并马行。
    《燕子楼》、么末全嬴。黄钟令,商调情,千载标名。 吊岳伯川
      老夫共汝不相知,《鬼簿》钟公编上伊。《度铁拐李岳》新杂剧,更《梦断
    杨贵妃》。玉京燕赵名驰,言词俊,曲调美,衰草烟迷。 吊康进之
      编集《鬼簿》治安时,收得贤人康进之。偕朋携友莺花市。编《老收心》李
    黑厮,《负荆》是小斧头儿。行于世,写上纸,费骚人和曲填词。 吊王廷秀
      淘金千户甚风流,宝马金鞍称俊游。益都人物王廷秀,将《坑儒焚典》修,
    《草庵歌》和尚石头。驰花阵,夺锦筹,百世芳留。 吊费唐臣
      双歌莺韵配鸳鸯,一曲鸾箫品凤凰。醉鞭误入平康巷,在佳人、锦瑟傍。
    《汉韦贤》、关目辉光。《斩邓通》、文词亮,《贬黄州》、肥普香,父是君祥。 吊石子章
      子章横槊战词林,尊酒论文喜赏音。疏狂放浪无拘禁。展绣腹、施锦心。
    《竹窗雨》、《竹坞听琴》。高山远,流水深,戛玉锵金。 吊赵子祥
      一时人物出元贞,击壤讴歌贺太平。传奇乐府时新令,锦排场、起玉京。
    《害夫人》、《崔和檐生》。白仁甫、关汉卿,《丽情集》天下流行。 吊李好古
      芳名纸上百年图,锦绣胸中万卷书,标题尘外三生簿。《镇凶宅》、赵太祖,
    《劈华山》、全用功夫。煮海张生故,撰文李好古,暮景桑榆。 吊狄君厚
      元贞大德秀华夷,至大皇庆锦社稷,延至治承平世,养人才、编传奇,一
    时气候云集。有平阳狄君厚,捻《火烧介子推》,只落得三尺孤堆。 吊孔文卿
      先生准拟圣门孙,析住平阳一叶分。好学不耻高人问,以子称、得谥文,论
    纲常、有道弘仁。捻《东窗事犯》,是西湖旧本,明善恶劝化浊民。 吊姚守中
      桂冠解印汉逄萌,扫笔成章姚守中。布关串目高吟咏,《牛诉冤》、巧用功,
    扯诏谏、扶立中宗。麒麟阁,狐兔冢,怨雨愁风。 吊张寿卿
      浙江省掾祖东平,蕴藉风流张寿卿。《红梨花》一段文笔盛,花三婆、独自
    胜。论才情、压倒群英。敲金句,击玉声,振动神京。 吊吴昌龄
      西京出世俊英杰,名姓题将《鬼簿》写。《走昭君》《东坡梦》《辰钩月》,
    《探狐洞》《赏黄花》、色目亻来,《西天取经》、行用全别。《眼睛记》、
    《狄青扑马》,《抱石投江》、《货郎末泥》,十段锦、段段和协。 吊石君宝
      《紫云亭》《秋香怨》《曲江池》,《醢彭越》《哭周瑜》佳句美,《断岁
    寒三友》《红绡驿》,《雪香亭》、《秋胡戏妻》。共吴昌龄么末相齐。柳眉儿
    《金钱记》,石君宝□黑迹,禾黍离离。 吊张时起
      霸王垓下别虞姬,出塞昭君胡马嘶,牡丹事花月秋千记。与高文秀同里,
    同斋同笔抄冠。新杂剧,旧传奇,都一般风惨烟迷。 吊李时中
      元贞书会李时中,马致远花李郎红字公,四高贤合捻《黄粱梦》。东篱翁、
    头折冤,第二折、商调相从,第三析、大石调,第四折、是正宫,都一般愁雾悲
    风。 吊李宽甫
      西台令史合肥官,局量胸襟怀抱宽。银鞭紫马驿蜚窜,宴秦楼、宿谢馆,肉
    屏风、锦簇花攒。金叵罗醉斟琼酿,青定瓯茶烹凤团,红烧羊码蒸犀盘。 吊彭伯成
      筵前酒海紫金坛,席上筹行白玉簪,碧螺七宝玲珑嵌。□□□□□□,□□
    □□□□□。惜花心,做怪胆,绿柳阴府地潭潭。 吊李行甫
      绛州高隐李公潜,养素读书门镇掩。青山绿水白云占,净红尘、无半点纤,
    小书楼、插架牙签。研珠露,《周易》点,恬淡齑盐。 吊费君祥
      君祥前辈效图南,关已相从看老耽,将楚云湘雨亲把勘。《爱女论》、语句
    严,《菊花会》、大石调监咸。珊瑚檐,翡翠槛,风月轻担。 吊纪君祥
      寿卿廷玉在同时,三度蓝关韩退之,《松阴楚》里三生事。《驴皮记》、情
    意资,《冤报冤赵氏孤儿》。编成传,写上纸,表表于斯。 吊赵天锡
      曹公汤饼试何郎,大德名公家汴梁,《金钗剪烛》音清亮。为府判、任镇江,
    出台阁、官样文章。显新句,贮锦囊,金玉铿锵。 吊梁退之
      警巡院职转知州,关叟相亲为故友。行文高古尊韩柳,诗宗李杜流,填词师
    苏柳秦周。翠红群里,ㄎ羊糯酒,肥马轻裘。 吊史九散仙
      武昌万户散仙公,国元勋荫祖宗。双虎符三颗明珠重,受金吾、元帅封。
    碧油幢、和气春风。编《胡蝶庄周梦》,上麒麟图画中,千古英雄。 吊孟汉卿
      已斋老叟播声名,表字相同亦汉卿。《魔合罗》一段题张鼎,运节意脉精,
    有黄锺商调新声。喧燕赵,响玉京,广做多行。 吊尚仲贤
      弃官归去捻《渊明》,工巧《王魁负桂英》。四务提举江浙省,与戴善夫相
    辅行。较论功诸葛成。《三夺槊》、《谒浆崔护》,《秉烛旦》、《越娘背灯》,
    《洞庭湖柳毅传情》。 吊戴善夫
      江浙提举任皇宣,同里同僚尚仲贤。《伯瑜泣杖》皆称善,《玩江楼》、周
    月仙,《风光好》、一夜姻缘。《三捉红衣怪》,善夫用意坚,湖海流传。 吊顾仲清
      唐虞之世庆元贞,高士东平顾仲清,泉场掌印为司令。见传奇、举世行,向
    雨窗、托兴怡情。撰《陵母伏剑》,编《纪信火蒸》,府州县按试留名。 吊郑廷玉
      《金凤钗》《打李焕》《后庭花》,《忍字记》《栾城驿》《双教化》,
    《凤凰儿》《料到底》偷闲暇。《因祸致福》关目冷,《贬扬州》《债主冤家》。
    《渔父辞剑》才情壮,《孙恪遇猿》节脉佳,《疏者下船》安顿精华。 吊李直夫
      蒲察李五大金族。《邓伯道》《夕阳楼》《劝丈夫》,《虎头牌》《错立身》
    《怕媳妇》。《谏庄公》颖考叔,《俏郎君》、《谎郎君》、各自乘除。《淹蓝
    桥》、尾生子,教天乐、黄念奴,是德兴秀气直夫。 吊赵文敬
      教坊色长有学规,文敬超群众所推,乐星谪降来彰德。编《莱檐儿仙》传奇,
    撰《武王伐纣》精微。秀华夷,风物美,乐章兴南北东西。 吊张国宾
      教坊总管喜时丰,斗米三钱大德中,饱食终日心无用,捻汉高、《歌大风》。
    薛仁贵、衣锦峥嵘。《七里滩》、臣辞主,《汗衫记》、孙认公,朝野兴隆。 吊花李郎
      《郑孔目栾子酷寒亭》,《相府院曹公勘吉平》,《判官■■钉一钉》。刘
    耍和、赘为婿卿,花李郎、风月才情。乐府词章性,传奇么末情,考兴在大德元
    贞。 吊红字李二
      梁山泊壮士病杨雄,板达儿ㄐ搜黑旋风,打虎的英俊天生勇,窄袖儿猛武松。
    是京兆红字李二文风。才难尽,兴未穷,再编一段《金火儿张弘》。 吊李齐贤等
      李齐贤乐府咏包巾,编“地冷天寒”苏彦文,作《镜儿搂带》王思顺,捻灵
    怪湖州张以仁。李用之戏剧多闻。顾廷玉云间出类,俞纯夫钱塘越群,屈英甫编
    《一百二十行》《香钱奴》院本绝伦。 吊刘宣子
      钟君昭叔昔同居,会后分离各自处。笔端多有香奁句,填词章、作乐府,登
    仕途、吏部迁除。熬年月,听选补,淮东吏身卒。 吊吴仁卿
      克斋弘道老仁卿,衣紫腰金府判升。银鞍紫马敲金镫,锦乡中、过一生,老
    来也致仕心宁。《手卷记》、《子房货剑》,锦乐府、天下盛行,《曲海丛珠》、
    《金缕新声》。 吊秦简夫
      文章官样有绳规,乐府中和成墨迹。灯窗捻出新杂剧,《玉溪馆》、煞整齐,
    晋陶母剪发筵席。《破家子弟》,《赵礼让肥》,壮丽无敌。 吊乔梦符
      《天风环》玉敲金,《抚掌》文集花应锦,太平歌吹珠翠渗。《金钱记》、
    《扬州梦》、振士林,《荆公遣妾》、文意特深。《认玉钗》、珊瑚沁,《黄金
    台》、翡翠林,《两世姻缘》、赏音协音。 吊赵文宝
      《姜肱共被》弟兄情,《糜竺收资》货币盈,褚良北诏忠直性。居饶州、住
    乐平,为阴阳教授经营。《骊山七德舞》,《孙武教女兵》,德在明明。 吊屈子敬
      学官子敬屈恭之,本路新除教授资。乐章洒落通街市,便小山、何到此。宋
    上皇三恨师师。汉司马题桥柱,齐田单复旧时,各辨妍媸。 吊王仲元
      于公为阴德起高门,袁盎因夫人却汉文。历像演史全忠信,将贤愚善恶分。
    戏台上考试人伦。大都来一时事,搬弄出千载因,辨是非好歹清浑。 吊张小山
      水光山色爱西湖,照耀乾坤《今乐府》,《苏堤渔唱》文相助,又《吴盐》
    余意续,《新乐府》惊动林苏。荆山玉,合浦珠,压倒群儒。 吊钱子云
      弃俗中路戴黄冠,草履麻绦袖袍宽。《江湖清思》三千段,屡清风明月当,
    集《醉边余兴》多端。白雪黄茅煅,坎离频倒搬,素庵中稳坐薄团。 吊黄子久
      浙西宪吏性廉直,经理钱粮获罪归。号一峰卜术将人间弃,易姓名为净坚号
    大痴。天下事无不周知,学问深不加文饰。一家丹青妙笔,与人为宗主时习。 吊徐德可
      甘饴良好咂甜时,自号甜斋名再思。交游高上文章士,习经书、看鉴史。青
    出蓝、善长文词。名下无虚士,高门出贵子,根基牢发旺宗枝。 吊顾君泽
      君泽德润住云间,路吏杭州称九仙,迁平江当领驱公案。乐府共诗集开板刊,
    售文籍市肆停安。情恬淡,心懒坦,九仙在尘寰。 吊曹明善
      公曹路吏任衢州,夺立文章第一筹,神京独赋《长门柳》。士林中、逞俊流,
    万人内、占了鳌头。风连月,花伴酒,肥马轻裘。 吊汪勉之
      名虽传道职学官,风韵清标貌胜潘,胸中星斗文章焕。心贯通、体广胖,尊
    瞻视、楚楚衣冠。历帅府浙东令史,补《曹娥泣江》两端,伴黄沙白草漫漫。 吊高敬臣
      碧桃红杏说高蟾,黄阁风流夸士廉,铨衡权准宗行俭。文章习子瞻,任县宰
    才胜江淹。生子学双渐,娶妻如蔡琰,秋泉公归去陶潜。 吊王守中
      庭前盛茂种三槐,纸上芳名播九垓。画中诗诗中画传宗派。芦花场司令该。
    有玄微妙趣吴才。通街市,知稼穑,躲不了深土培埋。 吊萧德祥
      武林书会展雄才,医业传家号复斋。戏文南曲■方脉,共传奇乐府谐。治安
    时何地无才。人间著,《鬼簿》载,共弄玉同上春台。 吊陆仲良
      贞元始祖谥宜公,嗜著《茶经》桑苎翁。父维扬典掾清名重,改淮南、江浙
    同,住杭城、家道松□。词诗歌唱,诗禅贯通,一代文风。 吊朱士凯
      梨园乐府永升平,沉默敦笃念信诚。《包罗天地》曹娥镜,诗禅隐语精,振
    江淮独步杭城。王彦中弓身侍,陈元赞拱手听,包贤□持拜先生。 吊王日华
      诗词华藻语言佳,独有西湖处士家,滑稽性格身肥大。《金斗遗事》厮问答,
    与朱士凯来往登达。珠玑梨绣,日精月华,免不得命掩黄沙。 吊吴纯卿
      行兵远祖习韬书,挂剑徐君信矣夫。文章光耀天之赋,生而知、为上乎。杜
    衡门养志姑苏。有学问多人贬妒,通性理甘贫晏居,天!天!其道何如。 吊高可道等
      乘除加减有盈亏,用舍行藏有道理,贤愚善恶合天地。四名公、行上纸笔,
    将高贤、文学出处标题。《鬼簿》上分开名姓,继先翁定了事迹,老夫将头尾挽
    吊收拾。
      吊《录鬼簿》诸公卿大夫高贤逸士鸿儒
      钟君《鬼簿》集英才,声价云雷震九垓。衣襟金玉名仍在,著千年、遗万载。
    勾肆中般演诜谐。弹压著莺花寨,凭凌着烟月牌,留芳名纸上难揩。

    2024-01-13
  • 戏文·幽闺记

    第一出开场始末

    【西江月】(副末上)轻薄人情似纸,迁移世事如棋。今来古往不胜悲,何用虚名虚利?遇景且须行乐,当场谩共衔杯。莫教花落子规啼,懊恨春光去矣。

    【沁园春】蒋氏世隆,中都贡士,妹子瑞莲。遇兴福逃生,结为兄弟。瑞兰王女,失母为随迁。荒村寻妹,频呼小字,音韵相同事偶然。应声处,佳人才子,旅馆就良缘。岳翁瞥见生嗔怒,拆散鸳鸯最可怜。叹幽闺寂寞,亭前拜月。几多心事,分付与婵娟。兄中文科,弟登武举。恩赐尚书赘状元。当此际,夫妻重会,百岁永团圆。

    老尚书缉探虎狼军,穷秀才拆散凤鸾群。

    文武举双第黄金榜,幽闺怨佳人拜月亭。


    第二出书帏自叹

    【珍珠帘】(生扮蒋世隆上)十年映雪囊萤,苦学干禄,幸首获州庠乡举。继晷与焚膏,祗勤习诗书,咳唾珠玑才灿锦,养浩然春闱必取。一跃过龙门,当此青云得路。

    中都风物景全佳,街市骈阗斗丽华;烟锁楼台浮锦色,月笼花影映林斜。礼乐流芳忝儒裔,双亲不幸俱倾逝。止存一妹在闺中,真乃家传多富贵。自家姓蒋,双名世隆中都路人氏。虽叨乡荐,未赴春闱。只因服制在身,难以进取。家中别无亲人,止有一妹,叫名瑞莲。年已及笄,未曾许聘。【鹧鸪天】正是锦绣胸襟气若虹,文章才学足三冬;循循善道驰庠校,济济儒风蔼郡中。题雁塔,步蟾宫,前程万里附溟鸿。此时衣锦还乡客,五百名中让世隆。

    【月上海棠】君子儒,文章学业驰名誉;但一心忧道,岂为贫居?十年挨淡饭黄齑,终身享鼎食重褥。前贤语,果是书中自有金玉。

    岁月易虚,寸阴当惜。不免到书房中将经史检点则个。

    琢磨成器待春闱,万里前程唾手期。

    一举首登龙虎榜,十年身到凤凰池。


    第三出虎狼扰乱

    【点绛唇】(净扮番将上)势压中华,仁将夷化,威风大。一曲琵琶,醉后驱鹰马。

    你看边塞上好光景:只见万里寒沙,一天秋草。马嘶平野呼鹰地,犬吠低坡射雁人。草丛中无非是赤兔黄獐,天际表有些儿皂雕白鹞。夜夜月为青冢镜,年年雪作黑山花。俺这里吃的是马酪羊羔,说甚么龙肝凤髓?穿的是狐裘貂帽,要甚么锦衣绣裳?比着他诸夏无君,争似俺蛮夷有主?汉家虽盛,曾与和亲;唐国称隆,结为兄弟。国号附金,而威风凛凛;中华臣宋,而气宇巍巍。远观着几层瑞彩罩金城,遥望见一派祥云笼铁柱。自家北番一个虎狼军将是也。只因大金天子,俺这里三年一小进,五年一大进,十年一总进。今经一十五年,并无一丝儿回答。俺主大怒,着俺起兵前去,打夺州城,占据粮草。不免叫把都儿每出来,与他商议,把都儿那里?

    【水底鱼】(小生、外、末扮番军上)白草黄沙,毡房为住家。胡儿胡女惯能骑战马。因贪财宝到中华,闲戏耍,被他拿住,铁里温都哈喇。

    主帅呼唤,上前参见。(净)把都儿每,只因大金天子,俺这里三年一小进,五年一大进,十年一总进。今经一十五年,并无一丝儿回答。主上大怒,着俺起兵前去打夺州城,占据粮草。众把都儿每听吾号令,不可有违。

    【豹子令】点起番家百万兵,百万兵,纷纷快马似腾云,似腾云。叵耐大金无道理,与他交战定输赢。(合)安排器械便登程,杀教片甲不留存。

    【金字经】嗗都儿哪应咖哩,者么打么撒嘛呢,哧嘛打么呢,咭啰也赤吉哩,撒么呢撒哩,吉么赤南无应咖哩。

    头戴金盔挽玉鞭,驱兵领将几千员。

    金朝那解番狼将,血溅东南半壁天。


    第四出罔害皤良

    (小生、丑扮金瓜武士上)蓬来正殿起金鳌,红日初生碧海涛。开着午门遥北望,赭黄新帕御床高。

    (末扮黄门上)

    【点绛唇】渐辟东方,星残月淡,苍龙犹显。平闪清光,点滴檐铃响。

    万烛当天紫雾消,百花深处漏声遥。宫门半辟天风起,吹落炉香满绣袍。自家乃金朝一个小黄门是也。主司仪典,出纳纶音,身穿兽锦袍,与宾客言;口含鸡舌香,传天子令,如今早朝时分,官里升殿,怕有奏事官到来,不免在此伺候。怎见得早朝?但见银河耿耿,玉露瀼瀼。似有似无,一天香雾;半明半灭,几点残星。铜壶水冷,数声莲漏出花迟,宝鸭香消,三唱金鸡明曙早。人过御沟桥,灯影里衣冠济楚,马嘶宫巷柳,月明中环珮铿锵。钟声响大殿门开,五音合内宫乐奏。只见那奉天殿、武英殿、披香殿、太乙殿,谨身殿,巍巍峨峨,月色乍临仙掌动;奉天门、承天门、大明门、朝阳门、乾明门,隐隐约约,香烟欲傍衮龙浮。其时有御用监官,尚膳监官、尚衣临官,各司其事,备其所用;鸿胪寺官、光禄寺官、太常寺官,各守乃职,听其所需。周旋中规,折旋中矩,降者降而升者升;过位色勃,执圭鞠躬,跪者跪而拜者拜。文官有稷、契、伊、傅之才,武将有起、翦、颇、牧之勇,正是日月光天德,山河壮帝居。太平无以报,愿上万言书。道犹末了,奏事官早到。

    【出队子】(净扮聂贾列上)番兵突至,番兵突至,御敌无人为出师,教人门夜苦忧思。事到临危不可迟,奏议迁都,伏乞圣旨。

    (末)来者何官?(净)臣聂贾列奏闻陛下。(末)所奏何事?(净)奏为保国安民事。诚惶诚恐,稽首顿首,冒奏天颜,恕臣万死万死。臣闻番兵犯界,突入榆关,离俺中国只有百二十里之地。况彼人强马壮,本国将寡兵疲,难以当敌。不若迁都汴梁,上保社稷无危,下免生民涂炭。(末)官里道来,汴梁有何好处,可以迁都?(净)夫汴梁者东有秦关,西有两隘,南有函谷,北有巨海,地雄土厚,可以迁都。所谓"王公设险,些守其国。"愿我王准臣所奏,不必迟回。(末)官里道来,可退在午门外,与众官商议,即便迁都汴梁,兔致两国相争,实为便益。(净)万岁,万岁,万万岁!(退科)

    【点绛唇】(外扮陀满海牙上)长乐钟鸣,未央宫启。千官至,顿首丹墀,遥拜着红云里。

    (末)来者何官?(外)臣陀满海牙,累世忠良,官居左丞之职,有事不容不谏。(末)所谏何事?(外)臣闻番兵犯界,兵马已到榆关,相去百二十里之地,所谓"剥床以肤切近灾"者也。本合命将出师,剿灭夷寇;今被奸臣擅权窃柄,奏令迁都,以避强势。不惟天子蒙尘,抑且生民涂炭。于此不谏,不为忠也。诚惶诚恐,稽首顿首。君乃臣之元首,臣乃君之股肱。君有诤臣,父有诤子。王事多艰,民不堪命,若钳口不言,是坐视其危也,即今番兵犯界,何不遣将御敌,却乃迁都远避?(末)官里道来,如今朝中缺少良将,着何人为帅,统领三军,与他对敌?(外)臣闻内举不避亲。臣举一人,即臣之子,陀满兴福,此子六韬三略皆能,有万夫不当之勇。手下见有三千忠孝军,人人敢勇,个个当先。可退番兵。(净)臣聂贾列奏闻陛下,陀满海牙已有无君之心,又令其子出军,如虎加翼,为祸不浅。我王不可准奏,(外)咄!聂贾列,你何故妄奏迁都?(净)咄!陀满海牙,你何故阻驾?

