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诗词

干宝·搜神记卷十一·译文

楚国熊渠子夜间巡行,看见横卧着的石头,以为是趴在地上的老虎,便拉弓射它,箭头陷没在石头里边,箭杆上的羽毛都掉下来了。下马仔细一看,才知道那是石头,接着又射它,箭被折断了,也没有留下什么痕迹。汉代又有个李广,任右北平太守,他以为自己是在射老虎

译文

  楚国熊渠子夜间巡行,看见横卧着的石头,以为是趴在地上的老虎,便 拉弓射它,箭头陷没在石头里边,箭杆上的羽毛都掉下来了。下马仔细一看, 才知道那是石头,接着又射它,箭被折断了,也没有留下什么痕迹。汉代又 有个李广,任右北平太守,他以为自己是在射老虎,结果射到的却是石头。 也象熊渠子那样。刘向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更何况是人?你倡议而 别人不响应,你行动而别人不追随,那么你内心深处一定有不完善的地方。 不离开座席而能匡正天下,是因为以身作则的缘故啊。”

  楚王在园林中游玩,有只白色的猿在那里。楚王命令擅长射箭的人射它。 箭射出去好几支了,只见那白猿接了箭,嘻笑着。楚王就命令养由基来射。 养由基刚拿起弓,那猿就抱着树木号哭起来。到战国时代,更羸对魏王说: “我能虚拉弓弦不发箭就把鸟射下来。”魏王说:“你的射技真能达到这种 地步吗?”更羸说:“能。”一会儿:听见大雁从东方飞来,更羸虚拉弓弦 不发箭,大雁便栽下来了。

  齐景公渡黄河的时候(“江沅”疑衍文),有一只老鳖衔走了他车前左 边的马,潜入水下去了,大家都惊恐万状。古冶子却在这时拔出室剑追赶它, 他斜着走了五里,逆水走了三里,来到砥柱山下,把它杀了,原来是只鳖。 古冶子左手拿着鳖头,右手拔出那马,象飞燕、天鹅那样飞跃而出。他仰天 大喊,河水因此而倒流了三百步。观看的人都以为他是黄河的水神河伯。

  楚国的干将、莫邪夫妇给楚王锻造宝剑,三年才造成。楚王很生气,想 杀掉他们。宝剑有雌雄两把。干将的妻子怀孕要分娩了,丈夫便对妻子说: “我们给楚王铸造宝剑,三年才造成。楚王生气了,我去进献宝剑时他必定 会杀我。你如果生下的孩子是男的,等他长大了,就告诉他说:‘出门望南 山,可以看见那长在石头上的松树,宝剑就在它的背面。’”于是他就带着 雌剑去见楚王。楚王非常生气,叫人仔细察看那宝剑。看剑的人说:“宝剑 该有两把,一把雄一把雌。现在雌剑拿来了,雄剑没拿来。”楚王生气了, 就杀了干将。莫邪生下来的儿子名字叫赤比,长大后,就问他的母亲说,“我的父亲 在什么地方?”母亲说:“你父亲给楚王造剑,三年才造成。楚王生气了, 把他杀了。他离家时嘱咐我:‘告诉你的儿子:出门望南山,可以看见那长 在石头上的松树,宝剑就在它的背面。’”于是赤比便出门向南望去,看不 见有什么山,只看见堂前的松木柱下,有石墩把它顶着。他就用斧子劈开木柱的背面,得到了宝剑。于是日日夜夜想要向楚王报仇。 楚王梦见一个男孩,两眉之间有一尺宽,说要向他报仇。楚王就用千金的重赏来缉拿他。赤比听到这消息,就逃走了。他进山后一边走一边悲歌。 有个侠客碰见了他,对他说:“您年纪轻轻,为什么哭得很悲伤呢?”赤比 说:“我是干将、莫邪的儿子。楚王杀了我的父亲,我要向他报仇!”侠客 说:”听说楚王悬赏千金来缉拿您的头,把您的头和剑拿来,我为您去向他 报仇。”赤比说:“这太幸运了!”就自刎而死,两手捧着头和剑交给侠客, 尸体却直挺挺地站着。侠客说:“我不会辜负您的。”于是尸体才倒了下去。侠客拿着赤比的头去见楚王,楚王非常高兴。侠客说:“这可是勇士的 头颅,应该放在汤锅中煮它。”楚王照他的话做了。这头煮了三天三夜,也 没煮烂。这头还从沸水中跳出来,瞪着眼睛,十分愤怒。侠客说:”这孩子 的头煮不烂,请大王亲自到锅边看看它,这头就一定会烂了。”楚王便走到 锅边看孩子的头。侠客就挥剑向楚王砍去,楚王的头随即落入那沸水中。侠 客自己也砍了自己的头,头也落进那沸水中。三个头都煮烂了,无法辨认。 于是大臣们只好把锅里的汤和肉分开来埋葬了,所以人们把它们统称为“三 王墓”。今天这墓在汝南郡北宜春县境内。

  汉武帝时,苍梧郡人贾雍任豫章郡太守,他有神奇的法术。有一次,他 离开豫章郡去讨伐强盗,被强盗杀了,丢了脑袋,却又上马回了营,军营中 的人都跑来看他。贾雍在胸膛中说话道:“战斗失利,我被强盗杀伤。你们 看我有头的好呢?还是没有头的好?”他的部下哭着说:“有头的好。”贾 雍说:“不对,没有头也好。”就完,他就死了。

  渤海太守史良爱上了一个女子,那女子答应嫁给他而后来却变了卦。史 良生气了,杀死了她,把她的头割下来拿回家去,扔在灶下,说:“我要让 你火葬。”那头对他说:“太守,我顺从您,您为什么要这样呢?”后来史 良梦见她说:“还给您的信物。”史良醒来后,使得到了过去送给她的香缨、 金钗之类。

  周灵王的时候,苌宏被杀。蜀国的人就把他的血收藏起来,三年后,这 些血竟变成了青白色的玉石。

  汉武帝到东部去游览,还没有出函谷关,便有一个怪物挡住了去路,那 怪物身长几丈,形状象牛,青色的眼睛,闪亮的眸子,四只脚插入泥土中, 虽在动却没有移动位置。官吏们又惊又怕。东方朔于是出来请求用酒浇它。 给它浇了几十斛酒,那怪物就消失了。汉武帝问东方朔这是什么缘故。东方朔回答说:“这怪物的名字叫患,是忧愁的冤气所产生出来的。这里一定是 秦国的监狱所在地。如果不是监狱所在地,那么就一定是犯人服劳役所聚居 的地方。酒能用来忘记忧愁,所以能把它消去。”汉武帝说:“啊!见多识 广的才子,竟达到了这种地步!”

  东汉时的谅辅,字汉儒,是广汉郡新都县人。他年轻时供职佐吏,廉洁 得连谈酒茶水都不接受。任从事史时,大大小小的错误他都检举法办。因此 郡、县的官吏都不敢为所欲为。那一年夏天大旱,太守在院子中曝晒自己来求雨,但雨仍然不下。谅辅 以五官掾的身份出去向山川祈祷,他自己发誓说:“我谅辅是广汉郡的股肱 之臣,不能规劝太守改正错误、进纳忠言,推荐贤能、贬退邪恶,协调老百 姓之间的关系,以致于使天地闭塞不通,万物干枯焦脆,百姓喁喁,但没有 地方申诉,这罪过都在我谅辅身上。现在郡太守反省责备自己,在院中曝晒, 还派我来向上天谢罪,为民众求福,太守的真诚恳切,还没有能感动上天。 我谅辅现在胆敢发誓,如果到中午还不下雨,请求用我的身体来补救那不可 言状的弥天大罪。”于是他就堆起柴草,准备自焚。到中午的时候,山间的云气转黑升起,雷雨倾盆而下,整个广汉郡都沾湿浸透了。社会上因此而称赞他的极端真诚。

  何敞,是吴郡人。年轻时他爱好学问,隐居在家。有一年家乡大旱,老 百姓困苦憔悴,太守庆洪派户曹掾来征请他,让户曹掾捧上官印,麻烦他署 理无锡县的政事。何敞不肯接受。但退回室内后,又感叹他说:“郡内有灾 害,我哪能一心扑在学问上呢?”于是他就徒步跋涉来到无锡县,住在祭祀 女媊星神的房屋中。蝗虫都死亡了,何敞就悄俏地溜走了。后来,推举他当 方正、博士,他都没有就职,最后死在家中。

  东汉时的徐栩,字敬卿,吴郡由拳县人。他年轻时当管理监狱的小吏, 执行法律谨慎公平。后来他当陈留郡小黄县县令的时候,相邻各县大闹蝗灾, 田野里连青草都长不起来,但蝗虫经过小黄县境时,却径直飞过去而不聚集 在那里。刺史巡视部属来到小黄县,责备徐栩不治蝗灾。徐栩辞去了官职, 蝗虫便闻声赶到。于是刺史向徐栩道歉,叫他回到官府上任,蝗虫就又飞走 了。

  王业,字子香,汉和帝时任荆州刺史。他每次巡视部属,都沐浴吃素, 沽净身心,从而向天地祈求:“天神地神可要启发帮助我那愚笨的心眼,别 使我做出冤枉百姓的事情来。”他在荆州七年,仁爱的风气盛行,残酷罪恶的事情没发生过,连山中都没有了豺狼。他后来死在湘江中,有两只白虎, 低着头拖着尾巴,守卫在他的身边。等到他丧事完毕,那两只老虎便越过荆 州州界,忽然不见了。人们一起给王业与老虎立了块碑,称为“湘江白虎墓”。

  吴国时,葛祚任衡阳郡太守。郡内有个大木筏横在河中,能兴妖作怪, 百姓就在河边给这木筏建立了祠庙。旅客祭祀它,木筏就沉下去;否则,木 筏就浮在水面,那么船就要被它破坏了。葛祚将离任时,便准备好了斧子, 要除去这一民众的祸害。第二天他就要去砍那木笺了,而在这前一天的夜里, 人们却听见河中汹汹汹地有人的声音,就前往观看,木筏竟被移走了,沿着 江水向下飘浮了几里,停留在河湾中。从此过河的人不再有沉没翻船的祸患 了。衡阳郡的人为葛柞立了块碑,碑文写道:“用正直的德行祈祷消除灾祸, 神奇的木筏就被移走了。”

  曾参跟随孔子出游,在楚国时感到心跳,就辞别了孔子回家询问母亲。 母亲说:“我思念你,所以咬了自己的手指。”孔子说:“曾参的孝心,使 他的精神感觉到万里之外。”

  周畅的性情仁爱慈善。他年轻时就已极其孝顺,当时他一个人和母亲居 住,每次出门,母亲想叫他来,常常咬一下她自己的手,周畅就会感觉到手 痛,便马上回来了。治中从事不相信这种事,等周畅在田间干活的时候,让 他母亲咬手,而周畅真的马上回来了。元初二年(公元 115 年),周畅任河 南尹,那年夏天大旱,人们祈祷了很久都没有应验。周畅把洛阳城旁一万多 流民的死尸骸骨收起来埋葬了,给他们建造了公墓,天上便降下了及时雨。

  王祥,字体征,琅邪郡人,生来就极孝顺。他很早就失去了母亲,继母 朱氏不爱他,多次诬陷他。因此他也失去了父亲对他的爱,父亲经常让他去 打扫牛圈。但父母亲有病时,他总是精心服恃,从不脱衣去睡。继母曾经想 吃鲜鱼,当时天寒地冻,王祥便脱了衣服,准备破冰下水去抓鱼,这时冰层 忽然自己裂开来,两条鲤鱼从水中跳出来,他就拿了这两条鱼回家了。继母 又想吃烤黄雀,又有几十只黄雀飞进了他的帷幕,王祥又把它们烤了给继母 吃。乡邻们都惊叹万分,认为这都是王祥的孝顺感动了神灵的结果。

  王延生来就极其孝顺。他的继母卜氏,曾经在隆冬季节想吃鲜鱼,命令 王延去寻觅,结果没搞到,继母就用棍棒打他,把他打得鲜血直淌。王延找到汾水上,敲着冰大哭,忽然有一条鱼,长五尺,跳到冰上。王延捉了去献 给继母。卜氏吃这条鱼,吃了几天都没吃完。于是心里有点领悟了,知道这 是神灵在护佑着王延,从此,她对待王延就象对待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样。