    【新水令】(外怒科,外)九重天听望垂慈,主君贤谏臣须直。事当言敢自欺?既为官要尽臣职。

    (净)如今圣驾迁都,有何不可?(外)你若是要迁移,把社稷一时弃。

    (末)官里道来,二人所奏不同,还退在午门外,与众官商议。(外、净)万岁,万岁,万万岁!(退科,外)聂贾列。你怎见得就该迁都?

    【步步娇】(净)蠢尔番兵须臾至,力寡难当御,朝臣众议之。你不见昔日呵,太王居邠,狄人侵地。事之以皮币不得免,事之以犬马不得免,事之以珠玉不得免。他也无计可施为,只得迁都去。

    【折桂令】(外)古人言自有权舆,能者迁之,否则存之。(净)说得好!说得好!你说圣上不如太王。

    (外)怎忍见犬挈其妻,兄携其弟,母抱其儿。城市中喧喧嚷嚷,村野间哭哭啼啼。可惜车驾奔驰,生民涂炭,宗庙丘墟。

    【江儿水】(净)臣道当卑顺,秋毫敢犯之?你道能如太王则迁之,不能则谨守常法。这是不能尧舜其君罪。那百姓每呵,见说仁君迁都避,纷纷从者如归市。你道效死而民勿去,这等拘守之言,怎及得迁国图存之计?

    【雁儿落】(外)俺穿一领裹乾坤缝掖衣,要干着儒家事;读几行正纲常贤圣书,要识着君臣义。俺则是一心儿清白本无私。(净)你触犯了圣上,就该万死。(外)言如达,死何辞?(净)常言道:"闭口深藏舌,安身处处牢。"(外)怎做得窨无气?(净)你许多年纪了,还要管这等闲事怎么?(外)怎做得老无为?今日任你就打落张巡齿,痴也么痴,常自把严颜头手内提。

    【侥侥令】(净)半空横剑戟,四面列旌旗,战鼓如雷轰天地。你却唱太平歌,念孔圣书。

    【收江南】(外)呀!恰便是骄骢立仗,噤住口不容嘶。将焉用彼过谁欤?那知越瘦与秦肥?你这般所为,你这般所为,恨不得啖伊血肉寝伊皮。

    【园林好】(净)朝廷上尊严去处,岂容你谈论是非?全不识君臣之体。凭河死,悔时迟。凭河死,悔时迟。

    【沽美酒】(外笏击净怒科。外)你为人何太谀!你为人何太谀!腹中剑,口中蜜,长剑憸人蓝面鬼。百般样,肆奸回,肆奸回,把圣聪蒙蔽。俺学的是段秀实以笏击贼。你那臭名海波难洗。我好名儿史策留题。我呵这件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呀,便死做鬼魂灵,一心无愧。

    (净)聂贾列奏闻陛下,陀满海牙故意阻驾,陀满兴福造意出军,父子将谋为不轨。(末)官里道来,陀满海牙父子既有反叛这心,着金瓜武士打死。(外)圣上,谗言不可听信。(小生,丑扯外下。末)官里道天,陀满海牙三百家口,不分良贱,尽行诛戮。龆龀不留。就差聂贾列前去监斩,不得有违。(净)奉圣旨。

    (末)早朝奏罢离金阶。(净)戈戟森森列将台。

    (合)会施天上无穷计,难免今朝目下灾。


    第五出亡命全忠

    【红衲袄】(小生扮陀满兴福上)将门庭,非小轻。掌貔貅,百万兵。威权勇猛千般计,势显英雄一派征。官宦族,名誉称,声闻彻帝京。好笑番魔也,怎当俺三千忠孝军。

    胆略曾经百战场,势如猛虎走群羊。胸中豪气冲天日,训练三军悉智强。自家陀满兴福。爹爹海牙丞相,今早入朝未回。目下番奴侵乱,不免把军士每训练一番,多少是好。军吏那里?(丑上)朝中天子宣,阃外将军令。覆将军,有何钧音?(小生)取军册上来。

    (丑取册,小生看科。末上)有事不敢不报,无事不敢乱传。将军,不好了!(小生)怎么说?(末)即今番兵犯界,聂贾列奏令迁都,圣意欲从,老相公极言苦谏,那聂贾列辄生恶意,妄奏圣上,说老相公故意阻驾,谋为不轨。圣上听信谗言,将老相公金瓜打死了。

    (小生哭科,末)还有一件。(小生)又怎么?(末)圣上就差聂贾列为监斩官,把将军三百家口,不分良贱,尽行诛戮。如今聂贾列那厮带了人马将到了也。(小生)这苦怎生是了?(末)将军不妨。将军手下见有三千忠孝军,人人敢勇,个个当先。待那奸臣来时,把他一刀杀了,上报老相公屈死之仇,下免三百口屠戮之苦,有何难处?(小生)我若杀了那厮,怎全得我老相公的忠义?无计可奈,只得逃难他方,再作计处。双手擘开生死路,一身跳出是非门。


    第六出图形追捕

    【赵皮鞋】(丑上)我是个巡警官,日夜差科千万端。俸钱些少几曾关,怎得三年官债满?

    〔西江月〕当职身充巡检,上司差遣常忙,捕贼违限最堪伤,罚俸别无指望。日里迎来送往,夜间巡警关防。虽然鹅酒得些口童,事发纳赃吃棒。今有当朝陀满丞相阻当銮驾,朝廷大怒,将他满门良贱,尽皆诛戮,只走了陀满兴福一人。奉上司明文,遍张文榜,画影图形。十家为甲,排门粉壁,各处挨捕。但有拿得着者,有官有赏。窝藏者,与本犯同罪。不免叫左右的出来分付。左右那里?(末上)讼简公衙静,民安士庶称。明如秋夜月,清似玉壶冰。覆老爷,有何分付?(丑)我且问你,这个地方谁管?(末)这是中都路坊正管的。(丑)这等与我叫中都路坊正来。(末)领钧旨。中都路坊正走动。

    【大斋郎】(净上)狂秀才,命儿乖。身允坊正是官差。三隅两巷民受灾。要无违碍,好生只把月钱来。

    身充坊正霸乡都,财物鸡鹅那得无?刮取小民穷骨髓,剥削百姓苦皮肤。当权若不行方便,后代儿孙作马驴。罚愿满门都吃素,年头年尾只吃麸。(末)你倒佛口蛇心。(净)你是甚么人?(末)我是公使人。

    (净)公使人,干热乱;得文引,去勾唤。穷三千,富五贯。得了钱,解一半。这等之人,如何判断?押赴市曹,一刀两段。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敕。(末)你也不像个坊正,到是个掌法司巡警。老爷叫你半日了,且不要闲说。(净)既如此,待我去见。老爷见坊正。(丑)我把你这狗骨头。我在此半日,你才来见我。到说老爷见坊正,我倒来见你么?(净)不是这等说,不曾分得句读。我说老爷见,小人是坊正。只少小人是三个字。(丑)这狗骨头!白铁刀,转口快。且不打你,听我分付。今有当朝陀满丞相阻当銮驾,朝廷大怒,将他满门良贱,尽皆诛戮,只走了陀满兴福一人。奉上司明文,遍张文榜,画影图形。十家为甲,排门粉壁,到处挨捕。但有拿得着者,有官有赏。窝藏者,与本犯同罪。(净叫科)东南西北四隅里卖豆腐的王公听着。但有人拿得陀满兴福者,有官有赏,窝藏者,与本犯同罪。(丑)拿过来,我把你这狗骨头。东西南北四隅里,岂没有个姓张姓李的?偏只有这个卖豆腐的王公?(净)老爷,有个缘故。小的老婆吃斋,卖豆腐的王公,每日挑了豆腐,在小的门首经过,小的老婆问他赊一块儿吃,他再不肯。老婆说家长老官儿,今后有甚么官府事,报他一名,故此只报他的名字。

    (丑)这狗骨头。我倒替你官报私仇?叫左右拿下去打。

    (末)禀老爷,打多少?(丑)打十三。(末打科。丑)你方才打多少?(末)打十三。(丑)狗骨头。明明打得他三板,就说打了十三,坏了我的法度。坊正起来,拿这狗骨头下去打。(净)六月债,还得快。禀老爷,打多少?(丑)也打十三。(净打科。丑)我晓得人人如此,个个一般。你打得他三下,也就哄我说打了十三。你每欺我老爷不识数,左右的如今拿坊正下去打。打一下我老爷记一根签,难道也哄得我不成?(末打净,净打丑,诨科)

    【恤刑儿】(丑)你十三,我十三,三个十三三十九,赛过东京白牡丹。

    【柳絮飞】(丑)听我分付:一军人尽诛戮,诛戮;走了陀满兴福,兴福。遍将文榜诸州挂,都用心跟捉囚徒。(合)邻佑与窝主,停藏的罪同诛。

    【前腔】(末)圣旨非比寻俗,寻俗。明立官赏条局,条局。反叛朝廷非小可,市曹中影画形图。

    (合前)

    【前腔】(净)排门粉壁明书,明书。扰扰攘攘中都,中都。坊正干系天来大,没钱撰不比差夫。

    (合前)

    (丑)排门粉壁剧拘,(净)各粉干系公徒。(末)假饶人心似铁,(合)怎当官法如炉!


    第七出文武同盟

    (小生慌走上)休赶,休赶,拆碎玉笼飞彩凤,断开金锁走蛟龙。

    【金珑璁】銮舆迁汴梁,朝廷,你信谗言杀害忠良,忠孝军尽沫亡。慌慌逃命走,此身前往何方?天可表我衷肠。

    俺陀满兴福,〔水调歌头〕本为忠孝将,翻作叛离人。番兵犯界,迁都远避驾蒙尘。严父金阶苦谏,圣怒一门赐死,亡命且逃生。上天天无路,入地地无门。

    【北绛都春】兴福家九族遭殃,六亲俱丧。衔冤枉,怎教俺三百口无罪身亡?兀的是平地里灾从天降。

    【混江龙】大金主上,怨着大金主上,信谗言佞语,杀害我忠良。把俺忠孝军都杀尽,教俺一身逃难,离了家乡。朝廷忙传圣旨,差使命前往他方。把兴福图形画影,将文榜遍地里开张。拿住的请功受赏,但人家不许窝藏。却教俺走一步一步回头望。痛杀淹爹和娘。走得俺筋舒力乏,唬得俺魄散魂扬。

    (内喊科)呀,后面军马越赶得紧急了。休赶。休赶,俺和你鱼水无交。冤有头,债有主,教你一个来时一个死,两个来时两个亡。

    【油葫芦】则见几个巡捕弓兵如虎狼,赶得俺慌上慌?忙上忙。天那,这场灾祸,无可提防。见那厮恶吽吽手里拿着的都是枪和棒,唬得俺战兢兢小鹿儿在心头撞。这壁厢无处隐藏。且住,这里有一都高墙,墙边有口八角琉璃井。曾记得兵书上有个金蝉脱壳之计,不免将身上红锦战袍挂在这枯桩上,翻身跳过墙去。待那士兵来时,见了这袍,则道俺坠井身亡,一定打捞尸首。那时陀满兴福在墙那边,不知走了多少路了。好计,好计。将俺这锦红袍,锦红袍脱放在枯桩上。呀,衣服脱了,粉墙这等高峻,如何跳得过?自古道人急计生,不免攀住这杏花梢,跳将过去。跳过这粉墙,恰便似失路英雄楚霸王。教俺兴福慌也不慌?不觉来到花影傍。呀,好大风,想必是天神过往。且在这花叶底下,暂躲一躲,再作区处。(下)

    【旋风子】(末扮太白星上)祥云缥缈,飞升体探人间。湛湛清天不可欺,未曾举意早先知。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

    【北雁儿落带过得胜令】总乾坤一转丸,睹日月双琶箭。浮生梦-场,世事云千变。万里玉门关,七里钓鱼滩。晓日长安近,秋风蜀道难。险些儿误杀了个英雄汉,凄凄冷冷,埋冤世间。

    善哉,善哉。苦事难挨。有难不救,等待谁来?花园的土地那里?(丑上)花园土地老,并无牺牲咬。叵耐灌花奴,香炉都推倒。覆仙主,有何分付?(末)今有本国忠孝将陀满兴福,乃冤枉之人。他家三百余口,尽被昏奸诛戮,只脱得一身到此。此人去后,当有显荣之日。如今被军马追赶紧急,汝可隐形全庇此人这场大难。不可有违。(丑)领钧旨。便将此人变其形像为小神,与他躲过便了。(末)降身临凡世,起步到天宫。(下。丑坐科。小生上)风已息了,不免寻个走路。呀,这里太湖石傍,有个神像在此,牌上写明朗神之位。明郎神,陀满兴福是冤枉之人,逃难到此,若得片云盖顶,救了小将之难,他日重修庙宇,再整金身。

    【混江龙后】望神圣将身隐藏。兴福撮土为香,祷告上苍,但愿得俺兴福离了天罗。脱了地纲。(推丑下,自坐科)

    【六么令】(外、末、净、丑上)官司遍榜,捕捉陀满兴福恶党,正身拿住受官赏。寻踪迹,问行藏,俺待见了,休想轻轻饶放。俺待见了,休想轻轻饶放。

    (净)你们见也不曾?(众)见甚么?(净)攀脊梁不着,一个矮子。(众)攀脊梁不着,是个长子。(净)在这里,在这里。(众)在那里?(净)你看这脚迹不是陀满兴福的?(众)怎么晓得是陀满兴福的?(净)陀满兴福是个雕青大汉,他人长脚也长。(众)有多少长?

    (净)待我量一量,看有一丈七八长。(众)一丈七八长。且住,脚迹在这里,怎么就不见了?(净)是跳过墙去了。(众)这墙是谁家的?(外)是蒋举人的花园。那个先进去?(净)你们进去。(众)还是你进去。(净)也罢,我有个分晓。待我先把这棍子丢将进去看。(丢棍科。末)这个是护身龙,怎么丢了进去?(净)如今不叫他是护身龙。(末)叫做什么?(净)叫做查实。(末)怎么叫做查实?(净)丢这棍子进去,倘知里面有沟有河,有人有狗,也晓得个明白。故此叫做查实。(末)如今丢在那里响?(净)在平地上响,待我进去。(作跳墙科)呀,有个神像在此。牌上写着是明朗神之位。且住,陀满兴福是个有本事的人,倘撞着了他,一拳打得稀烂,还出去叫他们一齐进来。(跳出科。末)怎么又出来了,可见甚么?(净)不见甚么,只见一个神道,坐在那里。和你都跳去看。(末)我们奉上司拿人。和你推倒墙进去,怕他甚么蒋举人?墙倒众人推。(众)是如此。(众推科)果然有个神道在此。(净)列位哥哥,我和你在神道前面许下一个愿心,保佑你我早拿得陀满兴福,你道如何?(众)好好。(丑)我许一只鹅。

    (净)我就许一只鸡。(末)我许一刀肉。(外)我就许酒果纸烛,都在我身上。(众)明朗神爷,我每都是士兵,奉上司明文,捉拿陀满兴福。若拿得着,还你一个三牲。(丑)若拿不着,我那儿,你休怪。(外)神明怎么去亵渎他?(末)来和你在此嚷了半日,他就在也去了。和你还到墙外边去,追寻踪迹。(净)说得有理,快来,快来,走在这里。(丑)在那里?(净)这不是陀满兴福的红锦战袍?想是见我们追得紧急,坠井而亡了。

    (丑窥井科)一个一个。(外看科。丑)两个两个。(外)不是,是我和你的影子。(丑)怎么有人在里面说话?

    (外)是我和你的应声。哥,被他使了计了。(净)使甚么计?(外)金蝉脱壳之计。他哄我和你在此打捞尸首,他不知去了多少田地了?不如拿这领衣服去请赏罢。

    (众)说得有理。

    【好花儿】(众)恨不得掘地翻天,见树边一人端然,是个土地公公塑在花园。许金钱,望指点,

    (合)歹人歹人那里见?

    【前腔】(众)寻不见连忙向前,搜索尽墙边院边。莫不是隐身法术似神仙?走如烟,眼寻穿。(合前)

    【前腔】(众)捉拿了三千六千,做公人十年五年。马翰司公且休言,见着钱,最为先。(合前)

    (外)手眼快且饶巡院。(末)心机巧枉说周宣。

    (净)有指爪辟开地面。(丑)插翅翼飞上青天。(并下。小生吊场)你看这一起士兵,倒在我跟前许下三牲去了。这回不走,更待何时?不免拜谢天地则个。

    【金蕉叶】谢天,谢了天,怎么不拜谢明郎神爷?谢神,避难来,幸脱离了祸门。(欲下科。生上)咄!是何人入我园中暗隐?(小生跪科)告少息雷霆怒嗔。(生)汉子,这不是说话的去处,随我到亭子上来。

    【章台柳】(生)情既紧,言又窘,我斟量非奸即盗贼。(小生)小人不是贼,逃躯潜地奔。(生)既不是贼呵,无故入人家,有何事囚?(小生)小人也是好人家儿女。(生)你休得要逞花唇,稍虚词。送你到有司推问。

    (小生)长者息怒且停嗔,听我从头说事因:兴福本为忠孝将,谁知翻作叛离人。长者若拿兴福去,官上加官职不轻。正是得放手时须放手,可饶人处且饶人。

    【前腔】我将冤苦陈,教君不忍闻。(生)你是何处人氏?姓甚名谁?(小生)念兴福生来女直人。

    (生)做甚勾当?(小生)身充忠孝军。(生)呵,既是忠孝军,怎么不去随驾,倒在这里?(小生)为父直谏迁都阻佞臣,龆龀不留存,诛戮尽,只留我苟活逃遁。

    【醉娘儿】(生)我听言,此情实为可悯。汉子,抬起头来我看。(小生抬头科生)觑着他貌英雄出辈群。(背云科)结交在未遇之先,施恩在当厄之日。看此人一貌堂堂,后来必有好处。欲结义他为兄弟,未知他意下何如?汉子,请起。你不嫌秀士贫,和你弟兄相识认。(小生)小人该死之徒,得蒙长者饶恕,已出望外,焉敢与长者齐躯?(生)这也非在今日,他时须记取今危困。

    【前腔】(小生)死重生,怎敢忘伊大恩?(生)你多少年纪了?(小生)小人二十八岁。(生)我今年三十岁,长你二岁,你称我为兄便了。(小生)既如此,哥哥请上,受兄弟几拜。(生)不劳拜罢。(小生拜科)既为兄,休谦逊。(生)你拜我受之不稳。(小生)休道是百拜受不稳,受兄弟千拜何劳顿?除了仁兄呵,谁肯把我负屈衔冤问?(生)兄弟,我本待要留你在此。暂住几时,只是一件。

    【雁过南楼】(生)此间难容汝身。但人知彼此遭迍。兄弟,你衣帽那里去了?(小生)衣帽多失落了。

    (生)叫院子取我的衣帽并银子十两出来。(末上)衣帽银子在此。(生)你且回避。(末下。生)无物赠君,些少鏒银,不嫌少,望留休哂。(小生)多谢哥哥。(生)兄弟,你此去呵,莫辞苦辛。暮行朝隐,更名姓,向外州他郡。兄弟,你方才打从那里来的?(小生)后围墙上跳过来的。(生)我如今送你到前门出去。(别科)

    【前腔】(小生)拜别拜别,方欲离门。且住。我陀满兴福聪明了一世,懵懂在一时。方才跳入那秀士园中,他不拿我送官请赏,反助我银两,又结义我为兄弟。我久后若得寸进,欲报恩义,未知他姓甚名谁?猛回身,猛回身,又还思忖。(生)呀,兄弟,你去了怎么又转来?(小生)特有少禀,欲言又忍。(生)兄弟有甚话?但说不妨。(小生)哥哥姓和名,小兄弟敢问?(生)自家姓蒋,双名世隆。中都路人氏。兄弟,你三回四次问我的姓名,莫非恐人拿住,要攀扯着我么?(小生)无他效芹,略得进身,犬马报,怎敢做半米儿生分?(走科。生)兄弟且慢去,我还有几句言语嘱咐你。

    【山麻客】(生)你去渡关津,怕有人盘问,又没个官司文凭路引。此行何处能安顿?蓦忽地怕有便人,寄取一封平安书信。

    【前腔】(小生)兄长言,极明论。遍地军州,立赏明文。世没个男儿,有谁投奔?一片心,后土皇天,表我忠直,不陷良人。

    【尾声】埋名避祸捱时运,满望取皇家赦恩。罪大弥天,其时许自新。(生)古语积善逢善,(小生)常言知恩报恩。(合)此去愿逢吉地,前行莫撞凶门。

    第八出少不知愁

    【七娘子】(旦扮王瑞兰上)生居画阁兰堂里,正青春岁方及笄。家世簪缨,仪容娇媚,那堪身处欢娱地?