  楚僚很早就失去了母亲,他侍奉后母极其孝顺。后母生了毒疮,容貌日 益憔悴,楚僚便亲口伏在疮上慢慢地吮吸,毒血便被吸出来了,到晚上,他 的后母就能安然入睡了,但她又梦见一个小孩对她说:“如果能抓到鲤鱼吃 了,你的病就好了,而且还可以延长寿命。否则,你不久使会死去。”后母 醒来后告诉了楚僚。当时正值十二月,冰封地冻,楚僚就仰望着上天悲叹哭 泣,脱了衣服走到冰上躺下,用他的体温来化冰。这时来了一个小孩,他敲 击楚僚躺卧的地方,冰忽然自己裂开了,一对鲤鱼从冰下跳出来。楚僚便抓 了回家幸献给他的后母,后母吃了,病就痊愈了,寿命活到一百三十三岁。 这大概是楚僚那极端的孝顺感动了天神,所以显示出来的应验才象这样,这 与王祥、王延的事情是相同的。

  盛彦,字翁子,广陵人。他母亲王氏,因为眼睛上生了病而丧失了视力, 盛彦便亲自服侍赡养她。母亲吃东西,他一定亲自喂食。母亲的毛病拖久了, 脾气便变得很暴躁,以致于那些婢女,多次被她鞭打。婢女很怨恨她,听说 盛彦暂时外出。于是就拿了金龟子的幼虫烤了用饴糖拌了给她吃。母亲吃了。 觉得味道很好,但怀疑这不是食物,于是就偷偷地把它藏起来拿给盛彦看。 盛彦看见后,抱着母亲十分悲痛地大哭起来,哭得死去活来,母亲的眼睛忽 然大大地睁开了,从此她的眼病就痊愈了。

  颜含,字弘都。他的第二个嫂嫂樊氏,因为生了病而双目失明了。医生 开了个药方,须用蚺蛇的胆,但到处都找遍了,也没有地方能找到它。颜含 忧虑地叹息了很长时间。有一天他独自坐着,忽然有一个穿着青色衣服的小 孩,年纪大约在十三四岁,拿了一个青袋给颜含。颜含打开一看,竟然是蚺 蛇的胆。那小孩迅速出了门,变成了青鸟飞走了。颜含得到了蚺蛇胆,药就 合成了,嫂嫂的病立即就痊愈了。

  郭巨,是河内郡隆虑县人,又说是河内郡温县人。他兄弟三人,很早就 失去了父亲。他们为父亲守孝三年的礼仪刚结束,两个弟弟就要求分家。因 为家里有钱二千万,两个弟弟就每人拿走了一千万。郭巨只好独自和母亲住 在旅馆里,夫妻两人去打工,用这种办法来供养母亲。过了不久,他妻子生了儿子。郭巨想想抚养儿子就要妨碍传奉母亲,这 是其一:老人得到食物,总喜欢分给孙子,这就减少了母亲的食物,这是其二。于是他就在野外挖土,想埋掉儿子。结果却挖到一块石板盖,下面有黄 金一锅,锅中有朱砂写的天书,写着:“孝子郭巨,这黄金一锅,是用来赏 赐你的。”于是郭巨的名声震动了全国。

  新兴郡的刘殷,字长盛。他七岁的时候死了父亲,因为悲哀而减食消瘦 的程度超过了一般的礼仪。他服丧三年,从来没有露牙笑过。他精心侍奉曾 祖母王氏。有一天夜里,梦见有人对他说:“西边的篱笆下有谷子。”他醒 来后去挖它,得到了十五钟谷子。那盖子上的刻辞说:“七年的谷子一百石, 是用来赏赐给孝子刘殷的。”从那时开始吃这谷子,吃了七年刚吃完。等到 王氏逝世,刘殷夫妇两人减食消瘦,几乎丧生。当时王氏入棺待葬,而西边 的邻居失了火,风力很大,刘殷夫妇敲着棺材号陶大哭,大火就熄灭了。后 来有两只白鸠飞来,在他家院子里的树上做了窠。

  杨伯雍,是洛阳县人。本来以做买卖的经纪人为职业。他天性忠诚孝顺, 父母亲死了,葬在无终山,他就把家安在那里。无终山高八十里,山上没有 水,他就打来了水,烧好免费供应的茶水放在山坡上,过路的人都喝它。三 年后,有一个人来喝水,拿了一斗石子给他,叫他到高爽平坦的好田挑有石 头的地方把它种下,并对他说:“宝玉会从这里面长出来。”杨伯雍当时还 没有娶妻,那人又对他说:“你以后会娶到一个好媳妇。”那人说完就不见 了。杨伯雍就种下了那石子。几年中,他经常去察看,只见小宝玉长在石头 上,而别人却没有一个知道这件事。有一个姓徐的,是右北平郡的名门,他的女儿很有德行,当时的人来求婚,姓徐的都没有答应。杨伯雍却试着去向徐家求婚,姓徐的讥笑他,认为 他太狂妄了,便戏弄他说:“如果你搞到一双白壁来,我就同意您娶我的女 儿。”杨伯雍来到他种玉的田中,收到了五双白壁,便将它们作为聘礼。姓 徐的大吃一惊,就把女儿嫁给了他。皇帝听说了这件事,觉得杨伯雍这个人很奇特,就任命他为大夫。还在种玉的地方,四角立起了大石往,每根石往各有一丈高,这中央的一顷地, 被命名为“玉田”。

  衡农,字剽卿,东平国人。他从小就失去了母亲,侍奉继母极其孝顺。 有一次他在别处房间过夜,正好碰上打雷刮风,他接二连三地梦见老虎咬他 的脚。他马上叫妻子一起到院子中去,磕了三个头,这房子忽然崩塌,压死 的人有三十多个,只有衡农夫妻两人幸免于难。

  罗威,字德仁。他八岁时死了父亲,侍奉母亲极孝。母亲已经七十岁了,天气十分寒冷的时候,他常常用自己的身体把席子睡暖,然后再请母亲睡。

  王裒,字伟元,城阳郡营陵县人。他父亲王仪,被文帝所杀害,王裒在 父亲的坟墓旁盖起了守丧时住的草屋,早晚常在坟墓边行礼跪拜,抓着柏树 悲痛地大哭。他的眼泪落到树上,树便干枯了。他母亲天生害怕打雷,母亲 死了后,每逢打雷,他总是来到母亲的坟墓边上说:“王裒在这儿哩。”