    [踏莎行]瑞兰兰蕙温柔,柔香肌体,体如玉润宫腰细,细眉淡扫远山横,横波滴溜娇还媚,媚脸凝脂,脂匀粉腻,腻酥香雪天然美,美人妆罢更临鸾,鸾钗斜插堆云髻。

    【锦缠道】髻云堆,珠翠簇。兰姿蕙质,香肌称罗绮。黛眉长,盈盈照一泓秋水。鞋直上冠儿至底。诸余没半星儿不美。针指暂闲时,花朝月夕,丫鬟侍妾随。好景须欢会,四时不负佳致。

    【朱奴儿】春名苑,奇葩异卉。夏水阁,浮瓜沉李。秋玩蟾光折桂枝。逢冬景赏雪观梅。呼呼唤唤,愁是甚的?总不解愁滋味。

    芳容鱼沉雁落,美貌月闭花羞。
    肌骨天然自好,不搽脂粉风流。


    第九出绿林寄迹

    【水底鱼】(外,净,丑、末扮喽啰上)击鼓鸣锣,杀人并放火。倚山为寨,号为拦路虎。金银财宝。劫来如粪土。无钱买路,霸王也难过。

    (净)山中壮士,全无救苦之心。寨内强人,仅有害民之意。不思昔日萧何律,且效当年盗跖能。众兄弟,你我不是别人,虎头山草寇是也。寨中有五百名喽罗,你我却是头领。昨夜巡哨各山,不知有事也没有?(外)我巡东山,一些事也没有。(净)我巡西山,也没事。(丑)我巡南山,也没事。只有巡北山的头领不见回来。待他回来时便知分晓。(末上)欢来不似今日,喜来那胜今朝。(众)哥哥回来了?(末)是回来了。你们巡哨如何?(众)我们都没事。(末)我倒有事。

    (丑)你敢被人拿住了?(末)被人拿住,还回来得?

    (丑)却怎么说?(末)我一巡巡到山凹里,只见霞光万道,瑞气千条。被我把刀尖掘将下去,只见一个石匣,石匣里面一顶金盔,一把宝剑。(众)在那里?(末)是我藏在那里。(众)去拿来看一看。(末)我去拿来。

    (背云)我在那里戴一戴,头脑生疼起来。且把与他们戴戴看。哥,你看好东西。(净)拿来我戴。(丑、外夺科。末)不要争,我有个主张。我们虎头山有五百名喽啰,只少一个寨主。若是戴得这盔的,大家就拜他做寨主。(丑)这有什么难?拿来我戴起。(末)且住。要做寨主,还要通得些文墨才戴得。(丑)要弄文墨,这个不打紧。拿来我戴了说。(末)说了戴。(丑)也罢,我就说。怎么样说好?(末)要说得大些。(丑)混沌初分我出身。如何?(末)大便大了,且看下句。(丑)有么。混沌初分我出身,伏羲神农是我后辈人。山中寨主无人做,五百名喽啰我是尊。拿来我戴。(末)钦赐了你,不消谢恩。(外)好皇家气象。(丑)好,你看耀日争光,这红帽儿不用了。赐与你们罢。且住,还要早晨夜晚戴戴。拿那雌雄宝剑插在我杨柳细腰边。

    (末)这怎么说?(丑)雌雄宝剑,杨柳细腰。(净)皇帝也打歇后语?颁行天下,都要打歇后语哩。(丑反戴科。末)反了。(丑)一日皇帝也不曾做,怎么就反了。

    (末)盔反戴了。(丑)你那晓得?那是个没面目的大王,却要垂帘听政哩。(歪戴科。末)歪了。(丑)这叫做耳不闻。(作跌推末科。末)怎么推我一交?(丑)这叫做"推位让国。"(摇盔。末)不要摇。(丑)是尧舜,"有虞陶唐。"(末)怎么这等抖?(丑)刘备儿子叫阿斗。

    (末)怎么坐在地上?(丑)地主明王也要"坐朝问道。"阿呀,盔内有鬼。(末)无鬼不成魁。(丑)快备龙床,寡人要驾崩了。大家且来"济弱扶倾。"(倒私,众扶科。末)怎么?(丑)戴在头上,渐渐似泰山压顶一般,头疼眼胀,成不得,这寨主不愿做了。还是戴红帽儿罢。(净)我量你这等嘴脸,怎做得寨主?看我坐在这里,就有样子了。(末)也先要通文。(净)有么。混沌初分我出世,寿星老儿是我的徒弟。这些小贼莫多言,虎头山中我即位。(末)好个即位。(净)进上我戴。

    (末)把红帽我拿了。(净)且放在此,备而不用。我今日做了寨主,你每都要听我令旨,遵我约束。如违拿来就斩了。(众)好欺心。寨主未做得成,就要杀兄弟。

    (净)不是。先说过了。日后方见寡人言顾行。都走过一边听点,走过东来。(众走科。净)走过西去。呀,不好了。(倒科,众扶科)戴不得,戴在头上,就像一万斤重。寨主要做,受不得这般疼痛。罢,还是这红帽儿安稳。(末)不瞒哥们说,我在山凹里时就戴一戴,头上生疼。若是好戴呵,不到如今让与你们戴。(丑)列位,以后有了得的客商经过,只把这盔与他戴,就压倒了。不消费力,金银财宝都是我每的。(末)不是这般说。天赐这项盔,必有个做寨主的来戴。如今和你每下山去,招车买马,积草聚粮,等侯那人便了。

    (众)说得是。

    【节节高】(众)强梁勇猛人会一家,杀人放火张威霸。行劫掠,聚草粮,屯人马。惯战武艺多潇洒,从来贼胆天来大,蛟龙猛虎离山窝,闻风那个不惊怕?(下)

    【醉罗哥】(小生上)那日那日离都下,流落流落在天涯。画影图形遍挨查,到处都张挂。草为茵褥,桥为住家。山花当饭,溪水当茶。陀满兴福这般苦楚呵。那些个"一刻千金价。"(内喊科。小生)兵戈扰,道路赊。几番回首望京华。

    (外、末、净、丑上)这厮往那里走?(小生)你这伙是什么人?拦我去路。(众)快留下买路钱去。(小生)我且问你,这路是你家的?我且是没钱在身边,就有,你每也要我的不得。(丑)你是贼的老子?要你的不得?(净)啐!贼的儿子。(小生)怎么叫做买路钱?

    (净)我每这个虎头寨,但是打我这里经过,要几贯买路钱;若是没有,一刀两断。(小生)你这伙元来是剪径的毛贼。(净)罢了,叫出表字道号来了。(小生)我行来路远,肚中饥又饥,渴又渴。有酒饭拿来吃,有盘缠送些我,做个过路好看钱。饶你这伙毛贼的性命。

    (净)倒要土地三陌纸?(丑)哥,但是过我这山的人,少不得大胆说几句大话唬人。(净)说得有理,待我去拿他过来,唗,你休得说大话。战得我过,饶你性命。

    (小生)你来。(净倒科。丑)罢了,倒了虎头山的架子。待我去拿他。你要活的,就是活的;要死的,就是死的。唗,这厮看刀。(小生)你来。(丑跪倒私。净)不是这等。和你众人齐上去与他杀,叫他双举不敌四手。(丑)这个有理。和你齐上去。(小生)你每都来。

    (众战倒科。丑)这个人果然有些本事。快拿那话儿来。

    (末)甚么那话儿?(丑)戴在头上生疼的。(净取盔跪介)壮士爷。(丑)啐,怎么跪了他,又叫爷?(净)再不要惹他打了疼处。壮士爷!(末)又叫爷?(净)哥,奉承他些罢。(小生)怎么说?(净)众人没有什么孝顺,只有一顶嵌金盔在此。壮士爷若戴得,就奉送。(小生)拿上来。你这伙毛贼也有这顶好金盔。(净)众人也指望成些大事,特打在此的。(小生戴科)倒正好。

    (众)可疼?(小生)什么疼?(净)你不头疼?(小生)我怎么头疼?(净)你可眼花?(小生)我为甚眼花?(丑)这却是真命强盗。(外)真命寨主。(众)禀壮士,你来得去不得。(小生)我怎么来得去不得?

    【不漏水车子】(众)告壮士,休怒嗔。不嫌草寨贫,拜壮上为山中头领,掌管喽啰五百名。(小生)你每要留我么?(众)是。(小生)且退后。且自沉吟,谩自评论。画影图形,捕捉甚紧。不如隐遁在埋名径。也罢,我权且住在这里罢。(众拜科)多蒙便应承,小的们悉遵钧令。

    请问寨主上姓?(小生)你问我姓名么?(众)是。

    (小生背云)虽然没有人到此寻我,也未可把真名说与他每知道。众喽啰,我姓蒋,双名世昌。你众人听我号令。(众应科。小生)汝等下山,三不可杀。(众)那三样不可杀?(小生)中都路人不可杀,秀才不可杀,姓蒋的不可杀。其余有买路钱的放他过去,没有的带上山来。(众)领钧旨。

    【红绣鞋】(小生)本为盖世英雄,英雄。奸邪疾妒难容,难容。万山深处隐其踪。不是路,且相从。屯作蚁,聚成蜂。屯作蚁,聚成蜂。

    【前腔】(众)将军凛凛威风,威风。战袍绣虎雕龙,雕龙。山花斜插茜巾红。新寨上,坐山中。商旅过。莫遭逢。商旅过,莫遭逢。

    (小生)暂居山寨作生涯,(众)喜得将军肯上来。

    (合)巍岭峻峰通隐豹,野花芳草待时开。


    第十出奉使临番

    【丞相贤】(外扮王尚书上)弯弓驰骑射双雕,武勇超群胆气豪。紫袍会带非同小,见随朝,兵部尚书官养老。

    马挂征鞍将挂袍,柳梢门外月儿高。男儿未挂封侯印,腰下常悬带血刀。自家姓王,名镇。女直人也。官拜兵部尚书。家眷五十余口,至亲者三人。夫人张氏,生女瑞兰,年方及笄,未曾许聘。今日私宅称觞,怕有朝使到来,不当稳便。院子那里?(末上)堂上呼双字,阶前应一声。覆老爷,有何分付?(外)我今日私宅称觞,倘有朝使到来。即报与我知道。(末)理会得。

    【梨花儿】(净扮使臣土)使臣走马传敕旨,铺陈香案疾穿执。万岁山呼行礼毕,咍,饮依宣谕躬身立。

    圣旨已到。跪听宣读。朕当邦国阽危,边疆多难。士庶汹汹,各不聊生。贼情叵测,难以遥度。尔兵部尚书王镇,当朝良将,昭代名臣,可前往边城,缉探详细,便宜行事。军情紧急,不可稽迟。谢恩。(外)万岁,万岁,万万岁!朝使,不知朝廷敕旨,为何这等急促?

    【番鼓儿】(净)为塞北。为塞北,兴兵临边鄙。但州城关津险隘,势怎当敌?待欲迁都回避。不许稽迟,上京去缉探事实。(合)火速便驰驿,等回音星飞电急。

    【前腔】(外)念老臣,念老臣,年登七十岁。今又奉朝廷敕旨。事屈安危,恨不得肋生双翅。两头白日,多只行五里十里。(合前)

    【前腔】(末)紧使人,紧使人,疾速催驿骑。便疾忙安排鞍辔,打点行李。这回须教仔细,先解缰绳,怕骑了没头马儿。(合前)

    【前腔】(净)兀剌赤,兀剌赤。门外等多时。

    (外)纵辔加鞭,心急马迟。(末)伴宿女孩儿,羊酒须要关支。管取完备,休得误了军期。(合前)

    【双劝酒】(外)军情紧急,国家责委,不敢行违滞。常言道,养兵千日,今朝用人之际。(合)火速便驰驿,等回音星飞电急。

    (净)老大人,此乃朝廷大事,即日就望回音。作急起程罢。眼望捷旌旗,耳听好消息。(下。外)身食天禄,命悬君子。驿马俱已完备,只得就此前去。院子,后堂请老夫人小姐出来,分付家事,即便起程。

    (末)老夫人小姐有请。

    【东风第一枝】(老旦上)宫日添长,壶冰结满,仲冬天气严寒。(旦上)绣工停却金针,红炉画阁人闲。金猊香袅。丽曲趁舞袖弓弯。(合)锦帐中褥隐荚蓉。怎教鹦鹉杯干?

    (老旦)相公万福。(外)夫人少礼。(旦)爹爹万福。

    (外)孩儿到来。(老旦)[临江仙]相公,忽听朝廷颁敕旨,传宜未审何因?(外)使臣走马到家门。教老夫急离龙凤阙,缉控虎狼军。(旦)爹爹,朝中多少文和武,缘何独选家尊?(末)惟行君命岂私身?正是"家贫显孝子,国难见忠臣。"(旦)爹爹迟些去也无妨,

    (外)孩儿说那里话?我若迟延,是违忤了朝廷了。今日将家事交付与你母子,就此起程。(老旦)相公路上带谁去伏侍?(外)六儿北边惯熟,带六儿去。(老旦)院子叫六儿过来。(末)六叔。老爷叫。(丑上)听得爹爹叫,即忙就来到。爹爹,奶奶,小姐。六儿叩头。

    (外)六儿,我奉圣旨,往北边和番,带你去伏侍。快去收拾行李。(丑)理会得。(叫科)媳妇收拾我行李,我随爹爹往北边走一遭。(老旦)老身已分付安排杯酒,就与相公饯行,看酒来。(丑)酒在此。

    【摧拍】(外)受君恩,身居从班。食君禄,怎敢辞难?(老旦)此行非同小看,非同小看。缉探上京虚实,便往边关。漠漠平沙,路远天寒。(合)一别后涉水登山。今日去,甚时还?

    【前腔】(老旦)气力衰,行履尚难,怎驱驰挥鞭跨鞍?(旦)愁只愁路里;愁只愁路里,难禁冒雨蒙霜。此身劳烦,谁奉兴居?暮宿朝餐。(合前)

    【前腔】(旦)去难留,愁擎凤盏。爱情深,重掩泪眼。(外)休忧虑放怀,休忧虑放怀。堂上母亲,叮咛小心相看。(老旦)娘女在家中,怎免愁烦?(合前)

    【前腔】(丑、末)宣限紧,休作等闲。报国家,忠心似丹。(旦)稍迟延半晌,稍迟延半晌。寻思只得些时,面觑尊颜。子父隔绝,雾阻云拦。(合前)

    【一撮棹】(外)夫人只得就此分别了。今日去,便驰驿离乡关。朝廷命,疾登途,怕迟晚。(老旦)兵南进,兴戈甲,取江山。(旦)遭离乱,家无仁,怎逃难?(外)虽士马侵边紧,两三月便回还。(老旦)专心望,望佳音,报平安。

    (外)军情怎敢暂留停?(老旦)疾速登程离帝京。

    (合)正是相逢不下马,从今各自奔前程。


    第十一出士女随迁

    【缑山月】(生上)守正处寒炉,勤苦诵诗书。盼春闱身进践荣途。奈双亲服制,前程未遂,敢仰天呼。(小旦上)乐道安贫巨儒,嗟怨是何如?但孜孜有志效鸿鹄,似藏珍韫匮,韬光隐讳,待价沽诸。哥哥万福。(生)妹子到来,妹子请坐。(小旦)哥哥请。哥哥,妹子往常间见哥哥眉开眼笑,今日因甚眉头不展,面带忧容,却为何来?(生)妹子,你不知道我有三件事在心,所以不乐。(小旦)那三件?(生)第一件,父母灵柩在堂,未曾殡葬;第二件,我服制在身,难以进取;第三件,你我年纪长大,亲事未谐。以此不乐。(小旦)[玉楼春]瑞莲愚不将贤谏,安居温习何嗟叹?退藏山水作渔樵,进身皇阙为官宦。(生)妹子,迅速光阴如转眼,少年何事功名赚?苍天未必误儒冠,儒冠岂误男儿汉?(小旦)哥哥,你平日攻书多少,谅必自知上达之意。

    【玉芙蓉】(生)胸中书,富五车,笔下句,高千古。镇朝经暮史,寐晚兴夙。拟蟾宫折桂云梯步,待求官奈何服制拘?教人怨,怨不沾寸禄。(合)望当今圣明天子诏贤书。

    【前腔】(小旦)功名事本在天,何必心过虑?且从他得失,任取荣枯。为人只恐身无艺。暂时间未从心所欲,金埋土,也须会离土。(合前)

    【刷子序】(生)书斋数椽,良田尽可随分餔粥,世态纷纷,争如静守闲居。(小旦)勤劬,事业学成文武,掌王朝方展訏谟。(合)但有个抱艺怀才,那曾见沧海遗珠?

    【前腔】(生)难服,晚进儿童,肥马轻裘,污紫夺朱。磊落男儿,暂睹蠢尔之徒。(小旦)听语,万事皆由天命,尽皆非者也之乎。(合前)

    (未慌走上)灾来怎躲?祸至难逃。官人、小姐,不好了,快走。(生)怎么说?(末)只见簇簇军马往南来,密密刀枪从北至。势不可遏。锋不可当。夺关隘争履平川,攻城邑竞登坦地。黎民逃难。街衢中似乱乱奔獐。官宦随迁。途路里若慌慌走鹿。百司解散,万姓仓皇。明张榜示,今朝驾幸汴梁城。晓谕通知,即日要徙中都路。一来军马临城,二来都堂法令;蝼蚁尚且贪生,为人岂不惜命?官人小姐听原因,满目干戈不太平。双手劈开生死路,一身跳出是非门。各人自去逃生去了。(下)

    【薄媚衮】(生、小旦)听人报军马近城,国主迁都汴。今晚庶民,不许一人落后在京辇。生长升平,谁曾惯遭离乱。苦怎言,胆颤心惊,如何可免?

    【前腔】听街坊巷陌,唯闻得炒炒哀声遍。急去打叠金共宝,随身带做盘缠。田业家私不能守,不能恋。两泪涟,生死安危,只得靠天。

    (生)父母家乡甚日归?(小旦)慌慌垂泪离京畿。

    (合)避难一心忙似箭,逃生两脚走如飞。


    第十二出山寨巡罗

    【贺圣朝】(小生上)斩龙射虎威风,擒王捉将英雄。锦征袍相称茜巾红,镇山北山东。

    陀满兴福来到此间,所谓"慌不择路,饥不择食"只得结集亡命,哨聚山林,靠高冈为寨栅,依野涧作城濠。风高放火,无非劫掠庄农。月黑杀人,尽是伤残民命。弓兵巡尉,闻知胆丧心惊。客旅经商。见说魂飞魄散。除非黄榜见招安,余下官兵收不得,众喽啰那里?(外、末应上。小生)你每俱有差点,只有大小喽啰没有什么事委他。与我叫他来。(外、末下唤科。净、丑上)宋江三十六,回来十八双。若还少一个,定是不还乡。覆主帅,有何分付?(小生)大小喽啰,别的都有差点,独你两个没有甚勾当。如今发下一个伙落更梆,一个巡山伏路。问你头上戴的,腰间系的,手中拿的,脚下穿的,少了一件,重打二十。

    (净、丑)领钧旨。大喽啰巡山,小喽啰打更。(诨科。小生)听我分付着。

    【豹子令】闻说中都起战尘,起战尘。黎民逃难乱纷纷,乱纷纷。怕有推车儋提人经过,劫掠财宝共金银。(合)登山蓦领用心巡。

    【前腔】(净)休避些儿苦共勤,苦共勤。提刀携剑共成群,共成群。士农工商钱夺下,回来山寨醉醺醺。(合前)

    【前腔】(丑)劫掠金珠个要分,不要分。肥羊美酒不沾唇,不沾唇。但愿捉得个多娇女。将来压寨做大人。(合前)

    (小生)逢人买路要金珠,(净)认得山中好汉无?
    (丑)日后欲求生富贵,(合)眼前须下死工夫。


    第十三出相泣路岐

    【破阵子】(老旦上)况是君臣分散。那堪母子临危。(旦上)严父东行何日返?天子南迁甚日回?