  郑弘升任临淮郡太守。郡民徐宪在家守丧致哀时,有只白鸠在他家门边 做窝。郑弘推荐徐宪为孝廉,朝廷称徐宪为“白鸠郎”。

  西汉时,东海郡有一个孝顺的媳妇,赡养婆婆非常恭敬。婆婆说,“媳 妇赡养我很辛苦。我已经老了,哪能爱惜我的风烛残年而长久地拖累年轻人 呢!”她说完后便上吊死了。她的女儿到官府告状说:“这媳妇杀了我的母 亲。”官府就把这媳妇抓了起来,用酷刑拷打审讯。这孝顺的媳妇忍受不了 痛苦,便自己捏造了罪状承认了罪名。当时于公定国当管理监狱的小吏,他 说:“这媳妇赡养婆婆十多年,因为孝顺而名声很响,一定不会杀死婆婆的。” 太守不听他的。于公与太守争辩,但没被理会,于是就抱着那媳妇的供词, 在官府哭了一场走了。从那以后,东海郡内大旱,三年不下雨。接任的太守来了,于公说:“那孝顺的媳妇不应该死,前任太守冤枉地杀了他,造成大旱的祸根应该就是这 个。”太守立刻亲自去祭奠那孝妇的坟墓,接着还给她的坟墓立了碑,用以 表彰她的孝顺。天上立刻下起雨来了,这一年便获得了大丰收。老人们传话说:这孝顺的媳妇名字叫周青。周青临刑的时候,车子上插着十丈高的竹竿,用来悬桂五种颜色的长幅挂旗。她对着众人发誓说:“我 周青如果有罪,甘心被杀,我的鲜血该顺流而下:我周青如果死得冤枉,鲜 血该倒流向上。”过了一会儿行刑完毕,她的鲜血呈青黄色,沿着旗杆流上 了顶端,又沿着旗帜流下来。

  犍为郡人叔先泥和,他的女儿名叫雄。永建三年(公元 128 年),叔先 泥和任县功曹,县长赵祉派叔先泥和去拜见巴郡太守,进呈文书。他在那一 年十月乘船出发,却在湍急的城河中落水而死,尸体被冲走没捞到。叔先雄 悲痛得号陶大哭,连性命也不想要了,她告诉弟弟叔先贤及其夫人,让他们 赶快去打捞父亲的尸体,如果捞不到,她就要跳到河里去找。当时叔先雄才 二十七岁,她有一个儿子叫贡,年龄才五岁;有一个叫贳,年龄才三岁。她 就给他们每人做了一个绣花的香袋,拿黄金珠宝饰品装在里面,预先给两个 儿子挂上了。那悲痛的哭声,在他口中从不间断,她的兄弟亲族都暗暗为她担心。到十二月十五日,父亲的尸体还是没找到。叔先雄就乘了一条小船, 在父亲落水的地方哭了儿声,便自己跳到河中去了,一会儿她就随着旋涡沉 到河底去了。她托梦告诉弟弟说:“到二十一日,我和父亲一起出来。”到 了那一天,果然象梦中所说的那样,她与父亲互相搀着,一起浮出水面。县 长奏上表文称道这件事,郡太守肃登把县长的表文进呈给了尚书,尚书就派 遣户曹掾为叔先雄立了碑,把她的形象画在碑上,让人们知道她是极其孝顺 的。

  河南郡乐羊子的妻子,不知道是哪一家的女儿。她身体力行来赡养婆婆。 曾经有别人家的鸡误入了她家的园子中,婆婆偷偷地把它杀了吃。乐羊子的 妻子对着烧好的鸡不吃,反而哭了。她婆婆奇怪地问她哭泣的缘故,她说: “我伤心我们的生活太贫穷了,以致于使我们的食物中有别人家的肉。”婆 婆终于把鸡肉扔了。后来有个强盗想侮辱她,就先劫持了她的婆婆,她听见 声音,拿着刀冲出来。强盗说:“放下你的刀!顺从我,可以保全你们;不 顺从我,就杀掉你的婆婆。”乐羊子的妻子对着上天长叹了一声,将刀往自 己的脖子上一抹就死了。这强盗因而也没有杀死她的婆婆。太守听说了这件 事,把强盗抓住处死了,并赠给乐羊子妻一些绸缎,按照礼仪把她安葬了。

  庾衮,字叔褒。咸宁年间(公元 275 年—280 年),瘟疫大流行,他两 个哥哥都死了,二哥庾毗又病危。当时瘟疫的气焰正十分嚣张,父母亲和几 个弟弟都住到外地去了,只有庾衮独自留下没离家。各位父老兄长勉力劝他 离开,他却说:“我生来就不怕疾病。”于是他就亲自照料二哥,日夜不眠; 又不时去抚恤他两个哥哥的灵柩,哀悼吊唁从不废止。象这样过了一百多天。 瘟疫的势头已经开始消退了,家里的人才回来。二哥庾毗的病痊愈了,庾衮 也太平无事。

  宋康王的侍从官韩凭娶了个妻子何氏,长得很美丽,宋康王寺走了她。 韩凭十分怨恨,宋康王就把他囚禁起来,判处他到边境服白天守备、夜间筑 城的刑罚。他妻子秘密地寄给韩凭一封信,信中把她的话写成了隐语说:“那 雨绵绵下不停,河流宽广水又深,太阳出来照我心。”过了不久,这信落到 了康王手中,他拿给身边的侍从看,侍从们没有谁能懂得这封信的含意。这 时大臣苏贺出来回答说:“‘那雨绵绵下不停’,是说她忧愁很深,老是想 念;‘河流宽广水又深’,是说他们不能互相来往;‘太阳出来照我心’, 是说她对日发誓,心中有殉情的志向。”不久韩凭就自杀了。他的妻子就暗中腐蚀了自己的衣服。有一次,宋康 王和她一起登上高台赏景,韩凭的妻子就趁机从高台上跳下去,身旁的人去 拉她,她的衣服经不起手拉,因而就摔死了。她在衣带上留下遗书说:“大 王希望我活,我希望我死。请把我的尸骨,赐给韩凭合葬。”康王十分恼怒,不依她的遗言办,派乡里的人把她埋了,让她的坟墓与韩凭的远远相对。康 王说:“你们夫妻俩爱个没完,如果你们能让两个坟墓合在一起,那么我就 不再阻拦你们了。”一夜之间,便有大梓树长在两个坟墓的顶上,十来天这梓树就长大到一 抱,两棵树干弯曲着互相靠近,树根在下面互相缠绕,树枝在上面互相交错。 又有一对鸳鸯鸟,一雌一雄,经常栖息在树上,从早到晚一直不离开,它们 把脖子互相依偎着京叫,叫声让人感动。宋国的百姓哀悼韩凭夫妇,就把那 梓树叫做“相思树”。相思这个名词,就是从这儿产生的。南方的人说这鸳鸯鸟就是韩凭夫妇的灵魂变的。现在睢阳县有韩凭城, 那传颂韩凭夫妇的歌谣到今天还流传着。(《彤管集》载何氏《乌鹊歌》: “南山有乌,北山张罗,乌自高飞,罗当奈何!乌鹊双飞,不乐凤凰;妾是 庶人,不乐宋王。”——译者)

  汉朝末年,零陵郡(“零阳”当作“零陵”)太守史满有个女儿,爱上 了府上的文书,就偷偷地叫她的丫鬓把文书的洗手水拿来喝了,于是就怀孕 了。不久她便生了个孩子。到孩子会走路了,太守便叫人把小孩抱出来,让 他寻找自己的父亲。这小孩径直爬进文书的怀里,文书把他推掉,他便倒在 地上变成了水。太守追问自己的女儿,女儿把过去的事都讲了,太守就把女 儿嫁给了文书。

  鄱阳县西部有座望夫冈。传说从前县里有个叫陈明的,和梅氏缔结了婚 姻。结果还没有成婚,梅氏却被妖怪骗走了。陈明去叫人占卜,那人占卜后 说:“你朝西北方向走五十里后去找她。”陈明按他的吩咐去了,便看见一 个大洞,深得没有个底,他用绳子把自己悬吊下去,就找到了他的妻子,他 便叫妻子先出去。但陈明带来的邻居秦文,在洞外用绳子把梅氏拉出来后, 却不再把陈明拉上来了。陈明的妻子就向秦文发誓,表明自己嫁给陈明的坚 定志向,并登上了这山冈顶上盼望她的丈夫,因而人们把这山冈叫做望夫冈。

  东汉时南康人邓元义,父亲叫邓伯考,任尚书仆射。邓元义回到家乡省 亲,妻子便被留下来侍奉婆婆,她对婆婆十分恭敬。但婆婆却讨厌她,把她 关在空房间里,并且限制她的饮食。她虽然疲惫衰弱,一天比一天困窘,但 始终没有怨言。当时邓伯考感到奇怪而去问她,邓元义的儿子邓朗,当时才 几岁,对邓伯考说:“妈妈没生病,只是饿得太苦了。”邓伯考流着眼泪说: “哪里料到这亲婆婆,反而会造这样的孽!”于是就把媳妇休了让她回娘家 去,她便改嫁给应华仲做妻子。应华仲任将作大匠,妻子便乘着上朝的车子出了门。邓元义在路边看见 她,对人说:“这是我原来的妻子,她不是有别的过错,只是我母亲对待她 实在太残忍了。本来应该互相尊重才是。”邓元义的儿子邓朗,当时已做了郎官,母亲给他写信,他从不回信,母 亲给他衣裳,他总是拿来烧掉。他母亲也不把这些事放在心上。母亲总想看 看儿子,就到亲家李氏的家里,叫人用其它的理由去请邓朗。邓朗来了后看 见母亲,恭敬地拜了两次,流泪抽泣,便起身出门去了。母亲追上去对他说: “我差一点死了。我是被你家遗弃的,我有什么罪过,你怎能如此来对待我 呢?”从此以后母子便断绝了往来。

  严遵任扬州刺史,有一次到所属郡县巡视,听见路旁一个女子的哭声不 悲哀,就问她哭的是谁,那女子回答说:“是我的丈夫,他被火烧死了。” 严遵使命令差役们把尸体抬来,他与尸体说完话,就对差役们说:“死人自 己说不是被烧死的。”于是就逮捕了那女子,并叫人看守尸体,说:“这里 边一定有冤枉。”差役报告说:“有苍蝇聚集在尸体头部。”严遵便叫人拨 开头发察看,发现铁椎子贯穿了那尸体的头顶。于是就拷问那女子,原来是 那女子因为与别人通奸而杀死了丈夫。

  东汉的范式,字巨卿,是山阳郡金乡县人,又名汜,他和汝南郡的张劭 交了朋友。张劭,字元伯,两人曾一起在京城里的太学学习。后来范式请假 回家时,对张劭说:“两年后我回来,一定来拜访你的双亲,看看你的孩子。” 两人就共同约定了日期。后来,约定的日期就要到了,张劭就把这事全告诉了母亲,请她准备饭菜来迎接范式。他母亲说:“两年的离别,相隔千里的诺言,你怎么会相信 得这样认真呢?”张劭说:“巨卿是个重信用的人,一定不会违背的。”母 亲说:“如果是这样,应该为你们酿酒了。”到了约定的日期,范式果然来 了。他登堂拜见了张劭的父母,就一起饮酒,极尽了欢乐后才和张劭告别。 后来张劭卧病不起,病情很重,同郡的郅君章、殷子征从早到晚照料看 护他。张劭临死时,叹息道:“遗憾的是还没能见一下我那生死与共的朋友。” 殷子征说:“我与郅君章对您尽心竭力,我们如果不是你生死与共的朋友, 那么你再想找谁来与你相见呢?”张劭说,“象你们这两个人,只是我活着 时的朋友罢了,山阳郡的范巨卿,才是我所说的生死与共的朋友。”一会儿张劭便死了。 范式忽然梦见张劭穿着黑祭服,帽子也没系好,垂挂着帽带,拖着鞋子叫道:“巨卿,我在某日死了,该在某日下葬,永远回到地下去了,您如果 没有忘记我,是否能再见我一面?”范式清清楚楚地醒过来,悲痛地叹息着, 禁不住哭泣起来,眼泪直往下掉,于是他就穿上了给朋友服丧时穿的衣服, 按照张劭的安葬日期,赶马前去奔丧。范式还没有赶到而灵车已经启行了。 一会儿灵车就到了墓穴,马上要把棺材下葬到墓穴中去了,而棺材却不肯朝 前了。他母亲抚摸着棺材说:”元伯,你是否还有什么指望呢?”于是就把 棺材停下。过了一会儿,便看见白车白马,有人痛哭着奔来。张劭的母亲望 着那车马说:”这一定是范巨卿了。”一会儿范式就到了,他磕头吊唁,说 道:“走吧元伯,死者和生者走不同的路,从此我们永远分别了。”参加葬礼的上千人,都为他们的别离而淌眼泪。范式便握着牵引棺材的 绳索向前拉,棺材这才向前移动了。范式就留在坟边,给张劭垒了坟,种了 树,然后才离去。