    (合)家邦无所依。

    (老旦)[望江南]身狼狈,慌急便奔驰。贴肉金珠揣得甚,随身衣服着些儿。子母紧相随。(旦)离帝辇,前路去投谁?风雨催人辞故国,乡关回首暮云迷。何日是归期?(老旦)孩儿,管不得你鞋弓袜小,只得趱行几步。(旦)母亲,怎么是好?

    【渔家傲】(老旦)天不念去国愁人最惨凄,淋淋的雨若盆倾,风如箭急。(旦)侍妾从人皆星散,各逃生计。(合)身居处华尾高堂,但寻常珠绕翠围。那曾经地覆天翻受苦时。

    (老旦)孩儿,天雨淋漓,人迹稀走,两条路不知往那一条去?

    【剔银灯】迢迢路不知是那里?前途去安身何处?(旦)一点点雨间着一行行恓惶泪,一阵阵风对着一声声愁和气。(合)云低。天色傍晚。子母命存亡兀自尚未知。

    【摊破地锦花】(旦)绣鞋儿,分不得帮和底。-步步提,百忙里褪了跟儿。(老旦)冒雨荡风,带水拖泥。(合)步难移,全没些气和力。

    【麻婆子】(老旦)路途路途行不惯,心惊胆颤摧。(旦)地冷地冷行不上,人慌语乱催。(老旦)年高力弱怎支持?(倒科,旦扶科。旦)泥滑跌倒在冻田地。款款扶将起,(合)心急步行迟。

    (旦)最苦家尊去远,(老旦)怎当军马临城?
    (合)正是福无双至,果然祸不单行。

    第十四出风雨间关

    【薄幸】(生上)凛冽寒风,淋漓冷雨,送君臣南北,父子东西。(小旦上)心肠痛,不幸见刀兵冗冗。

    (合)缨故国云山远濛濛。

    (生)[浣溪沙]万里飞沙咽鼓鼙,三军杀气傍旌旗。天涯兄妹两相依。(小旦)前路未知何处是,故乡犹恐不同归。出关愁暮一沾衣。(生)妹子,管不得你的鞋弓袜小,只得趱行几步。(小旦)是,哥哥。

    【赛观音】(生)雨儿催,风儿送。叹一旦家邦尽空。(小旦)想富贵荣华如梦。(合)哽咽伤心,教我气填胸。

    【前腔】(小旦)意儿慌,脚儿痛。颤笃速如痴似懵。(生)苦捱着疾忙行动。(合)郊野看看又早晚烟笼。

    【人月圆】(生)途路里,奔走流民拥,胆丧魂飞心惊恐。(小旦)风吹雨湿衣襟重,止不住双双珠泪涌。(合)行不上,惟闻得战鼓声振苍穹。

    【前腔】(生)军马又来,四下如铁桶。眼见得京师城壁空。(小旦)他每赶着无轻纵,人似豺狼马似龙。(合)遭驱虏,亲骨肉甚年何日重逢?

    急前去汴梁路杳,慢停待中都乱扰。乌鸦共喜鹊同巢,吉凶事全然未保。


    第十五出番落回军

    (丑扮老汉上)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只今番兵犯界,天子南迁。百官随驾,尽离中都;万姓逃生,交驰道路。正是"相逢不下马,各自奔前程"。呀,前面烟尘扰攘,想又是番兵来了。不免在此石板桥下,暂躲片时,再作区处。

    【竹马儿】(净引众上)喊杀漫山漫野,招飐着皂旗儿,万点寒鸦。见千户万户每领雄兵,围绕中都城下。见敌楼上无一个人披挂,都迁徙离京华。前驱奋武征伐,尽搅辔攀鞍加鞭催骏马。待逃生除非是翅双插,直追赶到天涯。呀,金鞍玉辔斜插着宝镫葵花。

    (净)生长阴山燕水北。袄子浑金腰系玉。弯弓沙塞射双雕,跃马围场逐走鹿。展手齐齐弄舞腰,颠脚来来高唱曲。有时画在小屏风,展转教人看不足。且喜已到中都地面,果然好花锦世界。彼国军民,皆已随驾迁都汴梁去了。不免与把都儿每闲玩一回。(众)告主明,前面石板桥下有一个老儿。(净)拿过来。

    (众拿丑见科。净)你是什么人?(丑)小人是本处耆老。

    (净)叵耐你大金天子。俺那里三年一小进,五年一大进,十年一总进。今经一十五年,并无一丝儿回答,是何道理?(丑)本国前月差兵部王尚书,装载宝物,从水路进至上国来了。(净)我每从陆路征发,想是错过了也。你莫非说谎么?(丑)小人怎敢?(净)既然如此,把都儿每传下号令,且自回兵。

    (净)加鞭哨马走如龙,海角天涯要立功。(合)假饶一国长空阔,尽在皇都掌握中。


    第十六出违离兵火

    【满江红】(老旦、旦上)身遭兵火,身遭兵火,母子逃生受奔波。怎禁得风雨摧残。田地上坎坷。泥滑路生行未多。军马追急,教我怎奈何?弹珠颗,冒雨荡风,沿山转坡。(众番上,赶老旦、旦下,众番抢伞诨科,下)

    【前腔】(生、小旦上)身遭兵火,身遭兵火,兄妹逃生受奔波。怎禁得风雨摧残,田地上坎坷。泥滑路生行末多。军马追急,教我怎奈何?弹珠颗,冒雨荡风,沿山转坡。

    (众番上,赶生、小旦下,众番抢包诨科,下。老旦、旦、生、小旦同上,各唱前曲科。丑扮妇人、净扮和尚、外扮道士上诨科。众番上,赶散科。并下)

    【东瓯令】(旦上)我那娘!心如醉,泪交流。去远家尊绝信久,途中母子生离别。这苦如何受?一重愁翻做两重愁,是我命合休。

    我那娘!(下)

    【望梅花】(生上)瑞莲!叫得我不绝口。恰被喊杀声流民四走。慌急便寻,不知个所有。此间无处安身,想只在前头后头。

    瑞莲!(下)

    【东瓯令】(老旦上)瑞兰!寻思苦,路生疏。军喊风传行路促,娘儿挽手相回护,这苦难分诉。望天天怜念老身孤,免使受奔波。

    瑞兰!(下)

    【满江红尾】(小旦上)我那哥哥!大喊一声过,唬得人獐狂鼠窜。那里去了,哥哥!怎生撇下了我?教我无处安身,无门路可躲。

    我那哥哥!(下)


    第十七出旷野奇逢

    【金莲子】(旦上)古今愁,古今愁,谁似我目下这样愁?听军马骤,听军马骤,人乱语稠。向深林中逃难,恐有人搜。(下)

    【前腔】(生上)百忙里散失,差了路头。寻妹子不见,教我怎措手?瑞莲!(旦内应科。生)神天佑,神天佑,这答儿是有亲骨肉。见了向前走。

    瑞莲,瑞莲!

    【菊花新】(旦应上)你是何人我是准?(生)应了还应,呀,见又非。(旦)将咱小名提,进前去问他端的。

    我只道是我母亲,元来是个秀才。(生)我只道是我妹子,元来是一位娘子。(旦)呀,你不是我母亲,如何叫我?(生)我自叫我妹子瑞莲,谁来叫你?

    【古轮台】(旦)自惊疑,相呼厮呼两相回。瑞兰和先辈不曾相识。(生)瑞莲名儿本是卑人亲妹。不知娘子因甚到此?(旦)妾因兵火急,离乡故。(生)娘子如何独行?(旦)母子随迁往南避,中途相失。秀才在何处不见了令妹?(生)喊杀声,各各逃生,电奔星驰。中途里差池,因循寻至。应声错,偶逢伊。娘子不见了母亲,小生不见了妹子。正是两人俱错意,一般烦恼两心知。

    【前腔】(生)名儿应错了自先回。(旦)秀才那里去?(生)急急便往跟寻,岂容迟滞。(旦)事到如今,事到头来,怎生惜得羞耻。(拜科)秀才念苦怜孤,救奴残喘,带奴离此免灾危,我也不忘你的恩义。(生)娘子,你方才说不见了令堂,远远望见一位妈妈来了。

    (旦回头科)在那里?(生近看科)旷野间,旷野的见独自一个佳人,生得千娇百媚。况又无夫无婿,眼见得落便宜。且待我唬他一唬。娘子如何是?天色昏惨暮云迷。

    (旦慌科)秀才,带奴同行则个。(生)娘子差矣,我自家妹子尚且顾不得,怎带得你?

    【扑灯蛾】(生)自亲妹不见影,自亲妹不见影,他人怎相庇?(旦)秀才,你读书也不曾?(生)秀才家何书不读览?(旦)书上说道"恻隐之心,人皆有之。"既然读诗书,恻隐心怎不周急也?(生)你只晓得有恻隐之心,那晓得有别嫌之礼?我是个孤男,你是寡女。厮赶着教人猜疑。(旦)乱军中,乱军中,有谁来问你?(生)缓急间,语言须是要支持。

    【前腔】(旦)路中不挡拦,(生)路中若挡拦?

    (旦)路中若挡拦,可怜奴做兄妹。(生)兄妹固好,只是面貌不同,语言各别。有人厮盘问,教咱把共言抵对也?(旦)没个道理。(生)既没道理,小生自去。

    (旦)有一个道理。(生)怕问时却怎么?(旦)奴家害羞,说不出来。(生)娘子,没人在此,便说有何害。(旦)怕问时,权……。(生)怎么又不说了?权甚么?(旦)权说是夫妻。(生)恁的说方才可矣。便同行,访踪穷迹去寻觅。

    【尾】(旦)今日得君提掇起,免使一身在污泥。

    (生)久后常思受苦时。

    (生)半路兄寻妹,(旦)中途母失儿。(合)情知不是伴,事急且相随。


    第十八出彼此亲依

    【普天乐】(小旦上)我那哥哥。叫得我气全无,哭得我声难语。只教我两头来往到千百步。兄安在?妾是何如?真个是逆旅穷途。哥哥,须念我,念我爹娘身故,须是一蒂一瓜儿和女,怎割得断兄妹肠肚,将奴闪下在这里?进无门,退也还又无所。

    【山桃红】大道上,难前去。小路里,怎逃伏?遥望窝梁三两间茅檐屋,转弯环野径,休辞苦,暂安身,少避些风和雨。多管是村野民居。(下)

    【生查子】(老旦上)行寻行又寻。瑞兰!(小旦内应科。老旦)远远闻人应。瑞兰!(小旦应上)呼唤瑞莲名,听了还重省。

    【水仙子】(老旦)眼又昏,天将暝,趁声儿向前厮认。(认科)我那儿,浑身上雨水淋漓,尽皆泥泞,生来这苦何曾惯经?(小旦)眼见错,十分定。事无可奈,只得陪些下情。老娘?(合)你是高年人,怎生行得这山径?瑞莲款款扶着娘慢行。

    【前腔】(老旦)观模佯,听浯声。呀,你是阿谁便应承?枉了许多时,教娘苦相等。(小旦)非诈应。瑞莲听得名儿厮类,怕寻觅是我家兄。偶遇老娘如再生。(合前)

    【刮地风】(老旦)看他举止,与我孩儿也不甚争。小娘子,厮跟去,你可心肯?(小旦)奴家不见了哥哥,望老娘带奴同行则个。(老旦)事既如此,我就把你做女儿看承罢。(小旦)情愿做小为婢身,焉敢指望做儿称?(老旦)若得干戈宁静,和你同往到神京。

    (小旦)谢深思,感大恩,救取奴一命。(合)天昏地黑,迷去路程,就此处权停。

    (老旦)母为寻儿错认真,(小旦)不因亲者强来亲。

    (合)愁人莫向愁人说,说与愁人愁杀人。

     

    第十九出偷儿挡路

    【高阳台引】(生、旦上。生)凛凛严寒,漫漫肃气,依稀晓色将开。宿水餐风,去客尘埃。(旦)思今念往心自骇,受这苦谁想谁猜。(合)望家乡,水远山遥,雾锁云埋。

    (生)乱乱随迁客,纷纷避祸民。风传军喊急,雨送哭声频。(旦)子不能庇父,君无可保臣。(合)宁为太平犬,莫作乱离人。(生)娘子,你看一路上风景,好生伤感人也呵!

    【山坡羊】(生)翠巍巍云山一带,碧澄澄寒波几派?深密密烟林数簇,滴溜溜黄叶都飘败。一两阵风,三五声过雁哀。(旦)伤心对景愁无奈。回首家乡,珠洲满腮。(合)情怀,急煎煎闷似海。形骸,骨岩岩瘦似柴。

    【水红花】(旦)忆昔歌舞宴楼台,会金钗。欢娱难再。(生)思之诗酒看书斋,命多乖,风光难再。

    (旦)母亲知他何处?尊父阻隔大涯。不能够千里故人来也啰。

    【梧桐叶】(生)徙黎民,迁臣宰,天子蒙尘尚远迈。雕栏玉砌今何在?(旦)想画阁兰堂那样安排,翻做了草舍茅檐,这境界,怎教人偿得尽恓惶债。

    【水红花】(旦)路滑霜重步难抬。小弓鞋,其实难捱。(生)家亡国破更时乖。这场灾,冰消瓦解,否极何时生泰?苦尽更甜来,只除是枯树上再花开也啰。(内呜锣喊科。生、旦慌科)

    【金钱花】(生、旦)听得数声锣筛,锣筛。好汉山前齐摆。齐摆。个个狞恶似狼豺。(外、末、净、丑上)留买路,与钱财;不留与,便杀坏。

    你两个是甚么人?快留下买路钱去。

    【念佛子】(生、旦)穷秀才,夫和妇,为士马逃难登途。望相怜,壮士略放一路。[众]捉住。枉自说闲言语。买路钱留下金珠,稍迟延,便教你身丧须臾。

    【前腔】(生、旦)区区,山行路宿,粥食无觅处。有盘缠肯相推阻?(众)穷酸饿儒,模样须寻俗。随行所有,疾忙分付。

    【前腔】(生、旦)苦不苦。从头至足,衣衫皆褴褛。难同他往来客旅。(众)你不与,我施威仗勇,轮动刀和斧。激得人忿心发怒。

    【前腔】(生、旦)告饶恕。魂飞胆颤摧,神恐心惊惧。此身恁地负屈死,真实何辜?(众绑生、旦科)且执缚,管押前去山寨里,听从区处。(生、旦)到那里,吉凶事全然未知。

    (生)秀才身畔没行囊,(旦)逃避刀兵离故乡。

    (众)且听雷霆施号令,休言星斗焕文章。


    第二十出虎头遇旧

    【粉蝶儿】(小生上)山寨鸣金,白鹤半空展翅。

    (众押生、旦上)见擒获过客夫妻。(生、旦)离天罗,入地纲,逃生无计。(合)到麾下善恶区处。

    (众)禀主帅,夜来巡哨。拿得一个汉子,一个妇人。(小生)带过来。(众带见科。小生)那汉子,俺这里经年无客过,累月少人行。你明知山有虎,故作采樵人。

    【尾犯序】山径路幽僻,但寻常此间来往人稀。男女相随。岂是良人行上?(生、旦)凶时,遭士马流民散失,避干戈村臣远徙。夫和妇,为天摧地塌,逃难路途迷。

    【前腔】(小生)无非买命与赎身,但随行有何囊箧资费?(生、旦)没有,将军。(众)快口强舌,休同儿戏。(生、旦)听启,乱慌慌行来数日,苦滴滴实没半厘。(众)你好不知礼。常言道:"打鱼猎射怎空回?"

    【前腔】(小生)何必说甚的?众喽啰,便推转斩首,更莫迟疑。(众扯科)将他扯起,倒拽横拖,横拖倒拽,把军令遵依。(生、旦)魂飞。才逆旅穷途认妻,早背井离乡做鬼。听哀行,望雷霆暂息,略罢虎狼威。

    【前腔】(小生)军前令怎移?但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生、旦)将军可怜饶命。(众)枉自厚礼卑词,休想饶你。(旦)伤悲,王瑞兰遭刑枉死。(生)蒋世隆衔冤负屈。天和地,有谁人可怜?烧陌纸钱灰。

    (小生)呀,像似那汉子说甚蒋世隆。众喽啰。

    【梁州赚】且与我留人,押回来问取详细。那汉子,你家居在那里?农种工商学文艺?(生)通诗礼,乡进士,州痒屡魁,中都路离城三里。(小生)因甚到此?(生)闲居止,因兵火弃家无所倚。(小生)听说仔细。汉子,抬起头来我看。(生抬头科)

    【前腔】(小生)紧降阶,释缚扶将起,是兄弟负恩忘义。这是何人?(生)是我浑家。(小生)尊嫂受礼。谁知此地能完聚?(旦)愁为喜,深谢得贤叔盗跖

    (小生)哥哥,行那些个尊卑,权休罪,适间冒渎少拜识。(跪科。生)恐君错矣。

    (小生)哥哥,你就不认得兄弟了?(生)一到间想不起。

    【鲍老催】(小生)朝廷当时巡捕急,闪避在围墙内。若非恩人救难危,险赴法云阳市。(生)呀,原来是兴福兄弟。相逢狭路难叫避,这言语古来提。

    (小生)众喽啰。连忙整备排筵席。欢来不似今日。看酒过来:(净)酒在此。(小生把酒科)

    【前腔】酒浮嫩醅,酒浮嫩醅,压惊解烦休要推。嫂嫂请酒,(旦)奴家天性不饮。(小生)寒色告少饮半杯。(旦)非诈伪,量浅窄,休央及。(小牛)高歌畅饮展放眉,开怀醉了重还醉。酒待人无恶意。

    【前腔】(旦)秀才,你儒业祖传袭,文章幼攻习。我低低问,暗暗猜,心疑忌,叔伯远房姑舅的?

    (生)不是。(旦)敢址两姨一瓜蒂?(生)也不是。(旦)这不是。那不是,怎行这个贼兄弟?(净)告主帅。主帅好意,劝那娘子饮酒。那娘子反骂主帅。(小生)哥哥,兄弟好意,劝嫂嫂饮酒,如何反骂兄弟?(生)兄弟,你小校听错了。道这不是,那不是,怎有这个好兄弟?赛关张,胜刘备。(旦)秀才去罢。

    【前腔】(生)告辞去急。(小生)姑留待等宁静归。(生)龙潭虎穴难住地。(小生)众喽啰,取白金百两过来。(净)金子在此。(小生)哥哥既不肯住呵,金百两,望领纳为盘费。(生)多谢兄弟,就此告辞了。

    (合)懊恨人生东又西,难逢最苦别离易,叹此行何时会。迟速早晚干戈息,共约行朝访踪迹。

    【尾】男儿志。心肯灰?一旦风云际会,怎肯依旧中原一布衣?

    (旦)秀才去罢。

    (生)相促相催行步紧,(旦)厮收厮拾去心频。
    (小生)他日剑诛无义汉,(众)此时金赠有恩人。


    第二十一出子母途穷

    【天下乐】(老旦上)行尽长亭又短亭,穷途路,那曾经?(小旦上)飘零此身如萍梗,叹何日归到神京?