搜神记简介

  《搜神记》是一部记录古代民间传说中神奇怪异故事的小说集,作者是东晋的史学家干宝。其中的大部分故事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古代人民的思想感情。它是集我国古代神话传说之大成的著作,搜集了古代的神异故事共四百一十多篇,开创了我国古代神话小说的先河。

搜神记·卷十一原文

  楚熊渠子夜行见寝石,以为伏虎,弯弓射之。没金,铩羽。下视,知其石也。因复射之,矢摧,无迹。汉世复有李广,为右北平太守,射虎,得石,亦如之。刘向曰:“诚之至也,而金石为之开,况于人乎!夫唱而不和,动而不随,中必有不全者也。夫不降席而匡天下者,求之己也。”楚王游于苑,白猿在焉;王令善射者射之,矢数发,猿搏矢而笑;乃命由基,由基抚弓,猿即抱木而号。及六国时,更羸谓魏王曰:“臣能为虚发而下鸟。”魏王曰:“然则射可至于此乎?”羸曰:“可。”有顷闻雁从东方来,更羸虚发而鸟下焉。齐景公渡于江、沅之河,鼋衔左骖,没之。众皆惊惕;古冶子于是拔剑从之,邪行五里,逆行三里,至于砥柱之下,杀之,乃鼋也,左手持鼋头,右手拔左骖,燕跃鹄踊而出,仰天大呼,水为逆流三百步。观者皆以为河伯也。

  楚干将莫邪为楚王作剑,三年乃成,王怒,欲杀之。刘有雌雄,其妻重身,当产,夫语妻曰:“吾为王作剑,三年乃成;王怒,往,必杀我。汝若生子,是男,大,告之曰:‘出户,望南山,松生石上,剑在其背。’”于是即将雌剑往见楚王。王大怒,使相之,剑有二一雄,一雌,雌来,雄不来。王怒,即杀之。莫邪子名赤,比后壮,乃问其母曰:“吾父所在?”母曰:“汝父为楚王作剑,三年乃成,王怒,杀之。去时嘱我:‘语汝子:出户,往南山,松生石上,剑在其背。’”于是子出户,南望,不见有山,但睹堂前松柱下石砥之上,即以斧破其背,得剑。日夜思欲报楚王。王梦见一儿,眉间广尺,言欲报雠。王即购之千金。儿闻之,亡去,入山,行歌。客有逢者。谓:“子年少。何哭之甚悲耶:”曰:“吾干将莫邪子也。楚王杀吾父,吾欲报之。”客曰:“闻王购子头千金,将子头与剑来,为子报之。”儿曰:“幸甚。”即自刎,两手捧头及剑奉之,立僵。”客曰:“不负子也。”于是尸乃仆。客持头往见楚王,王大喜。客曰:“此乃勇士头也。当于汤镬煮之。”王如其言。煮头三日,三夕,不烂。头踔出汤中,踬目大怒。客曰:“此儿头不烂,愿王自往临视之,是必烂也。”王即临之。客以剑拟王,王头随堕汤中;客亦自拟己头,头复堕汤中。三首俱烂,不可识别。乃分其汤肉葬之。故通名三王墓。今在汝南北宜春县界。

  汉武时,苍梧贾雍为豫章太守,有神术,出界讨贼,为贼所杀,失头,上马回营中,咸走来视雍。雍胸中语曰:“战不利,为贼所伤。诸君视有头佳乎?无头佳乎?”吏涕泣曰:“有头佳。”雍曰:“不然。无头亦佳。”言毕,遂死。渤海太守史良姊,一女子,许嫁而不果,良怒,杀之,断其头而归,投于灶下。曰“当令火葬。”头语曰:“使君我相从,何图当尔。”后梦见曰:“还君物。”觉而得昔所与香缨金钗之属。

  周灵王时,苌弘见杀,蜀人因藏其血,三年,乃化而为碧。汉武帝东游,未出函谷关,有物当道,身长数丈,其状象牛,青眼而曜睛,四足,入土,动而不徙。百官惊骇。东方朔乃请以酒灌之。灌之数十斛,而物消。帝问其故。答曰:“此名为患忧气之所生也。此必是秦之狱地,不然,则罪人徒作之所聚。夫酒忘忧,故能消之也。”帝曰:“吁!博物之士,至于此乎!”

  后汉,谅辅,字汉儒,广汉新都人,少给佐吏,浆水不交,为从事,大小毕举,郡县敛手。时夏枯旱,太守自曝中庭,而雨不降;辅以五官掾出祷山川,自誓曰:“辅为郡股肱,不能进谏,纳忠,荐贤,退恶,和调百姓;至令天地否隔,万物枯焦,百姓喁喁,无所控诉,咎尽在辅。今郡太守内省责己,自曝中庭,使辅谢罪,为民祈福;精诚恳到,未有感彻,辅今敢自誓:若至日中无雨,请以身塞无状。”乃积薪柴,将自焚焉。至日中时,山气转黑,起雷,雨大作,一郡沾润。世以此称其至诚。

  何敞吴郡人,少好道艺,隐居,里以大旱,民物憔悴,太守庆洪遣户曹掾致谒,奉印绶,烦守无锡。敞不受。退,叹而言曰:“郡界有灾,安能得怀道!”因跋涉之县,驻明星屋中,蝗蝝消死,敞即遁去。后举方正博士,皆不就,卒于家。

  后汉,徐栩,字敬卿,吴由拳人,少为狱吏,执法详平。为小黄令时,属县大蝗,野无生草,过小黄界,飞逝,不集。刺史行部责栩不治。栩弃官,蝗应声而至。刺史谢令还寺舍,蝗即飞去。

  王业,字子香,汉和帝时为荆州刺史,每出行部,沐浴斋素,以祈于天地,当启佐愚心,无使有枉百姓。在州七年,惠风大行,苛慝不作,山无豺狼。卒于湘江,有二白虎,低头,曳尾,宿卫其侧。及丧去,虎踰州境,忽然不见。民共为立碑,号曰:湘江白虎墓。

  吴时,葛祚为衡阳太守,郡境有大槎横水,能为妖怪,百姓为立庙,行旅祷祀,槎乃沈没,不者,槎浮,则船为之破坏。祚将去官,乃大具斧斤,将去民累。明日,当至,其夜闻江中汹汹有人声,往视之,槎乃移去,沿流下数里,驻湾中。自此行者无复沈覆之患。衡阳人为祚立碑,曰“正德祈禳,神木为移。”

  曾子从仲尼在楚,而心动,辞归,问母,母曰:“思尔,啮指。”孔子曰:“曾参之孝,精感万里。”

  周畅,性仁慈,少至孝,独与母居,每出入,母欲呼之,常自啮其手,畅即觉手痛而至。治中从事未之信。候畅在田,使母啮手,而畅即归。元初二年,为河南尹,时夏大旱,久祷无应;畅收葬洛阳城旁客死骸骨万余,为立义冢,应时澍雨。

  王祥,字休征,琅邪人,性至孝,早丧亲,继母朱氏不慈,数谮之,由是失爱于父。每使扫除牛下。父母有疾,衣不解带。母常欲生鱼,时天寒,冰冻,祥解衣将剖冰求之,冰忽自解,双鲤跃出,持之而归。母又思黄雀炙,复有黄雀数十,入其幙,复以供母。乡里惊叹,以为孝感所致。

  王延,性至孝;继母卜氏,尝盛冬思生鱼,敕延求而不获,杖之流血;延寻汾叩凌而哭,忽有一鱼,长五尺,跃出冰上,延取以进母。卜氏食之,积日不尽。于是心悟,抚延如己子。

  楚僚,早失母,事后母至孝,母患痈肿,形容日悴,僚自徐徐吮之,血出,迨夜即得安寝。乃梦一小儿,语母曰:“若得鲤鱼食之,其病即差,可以延寿。不然,不久死矣。”母觉而告僚,时十二月,冰冻,僚乃仰天叹泣,脱衣上冰,卧之。有一童子,决僚卧处,冰忽自开,一双鲤鱼跃出。僚将归奉其母,病即愈。寿至一百三十三岁。盖至孝感天神,昭应如此。此与王祥,王延事同。

  盛彦,字翁子,广陵人,母王氏,因疾失明,彦躬自侍养。母食,必自哺之。母疾,既久,至于婢使数见捶挞,婢忿恨,闻彦蹔行,取蛴螬炙饴之。母食,以为美,然疑是异物,密藏以示彦。彦见之,抱母恸哭,绝而复苏。母目豁然即开,于此遂愈。

  颜含,宇弘都,次嫂樊氏,因疾失明,医人疏方,须蚺蛇胆,而寻求备至,无由得之。含忧叹累时,尝昼独坐,忽有一青衣童子,年可十三四,持一青囊授含,含开视,乃蛇胆也。童子逡巡出户,化成青鸟飞去。得胆,药成,嫂病即愈。

  郭巨,隆虑人也,一云河内温人,兄弟三人,早丧父,礼毕,二弟求分,以钱二千万,二弟各取千万,巨独与母居客舍,夫妇佣赁以给公养。居有顷,妻产男,巨念举儿妨事亲,一也;老人得食,喜分儿孙,减馔,二也;乃于野凿地,欲埋儿,得石盖,下有黄金一釜,中有丹书,曰:“孝子郭巨,黄金一釜,以用赐汝。”于是名振天下。

  新兴刘殷,字长盛,七岁丧父,哀毁过礼,服丧三年,未尝见齿。事曾祖母王氏,尝夜梦人谓之曰:“西篱下有粟。”寤而掘之,得粟十五钟,铭曰:“七年粟百石,以赐孝子刘殷。”自是食之七岁,方尽。及王氏卒,夫妇毁瘠,几至灭性。时柩在殡,而西邻失火,风势甚猛,殷夫妇叩殡号哭,火遂灭。后有二白鸠来巢其树庭。

  杨公伯,雍雒阳县人也,本以侩卖为业,性笃孝,父母亡,葬无终山,遂家焉。山高八十里,上无水,公汲水作义浆于阪头,行者皆饮之。三年,有一人就饮,以一斗石子与之,使至高平好地有石处种之,云:“玉当生其中,”杨公未娶,又语云:“汝后当得好妇。”语毕,不见。乃种其石,数岁,时时往视,见玉子生石上,人莫知也。有徐氏者,右北平着姓女,甚有行,时人求,多不许;公乃试求徐氏,徐氏笑以为狂,因戏云:“得白璧一双来,当听为婚。”公至所种玉田中,得白璧五双,以聘。徐氏大惊,遂以女妻公。天子闻而异之,拜为大夫。乃于种玉处四角,作大石柱,各一丈,中央一顷地名曰“玉田。”

  衡农,字剽卿,东平人也。少孤,事继母至孝。常宿于他舍,值雷风,频梦虎啮其足,农呼妻相出于庭,叩头三下。屋忽然而坏,压死者三十余人,唯农夫妻获免。

  罗威,字德仁,八岁丧父,事母性至孝,母年七十,天大寒,常以身自温席而后授其处。王裒,字伟元,城阳营陵人也。父仪,为文帝所杀。裒庐于墓侧,旦夕常至墓所拜跪,攀柏悲号,涕泣着树,树为之枯。母性畏雷,母没,每雷,辄到墓曰:“裒在此。”郑弘迁临淮太守,郡民徐宪在丧,致哀,有白鸠巢户侧。弘举为孝廉。朝廷称为“白鸠郎。”

  汉时,东海孝妇养姑甚谨,姑曰:“妇养我勤苦,我已老,何惜余年,久累年少。”遂自缢死。其女告官云:“妇杀我母。”官收,系之。拷掠毒治,孝妇不堪苦楚,自诬服之。时于公为狱吏,曰:“此妇养姑十余年,以孝闻彻,必不杀也。”太守不听。于公争不得理,抱其狱词哭于府而去。自后郡中枯旱,三年不雨。后太守至,于公曰:“孝妇不当死,前太守枉杀之,咎当在此。”太守实时身祭孝妇冢,因表其墓,天立雨,岁大熟。长老传云:“孝妇名周青,青将死,车载十丈竹竿,以悬五旛,立誓于众曰:‘青若有罪,愿杀,血当顺下;青若枉死,血当逆流。’既行刑已,其血青黄缘旛竹而上,极标,又缘旛而下云。”