    (老旦)[忆秦娥]抛家业,人离财散如何说?如何说?这般愁闷,这般时节。(小旦)不幸裙钗遭此劫。一回追想添情切,添情切。心儿悒快,眼儿流血。

    (老旦)孩儿,天色将暝,你只得趱行几步。(小旦)是。

    【羽调排歌】(老旦)黯黯云迷,寒天暮景,驱驰水涉山登。萧萧黄叶舞风轻,这样愁烦不惯经。不忍听,不美听,听得胡笳野外两三声。(合)风力劲,天气冷。一程分作两程行。

    【前腔】(小旦)只见数点寒鸦,投林乱鸣,晚烟宿雾冥冥。迢迢古岸水澄澄,野渡无人舟自横。不忍听,不美听,听得孤鸿天外两三声。(合前)

    【忆多娇犯】(老旦)前路梗,行步生,那更大将暝。尤心战兢兢,伤情泪盈盈。那些儿凄惨,那些儿寂寞,清风明月最关情。无人来往冷清清,叫他不应天怎闻?不忍听,不美听,听得疏钟山外两三声。

    (合前)

    【前腔】(老旦)忽地明,一盏灯,遥望茅檐近。不须意儿省。休得慢腾腾。休辞迢递,望明前去。远临此地叩柴扃。今宵付舍暂消停,卧却山城长短更。不忍听。不美听,听得寒砧林外两三声。(合前)

    【尾】(合)得暂宁,天之幸,一夕安稳到天明,免使狼藉遑遑登路程。

    前村灯火已黄昏,但愿中途遇好人。
    曾经路苦方知苦,始信家贫未是贫。

    第二十二出招商谐偶

    [临江仙](末上)调和曲糵多加料,酿成上等香醪。篱边风旆似相招。三杯倾竹叶,两脸晕红桃。不饮傍人应笑你,百钱斗酒非高。莫言村店客难邀,神仙留玉珮,卿相解金貂。且喜兵火已平,民安盗息。不免叫货卖出来,分付他仍旧开张铺面,迎接客商,多少是好。货卖那里?(丑上)忙把店门开。安排待客采,不将辛苦艺,难近世间财,家长老官儿有何分付?(末)货卖,如今且喜兵火已平,民安盗息,你可与我开张铺面,迎接客商。你在外面发卖,我在里面会钞记帐。(丑)说得是。我在外面发卖,你在里面会钞记帐。我一卖还他一卖,两卖还他成双。(末)说得是。奉饶加一二,自有客人来。(下。丑)好招商店,前临官道,后靠野溪。几株杨柳绿阴浓,一架蔷薇清影乱。古壁上绘刘伶裸卧,小窗前画李白醉眠。知味停舟,果是开埕香十里;闻香驻马,真个隔壁醉三家。但有南北二京、福建、江西、湖广、襄阳、山东、山西、云南、贵州、广东、广西客商,都来买好酒吃。自古道:"牙关不开,利市不来。"不免把酒来尝一尝。好酒!一生吃不惯闷酒,得个朋友来同酌一杯才好。

    【驻马听】(生、旦上)一路里奔驰,多少艰辛,来到这里。且喜略时才肃静,渐次平安,稍而宁息。恨悠悠千里旅情悲,苦恹恹一片乡心碎。感叹咨嗟,伤情满眼关山泪。

    【前腔】(丑)草舍茅檐,门面不妆酒味美。真个杯浮绿蚁。榨滴珍珠,瓮泼新醅。

    (生)酒旗斜挂小窗西,布帘儿招踘在疏篱际。和你共饮三杯,今朝有酒今朝醉。(生)娘子,此间是广阳镇招商店,且沽一壶,少解旅况,再行何如?

    (旦)但凭秀才。(生叫酒保。丑)官儿买酒吃的?(生)是买酒吃的。(丑)请坐!(生)还有浑家在外面。(丑)浑家请!(生)咄!你这酒保好野。(丑)我小人不野。

    (生)夫妻才称得浑家,你怎么也叫浑家?(丑)官儿,我闻古人云:"人之父母,就是我之父母。"官儿的浑家,也就是我的浑家一般,大家浑一浑。(生)胡说,称娘子才是。(丑)便是娘子请如何?(叫科)两杯茶来。

    (生)酒保,你家有甚么好酒?(丑)有好酒。(生)有甚么好下饭?(丑)有好下饭。(生)只把好的拿来。吃了算帐。(丑叫科)那官儿脚上带黄泥,必定远来的。多着抛尸露,少着父娘皮。一卖当两卖,不要少他的。

    (生)酒保,你说"多着抛尸露,少着父娘皮。""父娘皮"是甚么?(丑)父娘皮是骨。(生)抛尸露是骨。

    (丑)抛尸露是肉。(生)父娘皮是肉,你怎么哄我?

    (丑叫科)这官儿是老江湖,不要哄他。抛尸露少放些,画眉青多放些。(生)酒保,画眉青是甚么?(丑)画眉青是肉。(生)画眉青是菜。(丑叫科)不要哄他了。一卖肉,一卖鸡,一卖烧鹅,一卖匾食,快着呵!(生)看酒过来!(丑)好酒在此。(生)这是新筝。可有窨下?

    (丑)我这里来往人多,没有窨下,只有新筝。(生)也罢。酒保与我斟一斟。(丑)不要说一针,八针也会。

    (生)休闲说。娘子请酒。

    【驻云飞】(生)村酿新筝,要解愁肠须是酒,壶内馨香透,盏闪清光溜。(旦作羞不饮科)(生)咍!何必恁多羞?(旦)非是奴家害羞,天性不会饮。(生)但略沾口,勉意休推,莫把眉儿皱。一醉能消心上愁。娘子不曾饮得一杯,为何脸就红了。

    【前腔】(旦)盏落归台,却早两朵桃花上脸来。酒保将酒过来,待我也回那秀才一杯。(丑背云)跷蹊,待我问他。官儿,方才娘子说:'酒保看酒过来,待我也回那秀才一杯。''那'者是怎么说?(生)这是我那里乡音,"那"者是好也。(丑背云)待我也打腔儿哄他。(叫科)伙计看那酒来,那下饭采。(生)酒保,甚么'那酒''那下饭'?(丑)官儿就不记得了,我这里也是'那'者好也。(生)休取笑。(旦把酒科)多感君相带。(生)多谢心相爱。(旦):咍!擎樽奉多才。

    (生)小生也不会饮。(旦)你量如苍海。(土)酒保减一减我吃。(丑)甚么说话,吃一个满面杯。(旦)满饮一杯,暂把愁怀解,乐以忘忧须放怀。

    (生)酒保,我与娘子一路来,因有几句言语,不肯吃酒,你若劝得娘子吃一杯酒,我就与你一钱银子。

    (丑)官儿,我劝娘子吃一杯酒,就是一钱银子,若吃十杯?(生)就是一两。(丑)若吃了一百杯,就是十两。待我去奉娘子请酒。(作掩须科)

    【前腔】(丑)潋滟流霞。(生)酒保,你怎么把脸儿遮了?(丑)小人脸儿不那个,恐娘子见了不肯吃酒。不比寻常卖酒家。娘子请一杯。(旦)我不会吃。

    (丑)小人跪了。(旦)请起,我吃。(丑)娘子出路人,要不吃单杯,吃一个双杯。(把酒科)村店多潇洒,坐起极幽雅。(旦)我再吃不得了。(丑)没奈何,小人又跪下。(旦)也罢,起来,我再吃一杯。(丑)咍!何必论杯斝,试尝酬价?爱饮神仙,玉珮曾留下,今后逢人吃甚茶?

    【前腔】(生)闷可消除,只怕醉倒黄公旧酒垆。

    (旦)秀才,天色晚了,去罢。(生)天晚催人去。(丑)好热酒在此。(生)好酒留人住。咍!香醪岂寻俗,味若醍醐。曾向江心,点滴在波深处,慢橹摇船捉醉鱼。

    (旦)秀才,我猜着你了。(生)你猜着我甚么?

    (旦)你哄我吃醉了,要捉那醉鱼,只怕你满船空载月明归。(生)娘子,这是唐明皇与杨贵妃在采石江边饮宴的故事。(丑)着了,正是那唐明皇与杨贵妃在采石江边饮宴的故事。我小人亲眼见的,也是我斟酒劝他。

    (生)酒保,你多少年纪?(丑)我四十岁了。(生)唐明皇开元到今,有四百余年,你怎么说亲眼见?(丑)自不曾说谎,略谎得一谎,就露出马脚来。(旦)秀才,天色晚了,去罢。(生)酒保,天色晚了,会钞罢。

    (丑叫科)官儿,娘子不吃酒了,会钞。(生)酒保,这里到宿客馆中,还有多少路?(丑)还有三十里,你问他怎么?(生)我要去借宿。(丑)这等去不到了!官儿,我这里广阳镇招商店。前面吃酒,后面宿客。这里不歇往那里歇?(生)娘子,方才酒保说,到旅馆中还有三十里路,去不到了,就在此安歇了罢。(旦)但凭秀才。(生)酒保,一发明日会钞罢。与我打扫一间房,铺下一张床。(丑叫科)那官儿不去了,一发明日会钞。打扫一间房。铺下一张床,一个联二枕头,一个大马子。(旦)酒保,那秀才与你说甚么?(丑)那官儿叫我打扫一间房,铺下一张床。(旦)不要依他,只依我。与我打扫两间房,铺下两张床。(丑叫科)不依前头了。打扫两间房,铺下两张床,两个短枕头,一个马子,一个尿鳖。(生)酒保,娘子叫你怎么?(丑)叫我打扫两间房,铺下两张床。(生)酒钱饭钱都是我还,你怎么不听我说?还只是打扫一间房,铺下一张床。(丑)是。酒钱饭钱都是官儿还,只依官儿。(叫科)不依后头了,照旧依前。打扫一间房,铺下一张床,一个联二枕头,一个大马子。(旦)酒保,那秀才又与你说甚么?(丑)那官儿还叫我打扫一间房,铺下一张床。

    (旦)你这酒保只依我就罢了,有这许多更变!(丑)你两个只管咭力骨碌,骨碌咭力。(末上打丑科)狗才,成甚么说规矩,一张又是两张,两张又是一张,叫我老人家,端到东,端到西,费许多气力。走出去!不用你了。(丑)咦,老官儿,我在此也是好的。畚灰刮镬,担柴挑水,门前招接,店中货卖。不用我,我往江西人馄饨店中去。(末指丑欲下。丑)老不死。

    (末转身上)你骂我老不死?(丑)我说你牛一般健,老了不死的。(末下。丑)你两个果来得跷蹊,怪不得那老儿;如今也不依官儿,也不依娘子,依了我罢。

    (生)怎么依你?(丑)依我便打扫一间房,依着官儿了,铺下两张床。(生)一张!(丑)也依娘子一半,床却丁字铺了。(生)怎么丁字铺?(丑)官儿的床铺在这里,娘子的床铺在这里,上了床,吹灭了灯,一个筋头就过了。(生)休取笑,张灯来。(丑叫科)看灯来,看洗脚水来。(下。生)娘子,请睡了罢。(旦)你自请睡。

    (生)请睡了罢。(旦)秀才,你自睡,我自睡,只管问我怎么?

    【绛都春】(生)担烦受恼,岂容易,共伊得到今朝?有分忧愁,无缘恩爱,何时了?(旦)长吁短叹,我心自晓。(生)娘子,你晓得我甚么?(旦)有甚的真情深奥?(生)正要娘子晓得。(旦)礼法所制,人非土木,待说也难道。

    (生)寻踪访迹遇林中,(旦)受苦扶危出祸丛。

    (上)我和你有缘千里能相会,(旦)我只是无缘对面不相逢。(生)娘子,你怎么把言语都说远了,你敢是忘了?(旦)奴家不曾忘了甚么。(生)既不曾忘,可记得林榔中的言语来?(旦)林榔中曾与秀才说兄妹同行。

    (生)这也有来,我说面貌不同,语言各别,娘子又怎么说?(旦)奴家再不曾说甚么?(生)正是贵人多忘事。娘子再想。(旦)奴家想起来了,说怕有人盘问,权说做夫妻。(生)却不来,别的便好权,做夫妻可是权得的?我也不问娘子别的,可晓得仁、义、礼、智、信?不要说仁、义、礼、智,只说一个"信"字。(旦)"信"字怎么说?(生)天若爽信,云雾不生;地若爽信,草木不长。为人可失得信么?(旦)奴家也不曾失信与秀才。(生)既不失信,如何不依林榔中的言语?

    (旦)秀才,你送我回去,多多将些金银谢你吧。(生)岂不闻书中自有黄金屋,要你那金银何用?(旦)也罢,你送我回去,我与爹爹说与你个官儿做罢。(生)呀!官是朝廷的,是你家的?我一路来,到不曾问得娘子,不知娘子是何等人家?(旦)秀才,你不问起也罢,若问我家中事情,不要说与你同行同坐,就是立站的去处,也没有你的去处。(生)韩景阳大来头,你却是何等人家?愿闻。(旦)奴家祖公是王和,父亲见任兵部王镇尚书,母亲是王太国夫人,奴家是守节操的千金小姐。(生)既是千金小姐,怎么随着个穷秀才走?

    (旦)不知你妹子随着那个哩?(生)你自身顾不得,那管得别人?且住。不要与他硬,若硬,两下里就硬开了,还要放软些。娘子元来是宦家之女,我蒋世隆低眼觑画堂,尚然消受不起,倒与娘子同行同坐,望娘子高抬贵手,饶恕蒋世隆之罪。(跪科,旦亦跪科)大恩人请起。(生)咳,你既知我是大恩人。

    【降黄龙】(生)说甚么宦室门楣,寒士寻常,望若云霄?时移事迁,为地覆天翻,君去民逃。多娇,此时相遇,料应我和你姻缘非小,做夫妻相呼厮唤,怎生忘了?

    【前腔】(旦)秀才,何劳,奖誉过高。昔日荣华,眼前穷暴。身无所倚,幸然遇君家,危途相保。

    (拜科)英豪,念孤恤寡,再生之恩难报,久以后衔环结草,敢忘分毫?

    【前腔】(生)听告。你身到行朝,与父母团圆,再同欢笑。那时节呵!你在深沉院宇,要见你除非是梦魂来到。(旦)我禀过父亲,那时与你成亲也不迟。

    (生)那时节你还要我?攀高,选择佳婿。卑人呵!命蹇时乖。实是难招。我与娘子一路同行到此,便是三岁孩童,也说一对好夫妻。这虚名人言自说,听着偏好。

    【前腔】(旦)休焦,所许前问,侍枕之私,敢惜微眇。(生)既如此,却又推三阻四怎么?(旦)怕仁人累德,娶而不告,朋友相嘲。

    (生)娘子,你晓得"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整冠"么?(旦)"瓜田不纳覆"怎么说?(生)假如人家一园瓜正熟,有人打从瓜园中经过,曲腰纳其履,隔远人望见,只说偷其瓜。(旦)"李下不整冠"怎么说?

    (生)假如人家一园李子正熟,有人打从他李树下过,欲待伸手整其冠,人见只说盗其李。从教整冠李下,此嫌疑实亦难逃。(旦)秀才,你送我到行朝,与爹爹说知。教个媒人说合成亲,却不全了奴家的节操?

    (生怒击卓科)你前日在虎头寨上,若没有蒋世隆呵,乱军中遭驱被虏,怎全古操?(净内叫)老儿起来,盘儿碗儿都打碎了。(末、净上)

    【太平令】曲径非遥,深夜柴门带月敲。邮亭一宿姻缘好,又何故浯叨叨?(生、旦见科)

    【前腔】(生)旅邸萧条,回首乡关路转遥。寒灯照影伤怀抱。因此上话通宵。

    (末)官人,娘子,我两口在隔壁听得许久。颇知一二,你也不要瞒我了。(生)既如此。瞒不得公公、婆婆了,(末)秀才官人。他是宦族名流,深闺处子。自非桑间之约,濮上之期。焉肯钻穴相窥,逾墙相从。秀才官人。你是读书之人,岂不闻柳下惠之事?(生)惶恐,惶恐。(末)秀才官人莫怪,请到前楼去坐一坐,老夫别有话说。(生)是如此。(下。末)小姐在上,老夫有一言相告:"男女授受不亲,礼也。嫂溺援之以手,权也"。权者反经合理之谓,且如小姐处于深闰,衣不见里,言不及外,事之常也。今日奔驰道途,风餐水宿,事之变也。况急遽苟且之时,倾覆流离之际,失母从人二百余里。虽小姐冰清玉洁,惟天可表。清白谁人肯信,是非谁人与辨?正所谓昆冈失火,玉石俱焚。今小姐坚执不从,那秀才被我道了几句言语,两下出门,各不相顾,若遇不良之人,无赖之辈,强逼为婚,非惟玷污了身子,抑且所配非人。不若反经行权,成就了好事罢。(旦)望公公、婆婆收留奴家在此。倘或父母有相见之日,那时重重相谢,决不虚言。

    (末)呀!收留人家迷失子女,律有明条,况小店中来往人多,不当稳便。既然不从,小姐,请出去罢。

    (旦悲科。净)老儿,他只因无父母之命,又无媒妁之言,我两人年纪高大,权做主婚之人,安排一樽薄酒,权为合卺之杯。所谓礼由义起,不为苟从。我两老口主张不差,小姐依顺了罢。(旦)我如今没奈何了,但凭公公、婆婆主张。(净)老儿,小姐也是看上这秀才的,他也要拿些班儿。(末)你去看酒来,待我请那秀才官人来。秀才官人有请。(生上。末)被老夫功从了。

    (生揖科)多谢公公。(净上)老儿,酒在此了。(末把酒科)

    【扑灯蛾】(末、净)才郎殊美好,佳人正年少。相逢邂逅间,姻缘会合非小也。天然凑巧,把招商店权做个蓝桥。翠帷中风清月皎,算欢娱。各金难买是今宵。

    【前腔】(旦)礼仪谨化源,关雎始风教。一时见君子,匆匆遽成人道也。(生)我是山鸡野鸟,配青鸾无福难消。仗冰人一言已定,此生此德,何以报琼瑶?

    (末、净)官人,娘子。请稳便罢。夜深了,明日再取一樽酒,与你暖房。姻缘本无意,天遣偶相逢。胜把银缸照,犹疑是梦中。(末、净下)

    【衮遍】(旦)不肯赋情薄,不肯赋情薄,随顺教人笑,空使我意沉吟,眉留目乱羞难道。(生)看他喜时模样,愁时容貌,灯儿下,越看着越波俏。

    【前腔】(旦)才郎意坚牢,才郎意坚牢,贱妾难推调。只恐容易间,把恩情心事都忘了。(生)蒋世隆若有此心。与你星前月下去罚下誓来。(旦)你自去罚。(生)蒋世隆若忘了小姐厚恩,永远前程不吉。海誓山盟,神大须表。办至诚,图久远同谐老。

    【尾声】(旦)恩情岂比闲花草?(生)往常恨更长寂寥,今夜只愁天易晓。

    (生)野外芳葩并蒂开,(旦)村边连理共枝栽;

    (合)百年夫妇途中合,一段姻缘天上来。


    第二十三出和寇还朝

    【三棒鼓】(外王尚书、丑六儿引众上。外)一鞭行色塑南京,喜得两国通和也无战争。边疆罢征,边烽罢惊,不暂停。(合)如今海晏河清也,重逢太平,重乐太平。

    (外)六儿,这里到磁州孟津驿,还有多少路?

    (丑)爹,不多远了。(外)分付人夫趱行,到孟津驿去安歇罢。(丑)人夫趱行,到孟津驿安歇。

    【前腔】(外)远闻军马犯边城,怎奈奉旨登途也离乡背井。这场战争,这场恐惊,谁惯经?(合前)玉帛交欢四海清,家无王事国无征。太平元是将军定,还许将军见太平。


    第二十四出会赦更新

    【称人心】(小生上)宵行昼伏,脱离虎门鲸牙。不得已截道打家,聚亡生,集舍死,山间林下。逆天无道。这荣华。成甚生涯?

    [减字木兰花]陀满兴福,父母妻儿都杀戮。逃命潜奔,哨聚山林暂隐身。心阑意卸,天幸遭逢颁大赦。改过从新,作个清平无事人。我陀满兴福受了无限苦楚,今日幸蒙恩赦,散却众喽啰,离了山寨。闻得行朝开科选士,招取文武全才。我如今一来上京应试,二来寻取哥哥消息,却不是好?天色将晚,不免趱行几步。

    【五韵美】休戈甲,罢征戍,区宇宣王化,惠及生灵。恩沾遐迩。如今日之际,海之涯,普天之下,再生重见太平,欢声四洽。

    仰谢天恩放赦归,再生重睹太平时。尽销军器为农器,不挂征旗挂酒旗。


    第二十五出抱恙离鸾

    【三登乐】(旦扶生上)世乱人荒,幸脱离天罗地网。不提防病染这场。事不宁,身未稳,天降灾殃。淹留旅邸,望河南怎往?

    (旦)官人,你今日病体如何?(生)十分沉重。

    (旦)待我央店主人去请个太医来看一看。店主人有请。

    (末上)贫无达士将金赠,病有良医说药方。小姐拜揖。

    (旦)店主人万福。(末)小姐,官人贵体若何?(旦)官人病体,十分沉重,烦你请个太医来看一看。(末)这个当得。不曾三五步,咫尺是他家。翁太医在么?