  犍为叔先泥和,其女名雄,永建三年,泥和为县功曹,县长赵祉遣泥和拜檄,谒巴郡太守,以十月乘船,于城湍堕水死,尸丧不得。雄哀恸号咷,命不图存,告弟贤及夫人,令勤觅父尸,若求不得,吾欲自沈觅之。时雄年二十七,有子男贡,年五岁,贳,年三岁,乃各作绣香囊一枚,盛以金珠,环,预婴二子,哀号之声,不绝于口,昆族私忧。至十二月十五日,父丧不得,雄乘小船于父堕处,哭泣数声,竟自投水中,旋流没底。见梦告弟云:“至二十一日,与父俱出。”至期,如梦,与父相持幷浮出江。县长表言郡太守,肃登承上尚书,乃遣户曹掾为雄立碑,图象其形,令知至孝。

  河南乐羊子之妻者,不知何氏之女也。躬勤养姑。尝有他舍鸡,谬入园中,姑盗杀而食之。妻对鸡不食而泣。姑怪问其故。妻曰:“自伤居贫,使食有他肉。”姑竟弃之。后盗有欲犯之者,乃先劫其姑,妻闻,操刀而出。盗曰:“释汝刀。从我者,可全;不从我者,则杀汝姑。”妻仰天而叹,刎颈而死。盗亦不杀姑。太守闻之,捕杀盗贼,赐妻缣帛,以礼葬之。

  庾衮,字叔褒,咸宁中大疫,二兄俱亡,次兄毗复殆,疠气方盛,父母诸弟皆出次于外,衮独留,不去。诸父兄强之,乃曰:“衮性不畏病。”遂亲自扶持,昼夜不眠。间复抚柩哀临不辍。如此十余旬,疫势既退,家人乃返。毗病得差,衮亦无恙。

  宋康王舍人韩凭娶妻何氏,美,康王夺之。凭怨,王囚之,论为城旦。妻密遗凭书,缪其辞曰:“其雨淫淫,河大水深,日出当心。”既而王得其书,以示左右,左右莫解其意。臣苏贺对曰:“其雨淫淫,言愁且思也。河大水深,不得往来也。日出当心,心有死志也。”俄而凭乃自杀。其妻乃阴腐其衣,王与之登台,妻遂自投台,左右揽之,衣不中手而死。遗书于带曰:“王利其生,妾利其死,愿以尸骨赐凭合葬。”王怒,弗听,使里人埋之,冢相望也。王曰:“尔夫妇相爱不已,若能使冢合,则吾弗阻也。”宿昔之间,便有大梓木,生于二冢之端,旬日而大盈抱,屈体相就,根交于下,枝错于上。又有鸳鸯,雌雄各一,恒栖树上,晨夕不去,交颈悲鸣,音声感人。宋人哀之,遂号其木曰“相思树。”“相思”之名,起于此也。南人谓:此禽即韩凭夫妇之精魂。今睢阳有韩凭城,其歌谣至今犹存。

  汉末零阳郡太守史满,有女,悦门下书佐;乃密使侍婢取书佐盥手残水饮之,遂有妊。已而生子,至能行,太守令抱儿出,使求其父。儿匍匐直入书佐怀中。书佐推之仆地,化为水。穷问之,具省前事,遂以女妻书佐。

  鄱阳西有望夫冈。昔县人陈明与梅氏为婚,未成,而妖魅诈迎妇去。明诣卜者,决云:“行西北五十里求之。”明如言,见一大穴,深邃无底。以绳悬人,遂得其妇。乃令妇先出,而明所将邻人秦文,遂不取明。其妇乃自誓执志登此冈首而望其夫,因以名焉。后汉,南康邓元义,父伯考,为尚书仆射,元义还乡里,妻留事姑,甚谨。姑憎之,幽闭空室,节其饮食,羸露,日困,终无怨言。时伯考怪而问之,元义子朗,时方数岁,言:“母不病,但苦饥耳。”伯考流涕曰:“何意亲姑反为此祸!”遗归家,更嫁,为华仲妻。仲为将作大匠,妻乘朝车出,元义于路旁观之,谓人曰:“此我故妇,非有他过,家夫人遇之实酷,本自相贵。”其子朗,时为郎,母与书,皆不答,与衣裳,辄以烧之。母不以介意。母欲见之,乃至亲家李氏堂上,令人以他词请朗。朗至,见母,再拜涕泣,因起出。母追谓之曰:“我几死。自为汝家所弃,我何罪过,乃如此耶!”因此遂绝。

  严遵为扬州刺史,行部,闻道傍女子哭声不哀。问所哭者谁。对云:“夫遭烧死。”遵敕吏舁尸到,与语,讫,语吏云:“死人自道不烧死。”乃摄女,令人守尸,云:“当有枉。”吏曰:“有蝇聚头所。”遵令披视,得铁锥贯顶。考问,以淫杀夫。

  汉,范式,字巨卿,山阳金乡人也,一名泛,与汝南张劭为友,劭字符伯。二人并游太学,后告归乡里,式谓元伯曰“后二年,当还。将过拜尊亲,见孺子焉。”乃共克期日。后期方至,元伯具以白母,请设馔以候之。母曰:“二年之别,千里结言,尔何相信之审耶!”曰:“巨卿信士,必不乖违。”母曰:“若然,当为尔酝酒。”至期,果到。升堂,拜饮,尽欢而别。后元伯寝疾,甚笃,同郡到君章殷子征晨夜省视之。元伯临终,叹曰:“恨不见我死友。”子征曰:“吾与君章尽心于子,是非死友,复欲谁求?”元伯曰:“若二子者,吾生友耳。山阳范巨卿,所谓死友也。”寻而卒。式忽梦见元伯,玄冕,垂缨,屣履,而呼曰:“巨卿!吾以某日死,当以尔时葬。永归黄泉。子未忘我,岂能相及!”式恍然觉悟,悲叹泣下。便服朋友之服,投其葬日,驰往赴之。未及到而丧已发引。既至圹,将窆,而柩不肯进。其母抚之曰:“元伯!岂有望耶?”遂停柩移时,乃见素车,白马,号哭而来。其母望之,曰:“是必范巨也。”既至,叩丧,言曰:“行矣元伯!死生异路,永从此辞。”会葬者千人,咸为挥涕。式因执绋而引柩。于是乃前。式遂留止冢次,为修坟树,然后乃去。