    (净内问)是那个?(末)请你看病的。(净)有几个人在外面?(末)只我一个。(净)得两个拿扇板门来,抬我去方好。(末)为什么?(净)犯了些腰头病。(末)你何不自医?(净)自古道:'卢医不自医。'(末)快些出来。

    (净)不要慌,待我分付了着。(净半上向内科)分付丁香奴、刘季奴,你每好生看着天门、麦门,我去探白头翁蔓荆子,趁些郁金水银总当归。倘有使君子来看大麦、小麦,可回他说是张将军、李国老家请去了。你苁蓉把破故纸包那没药与他去。前者,因为你每不细辛防风,却被那伙木贼爬过天花粉墙,上了金线重楼,打开青箱,偷去珍珠琥珀金银花子,丹砂裰子、茯芩裙子、昆布袜子、青皮靴子;那一个豆蔻又起狼毒之心,走入莲房,搂定我的红娘子,扯下裩裆。直弄得川芎血结。咳!苦脑子!苦脑子!如今可牵海马到常山下吃些莽草,薄荷边饮些无根水,傍晚看天南星出,即挂上马兜铃,将红灯笼,点着白蜡烛,往人中白家来接我。你若懒薏苡来迟了,叫我黑牵牛茴香,惹得我急性子起,将玄剖索吊你在甘松树上。四十蒺藜棍,打断你的狗脊骨,碎补屁孛孛出筚拨,饶你半夏分罚子了王不留行。

    【水底鱼】(净上)三世行医,四方人尽知。不论贵贱。请着的即便医。卢医扁鹊,料他直甚的?人人道我,道我是个催命鬼。

    我做郎中真久惯,下药且是不懒慢。熟病与他柴胡汤,冷病与他五灵散,医得东边才出丧,医得西边已入敛,南边流水买棺材,北边打点又气断。祖宗三代做郎中,十个医死九个半。你若有病请我医,想你也是该死汉。小子姓翁,祖居山东,药性医书看过,难经脉诀未通。做土工的是我姐夫,卖棺材的是我外公。我若一日不医死几个,叫我外婆姐姐在家里喝风。你是那个?(末)是我。我店中有个秀才,得了病,请你去医。(净)他是甚么病?(末)去看脉便知道,怎么问我?(净)你不晓得,明医暗卜,问得明白了去,方才看脉也对科,下药也对病。(末)也说得有理。我说便说,你不要对那秀才说。(净)你是好意,我怎么就说。(未)那秀才因离乱。不见了妹子,忧烦得病。

    (净)这等便是忧疑惊恐上来的。不打紧,一贴药就好。

    (末)先生略待,我进去说了来请你。小姐,太医到了。

    (旦)公公,他是病虚的人。叫他悄悄的进来,不要惊唬了他。(末)先生,那秀才是病虚的,你可悄悄些进去。(净)我晓得,我晓得。(净进看,击卓大叫诨科。生作惊私。旦抱生科。旦)这太医好没分晓,病虚的人,为何这般大惊小怪。(净)这是我医人的入门诀。

    (末)怎么说?(净)惊一惊,惊出他一身冷汗,病好了也不见得。(旦)倘或惊坏了怎么了?(净)惊死了也罢了,这个叫个活惊杀。(末)先生且看脉。(净)伸出脚来待我看。(末)还是手。怎么说脚?(净)你不晓得,病从跟御起。(净看脉科。旦)先生,用心看一看,是甚主症侯?(净)这个病症,是乱军中不见了亲人,忧疑惊恐,七情听伤的症侯。(旦)好太医,就如见的。

    (净)我实不曾见,是王公才方与我说的。(末)呀,我教你不要说。(净)我不说,不表你的好意思。(旦)烦太医再看分晓。

    【柰子花】(净)他犯着产后惊风。(旦)不是。

    (净)莫不是月数不通?

    (旦)这太医胡说。(末)他是男子汉,怎么倒说了女人的病症。(净)我手便拿着官人的,眼却看了这娘子,故此说到女科去了。待我再看,呀!不好了!

    【驻马听】(净)这咏息昏沉,两手如冰骇死人。叫几个尼姑和尚,做些功果,送出南门,鬼门关上来招魂。叫些木匠,早把棺材钉。

    (旦哭科。净)我的人儿,连哭两三声。呀!你不曾动。(末)不曾动。(净)这等不妨。是我差拿了手背,你谎则甚?(旦)如今怎么?(净)知令下针。(旦)怎么这等大针?(净)待我换。(旦)一发大了。(净)这等我有药在这里。(末)甚么药?(净)是飞龙夺命丹,拿去与秀才吃。(生吃吐科。旦)怎么吃了就吐?(净)虚弱得紧,胃口倒了。老官儿,你也吃一服。(末)我没有甚么病。(净)你吃了发白再黑,牙落再生。(末)这等好,拿来我吃。(作吐科。净)二三十两银子合的药,都吐了。你们不会吃,待我吃与你看。(作吐科。末)先生,这是甚么药?吃的都吐了。(净作看科)阿呀!连我也拿差了。这是医痔疮的药,上下不对科了。

    (末)翁太医,你还要看症真仔细下药。(净)这等待我再望闻问切。

    【剔银灯】(净)他浑身上如汤似火烧?(旦)不热。(净)口儿里常常干燥?(旦)也不。(净)终朝饭食都个要?(旦)也还吃些。(净)耳闻得蝉鸣声噪?(旦)也不。(净)心焦?(旦)也不。(净)莫不是害劳?(旦)这先生说的一些也不是。(净)都不是,不医便了。

    (下。末)这先生去了,小姐可劝官人且宁耐,老夫去去再来看。正是"药医不死病,果然佛度有缘人"。

    (下。生)娘子,太医说我病体如何?(旦)官人,太医说了没事,且自宁耐则个。

    【山坡羊】(生)娘子,我病体难医难治,你这苦如何存济?(旦)原流恩降福,降福灾星退。(生)势渐危,料应我不久矣!若还我死,你必选个高门配,我便死向黄泉,一心只念你。(旦)休提。不由人泪暗垂。伤悲,何时得归故里?

    【三棒鼓】(外、丑引众上。外)君臣迁徙去如星。只怕土产凋零也。人不见程。(众)一程两程,长亭短亭,不住行。如今海晏河清也,重逢太平,重乐太平。

    (外)六儿,这是那里了?(丑)是广阳镇了。(外)可有驻节的所在?(丑)这里没有。(外)我要写个报子,打到孟津驿去,那里好暂歇。(丑)这里有个招商客店,倒洁净,好暂歇。(外)既如此,好洁净房儿看一间,我进去。(丑)叫几个皂隶随我进来。有甚么人在这里?(末上)是谁呀?牌子买饭吃的?(丑)这个彘子孩儿,人也不识,买饭吃的!(众)这是六爷。(末)是六爷?小人不识得。(丑)且饶你,你去打扫一间好房,我每老爷要进来。快些!(末)小店中窄小,住不得。

    (丑)不在此住,只要写个报子就行。(末)请六爷去看,中意便请老爷进来。(丑看科。末)这一间?(丑)不好。

    (末)那一间?(丑)不洁净。(末)只有里面一间,甚是洁净,只是有个秀才染病在里头。(丑)教他出去一会儿,待老爷写了报子再进去。(旦)呀!倒像我家六儿,待我叫他一声。(丑)谁叫六儿?(旦)六儿。(丑)呀!姐姐,爹爹,爹爹,姐姐。爹爹,姐姐在此!姐姐,爹爹在此!(旦)爹爹在那里?(外)女孩儿在那里?

    (见科)

    【五供养】(旦)别来久矣,自离朝尊体无恙。骨肉重再睹,喜非常。(外)孩儿,屈指数月,折倒尽昔时模样。思故里,念家乡,多少鬓边霜。

    (旦)(鹧鸪天)爹爹,目断魂消信息沉,沿途穷迹问踪寻。(外)孩儿,亲情再见诚无意,子父重逢岂有心!(丑)言往昔,话如今,店中权歇问家音。(合)正是着意种花花不发,等闲插柳柳成荫。(外)孩儿,你怎么在这里,说个备细与我知道。

    【园林好】(旦)才说起迁都汴梁,闹炒炒哀声四方。不忍诉凄凉情况;家所有,尽撇漾;家使奴,尽逃亡。

    【嘉庆子】(外)你一双子母何所傍?(旦)更雨紧风寒势怎当?心急行程不上。人乱乱,世慌慌,愁戚戚,泪汪汪。

    【尹令】那时又无倚仗,那时有亲难傍,那时有家难向。他东我西。地乱天慌,事怎防。(外)你母亲如今在那里?

    【品令】(旦)逃生士民,在官道驿程傍。天色渐晚,阴云黯穹苍。匆匆正往,喊声如雷响。各各奔走,都向树林中抗。偷生苟免,瓦解星飞,子离了娘。

    【豆叶黄】(外)我儿,你一身见在谁行?(旦)我随着个秀……(外)甚么秀?(旦)我随着个秀才栖身。(外)呀,他是甚么人?你随着他。(旦)他是我的家长。(外怒科)谁为媒妁?甚人主张?(旦)爹爹,人在那乱,人在那乱离时节,怎选得高门厮对厮当?

    (外)六儿,那秀才在那里?(旦)在这里,还不走过来。(生见科)

    【月上海棠】(外)你自想,甚年发迹穷形状?

    (生)怎凡人貌相,海水斗升量。(旦)非奖,陋巷十年黄卷苦,那时禹门三月桃花浪,一跃龙门便把名扬,管取姓字标金榜。

    (外)孩儿,随我回去罢。

    【五韵关】(旦)意儿里想,眼儿里望,望救取东君艳阳,与花柳增芳。(生)全没些可伤,身凛凛如雪上加霜。(外)孩儿,你快随我去。(生、旦)更没些和气一味莽,铁胆铜心,打开凤凰。

    【二犯么令】(外)你是娘生父养,逆亲言,心向情郎。(生)我向地,我向地狱相救你到天堂,怎下得撇在没人的店房。(旦合)若是两分张,管取拚残生命亡。

    (丑)去罢,去罢。(旦)官人,和你同去哀告。

    【玉交枝】(生)哀告慈悲岳丈,(外)唗!谁是你岳丈?(生)可怜我伏枕在床。(外)就死有谁来怜你?

    (生)我必定是死了!煎药煮粥无人管,等待我三五日时光。(外)去,去!一时也等不得。(生)全没些好言劈面抢,恶狠狠怒气三千丈。(外)六儿,扯上马去!

    (生)只倚着官高势强,只倚着官高势强。

    (丑扯旦科)

    【江儿水】(旦)眼见得今朝去,直恁忙。相随百步,尚且情悒怏,何况我夫妻月余上,怎下得霎时间如天样?(外、丑)若要成双,休指望。(生、旦)一对鸳鸯,生被跌天风浪。(外)六儿,快扯上马去。

    (丑扯科)

    【川拨棹】(生)心相诳,更不将恩义想。(旦)无奈何事,无奈何事有参商。父逼女,夫言妇伤。

    (合)苦别离,愁断肠;两分离,愁断肠。

    【前腔】(旦)男儿赎药。把衣衫典当偿。我不能够觑,我不能够觑得你身体康。(生)我和你再。我和你再得成双,怕死后一灵儿到你行。(合前)

    【前腔】(旦)休为我相思损天常,紧攻书,临选场。(生)我不道再,我不道再娶重婚,你焉肯终身守孀?(合)苦别离。愁断肠;两分离,愁断畅。(外)六儿。快扯上马去。(丑扯科)

    【哭相思】(生、旦)怎下得将人离别,愁万缕,肠千结。

    (丑扯旦科。生夺旦,外推倒生科。外)咄!早知今日事如此,何不当初莫用心。(下。生哭,作不能起科)

    【卜算子】(生)病弱身着地,(末上扶生科。生)气咽魂离体,拆散鸳鸯两处飞。天哪!多少衔冤气!店主人放手,我拚命去赶他转来。(末劝科)已去远了!

    【金梧桐】(生)这厮忒倚官,忒挟势,便死待如何?欺侮俺是穷儒辈,俺这里病愈深,他那里愁无际,旅店邮亭,两下里人应憔悴。我那妻,怎教我忍得住恓惶泪?(末)秀才官人,休要短见,且自安息,保重贵体。

    (生)天涯海角有穷时,(末)人岂终无相见日?

    (合)但愿病痊无个事,免教心下常忧郁。


    第二十六出皇华悲遇

    【上马踢】(老旦上)干戈动地来,车驾迁都汴。儿夫离帝京,路遥人又远。军马临城。无计将身免。这苦怎言,祸不单行,中路儿不见。

    【月儿高】(小旦上)喊杀连天,骨肉怎相恋?自古常言道:"人离乡贱",得到今朝平安幸非浅。是则是我身狼狈,眼前受迍邅。

    【銮江令】(合)烦恼多历遍,忧愁怎消遣?眼儿哭得破,脚儿行得倦。五甲复十里,一日如同过一年。但愿前途去,早早逢亲眷。

    【狼草生】(合)劲风寒四合,暮烟昏惨惨。彤云布,晚天变,只愁那长空雪舞絮绵绵。去心如箭,旅舍全无,何处安歇停眠?

    (老旦)孩儿,天色已晚,无处安歇。这里是馆驿门首,只得和你权宿一宵,明日早行罢。(小旦)远远望见一位官长来了。

    【前腔】(末上)孟津驿舍住,在黄河岸边,乘船坐马十分便。(老旦,小旦)子母忙向前,可怜穷面,暂借安身望周全。

    (末)你这两个妇人,日晚天寒过客无,远临传舍意如何?(老旦、小旦)我今不对英雄说,更有何人念旅途?(末)我且问你,你是何等样人家?何处人氏?为何到此?

    【罗带儿】(老旦)妾身本宦族,京城久居。为侵边犯阙军奋武,君臣迁徒离中都也。(小旦)散乱人逃避,奔程途,身无主,去无所,惨可可地千生受万苦辛。(合)今宵得借一宿,可怜见子母每天翻地覆。

    【前腔】(末)兵戈起路程,人不惯经,早寻个旅邸休待等,怎容你行客寓邮亭也。(老旦)心下贪行路,望南京,不觉得暮云平,远涉涉地不知处人又生。

    (小旦合)今宵导少留停,可怜见子母每天寒地冷。

    (末)非是我不肯留你,只是皇华驻节的所在。留你妇人不得。

    【前腔】(小旦)不容奴在此间,千羞万惭。开口告人难上难,伤情无语泪偷弹也。(末)这般恓惶事恁愁烦?(末)罢罢罢,自古道"与人方便,自己方便。"看你这两个妇人?也不是已下人家的。我这里不留你,前途恐遇不良之人;留你在此,怕有官员来往,不当稳便。千万不可言语啼哭。(老旦、小旦)这个不敢。(末)不忍见你受摧残,静悄悄地留一夜来早散。(老旦、小旦)今宵得暂安眠,可怜见子母每天昏地暗。(末)就在那回廊底下,暂歇了罢。

    【前腔】(老旦、小旦)娘和女深感激,蒙恩受德,幸然遇好人相爱惜,免风霜寒冷受劳役也。(未)随我来。向这回廊畔正厅侧,借得些荐和席,冻款款地弯跧水,觅些饮食。(老旦、小旦)多谢官长。今宵得略休息,可怜见子母每天宽地窄。(坐地科。末)天上人间,方便第一。(下)

    【灞陵桥】(外上)马儿行又急,转头间五里复十里。此去河南只隔这带水,孟津驿,今夜权停止。咍,知他这碾车儿恁行迟!

    【前腔】(丑上)马儿行较疾,疾上碾车儿直恁的簪簪地,正是心急步行迟。晚相催,天冷彤云密。咍,迭得到孟津驿且安息。

    【前腔】(旦)这苦说向谁,索性死别离各自也着边际。生把我鸳鸯分开两下里,一步一回头,教我伤情意。咍,衫儿上泪珠儿任淹湿。

    (末上)驿丞接老爷。(外)叫驿丞,我一路上鞍马辛苦,不免劳倦,毋许闲杂人打搅。(末)是。(下。外)孩儿,我与六儿书房里安息,你往后堂睡罢。(旦)是。(外、丑下)

    【新水令】(老旦)凄凉逆旅人千早,(旦)这萦牵怎生成寐?(小旦)万苦横心里。(合)睡不着,是愁都做枕边泪。

    (老旦)夫阻关山隔远邦,女因兵火散他乡。(小旦)自己不知凶与吉。亲兄未审在何方?(旦)千愁当日儿留母,万苦今朝凤拆凰。(合)枕边不敢高声哭,恐怕猿闻也断肠。(老旦)呀!又早是黄昏时候了,怎生睡得着呵!

    【销金帐】(老旦)黄昏悄悄,助冷风儿起。想今朝,思向日,曾对这般时节,这般天气。羊羔美酒,美酒销金帐里。兵乱人慌,远远离乡里。如今怎生,怎生街头上睡?

    【前腔】(旦)呀!谯楼上一更鼓了。初更鼓打,哽咽寒角吹。满怀愁分付与谁?遭逢这般磨折,这般别离。铁心肠打开,打开弯孤凤只。我这里恓惶,他那里难存济。翻覆怎生,怎生独自个睡。

    【前腔】(小旦)是二更鼓了。冬冬二鼓,则叶敲窗纸,响扑簌聒闷耳,难禁这般萧索,这般岑寂。骨肉到此,到此你东我西,去又无门,住又无依倚,伤心怎生,怎生街头上睡?

    (旦)夜阑人静月微明,恨杀孤眠睡不成。心上只因萦闷紧,万愁千恨叹离人,天那!又是三更了。

    【前腔】(旦)三更漏转,寒雁声嘹呖。半明灭灯火煤,寻思这般沉疾,这般狼狈。相别到今,到今凶吉未知!冷落空房,药食准调理?床儿上怎生,怎生独自个睡?

    【前腔】(老旦)楼头四鼓,风掷檐铃碎。略朦胧惊梦回,娘女这般相逢,这般重会。飒然觉来,觉来孩儿那里?多少伤悲,多少萦牵系。教人怎生,怎生街头上睡?

    【前腔】(小旦)五更又催,野外疏钟。急算通宵,几叹息,一似这般烦恼,这般孤凄,一身苟活,苟活成得甚的?(旦)俺这里愁烦,那壁厢长吁气。听得怎生,怎生独自个睡?

    (外上)正做家乡梦,忽闻啼哭声。六儿那里?(丑上)爹,怎么?(外)你这狗才,一夜不睡,啼哭怎么?

    (丑)爹,六儿不曾,是驿丞啼哭。(外)驿丞为何啼哭?

    (丑)昨日爹到得晚了,驿丞不曾准备得铺陈,把自睡的铺卧拿出来了,他两口儿昨夜晚没有被盖,所以啼哭这一夜。(外)胡说,叫那驿丞过来。(丑叫)驿丞。

    (末上)有。(外)我已曾分付你,我路上鞍马劳倦,欲得一觉好睡,不许闲杂人打搅。正睡之间,只听得这壁厢啼哭,那壁厢哀怨,却怎么说?(末)禀爷,昨晚爷未到的时节,有两个妇人来此借宿,小驿丞不知爷到,见他身上寒冷,留他在回廊底下权宿一宵。想必天寒冻哭之声,惊恐了爷,是小驿丞有罪了。(外)这驿丞好打。这是皇华驻节的所在,敢容妇人在此歇宿。叫六儿,押了这驿丞去,唤那两个妇人过来!(丑)妇人在那里?(末)在这里,你这两个妇人好不达时务;好意容你在此,权宿一宵,教你不要啼哭,一夜无更,只管啼啼哭哭,惊恐了尚书老爷。如今拿你,你自去回话。(小旦)母亲如何是好?(老旦)呀!这是我家六儿。六儿。(丑)呀!是奶奶。爹爹,奶奶在这里。

    (老旦)相公在那里?(外)夫人在那里?(见科。旦)母亲在那里?(同拜哭科)呀!我的娘。

    【思园春】(旦)久阻尊颜想念勤。(老旦)孩儿,此逢将谓是梦和魂。(外)这女儿是谁?(老旦)是我途中厮认来的。(小旦)奴是不应亲者,今日强来亲。

    (合)子母夫妻苦分散,无心中完聚怎由人。

    【粉孩儿】(老旦)相公,匆匆地离皇朝,你心不稳,弃家私老小,去得安忍?(外)只知国难识大臣,不提防万马千军犯京城。君去民逃,常言道"龙斗鱼损"。

    【福马郎】(旦)那日里风寒雨又紧,正行里喊声如雷震。无处藏隐,急向林榔中躲,道途上奔。

    (老旦)其时节,乱纷纷,身难保,命难存。

    【红芍药】(外)兵扰攘,阻隔关津。思量着,役梦劳魂。(丑)眼见得家中受危闲,望吾乡,有家难齐。(老旦)孩儿,历尽了苦共辛,娘逢人见人寻问。只愁你举目无亲,子父每何处厮认?

    【红衫儿】(旦)我有一言说不尽。(老旦)有甚么说话?(旦)向日招商店,蓦忽地撞着家尊。(哭科。老旦)孩儿有甚事,说与我知道,不要啼哭。(旦)我寻思他眼具体盻盻人远天涯近。(老旦)为甚的那壁千般恨。(外怒科)夫人,你休只管叨叨问。

    【会河阳】(老旦)相公,有甚事争差,旺息怒嗔;闲言语总休论。(小旦)贱妾不惧责罚,将片言语陈;难得见今朝分。(旦)甚时除得我心头闷?甚日除得我心头恨?

    【缕缕金】(外)教准备展芳樽,得团网都喜庆,尽欢欣。(老旦)馆驿中有杂人来往,其实不稳。到南京得见圣明君,那时节好会佳宾。

    (外)夫人言之有理。六儿,叫驿丞催趱船只,即日起程。(丑叫科。内应科。)

    【越恁好】(外)办集船只,办集船只,指日达帝京。(小旦)渐行渐远,亲兄长不知死和存。(旦)愁人见说愁更新。(小旦)姐姐。你为什么啼哭?(旦)欲言义忍,心儿里痛切切如刀刎,眼儿里泪滴滴如珠揾。

    【红绣鞋】(丑)画船已在河滨,河滨。不劳马足车轮,车轮。(外)六儿,就此起程去罢。(众)离孟津,望前进,风力顺,水程紧,咫尺是汴梁城。

    【尾声】别离会合皆缘分,受过忧危心自忖。从今暮乐朝欢还再整。

    (外)军马纷纷路不通,(三旦)娘儿兄妹各西东。

    (合)今宵胜把银缸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第二十七出逆旅萧条

    【步蟾宫】(生上)龙潭虎穴愁难数,更染病耽疾羁旅。分别人妻两南北,谁念我无穷凄楚?[眼儿媚]倾家荡业任飘零,受尽苦和辛。雁行中断,鸾俦生拆,无限伤情;穷途更多灾病,囊底已无缗。恁般正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我蒋世隆自从与娘子分别,忽已月余。这几日身子虽觉渐安,争奈举目无亲,萧条旅馆,好生感伤人也!

    【五样锦】姻缘将谓五百年眷属。十生九死成欢聚。经艰历险,幸然无虞。也指望否极生泰,祸绝受福。未妥,尚有如是苦:急浪狂风,风吹折并根连枝树;浪惊散鸳鸯两处孤,更全然不想我这病体疾躯。那肯放容他些儿个叮咛嘱付,将他倒拽横拖奔去途。回头道不得声将息,几曾有这般慈父!跌得我气绝再复。死绝再苏,一回价上心来,一回价痛哭。暮雨朝云去不还,强移栖息一枝安;春蚕到老丝方尽,蜡烛成灰泪始干。


    第二十八出兄弟弹冠

    【孤飞雁】(小生上)吾皇恩诏从天降。遍遐迩万民钦仰,宥极刑自有重生望。散群辈与群党,回凶就吉,转祸为祥。前临帝辇,绝却亲党,回首家乡,没了父娘。感伤,寻思着两泪千行。

    [行香子]兴福举眼无亲,进退无门。闻知道结义恩人,广阳镇上旅馆安身。几番寻。几番觅,几番询,此间正是广阳镇招商店了。不免叫一声:店主人有么?(末上)商贾纷纷,士庶群群,大门外马足车轮。主人招接,小二殷勤。俺这里客来多,客来便,客来频。(小生)店主人拜揖。(末)客官何来?

    【惜黄花】(小生)中都路是本乡,年驾望南往,一程程来到广阳,特来相访。(末)小可敢覆尊丈,有何事嘶问?当买货请商量,要安下却无妨。(小生)小生也非为买货,也不要安下,特来寻人。(末)若是问寻人,道如何模样?

    【前腔】(小生)店名须号招商?(末)是。这里是招商店。(小生)少浼劳尊长。(末)且说怎么祥个人,姓甚么?(小生)有个秀才身姓蒋。(末)多少年纪了?

    (小生)三十余上。(末)有。住此两月将傍。(小生)在那里安下?(末)正东下,转那厢。(小生)第几间房儿?(末)从外数,第三房。(小生)他一向好么?(末)染病才无恙。(小生)他今在那里?(末)赎药便回来。

    (小生)药铺近远?(末)想只在前街后巷。(小生)既如此,我在这里等。(末)里面请坐,想就来也。

    【惜奴引】(生上)祸不单行先自速,遭兵火那堪更重重坎坷。(末)官人你回来了?(生)是,回来了。

    (末)有人在此相访。(生)在那里?(末)在里面。(见科。小生)呀!哥哥,久阻尊颜。几曾忘却些儿个。

    (生)彼我纵然有音书怎托。

    [鹧鸪天](小生)自别恩兄两月余,(生)重重坎坷更灾危。(小生)哥哥,你有何坎坷灾危事?(生)说起教人珠泪垂。(末)休嗟怨,慢悲哀。房中请坐且宽怀。(生)从前一一都分诉,万恨千愁扫不开。(末)二位官人请坐,看茶来吃。

    【本序】(生)自与相别,风寒劳役,受尽奔波,那更忧愁思虑。在旅邸顿染沉疴。(小生)违和。天相吉人身痊可。却望节饮食,休劳碌。怎忘却,忘了问别来尊嫂贵体安乐。

    【前腔】(生)提着心肠惨凄,不由人忍不住泪珠流颗,但有死别生离,那烦恼似天来大。(小生)缘何?莫非他弃旧怜新,从了别个?(生)不是。(小生)多应是疾病亡,遭非祸。(生)不是。你道为甚么?

    (小生)却为甚么?(生)倚势挟权,将夫妻苦苦拆破。

    【虾蟆序】(生)摧挫。艰共险,愁和闷,要躲怎躲,到如今尚有平地风波!(小生)惊愕。焰腾腾心上火,是谁人道与我?(生)你道如何,爱富嫌贫,岳丈倚强凌弱。

    【前腔】(小生)斟酌。尊共卑,亲和戚,顺他受他,等些时宛转求人团掿。(生)参差,其中话更多,都只恨缘分薄!(小生、末合)事多磨,放心将息,休自损天和。

    (小生)哥哥,即日朝廷降敕,宣诏天下文武贤良,尽赴行朝应举,正是男儿得志之日。哥哥,休为夫妻恩爱,误却前程,可收拾行李,与兴福同往行朝。一来应举求官;二来亦可打听尊嫂消息。不知哥哥意下如何?(生)此言极是。只是少些房钱在此,未曾还得。

    (小生)兄弟带得尽有,不烦哥哥费心,店主人请算一算奉还。(末)不多了,且请安息,明日算罢。

    (小生)离合悲欢不自由,(生)心怀萦闷几时休;
    (末)争似不来还不往,(合)也无欢喜也无愁。


    第二十九出太平家宴

    【传言玉女】(外上)得睹天颜,真为主忧臣辱。(老旦上)皇恩深沐,享千钟重禄。(旦、小旦上)如今幸得再整银屏金屋。(合)皇朝重见,太严重睹。(外)尽日笙歌按玉楼,(老旦)忽朝军马犯皇州,(旦、小旦)但知会取非常乐,(合)须是提防不测忧。

    (外)夫人,今日幸喜骨肉团圆,夫妻再合,早己分付安排酒肴庆贺,不知完备未曾?院子那里?(末上)匈奴遥俯伏。汉相俨簪裾。覆老爷,有何分付?(外)分付你安排酒肴,可曾完备否?(未)完备多时了。(老旦)看酒过来。(旦送酒科)

    【玉漏迟序】(旦)得宠念辱,想其时驾迁民移前上,父母妻儿散离。值此天数,抵多少吃辛受苦,抵多少亡家失所。(合)今幸得在画堂深处。

    【前腔】(外)驿程去速,奈何被士马拦截归路,国败家亡,怎知此日完聚!知几遍宵行昼伏,知几遍风餐露宿!(合前)

    【前腔】(旦)轰雷战鼓,喊杀声散亡人尽奔逐,那时无他可怜。救我在危途,知何处作婢奴,知何处遭驱被虏。(合前)

    【前腔】(小旦)兄南妹北,乱兵中怎知生死!须臾骨肉分别,此身去住无所,感谢得恤寡念孤,感谢得为亲做主。(合前)

    【扑灯蛾】(老旦)到行朝汴梁,看山河壮帝居。四时有常开花木,论繁华不减中都也。(外)受恩深处便为家,自来俗语。(合)休思故里,对良辰美景,宴乐且欢娱。

    【前腔】(旦)依旧珠围翠簇,依旧雕鞍绣毂,列侍妾丫鬟使女,送金杯听歌观舞也。(小旦)因灾致福,爱惜奴似亲生儿女。(合前)

    【尾声】从今休把光阴负,但畅饮高歌休阻,共醉乐神仙洞府。

    (外)莫辞今日醉颜酡,(老旦)百岁光阴能几何?
    (合)遇饮酒时须饮酒,得高歌处且高歌。

    第三十出对景含愁

    【夜行船】(旦上)六曲栏杆和闷倚,不觉又媚景芳菲。(小旦上)微雨昨宵,新晴今日。(合)知道海棠开未。

    (旦)[蝶恋花]春来分外伤怀抱,燕燕莺莺,空自啼春巧。(小旦)三月春花无限好,娇花一夜都开了。

    (丑扮梅香上)忽听院宇笙歌绕,笑语欢声,花下金樽倒。二位小姐,你心中有甚闲烦恼?忍教辜负韶华老。

    (旦)我自有烦恼处,你那里知道?

    【本序】(旦)春思恹恹,此愁谁诉,此情谁知;心撩乱,慵睹妆台梳洗。(小旦)芳时不暖不寒,秋千院宇,堪游堪戏。(旦)空对莺花燕柳,悄忽地暗皱双眉。

    【前腔】(小旦)姐姐,因谁牵惹芳心,媚容香褪,嫩脸桃衰,看看恁宽尽金缕罗衣。(旦)休疑,只为伤春,知他怎生,年年如是。(丑)休对晴天暖日,轻可地过了寒食。

    二位小姐,这等好天气,同到后花园闲步一回也好。

    【风入松】(旦)甚心情闲步小园西。(小旦)姐姐为甚不去?(旦背唱科)推一个身倦神疲。(丑)趁春风桃李花开日,谁不待去寻芳拾翠?九十日光阴捻指,三分景,二分归。

    【前腔】(小旦)那春光也应笑咱伊。(旦)笑甚的来?(小旦)笑你恁瘦减香肌。(旦)东君不管人憔悴,眼见得绿密红稀香闺掩,珠帘镇垂,不肯放燕双飞。

    【尾声】(小旦)衷心先自不如意,纵然间旨同随喜,也做了兴尽空回。

    (旦)伤心情绪倦追游,(小旦)好景如梭不肯留。
    (丑)来朝更有新条在,(合)恼乱春风卒未休。


    第三十一出英雄应辟

    【望远行】(生上)春风紫陌,又是大涯行客。(小生上)野草闲花,掩映水光山色。(末、净上)杏花朵朵欹红,杨柳丝丝弄碧,沙岸远涟漪初溢。(生)携书挟策赴天邦,(小生)那更风光直艳阳,(末)路上野花钻地出。(净)村中美酒透瓶香。

    (见科。净)动问此位老兄上姓?(生)学生姓蒋。(净)贵表?

    (生)双名世隆。(净)此位?(小生)学生复姓陀满,双名兴福。(净)此位?(末)学生姓卞,双名登科。(生)老兄尊姓贵表?(净)学生姓成,双名何济。我每都是科举朋友,不期而逢,天色将晚,各请趱行几步。

    【望吾乡】(生)降诏颁敕,搜贤赴帝域,文武远投安邦策,星斗文章谁能及,下笔如神力。(合)一朝里身显迹,受赏加官职。

    【前腔】(小生)万里鹏翼,功名唾手得;英雄果是千人敌,正是男儿峥嵘日。岂敢辞劳役!(合前)

    【感亭秋】(末)短亭长亭程程去,知几驿,逆旅中过寒食,见点点残红飞絮白,夕阳影里啼蜀魄。(合)家乡远,心慢忆,回首云烟隔。

    【前腔】(净)香醪待饮何处觅,牧童处问端的。遥望前村疏篱侧,招飐酒旗林梢刺。(合前)

    【红绣鞋】(合)小径迢迢狭窄,狭窄;野水潺潺湍激,湍激。饮数杯解愁戚,那里堪观赏,可闲适,只愁他天晚逼。

    【尾声】酒家眠,权休息,韫匮藏珠隐尘迹,万里前程在咫尺。

    过却长亭又短亭。看看相近汴梁城;
    路上有花并有酒,一程分作两程行。


    第三十二出幽闺拜月

    【齐天乐】(旦上)恹恹捱过残春也,又是困人时节。景色供愁,天气倦人,针指何曾拈刺?(小旦上)闲庭静悄,琐窗潇洒,小池澄澈。(合)叠青钱。泛水圆小嫩荷叶。

    [浣溪沙](小旦)阶前萱草簇深黄,槛外榴花叠绛囊,清和天气日初长。(旦)懒去梳妆临宝镜,慵拈针指向纱窗,晚来移步出兰房。(小旦)姐姐,当此良辰美景,正好快乐,你反眉头不展,面带忧容,为甚么来?

    【青衲袄】(旦)我几时得烦恼绝?几时得离恨彻?本待散闷闲行到台榭,伤情对景肠寸结。(小旦)姐姐,撇下些罢。(旦)闷怀些儿,待撇下怎忍撇?待割舍难割舍。倚遍阑干,万感情切,都分付长叹嗟。

    【红衲袄】(小旦)姐姐,你绣裙儿宽褪了褶,为伤春憔悴些。近日庞儿瘦成劳怯。莫不是又伤夏月?姊妹每休见撇,斟量着你非为别。(旦)你量着我甚么?(小旦)多应把姐夫来萦牵,别无些话说。

    【青衲袄】(旦怒科)你把滥名儿将咱引惹,直恁的情性乖,心意劣,女孩儿家多口共饶舌,爹娘行快活要他做甚的?要妆衣满箧,要食珍羞则盛设,和你宽打周折。(走科。小旦)姐姐,到那里去?(旦)到父亲行先去说。(小旦)说些甚么?(旦)说你小鬼头春心动也。

    【红衲袄】(小旦)我特地错赌别。(跪科)姐姐,望高抬贵手饶过些,一句话儿伤了俺贤姐姐。(旦)起来,且饶你这次,今后再不可如此。(小旦)若再如此呵,瑞莲甘痛决,姐姐闲耍歇,小的妹先去也。(旦)你那里去?(小旦)只管在此闲行,忘收了针线帖。

    (旦)也罢,你先去!(小旦)推些缘故归家早,花阴深处遮藏了,热心闲管是非多。冷眼觑人烦恼少。

    (下。旦)这丫头去了。天色已晚,只见半弯新月,斜挂柳梢,几队花阴,平铺锦砌,不免安排香案,对月祷告一番。[卜算子]款把棹儿台,轻揭香炉盖,一炷心香诉怨怀,对月深深拜。(拜科)。

    【二郎神】(旦)拜新月,宝鼎申明香满爇。

    (小旦潜上听科。旦)上苍,这一炷香呵!愿我抛闪下男儿疾效些,得再睹同欢同悦。(小旦)悄悄轻将衣袂拽。姐姐,却不道小鬼头春心动也。(走科。旦)妹子到那里去?(小旦)我也到父亲行去说。(旦扯科。小旦)放手,我这回定要去。(旦跪科)妹子,饶过了姐姐吧!(小旦)姐姐请起。那乔怯,无言俯首红晕满腮颊。

    【莺集御林春】(小旦)恰才的乱掩胡遮,事到如今漏泄,姊妹每心肠休见别,夫妻每是有些周折。

    (旦)教我难推怎阻,罢罢,妹子,我一星星对伊仔细从头说。(小旦)姐姐,他姓甚么?(旦)姓蒋。(小旦)他也姓蒋,叫甚么名字?(旦)世隆名。(小旦)呀!他家住在那里?(旦)中都路是家。(小旦)姐姐,你怎么认得他。他是甚么样人?(旦)是我男儿受儒业。

    【前腔】(小旦悲介)听说罢姓名家乡,这情苦意切,闷海愁山将我心上撇,不由人不泪珠流血!

    (旦)我恓惶是正理,只合此愁休对愁人说。妹子,你啼哭为何因,莫非是我男儿旧妻妾?

    【前腔】(小旦)他须是瑞莲亲兄。(旦)呀!原来是令兄。为何散失了!(小旦)为军马犯阙。(旦)是,我晓得了。散失忙寻相应者,那时节只争个字儿差迭。妹子,和你比先前又亲,自今越更着疼热,你休随着我跟脚,久已后是我男儿那枝叶。

    【前腔】(小旦)我须是你妹妹姑姑,你是我的嫂嫂又是姐姐,未审家兄和你因甚别,两分离是何时节?(旦)正遇寒冬冷月,恨爹爹把奴拆散在招商舍。

    (小旦)如今还思量着我哥哥么?(旦)思量起痛辛酸,那其间他染病耽疾。(小旦)那时怎割舍得他?(旦)是我男儿教我怎割舍?

    【四犯黄莺儿】(小旦)他直恁太情切,你十分忒软怯,眼睁睁怎忍相抛撇。(旦)枉是怨嗟,无可计设,当不过他抢来推去望前扯。(合)意似虺蛇,性似蝎螫,一言如何诉说!

    【前腔】(小旦)流水一似马和车,倾刻间途路赊,他在穷途逆旅应难舍。(旦)那时节呵!囊箧又竭,药饵又缺。他那里闷恹恹难捱过如年夜。(合)宝镜分破,玉簪跌折,甚日重圆再接。

    【尾声】自从别后音书绝,这些时魂惊梦怯,莫不是烦恼忧愁将人断送也。

    (旦)往时烦恼一人悲,(小旦)从此凄凉两下知。世上万般哀苦事,无过死别共生离。


    第三十三出(照例开科)


    第三十四出姊妹论思

    【秋蕊香】(旦上)半载萦牵方寸,何时不泪滴眉颦!(小旦上)欲语难言信难问,即渐渐里恹恹瘦损。[玉楼春](旦)深沉院宇无人问,纵然有便难传信。(小旦)这边愁似那边愁,伊的恨如奴的恨。(旦)心下慢然思又忖,口中枉自评和论。(合)有时欲向梦中诉,梦又不成灯又烬。(旦)妹子,这些时天下文武贤良。都来赴选,不知你哥哥也曾来否?好闷人也!

    (小旦)哥哥料应在此,只怕他不得成名,就知道姐姐消息,也难来厮见。

    【二犯孝顺歌】(旦)从别后,渡孟津,思君尽日欲见君。风北鸾南,生生地镜剖与钗分。镇千思万想,要见无门。(合)放不落心上人,撇不下心上人。

    【前腔】(小旦)一回价,暗自忖,非亲怎知却是亲;你东咱西,荒荒地路途人乱奔,自一别半载,杳然无闻。(合前)

    【前腔】(旦)恩和爱,苦共辛,衷肠告天天怎闻?妾后夫前,恹恹地几曾忘半分,有三言两语,寄也无因。(合前)

    【前腔】(小旦)当时苦,值乱军,离乡背井兄妹分。做小服低,看看地过冬还过春。捱十生九死,举目无亲。(合前)

    (旦)天从人愿最为难,(小旦)再睹重逢岂等闲。

    (合)从今许下千千拜,望月瞻星夜夜间。


    第三十五出诏赘仙郎

    【高阳台】(外上)蓂荚更新,流光过隙,桑榆日近西山;有女无家,一心日夜忧烦。

    使命传宣出建章。微臣深愧沐恩光,可怜年老身无子,特旨巍科择婿郎。老夫亲生一女,小字瑞兰。向者兵戈扰攘之际,夫人途中带回一女,小字瑞莲,秀质贤能,就与我亲生女孩儿一般看待;如今俱已及笄。蒙圣旨着俺招赘文武状元为婿,不免请夫人女孩儿出来,一同遣递丝鞭便了。院子那里?(末上)丹墀日月开金榜,市井骈阗择婿车。覆老爷,有何钧旨?

    (外)后堂请老夫人与二位小姐出来。(末)老夫人二位小姐有请。

    【前腔】(老旦上)兰堂日永湘帘卷,画檐前燕鹊声喧。(旦、小旦上)喜椿萱晚景安然,感谢苍人。

    (老旦)老相公万福。(外)夫人拜揖。(旦、小旦)爹爹、母亲万福。(外、老旦)孩儿到来。(外)夫人,老夫年纪高迈,女孩儿俱已及笄;昨蒙圣恩怜俺无嗣,着俺招赘文武状元为婿。今日请夫人与二个孩儿出来,一同遣递丝鞭,不知夫人意下如何?(老旦)相公,男大须婚,女大须嫁,此是门庭美事,况蒙圣旨,岂敢有违?(旦)上告爹爹、母亲得知。孩儿已有丈夫,不敢从命。(外怒科)胡说!你丈夫在那里?(旦)爹爹,容奴禀覆:向因兵戈扰乱,爹爹前往边庭,孩儿与母亲乱兵追逐,分散东西,逃生旷野,那时一身没靠,举目无亲,幸遇秀才蒋世隆,恻隐存心。救提作伴;又被强梁拿缚山寨,几至杀身,幸得寨主是他故人,情深意重,方得释免;若无他救,不知生死何地。后来与他同到招商店中,盟山誓海,共结鸾凤,及爹爹来至,将奴拆散;今蒙严命,再选夫婿,岂敢故违,但爹爹高居相位,显握朝纲,观通书史,止有守贞守节之道,那有重婚重嫁之理?况他乃读书才子,有日禹门三汲浪,一举占螯头。孩儿宁甘守节操,断难从命。离乱兵戈喊杀频,娘儿惊散窜山林。危途不遇贤君子,相府那存贱妾身。莫把恩人轻不顾,不应亲者岂相亲?世隆有日风云会,须待团圆到底亲。(外)这是朝廷恩命,谁敢有违?(小旦)爹爹,小女瑞莲亦有少禀。(外)你也有甚么话说?(小旦)自从向遭兵火,兄妹各奔逃生,失身旷野之中,藏形躲避;幸遇夫人唤声,与奴名厮类,奴忙应答向前,当蒙夫人提挈妾身为伴,脱离灾厄。后来爹爹缉探回朝,驿中相遇,允留潭府,恩育同于嫡女,无可称报。前日因姐姐烧香祈祐,各表诚心祷告,方知姐姐与妾兄蒋世隆偶结良缘,已成夫妇,今蒙爹爹严命,将奴姊妹招赘文武状元。但妾兄蒋世隆饱学多才,有日风云际会,亦未可量。瑞莲甘与姐姐一同守节,但得天从人愿,妾兄一举成名。那时夫贵妻荣,姻缘再合,妹承兄命,始配鸾凰,庶酬爹爹养良之恩。九烈三贞自古闻,从新弃旧枉为人,如今纵有风流婿,休想佳人肯就亲。

    (外)这是朝廷恩命!休得多言。院子,快与我唤官媒婆过来。(末)理会得。官媒婆走动。

    【普贤歌】(丑上)媒婆终日脚奔波,成就人间好事多。这家也是我,那家也是我,也只为家贫没奈何。

    呀!大叔是王老爷府中的,唤老身有何使用?

    (末)俺老爷塞朝廷恩命,将二位小姐招赘文武状元,唤你递送丝鞭。(丑)就去,烦大叔通报。(末)禀老爷,官媒婆到了。(外)着他进来。(末)老爷着你进去。

    (丑)老爷,老夫人,二位小姐,官媒婆叩头。(外)媒婆,我奉朝迁恩命,招赘文武状元为婿,你与我院子同去递送丝鞭,听我道:

    【黄莺儿】(外)二女正青年,相门高,当遴选。乘龙未遂吾心愿。幸朝廷命宣,配文武状元,郎才女貌真堪羡!(老旦合)媒婆,你去递丝鞭,一双两美,成就好姻缘。

    【前腔】(旦)口诵柏舟篇,更何心续断弦。

    (丑)小姐是深闰的处子,如何说起断弦来?(旦)我洞房曾会招商店,爹爹锦旋,途中偶见,霎时间拆散了鸳鸯伴。媒婆,休要递丝鞭,我甘心守节,誓不再移天。(丑)小姐,这是父命君恩,一定还要谐个佳偶。

    【前腔】(小旦)媒婆,你也听我道,那日涉风烟,望关山路八千,乱军中不见了哥哥面。幸夫人见怜,将奴身保全。胜似嫡亲,相待恩非浅。今日递丝鞭,我红生羞脸,黄色上眉间。(外)媒婆休要多言,疾忙递丝鞭去。

    【前腔】(丑)钧命敢迟延。这姻缘非偶然,匪媒弗克成姻眷,调和两边并无一言。人间第一要行方便,今日递丝鞭,仙郎肯受,多赠贯头钱。(外)媒婆,还有一件,恐二位状元不知小姐媸妍,将这真容与他看去。(丑)理会得。

    (外)凭媒选日递丝鞭,(老旦)招赘新科两状元。
    (末)时人莫讶登科早,(丑)只为嫦娥爱少年。


    第三十六出推就红丝

    【风入松】(生上)同声相应气相求,同占鳌头。

    (小生上)追思往事皆成谬,伤情处不堪回首!(合)幸喜声名贵显,相期黼黻皇猷。

    (小生)哥哥,且喜双桂联芳,已遂凌云之志,行看两葵并秀,同倾向日之诚。(生)兄弟,所喜者志得意满,身显名扬;所悲者,家园荡废,琴瑟凄凉。

    (小生)哥哥,这几件都不打紧,兄弟一门良贱,三百余口,尽被聂贾列无辜杀戮,止逃得兄弟一身。幸得恩兄搭救,戴天之仇未报,再生之恩未酬。哥哥,这些小事,何足挂念。

    【胜葫芦】(末、丑上)圣主忧虞及大臣,因无子继家门。二女如花,未曾谐秦晋,特来说合,两两仙郎共成亲。

    此间正是文武状元寓所,不免径入。二位老爷,官媒婆、院子叩头。(生、小生)你两个从何而来?有何说话?(末、丑)我两人是王尚书府中来的。一来奉天子洪恩,二来领尚书严命,特来递送丝鞭,请二位老爷同谐佳偶。(小生收科。末、丑)二位小姐真容在此,状元请看。(生看沉吟悲科。小生)哥哥,今日递送丝鞭,是个喜事,为何堕下泪来?(生)兄弟,你自受了丝鞭,我断然不受。(小生)请问哥哥,为何不受?

    【集贤宾】(生)那时挈家逃难走,正鬼哭神愁,喊杀声如雷军马骤,乱荒荒过壑经丘。妹子瑞莲呵!相失在后,寻讨处不知所有,难措手。忽有人同声相应,同气相求。(小生)向日山寨中见的嫂嫂,想就是了。

    【前腔】(生)途中见时虽厮守,犹觉满面娇羞。到得磁州广阳镇招商店中呵!直待媒妁之言成配偶。不意他父亲王尚书,缉探虎狼军,回到招商店中,遇见是他女儿,竟自夺回去了。(小生)哥哥,你那时怎割舍得他去!(生)病恹恹无计相留。(小生)若是小弟,一定与他厮闹一场。(生)他是尚书,我是穷儒。怎敢与他龙争虎斗?(小生)别后曾有音信么?(生)分别后知他安否!(小生)如今圣旨议亲,怎辞得他?(生)恩德厚,有何颜再配鸾俦。

    【琥珀猫儿堕】(小生)听哥说罢,方识此根由。这是王尚书,招商店也是王尚书。有事可疑。哥哥,破镜重圆从古有,何须疑虑反生愁?(生)兄弟,断无此事,不可错疑了。(小生)不谬。重整备乘龙花烛风流。

    (末、丑背科)好怪好怪,小姐又说招商店有了丈夫,不肯再嫁,状元又说招商店有了妻室,不肯重婚。

    【前腔】(末、丑)正是义夫节妇,语意两相投,多应是有分姻缘当辏偶。状元老爷,此情分付与东流。休休,把旧恨新愁一笔都勾!

    (生)媒婆院公,烦你多多拜上老爷,断然不敢奉命。

    (末)事迹相同说不差,(丑)这般异事实堪夸;
    (小生)落花有意随流水,(生)流水无情恋落花。

    第三十七出官媒回话

    【似娘儿】(外上)姻事未和谐,媒婆去不见回来。(老旦上)教人望眼悬悬待。(合)玉音已降,冰人已遣,汗简何乖。

    (外)夫人,昨遣官媒婆院子,到文武状元寓所,递送丝鞭,为何不见回报?(末、丑上)指望将心托明月,谁知明月照沟渠,个中一段姻缘事,对面相逢总不知。老爷、老夫人,官媒婆、院子叩头。(外)媒婆、院子回来了,二位状元受了丝鞭否?(末、丑)奉天子洪恩,领老爷严命,去到状元寓所说亲。那武状元欣然领纳,并不推辞;只有文状元不肯应承,再三劝他,方把真情说出来。(外)他怎么说?

    【啄木鸟】(末、丑)他说遭离乱,值变迁,民庶逃生离故园;兄携妹远涉风烟,乱纷纷戈戟森然,喊杀中妹子忽不见,前村后陌都寻遍,声唤多娇蒋瑞莲。(外)那时寻见也未?

    【前腔】(末、丑)兄寻妹,涕泪涟。忽听得悠悠声应远,只道是妹见哥哥,却原来错认陶潜。那女子呵,他娘儿拆散中途畔,叫声应声随呼唤。(外)那女子怎么应他?(末、丑)那女子叫名瑞兰,与瑞莲声音厮类。名韵相同事偶然。(外)那女子失散了母亲,在途路上单身不便了。

    【三段子】(末、丑)欲随向前,男女辈同行未便,欲落所边,乱军中污辱未免。说只得做兄妹同行呵。相随同到招商店,主人翁作伐谐姻眷。那其问状元染病,正仗那娘子扶持,不意他岳丈相逢拆散锦鸳。

    (外)夫人,有这等奇事!

    【前腔】(老旦)孩儿瑞兰,与伊妻名儿一般;孩儿瑞莲,与伊妹名非两般。我中都路母子曾失散,你招商店父子重相见,事迹相同岂偶然?老相公,事在如今,却怎生是好?

    【滴溜子】(外)我有一个道理:明日里,明日里,小设酒筵;媒婆去,媒婆去,传语状元,既然他心中不愿,如何强逼他谐缱绻。(老旦)既如此,你请他来怎么?(外)请来饮酒之间呵,先教他妹子在堂前,隔帘认看。(老旦)此计甚好。

    【尾声】(外)相逢到此缘非浅,真与假明朝便见。你二人传语状元,亲事不敢相扳,只请枉临一会,再无他意。望勿推辞,特请他来赴宴。

    (外)明日宴佳宾,(老旦)须知假与真。
    (末)殷勤藉红叶,(丑)寄与有情人。


    第三十八出请谐伉俪

    (净上)有福之人人伏事,无福之人伏事人。自家乃蒋状元府中使用的便是。蒙状元钧旨,着俺打扫画堂,整理琴书清玩,铺设已完,不免在此伺候。

    【玩仙灯】(生上)有事挂心怀,好一似和钩吞线。忆自离家几变更,此身须在亦堪惊,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情却有情。昨为王尚书遣官媒婆、院子来此说亲,教我越加烦恼,不知甚日,方得我娇妻的音耗。唉!不免将琴书消遣一番则个。

    【懒朝天】一自瑶琴操离鸾,眼底知音少,不与弹。今朝拂试锦囊看雪窗寒,伤心一曲倚栏干,续关雎调难。

    【懒画眉】(末、丑上)空劳仙子下天台,何意刘郎事不谐?状元老爷,官媒婆、院子叩头。(生)二人因甚去还来?(末、丑)早成就了合欢带,管取州逢笑口开。

    (生)媒婆、院子,我昨日已烦你拜上老爷,这亲事断然不敢奉命。(末、丑)禀状元老爷知道,家老爷多多拜上,姻缘之事,不敢强扳;久仰状元老爷才高貌美,只请枉临一会,再无他意。(生)既如此,我少不得来参拜你老爷,你二人先去。我随后就来也。(末、丑)回去禀复老爷,扫门拱候。

    (生)相府玳筵开,(丑)珍馐百味排,
    (末)扫门端拱立,专待状元来。

     

    第三十九出天凑姻缘

    【卜算子】(外上)一段好姻缘,说起难抛下。今朝开宴特相邀,试问真和假。

    昨日已遣官媒婆、院子去请状元来此会宴,安排酒肴,不知完备未曾?院子那里?(末上)堂上呼双字,阶前应一声。覆老爷,有何分付?(外)筵席完备了未?(末)完备多时了。(外)快去请张都督老爷来陪宴。

    (末)小人已曾去请,说就来。(净上)闻呼即至,有请当来,通报。(末)禀老爷,张老爷到了。(外)张大人请。(净)老司马请。(外)寒舍。(净)请了,老司马拜揖。(外)张大人拜揖。(净)老司马今日相招,不知有何见教?(外)老夫今日小设,非为别事,只因当初老夫缉探虎狼军,正值迁都世乱之时,老妻带领小女瑞兰,前往京师躲避,行至中途,被军马赶散,母子分离,已后老夫回到磁州广阳镇招商店中,遇见小女,随着一个秀才为伴,老夫一时气忿,不曾问得详细,撇了那秀才,领了女儿回京。如今蒙圣恩将小女招赘今科状元为婿,昨遣官媒婆、院子去递丝鞭,那状元说有了妻室,不肯领受。已后官媒再三勤勉,始说出真情。这状元就是招商店中那秀才。(净)有这等奇事?(外)还有一件,当初老妻途中失了小女时节,叫名寻问,忽有一个女儿叫名瑞莲,与小女名韵相同,向前答应。老妻见他是好人家儿女,带回来,就认他做女儿。此女又是状元的妹子。(净)有这等事,一发奇了。(外)老夫疑信之间,未可就令小女与他厮见,今日聊设一个小筵,请状元到此,着他妹子隔帘觑认,故此特屈张大人相陪。(净)这个当得。(外)院子,状元来时,即便通报。(末)理会得。

    【前腔】(生上)仙子宴瑶池,青鸟书传送,道是无情却有情,既信犹疑梦。(末)禀老爷,状元到了。

    (外)快请。(末)有请。(外)状元请。(生)老先生请。(净)还是大人先请。(生)不敢,还是老先生请,学生焉敢。(外)僭了。(生)老先生拜揖。(外)状元拜揖。(净)状元大人拜揖。(生)老先生拜揖。(外)状元请坐。(生)学生侍坐。(外)岂有此礼!请。(生)告坐了。(净)状元大人,老司马小姐奉圣旨招阁下为婿,为何不肯应承?(生)二位老先生听禀。

    【山坡羊】那日因遭兵燹,兄妹移家迁汴,乱军中拆散雁行,两下里追寻不见,叫瑞莲,有个佳人忽偶然。(净)那佳人怎么就肯答应?(生)那佳人叫名瑞兰,与瑞莲声音厮类,故应错了。(净)既如此,曾与他配合也不曾?(生)相随同到招商店,合卺曾凭媒妁言,交欢,谁知一病缠?学生正染病间,被他父亲--也是王尚书--偶然遇见,夺回去了。(净)咳!这个天杀的老忘八!(生)堪怜,分开凤与鸾。(净)那是一时的事,也抛撇得下了。今日相府认亲,状元大人如何再三不允?

    【前腔】(生)佩德衔恩非浅,别后心常怀念。

    (外)今日之事,非是老夫强逼,只是圣意如此,不敢有违。(生)纵有胡阳公主,那宋弘呵,怎做得亏心汉。(净)状元大人,你如此说,终不然终身不娶不成?(生)石可转,吾心到底坚。(净)成就了此亲,享荣华,受富贵,有何不可?(生)贪豪恋富,怎把人伦变?为学须当慕圣贤。(净)这是官里与你说亲,姻缘非浅!(生)姻缘难把鸾胶续断弦。(净)状元大人,请受了丝鞭罢。(生)丝鞭,辜负嫦娥爱少年。(老旦、小旦上,看科。老旦)孩儿,这可是你哥哥?(小旦)呀!正是我的哥哥。(见科)

    【哭相思】(生、小旦)兄妹当初两分散,谁知此地重相见?

    (净)这个是谁?(外)这就是状元的妹子。(净)果有这等异事!老天告回,即办尺头羊酒来作贺老司马。(下。生)妹子,你如何得到这里?

    【香柳娘】(小旦)想当初难中,想当初难中,与哥哥分散,孤身途路谁相盼。幸夫人见怜,幸夫人见怜,相挈在身边,慈悲做方便。与亲生女儿,与亲生女儿,相看一般,喜今朝重见!

    【前腔】(生)叹兄南妹北,叹兄南妹北,无由会面,你身有托吾无伴;绕山坡叫转,绕山坡叫转,蓦地遇蝉娟,天教遂姻眷。奈时乖运蹇,奈时乖运蹇,一别数年,存亡未判。(小旦)哥哥,嫂嫂也在这里。

    (生)如今在那里?

    【五更转】(小旦)你望故人如天远,相逢在目前。(生)妹子,你为何认得嫂嫂?(小旦)闺中小姐,曾会你在招商店,拜月亭前,说出心愿。(生)你莫非差了?(小旦)乡贯同,名字真,非讹舛,爹爹、母亲望乞垂怜见,早使相逢,不索留恋。待我请嫂嫂来。姐姐有请。

    【似娘儿】(旦上)梦里流莺声尚在,出兰房风翻佩带。

    (小旦)姐姐,文状元正是我的哥哥。(旦)呀!在那里?(相见科)

    【哭相思】(生)一别招商已数年,今朝重续旧姻缘,贞心一片如明月,映入清波到底圆。

    【五更转】(旦)你的病未痊,我却离身畔,心中常挂牵。(生)苍天保佑,保佑身康健。与那结义兄弟呵,武举文科,同登魁选,蒙圣恩特议亲,岂吾愿!(合)相逢到此,到此真希罕。喜动离怀,笑生愁脸。

    (外、老旦)孩儿,贤婿,不必说了。孩儿回归香阁,重整新妆;状元且到书院,换了服色,即同武状元与瑞莲孩儿成亲便了。

    (生、旦)天遣偶相逢,(小旦)浑疑是梦中,
    (外)门阑多喜气,(老旦)女婿近乘龙。


    第四十出洛珠双合

    (外、老旦吊场)院子,快去唤宾相过来。(末)宾相走动。(净上)全仗周孔礼乐,来成秦晋欢娱。大叔通报。(末)老爷着你进去。(净)老爷,老夫人,宾相叩头。(外)起来,今日是黄道吉日,我与二位小姐招赘文武状元,你与我赞礼成亲,多说些利市言语,重重赏你。(净)理会得。(请科)

    【恋芳春】(生、小生上)宝马骄嘶,香车毕集,灯光如昼通明。(旦、小旦上)彷佛天台刘阮,仙子相迎。(合)夙世姻缘已定,昔离别今成欢庆;相随美满夫妻,强如鸾凤和鸣。(净赞礼拜撒帐科。生、小生把酒科)

    【画眉序】文武掇巍科,丹桂高攀近嫦娥。喜莺迁乔木,凤止高柯;十年探孔孟心传,一旦试孙吴家学。(合)画堂花烛光摇处,一派乐声喧和。

    【前腔】(旦、小旦)萍梗逐风波,岂料姻缘在卑末,似瓜缠葛藟,松附丝萝。几年间破镜重圆,今日里断钗重合。(合前)

    【前腔】(外、老旦)两国罢干戈,民庶安生绝烽火;幸阳春忽布,网罗消磨;昨朝羡锦夺标头,今夜喜红丝牵巾莫。(合前)

    【滴溜子】(末捧诏上)一封的,一封的,传达圣聪;天颜喜,天颜喜,满门诏封。九重红云簇拥,龙章出凤墀,蒙恩受宠。五拜山呼,稽首鞠躬。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夫妇乃人伦所重,节义为世教所关;迩者世际阽危,失之者众矣。兹尔文科状元蒋世隆,讲婚礼于急遽之时,从容不苟;妻王瑞兰,待媒妁于流离之际,贞节自持。夫不重婚,尚宋弘之高谊;妇不再嫁,迈令女之清风。使乐昌之破镜重圆,致陶谷之断弦再续。兵部尚书王镇,保邦致治,有拨乱反正之才;解组归闲,无贪位慕禄之行。陀满兴福出自忠良,实非反叛。父遭排摈,朕实悔伤;萌蘖尚存,天意有在。今尔荣魁武榜,互结姻缘。蒋世隆授开封府尹,妻王氏封懿德夫人。陀满兴福世袭昭勇将军,妻蒋氏封顺德夫人。尚书王镇,岁支粟帛,与见任同。呜呼!彝伦攸序,尔宜钦哉!谢恩!(众)万岁,万岁,万万岁!

    【望吾乡】(众)仰圣瞻天恩,光照绮筵。花枝掩映春风面,女貌郎才真堪羡。天遣为姻眷,双飞鸟,并蒂莲,今朝得遂平生愿。

    【皂罗袍】向日銮舆迁汴,正土崩瓦解,士庶纷然。人于颠沛节难全,坚金百炼终无变。娘儿兄妹,流离播迁,断而还续,破而复圆,义夫节妇人间鲜。

    【排歌】今日相逢,三生有缘,文兄武弟襟联,乔公二女正芳年,孙策周瑜德并贤。夫荣耀,妻贵显,宫花如锦酒如泉。风流事,著简编,传奇留与后人传。

    【前腔】(外、老旦)吾年老雪满颠,无子承家业,晨昏每忧煎。且喜东床中选,雀屏中目,一双白璧种蓝田,百岁夫妻今美满。山中相,地上仙,人间诸事不萦牵。垆边醉,瓮底眠,从今不惜杖头钱。

    【金钱花】(众)翰林史笔如椽,如椽;倒流三峡词源,词源。撮成离合与悲欢。千百载,永流传;千百载,永流传。

    【前腔】铁球漾在江边,江边;终须到底团圆,团圆。戏文自古出梨园。今夜里且欢散,明日里再敷演,明日里再敷演。自来好事最多磨,天与人违奈若何?拜月事前愁不浅,招商店内恨偏多。乐极悲生从古有,分开复合岂今讹?风流事载风流传,太平人唱太平歌。

    2024-01-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